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子不好,还是多休息。”

“反正到时候你一起来,我就会醒,醒了就睡不着了……”莫愁揉了揉眼睛,伸手抱住他的腰,轻声道。

展昭拿她没有办法,只好道:“你不要太累了……”

“嗯。我知道。”

……

窗外月光明朗,树影斑驳,映出展昭的侧脸,微微

蹙起的剑眉下长睫微颤,墨色的发丝绕在她鼻尖,听着他的心跳平稳而安宁。

这一切,让她感觉置身梦中,常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在山上每个夜晚看着窗外的月亮的时候,就想起古人最喜吟诵的诗句,那一刻才明白为何与月亮有关的名句这般多。

因为她在看月亮,她可以想象他也在看月亮。

他们,看的是同一个月亮,无论相隔多远,总能联系在一起……

忽然她身子猛地一颤,咽喉略有发痒。莫愁强忍着背过身轻咳了起来,胸前的伤口竟是隐隐在发痛。

展昭急忙起身来,轻轻拍在她背上替她顺气:“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了?”

“嗯。”莫愁连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没事,过一阵子就好了。”

“当真没事么?我上次也见你半夜咳个不休,再这么下去你怎么吃得消?”他不由得紧皱起眉来。

“可是我吵着你了?”莫愁拍了拍胸口,咽了口水,“不如我这几天先到客房里睡好了。”

“没有没有。”展昭见她就要起身,连忙拉住她,微叹了口气,“夜深露重,你一受凉就会咳,只怕到时候更加厉害。我倒没有什么,只是你,实在是让我放心不下……

长须道人给的药到底治不治得好你?不如,过几日我们再去寻他问问吧?”她这副模样着实让他揪心。

“我没事。”莫愁摆摆手,“他不是说这病好得了,只是会留点小毛病么?没关系的。”

莫愁躺□来,慢慢道:“大约是要下雨了吧,伤口有些痛。”

展昭止不住又是一声叹息,轻轻将她圈在怀中:“明日还是找公孙先生替你瞧瞧吧,你老这般咳万一咳出病来怎么办?”

莫愁在他颈窝蹭了蹭,笑道:“好……大哥你也太过担心我了。”

“我……”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一章不少人看过了,咱也就不多说了。

还是那句话啊,下部木有上部那么虐了,或许狗血或许恶俗或许各种雷。

总而言之,有愿意陪咱继续唠叨的咱很欢迎,若是不喜欢的,默默右上红茶~

谢谢支持^_^

☆、【飞来·横祸】

第二天卯时三刻,天还未亮,却听得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附近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

莫愁翻了个身,很是不悦地低声嘀咕道:“大清早的,谁吃饱了没事干啊……”她说着就要起身。

展昭伸手拉住她,轻声道:“我去看,你先歇着。”

“那好吧。”莫愁把他的袍子递过去,展昭接来迅速披在身上,推了门出去。

那门口使劲叩门的正是开封府的捕快路仁贾,边敲嘴里还不住地喊:“展大人,展大人?您可起来了?展大人!”

展昭拉开院门。

“展大……”

路任贾一手险些打在他身上,一见他出来急忙换上了笑脸。

“展大人……”

展昭看了他一眼:“路捕快?什么事?”

路任贾连忙道:“适才包大人叫我通知您,公主跟王爷已经回国了,您赶紧准备准备随他一同入朝。”

居然提前了三日?

展昭微微颦了颦眉,淡淡对他道:“好,我知道了。等会儿我自会去开封府,你先回去吧。”

“哎!好!”

再回屋的时候莫愁已经穿戴好起来了,手不住地揉着额头,因见着他方问道:

“什么事情啊?”

展昭匆匆整理衣衫,回身去拿剑:“我要随大人进宫一趟,早饭就不吃了。”

“哦。”莫愁又摁了摁眼皮,喃喃道:“我右眼一直在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展昭无奈地瞅了她一眼:“是你夜里没睡好,哪有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趁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若是我正午没回来你也别等我吃饭了。”

“早饭午饭都不吃?那怎么行?”莫愁一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等等!”

