秦铮皱眉,“为什么?”

谢芳华摇摇头,“真的诊不出,不明白为什么。”

秦铮惊骇地看着她,“不会真是妖怪吧?”

谢芳华瞪了他一眼,“诊不出是男胎还是女胎就是妖怪吗?什么道理!”

“那你为什么诊不出?医术退步了?”秦铮问。

谢芳华摇摇头,放下手,道,“医术是刻在心里学在脑里,岂能说退步就退步?大约是受了意安给我下的禁锢之术的影响,胎盘外被一层东西罩着,使我探不到。”

“他不是将你的禁锢之术解了吗?难道没解?”秦铮沉下脸。

“这短短时间,我小腹是大了的,明显看得出腹中胎儿是生长的,自然是解了。”谢芳华道,“看不出来也就罢了,反正,是男是女,都要生下来。生下来就知道了。”

“好吧。”秦铮无奈,嘟囔道,“只要不是妖怪就好。”

谢芳华恼怒,“你还说!”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秦铮见她恼了,连忙求饶。

谢芳华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

秦铮连忙伸手抱住她,“好华儿,不气了啊,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不说了,就算他是妖怪,也是我的孩子。”

谢芳华竖起眉毛,“你说不说了,如今又说。”

秦铮一拍脑门,“顺口了,是我错了,这回真不说了。”

谢芳华看着他,见他一脸的懊恼,她也拿他没办法,又气又笑地道,“再让我听到你这样说,就分房睡。”

秦铮顿时觉得事态真严重了,连忙郑重地保证,“真不说了,虽然和你在一间房间睡比较辛苦,但我才不要和你分房睡。辛苦就辛苦些吧,爷能忍受。”

夜夜娇妻在怀,可是还要顾及她腹中的胎儿,他实在是忍得辛苦。

不过也没办法,只能忍了。

谢芳华想着这些日子,的确难为他了,也不好再跟他生气了,笑着伸手推他,“雪城的师爷刚刚走了,你真不打算管了?十万兵马等于把雪城掏空了,让雪城借,自然极难。尤其北齐也想要雪城兵马的情形下,若是逼急了,雪城兴许真答应北齐了。”

“雪城不敢答应北齐。”秦铮道,“那么我会毁了雪城。”

谢芳华看着他,“那如今你的意思是……”

秦铮半眯起眼睛,“什么毒连魅族术法都解不了?你可想了?”

谢芳华不解,“对啊,连魅族的术法都奈何不了,言宸用的是什么毒?”

“能够蔓延的毒,岂不是与瘟疫一般?”秦铮道。

谢芳华顿时惊了一跳,“瘟疫?”

“就算不是瘟疫,也胜似瘟疫了。这一场赌局博弈,言宸可算使出了必杀招,只不过是秦钰来边境的是时候罢了。”秦铮看着窗外道,“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人,我们再等等再做理会。”

“你是想逼着雪城主尽快回雪城?”谢芳华问。

“嗯。”秦铮点头,“见不到人,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将底牌亮出来。”

“你能否解得了这个毒?”谢芳华问。

“师傅虽然没交我医术,但倒是给我留下了一本医书古籍,囊盖了天下医毒之术。”秦铮道,“嘱咐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准看。如今这算是万不得已吗?”

谢芳华看着他,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她恍然,“想必紫云道长早已经算透,你会有用得到的一日。”

“兴许吧。”秦铮道,“雪城是魅族的分族,他也不想雪城被毁。”

“如今那本医书呢?”谢芳华问。

秦铮伸手指指自己,“在我身上,不过,我拿不出来,要你来拿。”

谢芳华不解。

秦铮挥手将帘幕落下,阳光被挡在窗外,屋中顿时有些昏暗,他伸手脱了外衣,露出光洁的背,手又背向后方,指了指自己的背,“就在这背上面。”

谢芳华看着他的背,摇头,“什么也没有啊。”

秦铮叹了口气,“这就是臭老道的高明之处,他不教我,却留给了我,是为了既不让我学,但有朝一日有用处时,我还能拿得出来,派得上用场。”话落,他哼道,“你用魅术,将我后背罩住,据说那本古籍自然会显示出来。”

谢芳华眨眨眼睛,“这么精妙?”

