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王揉揉眉心,“轻儿啊,你是第几次体会在秦钰面前输的感受了?”

齐言轻抿唇,看着北齐王,发现父王似乎从昨日进攻渔人关后,就老了些,神色也沧桑了。

“你去把云雪叫来,我有事情找她。”北齐王不等他回答,吩咐。

齐言轻点点头,走了下去。齐云雪正在研究破解言宸中毒的解法,见齐言轻来到,冷声说,“滚一边去。”

齐言轻恼怒地道,“小舅舅愿意救我,小姑姑跟我生什么气?若非我父王让你过去,我才懒得来看你脸色。”

“他找我做什么?”齐云雪冷着脸问。

齐言轻摇头,“你一心救小舅舅,可能还不知道吧?昨夜,父王带兵攻城,秦钰死守渔人关。父王几乎是用尽了攻城手段,可就是没能攻破渔人关。”

“无用!”齐云雪冷声道。

“你说我无用,也就罢了。父王可不是无用。”齐言轻道,“那一日,秦钰和谢墨含前来北齐军营,本意是想让我中毒,小舅舅救了我,父王射中了谢墨含后背心一箭。父王说他并未手下留情,谢墨含若没有神医的回天之术救他,必死无疑。可是,转日,他就活蹦乱跳地议事了。且昨日,还不知道从哪里调了十万援军,如今,渔人关更难破了。”

“十万援军?”齐云雪站起身,扔下手中的事情,看着齐言轻。

齐言轻点头,将事情经过简略地与她说了一遍。齐云雪听罢后,脸色发寒,“你说谢墨含和郑孝扬的援军是从雪城方向而来?”

齐言轻点头,“探子报是这样。”

齐云雪立即问,“你父王在哪里?”

“在中军帐。”齐言轻道。

齐云雪立即快步向中军帐走去,齐言轻想了想,还是跟在了她身后。来到中军帐,齐云雪见了北齐王,也不见礼,立即问,“找我何事儿?”

北齐王刚要说话,外面突然有人大喊,“报!”

北齐王改口,对外面问,“何事?”

那人立即道,“回王上,渔人关传出消息,谢墨含和郑孝扬带着十万兵马绞杀了雪城按扎在断尾岭的十万兵马。雪城的十万兵马全……”

“什么?”齐云雪腾地挑开了帘幕,走了出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竖起眉头。

那人骇然地看着齐云雪,见她柳眉竖立,他结疤地说,“公……公主……”

“说!”齐云雪怒喝。

那人不敢再结疤,哆嗦地说,“雪城按扎在断尾岭的十万兵马全军覆没。”

齐云雪“啪”地松了手,那人栽到了地上,她眼睛几乎冒火,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你再说一遍!”

那人下的身子软腿软。

齐云雪怒道,“说。”

那人又哆嗦地道,“雪城按扎在断尾岭的十万兵马全军覆……”

他没字没说完,齐云雪一掌劈了过去,那探子当场暴毙。

“你这是干什么?”北齐王皱眉看着齐云雪。

“你没听到吗?雪城十万兵马,全军覆没。”齐云雪转向北齐王,大声说,“这不可能!雪城的十万雄兵可抵三十万兵马,怎么会全军覆没?我不相信。”

北齐王颔首,“我也不信。”话落,她道,“可是你把探子就这么杀了,怎么再多问些情况?”

齐云雪沉声喊,“来人!”

“公主!”有人立即现身。

“速去断尾岭打探,一有消息,立即禀告我。”齐云雪吩咐,“不得有误。”

“是。”那人立即去了。

齐云雪脸色森寒,看向渔人关方向,如火的衣裙似乎要烧着了。

齐言轻也惊呆了,道,“这不可能,应该是渔人关故意放出的消息,想让我们方寸大乱,他们再趁机出兵。是敌人的迷惑之计。”

北齐王点点头,镇定下来,“雪城的十万兵马,自古威名赫赫,不是徒有虚名。否则这么长时间,南秦和北齐,早就由不得雪城立在两国边境了。”话落,他对齐云雪道,“云雪你先息怒,兴许是秦钰的诱敌之计。”