她几步跑到厨房,用油纸包了些东西这才走到房里笑嘻嘻地递给展昭:“昨天还剩的几个糕点,你拿着饿了的时候吃。”

展昭笑笑,点头应下。

“你自己小心些。”临出门时他这般说了一句。

“我知道。”莫愁也朝他点点头。

推开门时,一股温暖的春风拂面而来,他的发丝一下散到脑后。

宫城内,金殿上,那灿烂华贵的龙椅上坐有一人,双目炯炯有神,额间眉头微皱,面上并无其他表情却是不怒自威,此人正是当朝天子。

且看堂下左右两侧各站有一人。

那女子头戴有金钗数支,珠花坠下轻轻摇曳,一弯柳眉浅含笑意,唇红皓齿,云鬓峨峨。正可谓是:倾国倾城,佳人难得。

她对面所站之人却是一身黑色镶金线袍,头戴紫金冠,青丝如绸,剑眉横飞,眸若朗星,但一张脸冷酷冰寒,让人一见就不由得浑身一颤。

这两位正是出使高丽国的镇国公主赵勤与永寿王爷温延。

包拯八贤王庞太师以及诸大臣立在一旁,关于此番出使朝中两派难免一场口舌上的厮杀。一时间朝堂之上风云变色,唾沫飞溅,各类学说层出不穷,每人脸上表情不同,场面不得不说是非常的壮观。

展昭虽是静立在殿外,但他耳力甚好,殿内各人的说话皆是听得清清楚楚。这般情景一月之内少不得上演个十几回,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等众卿家已是争吵得口干舌燥,言词用尽,赵祯这才轻咳一声算是收个尾。话题一转便与公主浅谈起来。

“勤儿此去可有劳累之处?高丽王对我朝的建议态度如何?”

赵勤微微一笑,柔声答道:“多谢父皇关心,孩儿一切甚好。高丽王与太子待我二人非常友好,对父皇的提议也是并无异议。正因得如此又多留了孩儿与皇叔几日,这才晚归了。”

赵祯听罢面上露出笑容:“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赵勤也趁机邀功道:“父皇,这一路多亏了皇叔照顾,孩儿还染了风寒,病了好几日呢。”

“风寒?可有要紧的?”赵祯自是听不得她有半点病痛。

赵勤连忙笑道:“谢父皇关心,孩儿早便好了……”

赵祯松了口气,轻叹道:“你这孩子总让人安不下心来,可让众卿家见笑了。”堂下诸大臣不敢多言,只是满口称赞着赵勤。

赵勤眉梢一挑,喜形于色,她对着赵祯道:“父皇,孩儿这次功劳可不小,您打算如何犒赏我跟皇叔呢?”

赵祯此刻正沉浸在与高丽结好的喜悦之中,赵勤又是他心爱的女儿,听她有要求也是一口应下:“皇儿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哦,皇弟也是如此,这珍宝异兽,有喜欢的朕就在此一一满足你们。”

赵勤听罢,顿时喜上眉梢,只是那温延依旧面无表情,仅抱拳行了一礼就算回答。好在他生性如此,赵祯也并不觉有异。

“父皇,你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自是当真。”

赵勤抿嘴笑了笑,垂下头,自顾玩弄了一会子裙带,缓缓抬起头来,朝殿外瞅去隐隐的能看见某个人大红的衣摆,她心下暗暗有数。

“父皇……孩儿前几月曾修书给父皇,那上面所提之事,现下不知可否实现得了?”

“嗯?”赵祯略有不解,拧眉细想了片刻,方才大笑道:“原是这等小事,朕许你便是。”

“父皇,这可不是小事了。”赵勤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赵祯笑着看了她一眼,再抬头时,满朝文武皆是一副莫名其妙云里雾里的表情,只见他大掌一挥。

“传展护卫!”

展昭在殿外微微一愣,听见内侍那尖细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道,他迟疑了片刻方才走上大殿。

四周有无数目光袭来,那种莫名的不祥之感便越发强烈起来。

“展昭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祯眯着眼睛直瞅着他笑,那笑容让展昭莫名得觉得背后寒气逼人。只听赵祯接下来之话几乎让他如五雷轰顶。

“展护卫不必多礼,朕如今便赐婚于你,下月初三迎娶镇国公主。你可是愿意啊?”