秦铮又哼了一声,“你试试就知道了。”

“好吧。”谢芳华抬手,轻轻放出些许魅术,淡淡的朦胧的云雾,将秦铮的后背罩住。

“有了吗?”秦铮问。

谢芳华等了片刻,摇头,“什么字迹也没看到。”

“不能啊。”秦铮疑惑,“师傅都临终要死了,不会骗我才是,你是不是因为怀孕,所以没办法做到?”

谢芳华又试了片刻,摇摇头,“还是不行,也许你说得对,我是因为怀孕,术法低了。”

秦铮皱眉,“这么说,用不上了?我当时明明记得,他是这样说的,魅族的至上乘术法,才能看到我后背的东西。这也不是传给我的,是不想失传。”

谢芳华寻思片刻,变幻手法,忽然,秦铮的后背有隐约字迹现出,不过,瞬间就隐去了。她惊了一下,又再度用刚刚的办法,上面的字迹还是一显而逝,她反复试了几次,都是一样。

“怎么了?”秦铮听到她情绪波动,轻声问。

谢芳华放下手,对他道,“我只看到几个字迹,看不到全貌,没办法做到。”

“既然能看到字迹,证明是真的有了。”秦铮问,“你看到了什么?”

谢芳华犹豫了一下,道,“意安、云澜、芳华。”

“嗯?”秦铮立即转过身,“你看到了这几个名字?”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皱眉,“为什么?”

谢芳华摇摇头,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字会出现在秦铮的后背上,难道是代表了某种寓意和警示?

“意安,云澜,芳华……”秦铮低头寻思,一脸嫌恶,“我的后背怎么背着他们的名字,可恶的臭老道,人都死了还故弄玄虚。”

谢芳华又揣思片刻,忽然灵光一闪,道,“是不是说明需要我们三人合力,才能看到你后背的东西?”

秦铮一怔,“是这样吗?”

“若不是这样,怎么能解释得通?我的术法用在你身上,只显示着几个字,而且是一现而逝。”谢芳华道,“我觉得,兴许是这样。意安是魅族王室继承人,而我死圣女一脉继承人,云澜哥哥既然是紫云道长的儿子,那么,自然也会魅术。还记得,当初我随他掉下丽云庵山后的悬崖,当时,他对我动手,我一时没防备,便人事不省了。当时,若非他用的是魅术,我怎么会不是他的对手?”

“有道理。”秦铮颔首。

“可是,如今上哪里是找他们两个?”谢芳华抿唇,“意安不知道是否还在天阶山外,云澜哥哥是否出了天阶山?”

秦铮沉默片刻,沉静地道,“雪城既然是魅族的屏障,他们想必也不想雪城被毁。让师爷立即放出风声去,雪城濒危,就不信他们不来。”

“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谢芳华点头。

秦铮伸手披上衣服,对外面喊,“侍画。”

“小王爷。”侍画在外立即应声。

“去告诉师爷,他不是要我帮忙吗?立即将雪城濒危的消息放出去,自然会有人来帮忙。”秦铮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侍画立即去了。

谢芳华看着窗外,幽幽地道,“但愿他们一直关注着天下局势,关注着雪城,能尽快赶来。否则,这雪城只能交给言宸了。总不能因此让雪城毁于一旦。”

秦铮轻哼一声,“就算没人来救,我们解不了,输了此局,言宸要了雪城兵马,又能如何?他回去北齐时,渔人关也已经被夺下了。你给了秦钰五万兵马,若是他不够用的话,爷再将我那十万兵马给他。便不信不能长驱直入北齐。”

第一百三十章两国形势

师爷刚离开秦铮和谢芳华所住的院落不久,回去之后,面对雪城的情形,十分的手足无措。

雪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等情况,他也看不出言宸对雪城用了什么毒,但能看出这种毒一定不能让其蔓延,否则全城的人都会中毒,雪城就真的濒危成为一座死城了。

雪城在这世间屹立数千年,自然不能在城主不在的情况下,毁在他的手中。

但是若是将十万兵马给秦铮,却又万万不能。

他一时间愁云不展。

侍画依照秦铮的吩咐,来见师爷,将秦铮的话如实传达给了他。

老者一时不解,问道,“小王爷这是何意?难道他也解不了雪城之危?要借助外力?是何人有本事能解除雪城之危?”