齐云雪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回头看北齐王,冷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就是要说雪城这十万兵马之事,如今既然出了这种情况,暂且还是不必说了。”北齐王道,“等等消息。”

齐云雪点头,她明白北齐王大举兴兵没攻下渔人关,自然相要借助这十万兵马之力了。可是如今竟然出了这个消息,不管真假,总要先放一放了。她不相信雪城十万雄兵被谢墨含和郑孝扬十万兵马轻易绞杀了。

“言宸的毒怎么样了?你可想出了解毒之法?”北齐王问。

齐云雪摇头,“没有,他的毒,我短时间内恐怕是解不了。”

“那怎么办?小舅舅难道救不了了?”齐言轻立即问。

齐云雪道,“我发现了,这种毒不致命,只会让人沉睡,死不了人。”

齐言轻怔了一下,“难道,就让小舅舅这么一直沉睡着?”

齐云雪抿唇,沉声对北齐王道,“派人先将他送回玉家吧,着人好生照顾。解毒之事,我慢慢想办法。如今一时半会儿,想不到。”

“既然解不了毒,如今这个时候,也不是你过多沉入心思的时候。既然不致命,只会让人沉睡,就先这样吧。”北齐王颔首,“稍后朕安排人,送他回玉家。”

“他虽然沉睡了,但我与他的婚约,依然奏效,婚书我都收了,他就是我的夫君。”齐云雪道,“送回玉家后,我不准任何人为难他,不准照顾不好他。”

北齐王闻言笑了,“你放心,朕会派人将他安排好,于北齐,他这些日子也是有功之人。你不放心的应该是国舅吧?所谓,虎毒不食子。”顿了顿,他道,“更何况,言宸有自己的人,他的人十分忠心护主,会照看好他,不会让他出事儿的。”

齐云雪点点头,北齐王叫过身边的老太监,对他吩咐,“你去安排,送小国舅回玉家。”

“是。”老太监下去了。

傍晚,齐云雪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禀告,“回公主,断尾岭……”那人顿了顿,一脸沉痛,“确实如探子所报,全军覆没。”

齐云雪手中的茶盏“啪”地脱手而落,摔到了地上,一碎数瓣。那人看着她,不敢再言声,垂首而立。营帐内,十分的安静,安静到,几乎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吸声。营帐外,也十分的安静,安静到,几乎全营的士兵,都没有任何的声响。

齐云雪如木人一般地坐在桌前,浑身似乎被冻僵了,从杯子脱手后,便那样坐着。若说不相信北齐的探子来报,那么,她此时,如何还能不相信自己的人来报?雪城的十万雄兵,真的就这样全军覆没了?秦钰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雪城威名震震的十万雄兵啊!曾几何时,这十万雄兵,威震天下!如今,被她带出来,这刚几日?她不在,便出师未捷了?她一时间,大脑嗡嗡地响,几乎要将耳膜炸裂。过了许久、许久,齐云雪才僵硬地开口,“怎么回事儿?如实禀来?”

“回公主,据说,是南秦的谢墨含带领了谢芳华私下养的五万兵马与郑孝扬带领的秦钰私养的五万兵马,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在断尾岭上游的水源之地做了手脚,联合绞杀了雪城的十万兵马。”那人道,“断尾岭断骨残骸,满目苍夷。粮草器械,均被南秦收缴。就在北齐王攻渔人关的当日夜。”

“好个秦钰!”齐云雪挥手打在了桌案上,桌案顿时四分五裂,她声音如地狱里来的鬼魅,“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营帐内发生震天响的动静,惊动了不远处中军帐的北齐王。他闻声问,“去问问,出了什么事儿?”

“是。”有人立即前往齐云雪的营帐询问。

不多时,那人回去禀告,脸色发白,“回皇上,据说,公主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说是果然如探子所报,雪城兵马,全军覆没。”

北齐王闻言,一时间也惊骇住了。任谁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雪城的十万兵马,就这样全军覆没了!这怎么可能?秦钰是怎么做到的?谢墨含和郑孝扬是怎么做到了?