他猛地抬头,脚步不稳地往后迈了一步,这一动作文武百官看得清楚。圣上亲封的“御猫”御前护卫,名满江湖的“南侠”自是不会方寸大乱到这种地步。却是不知其中原由。

展昭成亲之事在汴梁百姓口中虽是传得沸沸扬扬,但毕竟再有人有胆也不敢跑去官家面前畅言一通,加之展昭本人也甚是低调,与莫愁成亲并未超过两个月,除了熟识的几个武官知晓此事以外其他官员一概不知情。

展昭并没多想,当即拱手倾身道:“圣上公主好意,微臣受宠若惊,但恕臣现下多有不便,难以从命。”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霹雳轰雷在朝堂闪过,本是大好姻缘因得这短短数语让四周变得清冷无比。

赵勤自然是吃惊万分,一时愣在那里,未料到展昭拒绝得如此之快,或者说是根本未料到展昭会出言拒绝。

赵祯面色微沉,但好在语气还算是正常:“展护卫何出此言?莫不是我朝公主配不上你不成?”

大宋向来重文轻武,展昭官拜四品,还仅为御前护卫,曾又是江湖中人,朝廷用他已是破例,今日能将公主许配与他更是以往想都难以想象的事情。从正常百姓的角度来讲这分明就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包拯对展昭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也知道他再说下去必然叫赵祯难以收场,连忙上前替他说话:

“圣上息怒,展护卫并非不愿娶公主只是展护卫早已娶有妻室,无法领此旨!”

言下之意,总不能让堂堂公主做妾室吧……

这个消息仿佛再一个重量级惊雷在朝堂上空呼啸而过,今日的早朝显得格外热闹,原本就闹腾不堪的大堂更加混乱不堪。众官员低头念叨不止,指指点点声音不大却很是吵人。

赵祯坐在龙椅上面有尴尬。

此事却听得镇国公主朗声道:

“无妨,两女共侍一夫,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几乎超过了前面劈下的几个大雷,生生把朝堂上一干人等惊得是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饶得是赵勤面不改色,继续笑道:“展护卫若是做了驸马,那便是朝中大臣,试问当朝哪位不是家中三妻四妾的?这本就是寻常之事。本宫乃一朝公主,自然容得了妾室,定不会欺负于她。”

“……”

包拯早便听闻镇国公主生性大胆,但今日一见着实是不得不让他冷汗直冒。

且不说这三妻四妾之论,就凭她有胆在朝堂上说出这番话来,也真是令人汗颜。他偏头看了看展昭,后者亦是面色阴沉,眉头深锁。

“荒唐!”赵祯两个字算是打破了僵局,他轻咳了一声,“我大宋的公主如何能嫁一个有妇之夫?”

“父皇!儿臣适才所说的话,您没听明白么?”

“胡闹!这种事情,岂容你这只言片语就可胡来的!此事……此事还要多加斟酌。今日就到此为止,退朝!”

“可……”

赵勤的话生生被旁的两个内侍的喊话打住了,她虽是极其不悦但也只好作罢,念及来日方长倒也不怕这一时半刻的。

如此想来她又垂头看了展昭一眼,后者眉头微微一皱,暗叹了口气。

“噗——”

白玉堂是当场喷了一口酒水,醉仙楼的小二颇为担忧地朝这一桌人看去。

“咳咳咳。”尹姑娘咳了几声,拿出帕子来给他擦了擦脸。没想白玉堂义愤填膺地拍案而起:

“这公主未免欺人太甚了!?仅几句话就这么不可一世!什么两女共侍一夫?我看她是明显来找茬的!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容得了妾室’?明明丫头才是正妻!她一来就要人家做妾室,实在太嚣张了!不过就是出使了一趟高丽,有何值得炫耀的?要我五爷去还能那高丽太子绑回来给她瞧瞧!”