侍画摇头,“我家小王爷没说,只吩咐让师爷依照他的话做就是了。”

师爷想了想,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依照秦铮的安排了,点点头,挥手招来人,吩咐了下去。

侍画折回去禀告秦铮。

雪城能屹立数千年,自然有它的实力和长处,不出半日,遍布南秦和北齐以及天下各处便得到了雪城全城中毒濒危的消息。

一时间,天下哗然。

有消息传出,是北齐小国舅所为,天下人顿时将目光都放去了北齐。

显而易见,北齐小国舅此举,是要收服雪城。

南秦朝野上下听闻此事后,文武百官又慌了神,齐齐地聚到了李沐清的府邸。

李沐清这些日子监国稳固朝局,朝中内外,诸多事情,都压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他又瘦了很多。尤其是自从谢凤回京后,左相见了她一面后,大病不起,七日没上朝,左相肩上的重担一下子又都推到了他的身上,他是忙得焦头烂额。

右相夫人心疼儿子,急得不行,但也无可奈何,只吩咐厨房日夜给他顿补品补身子。

程铭、宋方对于粮草军饷督办之事,也不敢懈怠,能帮忙的地方,二话不说。

自从被谢伊推拒,伤心欲绝,数月颓废不振的八皇子秦倾也终于从府中走了出来,开始入朝,协助李沐清做一些朝事儿。

几个月的时间似乎让秦倾一下子就长大了,少年的面孔多了成熟和稳重,只是昔日脸上惯常挂着的笑容不见了。

英亲王、永康侯毕竟是岁数大了,精力不济,有些事情,力不从心。

朝中刚得到秦钰已经安全到了漠北,并且大举进攻北齐,不仅将失守的阵地夺回来,且又再打渔人关的消息时,朝野上下赞扬皇上威武的振奋还没消退,便传来了雪城濒危受制于北齐小国舅的消息传来,一时间,让众人又提心吊胆起来。

雪城在南秦和北齐边境屹立数千年,南秦和北齐如今建国才三百年。当年,南秦和北齐打得多么厉害,雪城都安然无恙,最后,南北分庭而治。

雪城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如今竟然受制于北齐小国舅,一旦雪城受到掣肘,雪城被北齐收服,那么,雪城的兵力也会归于北齐。南秦岂能受得住?

一时间,众人都慌了。

见到李沐清后,众人都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皇上如今在攻打渔人关,分身乏术,看看李沐清是否有什么好办法,解了雪城之危,不让雪城受制北齐,也算是解南秦之急。

李沐清看着众人,摇摇头,“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距离边境雪城,关山迢递,别说我们不能立即飞去,就算立即飞去,遍布南秦也找不出一人的医毒之术能比肩北齐小国舅。诸位大人,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吧。”

众人闻言都深深叹气。

“我方才得到消息,秦铮兄和芳华如今在雪城。他们既然在雪城,一定会想办法保雪城无恙的。”李沐清又道。

众人闻言,顿时大喜,“小王爷和小王妃原来也在雪城?有他们在,我们就放心了。”

李沐清笑了笑,不再多说。

有皇上在前线亲临坐镇,攻打渔人关,秦铮和谢芳华在雪城,那么,有这三个人在,着实让人安心。就算北齐有什么掣肘雪城以及阴暗的筹谋,以他们的本事,想必也能应对。

众人踏实下心后,都撤出了李沐清的府邸。

李沐清待众人走后,揉揉眉心,叫过来一人问,“左相呢?身子可还未大好?”