在北齐王身旁的齐言轻也惊住了,南秦竟然一夜之间覆灭了雪城的十万兵马?这么悄无声息地斩断了北齐的臂膀?小舅舅又中毒昏迷不醒长睡不起被送回了玉家,如今的北齐,还拿什么来对付南秦?

他一时间也不能接受,脸色发白地看着北齐王。北齐王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禀告的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过了许久,北齐王揉揉眉心,靠着软榻,闭上了眼睛。

齐言轻站起身,“我去找小姑姑!”

“站住!”北齐王喝止住他,“如今她正在气头上,恨不得杀人,你现在去撞她的刀口做什么?回来。”

“父王!”齐言轻看着北齐王,“如今我们怎么办?北齐怎么办?雪城兵马全军覆没了,我们指望不上了。秦钰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就此罢手。那我们北齐的江山……”

“让朕想想。”北齐王疲惫地道。齐言轻闻言住了口,又慢慢地走回来,坐在椅子上。

入夜,北齐王道,“如今她应该冷静了下来,你去将她喊来,我们重新商议。”

齐言轻立即站起身,出了中军帐,去喊齐云雪。齐云雪已经恢复常态,见齐言轻来请,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到了中军帐。

转日,雪城十万兵马被南秦全军覆没的消息慢慢地传散开来。同时,谢墨含身死,秦钰借机杀人的消息,也如火如荼地传遍了南秦和北齐。

南秦京城,听闻消息,朝野哗然,百姓们更是如预料一般地炸开了锅。与此同时,李沐清收到了谢墨含的亲笔手书。他读罢手书,英亲王、左相、永康侯等人早已经坐不住,找到了右相府。

李沐清暗暗叹了一口气,不待众人开口,便将谢墨含传回的手书递了过去。众人依次传着看罢,这才稳住了惊骇慌乱。

永康侯大骂,“北齐那边放出这样的消息,就是想要我们国内动乱,其心可诛。”

“不错。”李沐清点头,“所以,接下来就靠众位大人和我同舟共济,稳住国内的局势了。”

众人齐齐点了点头。

李沐清发布了安民告示,义正言辞地批判了北齐造谣生事,谢侯爷在边境十分安好,且与皇上和初迟义结金兰。安抚百姓们稍安勿躁。

告示在第一时间,由无数快马,发往了各州县。一日之间,南秦各地,都贴满了安民告示。百姓们惶惶的心一时间被安抚了下来。连李大人都如此说了,那么,谢侯爷真的无事儿了。北齐一直以来,善于对南秦制造混乱,所以,基于前因,百姓们的躁动情绪很快就消退了下去。

朝中满朝文武,也是真正地见识到了李沐清雷厉风行的手腕,纷纷称赞。安排好了朝中的一切事宜,李沐清亲自去了一趟忠勇侯府,将谢墨含的手书让老侯爷过目。

老侯爷笑着摆摆手,“我的孙子不会轻易死的,他手书中毕竟言谈了国事,我已经久不过问国事了,能帮的忙也不多,就不必看了。”

李沐清闻言笑着收起了手书,坐了片刻,离开了忠勇侯府。他走后,老侯爷对谢凤道,“凤儿啊,你想明白了没有?”

“爹,想明白什么?”谢凤问。

“北齐必败。”老侯爷道,“秦钰、秦铮、李沐清、燕亭,还有含儿,这些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拧成一根绳,天下就没有能斩断的剑。”

“所以呢?”谢凤问。

“所以啊,北齐王,受不受得住成王败寇的下场。”老侯爷道。

谢凤一时沉默,老侯爷看着她,苍老地道,“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谢凤起身,站到老侯爷伸手,伸手给他揉按肩膀,轻声说,“您放心,除了您,我还有两个孩子,还未娶妻。若是他受不住成王败寇,那么,我就亲手葬了他。若是他受得住,那么,女儿还是他的人。”

老侯爷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父女俩再不多言。英亲王府内,英亲王妃听闻了外面的消息,也吓了一跳,英亲王回来后,说了谢墨含的亲笔手书,她这心才踏实了,又问,“有没有铮哥儿和华丫头的消息?”