尹姑娘赶紧把他扯下来坐好,怒瞪他一眼:“小点儿声,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不成?还左一个公主右一个公主的,你当这是陷空岛上那么好说话啊?”

“有谁敢在背后嚼五爷舌根?”白玉堂狠狠地跺了跺手里的酒杯,一时间旁桌几个正往这边看热闹的吃客飞速转回头,埋头在碗中奋力吃着。

白玉堂见状这才勾起一丝笑意。

展昭摁了摁眉心,着实头疼地叹了口气。

尹姑娘忽然放下筷子,凑进了桌前,低声道:“不过,我倒觉得这事儿奇怪得紧……”

白玉堂瞥了她一眼:“有甚奇怪的?”

“你想……那公主千金之躯,照理说皇家血统的人儿不会委身下嫁一个四品的护卫。而且展大人还是江湖出身,这还算了,连展大人已娶了妻她都不介意。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嗨。这有啥奇怪的。”白玉堂毫不在意地斟了杯酒,“要怪就怪这只猫儿长得太过惹眼了,人家公主就是看上了呗!你没听莫丫头说过那句什么话来着……哦,‘爱情可以超越一切世俗伦理’。你瞅瞅多有道理啊!”

展昭将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摇头道:“不过我与这位公主并不熟悉,也只在宫中见过两三次面而已,便是连话也不过寥寥几句,说起来确实很可疑。”

“啧啧啧,所以说我常说你这是树大招风。”白玉堂不屑道,“你觉得那是两三次面,或许人家就一见钟情了呢?你觉得那是寥寥数语,或许人家还感觉弥足珍贵呢!这女人就是喜欢暗生情愫,你个猫儿能懂什么。”

“哟,说来你很有研究么?”尹姑娘皮笑肉不笑地用筷子瞧了一下木桌,霎时那木筷就折成了两半。

“……”

白玉堂看得倒吸了口凉气,微怔片刻后急忙凑过去笑道:“哪儿的话,小尹,你不是说饿了么?这公孙先生说得好,有了身孕的女子一向都吃得多,来……你尝尝这个酒酿圆子。”

尹姑娘没好气地撇过脸去,白玉堂仍旧毫不气馁地奉献殷勤。展昭看得不禁又是一阵叹息。

这两人一日之间起码会吵上个四五次,自己本是叫他俩来商量事情的,如今也不知道这两位可还腾得出空闲来否。

“咳咳。”约摸过了许些时候,白玉堂手握成圈状放在唇下轻咳了一声,这才正色道:“总之那皇帝老儿毕竟顾虑着自己皇家的颜面,这件事情少不得拖延很久,就是怕那公主死缠烂打,倒让他答应了。无论如何,现在且不管那公主意欲何为,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那莫丫头知道,她若是知道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啧啧。”

白玉堂自顾说了半天,抬头时却见着展昭与尹姑娘皆是眉头深皱看着他,尹姑娘狠狠朝他挤了挤眼,确实很不明。

“怎么了?猫儿,你这般表情是何意思?莫非我还说错了不成?不是我说啊,你家那丫头比起咱家小尹子可是差多了,脾气怪不提,还老喜欢拿她那根棒子敲来敲去。功夫又不好,我也不敢伤了她,一别三年,什么长进都没有就是一张嘴利得跟刀子似地,也亏得你才娶得了她,若是换了别人……喂,猫儿,你那眼睛别瞪来瞪去的行不?小尹眼里进了沙子莫非你也进了,真是……”

这时,只听耳畔传来一声极度悦耳的声音:“白五爷,啥事儿不能让我知道啊?”

他身子猛地一哆嗦,竟从椅子上直接摔下了地,偏头一看,一张笑得很是不友善的脸在他面前放大。

作者有话要说:咱家里有事儿,又要上课又要干活,本来欲备晚点再开的,但编编催v得厉害,咱不得已啊…

所以这里很负责的说,一周或许只有一到两更,具体时间会公告。因为本来只能算是后传,所以咱也不想拼命码字儿了,咱娘身体不好,不少亲都知道,所以咱不想给她加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