那人摇摇头,“似乎还在病着。”

“备车,我去左相府看看。”李沐清吩咐。

“是。”有人立即前去备车。

李沐清换了一声便衣,坐了马车,前往左相府。

临街的胭脂楼门前,忠勇侯府的一辆马车停下,谢凤由婢女扶着从车里走下车。

李沐清恰巧路过,吩咐人停车,下了车与谢芳华见礼。

谢凤见到李沐清,顿时笑了,“今日李大人清闲?没处理朝事儿?”

李沐清笑着说,“谢姑姑无须客气,您是长辈,从父辈上算起来,您喊我一声贤侄就可。”话落,他道,“左相有七日没上朝了,我今日正巧有些空闲,去左相府看望相爷。”

谢凤闻言眉目稍动,对李沐清道,“李贤侄近七日来,想必朝务加身,十分累乏吧。”

“还好。”李沐清温和地道。

谢凤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怪我,我刚回来,受他质问几句,便受不了,恼怒之下,将有些事情告知他了,他一时大受打击,受不住,才病倒了。我却也不能去左相府见他,再化解他心里的疙瘩。毕竟我与他,如今来说,还是要避嫌,最好再无瓜葛,免得伤及他无辜的妻女。”

李沐清颔首,“谢姑姑考虑得正是。”

谢凤看着他道,“你如今要去左相府,见到他,不如就替我转一句话,就说,二十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想不开放不下的?若是他想堂而皇之地认轻歌,继承左相府的门庭,不在乎被天下人笑话,我也同意。后世如何评说,我一个女人,都活了一把年纪了,也不是多在乎名声。”

李沐清点头,“我一定将谢姑姑的话原话转达给左相。”

谢芳华笑了笑,“你快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李沐清闻言也不再耽搁,告辞上了马车,帘幕落下前,她见谢凤进了胭脂楼,从背影看,她一点儿也不像是年近四十的女子。

若是当初大长公主誓死也不嫁去北齐,那么如今,她应该是和左相相守一辈子的人。

左相也不必苦了大半生,她如今也不必夹在南秦和北齐之间,舍弃北齐王,回归南秦。再淡然坚毅的女子,心中想必也是极苦的,只不过是不为外人道也罢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

马车来到左相府,门童见李大人来了,连忙进去禀告,不多时,管家匆匆跑来,对李沐清见礼,“李大人,里面请。”

“相爷身体如何了?”李沐清询问。

管家摇摇头,“相爷这么多年,都身体硬朗,未曾闹过多大的毛病,如今这突然生病,就如一座大山突然压下来,所谓病来如山倒大概就是这般,再加之,相爷厌恶服药,虽然休息了几日,但这病情一直不见好。”

李沐清点点头,“带我去见见相爷。”

管家连连点头,“小姐刚刚过府看望相爷,如今正在相爷处,我这便带您去。”

李沐清颔首。

管家头前引路,将李沐清带去了左相所住的院子。

刚踏入院中,便隐约闻到一股药味,管家快走几步到门口禀告,不多时,卢雪莹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李沐清福了福身,“李大人。”

李沐清含笑对她点头。

卢雪莹道,“父亲醒着,李大人进去吧。”话落,又轻声道,“父亲不吃药,希望李大人劝慰几句。”

李沐清颔首,管家挑开帘幕,他缓步进了屋内。

左相半靠着床头躺着,几日不见,瘦得吓人。

李沐清见到他,也吓了一跳,见他看来,连忙问,“相爷可还好?”

左相点点头,沙哑地道,“朝事儿繁忙,你身上的担子重,不必过来看我。”

李沐清摇摇头,“相爷大病七日,如今至今不见好,沐清听闻你拒绝服药,心里甚是不放心,过来看看。”话落,又补充道,“途经胭脂楼,正巧碰上谢姑姑,受谢姑姑所托,为相爷转一句话。”

左相顿时目露光芒,“她让你……转什么话给我?”