英亲王摇头,“信中没提到。”

“这两个孩子,怎么一点儿消息也不往回传!”英亲王妃忧心地道,“何况华丫头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我这心啊,一直提着,万一真出个好歹来,我可怎么办?”

英亲王拍拍她,“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你别杞人忧天了。”

“我怎么能不忧天?”英亲王妃看着他,“我不管,我就要去边境一趟,不见到他们,我不放心。”

“边境在打仗,你去凑什么乱?”英亲王摇头不赞同。

英亲王妃顿时拿着帕子哭了起来,“我这些日子,总是做噩梦,我就生怕,我再不去边境,再见不到他们,以后恐怕就见不得了。我十月怀胎生的儿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儿子,还有好不容易娶的媳妇,还有未见面的孙子……”

“你……”英亲王看着她,无奈地道,“你哭什么?以前不见你哭,最近怎么说着说着就爱哭。”

“铮儿若是出事儿,你还有一个儿子。可是我呢?我还有什么?”英亲王妃哭得更厉害了。

英亲王一噎,看着英亲王妃,一时间,脸色十分难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英亲王妃不再说话,哭得更伤心了些。英亲王一时又是心急,又是心疼,片刻后,咬牙道,“好,我答应你,让你去边境。”

“真的?”英亲王妃立即拿掉帕子,看着他。

“你整日里这么哭闹下去,我也受不住。”英亲王看着她道,“我陪你一起去。你别再说什么我还有儿子,你再没有儿子的话了。浩儿已经改了许多毛病,如今不同以前了,对你也孝顺了,你这话若是让他听到,心里也不是滋味。”

英亲王妃抽着鼻子道,“这孩子是出息不少,可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不要?”

“没不让你要。稍后,我去找李沐清一趟,再与左相和永康侯交代一些事情,京中的诸事,以后就让他们多担待些。我陪你去边境。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英亲王道,“你收拾一下,明日我们就启程。”

“还收拾什么啊?今日我们就启程,这天还早着呢。”英亲王妃道。

“也罢,听你的”,英亲王点头。英亲王妃见他答应,连忙止了泪,催促他快去。英亲王连连叹息,出了英亲王府。

春兰走过来,悄声说,“王妃,王爷这些日子心里也不好受,也是担心小王爷、小王妃和小少爷的,只是不表露出来罢了。如今也坐不住了。”

英亲王妃点点头,哼道,“他就是嘴硬。”,话落,道,“你快去收拾,轻装简行”,春兰应声,连忙去了。

李沐清对于英亲王妃这些日子急得坐不住闹着要前往边境之事有所耳闻,如今见英亲王来与他商议交代朝中的事情,笑着点了点头,道,“除了王爷和王妃自己带的护卫,我另外再安排一队人马送您二人去边境。京中的事情王爷就不必挂怀了。见到秦铮兄和芳华后,就说沐清在京中等着他们回来,别忘了约定。”

英亲王点了点头。左相和永康侯听闻后也是赞同,对英亲王道,“王爷路上小心,尽管去边境,京中有我们!”

英亲王回到王府后,英亲王妃已经收拾好了行囊,马车已经备好,等在了王府门口。李沐清派的一队人马也已经在王府门口齐集,领兵的人是程铭和宋方,跟随二人一起的,还有秦倾。

英亲王没想到准备得这么快,看向英亲王妃。英亲王妃催促他,“你的一应所用,我都给你收拾好了,若再没别的事儿,快走吧。”

英亲王看向程铭、宋方、秦倾三人。

程铭和宋方给英亲王见礼,齐齐笑着说,“京中方圆千里内的粮草军饷已经被我们搜刮空了。我们在京中,也再帮不上什么忙了,听闻王爷和王妃要前去边境,沐清兄派人知会了我们,我们正好有此意,便随同王爷一起了,看看路上,还有什么粮草军饷可收。”

英亲王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秦铮道,“大伯父,四哥和秦铮哥哥都在边境为南秦出力,京中有李沐清,我在京中,也帮不上多少忙,不如跟着去边境。我总归是秦家的子孙,不能哥哥们在前线打仗,我却在后方享福。”

英亲王问,“太妃可知道?”