李沐清便将谢凤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左相。

左相听罢,面色大动,身子震颤,片刻后,猛地咳嗽起来。

李沐清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

左相咳罢,挥挥手,不喝水,闭上了眼睛,一时没说话。

李沐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道,“谢姑姑说得对,二十年过去了,相爷又何必执着?人生一世,所谓最苦最难的选择,也无非是生离死别。相爷你亲身经历过了生离,这死别,还是算了。你一生引憾无子,谢姑姑当年初到北齐,发现怀有身孕,本能打掉,但她并没有,定然是排除万难,冒着风险,生下了你与她的孩子。这份情,也不枉相爷痴情一生。”

左相闭着眼睛,睫毛颤了又颤。

李沐清又道,“谢姑姑心有家国大义,这样的女子,天下熙熙,寻不出几人?但也正因为她是这样的女子,才造就今日的结果。不知道相爷是否相信天命姻缘,沐清是信的。你与谢姑姑的缘兴许没那么深,修得不够。”

左相依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李沐清又道,“人生在世,最怕的其实就是一个看不开。脚下是万丈深渊,抬头便是碧海青天,朗朗乾坤。相爷仔细想想,谢姑姑不便来左相府,如今拖沐清转达,也是一番苦心。”

左相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情绪涌动,过了片刻,深深地叹了口气,“如今局势紧张,你肩负重担,日夜劳心,还让你这个小辈来劝说我,实在惭愧。”

“相爷客气了!沐清近日来被诸事压身,自然希望相爷尽快好起来,也好分担一些我身上的担子。”李沐清笑了笑。

左相点点头,对外喊,“将药端进来。”

“是,相爷。”外面传来一声惊喜,有人立即端着药碗进了屋。

左相喝过药,将空碗递给下人,下人下去后,他对李沐清道,“至今我依然不能相信,轻歌原来是我的儿子。”

“此事秦铮兄、芳华、皇上等人,都具已知晓,千真万确。”李沐清道。

左相点头,“她到底是没负我,当年,她面临前往北齐出嫁,我却不择手段得到她,空饮恨这么多年,也是我对不起她。”顿了顿,他又道,“她说得对,二十年过去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放不开的人不是她,是我。”

李沐清不语。

左相摆摆手,“罢了,诚如你所说,是我与她修的缘分不够,一把年纪了,她即便回南秦了,如今依旧是北齐的皇后,我左相府也是有妻有妾,不是我孤身一人,想如何就如何的。放不开又有什么办法。就这样吧。”

“相爷能看开最好。”李沐清道。

“至于她说的轻歌之事,我会仔细地考虑考虑。”左相话落,问李沐清,“我这些日子,浑浑噩噩,如今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李沐清将外面的形势简略地说了一遍。

左相听罢后点点头,“皇上去边境是去对了,我们一直拦着皇上,真是老了。”

“相爷还是尽快地好起来才是,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还是少不了相爷。”李沐清道。

左相点点头。

二人又闲话了片刻,李沐清见左相的状态好了很多,起身告辞。

出了房门,卢雪莹等在门口,见李沐清出来,对他道,“李大人,我送送你。”

李沐清意会,这是卢雪莹有话对他说,他点点头,“多谢。”

卢雪莹将李沐清送出院落,向府门口走去的这一路上,对李沐清道,“这些日子,爹一句话也不说,谁的话都不听,娘被他赶出去好几次,被他骂的日日以泪洗面。今日李大人来了,是在爹的房间里待的时间最长的人。”

李沐清笑了笑,“相爷心里的苦,不为人道也。”

卢雪莹点头,叹息,“是啊,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爹的苦,如今终于明白了。但为人子女,我虽然体谅爹,但也不希望我娘受到伤害,这些年,我娘也不易。”

李沐清了然,对卢雪莹隐晦地道,“你大可放心,相爷会看开的。”