“太妃知道,我已经禀明太妃了,太妃也同意。”秦倾道。

“好孩子!”英亲王拍拍他肩膀,“儿女私情,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男儿有志,当保家护国。跟着去吧。”

秦倾重重地点了点头。秦浩携着卢雪莹,前来门口送英亲王和英亲王妃。

“父王和母妃路上要多加小心。”秦浩道。

卢雪莹拉着英亲王妃的手,“母妃见到二弟和芳华妹妹替我问好,就说我和大公子等着他们回京。落梅居我会帮忙照看。”

英亲王妃点点头,欣慰地拍拍她的手,“王府就交给你和浩儿照看了。”

“母妃放心,孩儿一定好好照看。您和父王、二弟、弟妹也早些回来。”卢雪莹道。

英亲王笑着点头,拍拍秦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除了是英亲王府的长子,还是秦氏的子孙。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大丈夫,生于父母,立于天地。浩儿,别让我失望。”

秦浩动容,“父王放心,孩儿一定守好英亲王府,协助李大人护好京城,稳住朝纲。等皇上凯旋,等父王、母妃、二弟、弟妹,还有小侄子早些回京。”

英亲王欣慰地点点头,上了马车。队伍启程,离开了英亲王府。秦浩和卢雪莹站在门口,目送着队伍走远。

秦浩低声说,“以前,我一直怨天不公,恼恨自己出身不如二弟。后来,娶了你,经历了一些事情,我渐渐明白了。这些年,二弟对我这个兄长,其实一直是纵容和包容的。王妃也对我宽容。父王更是用心良苦。”

卢雪莹偏头看他,对他微笑,“你如今就很好,以后也不必和谁攀比,做好你自己就好。”

秦浩点头,握住卢雪莹的手,“莹儿,多谢你。”

卢雪莹小声说,“只是可惜,我身子不太好,我们以后怕是真没有孩子了。让你纳妾,你又……”

秦浩伸手捂住她的嘴,“我对不起依梦,曾经也对不起你过,混账过。若是我们以后真的一直没有孩子,是对我的报应,我罪有应得。”顿了顿,他道,“悔悟后,我才知道,爱一个人,是容不得旁人的,你就不要再与我提纳妾之事了。”

卢雪莹闻言拿掉他的手,轻轻叹了口气。秦浩道,“好在弟妹已经有了身孕,定然会平安生子,王府也有了继承人,我们没有孩子也无碍,以后就当二弟的孩子视若己出吧。”

卢雪莹笑着点了点头,“我这条命是弟妹救的,希望他们平安回来,娘不在家,以后我每日三炷香,按时祈祷。”

秦浩颔首,拉着她,边说着话,边进了府内。秦怜得知英亲王和英亲王妃要立即去边境的消息,匆匆忙忙跑出了皇宫,她出宫后,到英亲王府,扑了个空,顿时气得跺脚。

卢雪莹对她道,“怜妹妹,你已经去过边境了,还是安心在京中待着吧。”

秦怜立即问,“大嫂,他们走了多久了?”

“走了半日了。”卢雪莹道。

秦怜立即说,“来人,给我备一匹马。”

卢雪莹一把拽住她,摇头,“父王和母妃赶路赶得急,半日的功夫,定然走出很远了。你追不上。”

“追的上。”秦怜甩开她,就要往外走。卢雪莹拦不住,连忙跟了出去。

秦浩正巧从府外办完事情回来,见到秦怜,便明白了什么情况,看了卢雪莹一眼,卢雪莹意会,犹豫了一下,对他点了点头,秦浩出手,秦怜本就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自然三两下就被秦浩给扣住了。

他毕竟是英亲王府大公子,虽然不及秦铮,但也是文武双全。秦怜恼怒,“秦浩,你放开我!”

“听话,父王和母妃已经走远,你独自一人追去,不安全,好生在京中待着吧。”秦浩道。

秦怜不听,对他打骂,“你拿住我安的是什么心,别以为我……”

她话没说完,就被秦浩给劈晕了。秦浩接住她,对府中的护卫吩咐,“备车,我要进宫。”

有人立即备车。

秦浩对卢雪莹道,“你与我一起,将他送进宫,交给太后吧”,卢雪莹点点头。

二人一起带着晕过去的秦怜,将她送进了皇宫。

太后得知秦怜出宫,刚要匆匆出宫,便见秦浩和卢雪莹带着她送了回来。她顿时放下了心,对二人道,“这个孩子,我让人瞒着些消息,没想到没瞒住,对亏你们拦住了她。”

“我虽然打晕了她,送了回来,不过,就怕您也难看住她,她是个鬼机灵。”秦浩道,“我会告知李大人,近日对京中的守卫嘱咐一番,若是见到她,就拦住,不准她私自出京。有李大人派人看着,她出不去京城。”

“嗯,就这样办。”太后道,“边境多危险,王兄和王嫂去也就罢了,再带上她,我更不放心了。还是留她在京中吧。”

“怜妹妹这回估计恨死我们了。”卢雪莹笑道。

“你们做得对,她一个小丫头,恨不了两日。”太后笑着拍拍卢雪莹的手。

二人与太后闲话片刻,出了皇宫。

李沐清收到秦浩派人传的话,笑了笑,安排了下去。

秦怜醒来后,气得对秦浩和卢雪莹骂了一阵,在太后的眼神下,明面上乖巧下来。可是后面几天,她发现,无论她想什么办法,都会有人看住她,就算是想办法出了皇宫,竟然也出不去京城,得知是李沐清派的人看住了她,她气的鼻子都歪了,跑去找李沐清理论。

可是李大人实在太忙,她连面都见不着,碰了几次壁,咬牙切齿地死心了。

燕岚得知英亲王和英亲王妃、程铭、宋方、秦倾等人前往边境的消息,暗恨自己没早得到消息。永康侯府人对她说,她一个女儿家,去边境还需要人照顾,给前线的人捣乱,不如好好在京中等着,烧烧香,拜拜佛,保佑他们平安。

燕岚在她娘怀孕时,就每日烧香,如今她娘和弟弟平安,她更是信了,便此后每日三炷香,保佑谢芳华和她腹中的孩子平安。

金燕数着日子,也每日三炷香。她们不能去边境,关山迢递,只能以此来祈祷保佑平安。

十多日一晃而过。自从北齐王进攻渔人关,谢墨含和郑孝扬全军覆没了雪城之兵后,北齐一直再没动静。雪城十万雄兵覆灭的消息传开,震惊了天下人,天下哗然。可是齐云雪,奇异地没有动作。

玉言宸的毒解不了,长睡不醒,被送回了北齐玉家。齐云雪留在了北齐军营,可是对于雪城之兵被全军覆没的消息,她好像没那么回事儿一样,没做出半点儿应景之事。

渔人关这些时日,也没有动静。似乎双方都在养精蓄锐,等待下一次战役。燕亭等了十多日,坐不住了,忍不住对秦钰询问,“皇上,你说北齐和齐云雪在攒着什么主意?怎么如今都十多日了,还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才是不同寻常,定然有别的大的动静在等着我们。”秦钰道。

“你英明神武,就料不出来?咱们可不能干等着齐云雪报复啊。”燕亭道。

“谁说咱们干等着了?”秦钰道。

“都十多日了,没干等着这是在做什么啊?”燕亭不满,“难道你又私下做了什么?”话落,他忽然道,“对了,郑孝扬哪里去了?好几日没见到他了,他不会是睡死了吧?”

“他另有派遣,五日前已经不在渔人关了。”秦钰道,“你如今才发现吗?”

燕亭一呆,“我说怎么不见他人影呢,从到渔人关,他一直睡睡睡,谁没事儿盯着他啊。”话落,好奇地问,“你将他派去干吗去了?”