“有李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大人慢走。”卢雪莹识趣地不再多言多问。

李沐清颔首,告辞出了左相府。

第二日,左相病好,上了早朝,李沐清身上的担子顿时轻松了不少。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治。

雪城濒危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但因为李沐清、左相等人把控朝局,朝局依旧安稳无恙。

相较于南秦国内,北齐国内的氛围更是紧张。

南秦皇上亲自带兵亲临前线一路攻城,渔人关虽然是北齐天险之地,但南秦士兵此时有皇上坐镇,攻城十分疯狂,着实让北齐朝野上下,提着一颗心,雪城濒危的消息传到北齐,让北齐的诸多人都对此寄予了厚望。

希望小国舅此举收服雪城,否则北齐危矣。

北齐王早朝,宣布御驾亲征。

南秦的皇上都到了边境,北齐的王上也不能再继续待在北齐京城,太子齐言轻较之秦钰,伤势未痊愈的情况下,这么多年,有玉家扶持,顺风顺水,如今一较高下之时,明显不敌秦钰。

这也是跟二人的成长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秦钰自小以来,和秦铮斗智斗勇,明争暗斗,多年来,早已经磨练了出来。

而齐言轻不同,谢云继没回归北齐时,身份没被暴露时,他是北齐王唯一的子嗣,再加之太后、玉贵妃和玉家的大力扶持,他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虽然也有聪明果敢谋略,但这个皇子相较于秦钰来说,还是太平顺了。

真到战场上,他不是秦钰的对手。

渔人关目前虽然没被攻下,但照着秦钰攻城狂猛的势头,还保不住真被他攻下。

虽然小国舅将雪城目前来手受制于手下,但也难防有变。

北齐王御驾亲征没遭到多少人的反对,毕竟南秦都打到了渔人关了,若是破了渔人关,就是破了北齐的第一道天险,实在是不容小视。

当朝决定后,北齐王便点兵,安排朝事,前往渔人关。

第一百三十一章煞费苦心

雪城师爷派出阻拦言宸的人虽然没将言宸拦住,但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言宸比预计行程晚了半日时间回到北齐。

可是他回到北齐时,渔人关已经在半个时辰前被南秦拿下了。

看到渔人关换了南秦的旗帜,言宸脸色一瞬间涌上沉涌,他翻身下马,随着他下马,身下的马匹轰然倒地,口吐白沫而死。

即便跑死了两匹马,可还是晚了一步,渔人关已经变成了南秦的地盘。

他十分清楚,雪城并没有出兵相助南秦。

可是南秦还是在秦钰的带兵攻城下,夺下了渔人关。

依照南秦现有被他所知的兵力,一定做不到。唯一的解释,就是南秦另有援兵。

他看着渔人关上鲜明的南秦旗帜许久,对身后喊,“来人。”

“公子。”有人应声出现。

“我北齐如今是何情形?”言宸沉声问。

那人道,“太子带兵撤到了玉霞坡。”

“玉霞坡距离渔人关两百里,我北齐一下子撤退了两百里?”言宸的声音忽然拔高。

那人立即道,“回公子,太子也是迫于无奈,按理说,太子撤退到渔人关后,做好了万全的筹谋部署,渔人关又谓之天险,易守难攻,太子等小国舅从雪城折回渔人关,抵挡得住南秦皇上的攻势绰绰有余,总不会被他短时间攻下渔人关。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儿,南秦这一次作战,来势汹汹,攻城所用的兵甲,俱是万里挑一的能手,我北齐伤亡惨重的情形下,还是抵抗不过,太子为了保全势力,只能退兵。”

言宸沉默不语。

那人继续道,“距离渔人关百里之内,一马平川,没有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为防南秦再乘胜追击,我军士气低落,定然不堪抵挡,太子权衡之下,只能退守到玉霞坡了。”

言宸沉声道,“去查,南秦到底有什么样的援军?速速来报。”

“是。”那人立即去了。

言宸回头看了倒地而死的马匹一眼,又沉沉地看了渔人关一眼,绕道上了山,从山路饶过渔人关,前往玉霞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