“打探消息。”秦钰道,“论在外面行事,如泥鳅一般,见首不见尾,谁也不如他。”

“打探什么消息?北齐的动静和齐云雪的心思?”燕亭问。

秦钰摇头,“不是,北齐内部的动向。”

燕亭眨眨眼睛,一副求知似渴。

秦钰道,“听说,玉启言离开雪城,离开了王卿媚,回北齐玉家了。可是都这么久了,却没听说他在北齐军营。而自从渔人关一战后,北齐王没动静,覆灭了雪城兵马,齐云雪也没动静。那么,定然有谋略。不是出在玉启言身上,就是别处。总归是北齐内部。所以,北齐王和齐云雪应该是在等筹谋好之后的机会,才暂且按兵不动。”

燕亭点头,“可是如今郑孝扬走了五日了,打探回来动静了吗?”

“还没有。”秦钰道,“算算时间,应该快了。”

燕亭道,“算算时间,秦铮兄和芳华也该到了落霞峰了吧?”

秦钰颔首,“差不多了。”

“那我们赶紧动手啊,别等着北齐出招,免得我们被动。”燕亭急道。

“今日晚,或者明日晚,秦铮应该就会有信号传出。他一旦传出信号,我们就对玉霞坡出兵。”秦钰道。

燕亭点点头,摩拳擦掌,“这一次,让北齐大败,我们趁胜一举攻入北齐皇都。”

“想要攻入北齐皇都,不是一战两战一日两日就能做到。这个急不得。”秦钰道,“不过,这一战,我们只许胜不许败。”

“那是自然!”燕亭道。

傍晚,北方天空有大批的飞鸟盘旋着高飞,足足飞了一盏茶时间。秦钰站在城墙上,露出笑意,“他们到达的比朕预想的快了一日。”

燕亭立即问,“那就是信号?”

秦钰点头。

燕亭欷歔,“也只有他们想得出来。”

谢墨含笑道,“渔人关距离玉霞坡和落霞峰都太近了,没办法飞鹰传信,放信号也必须谨慎。所以,秦铮兄便想了这个法子。他和芳华赶飞鸟上半空盘旋,以此为信号联络。”

“也就是说,今夜?”燕亭问。

“嗯,今夜。”秦钰道,“戌时。”

“还还站着干什么?我们赶紧去准备啊。”燕亭催促。

秦钰点头,吩咐,“传我命令,议事厅议事。”

是夜,戌时,秦钰调派了六路兵马,亲自带兵,出兵渔人关。

北齐探子得到消息,连忙禀报北齐王。

齐云雪正在与北齐王议事,闻言,挥手一拍桌子,“没想到秦钰出兵得这样早。”

齐言轻立即道,“父王,您和小姑姑做的安排,可来得及?”

北齐王没说话。

齐云雪道,“刚刚收到书信,玉启言正带着人赶来,希望能赶得及。”话落,她喊,“来人,速去接应玉启言,必须尽快来。”

“是。”有人立即去了。

北齐王问,“秦钰出兵了几路兵马?”

探子立即回道,“目前探有六路,不知是否后面还有。”

“无论来几路,今夜都让他有来无回。”齐言轻恨声道,“今夜,就是秦钰的埋骨之地。”

齐言轻看向齐云雪,道,“今夜就看小姑姑的了。”

北齐王沉默片刻,道,“云雪,北齐兵马今夜就交给你了。全权由你调度。”

齐云雪闻言拱手,“多谢王兄信任。”

北齐王看着她,“你总算又叫我一声王兄了,不过,我也要嘱咐你一句话。过犹不及,慧极必伤。今夜,我兵马交给你,你妥善用之,好自为之。”

齐云雪点头。

北齐王对她摆摆手,齐云雪快步走了下去,出了中军帐,吩咐,“所有将领,随我出战!”

“是!”北齐将领,众口一致。

齐言轻待齐云雪走后,看向北齐王,“父王怎么将兵马都任由小姑姑调派?万一她……”

北齐王道,“轻儿,你不是秦钰的对手,朕也奈何不得他,云雪于用兵一道,甚有天赋才华。给她,兴许能对付秦钰。她唯一缺点就是太狠辣。不过,对于如今两国对敌和北齐的形势来说,这也是好事儿。”

齐言轻点头,“既然父王这样说,我去助小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