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汐唤她:“灵绛!”

听出流汐话里的阻扰意味,墨隐澜转眸看了她一眼,冰冷而暗含告诫。

孔嫀道:“师姐,你先回去吧,我很久没见着隐澜哥哥,想与他叙叙旧。”又道:“隐澜哥哥,如今我拜师紫上阙,那是我的师姐流汐。”

墨隐澜点头,表示知晓了。随即就要带孔嫀离开。

流汐哪里放心孔嫀单独跟墨隐澜走,提步欲上前,墨临意身影一动,杀气四逸,拦住了她。

孔嫀忙道:“隐澜哥哥,不要让他们伤我师姐。”

墨临意便在墨隐澜的示意下退开。

孔嫀道:“师姐,你回去吧。如果帝尊…他们问起,就说我知道回去的。”

墨隐澜倒是一言不发,等孔嫀语毕,他才抬手握住了孔嫀的胳膊,只见两人周遭空气扭曲回旋如涟漪,下一瞬,墨隐澜与孔嫀已消失在原地。

流汐瞳仁微缩——撕裂时空之术?这是多少万年无人练成过的秘术了,这墨隐澜功法竟如此骇人。还有方才与她对峙的面具人,修为显然也不凡。

鲲鹏族原来这样强大。难怪天上天得知鲲鹏投奔妖界会那样紧张,也难怪墨隐澜在凶潭险穴的妖界能翻云覆雨。

轩辕辰绾等人的迫制此时才完全解开,她沉着脸,看向流汐,道:“走吧。流汐峰主,我陪你到紫上阙,去同你们帝尊说一说你这好师妹的事。”说罢先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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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嫀眼前变黑,复又恢复光明,落地的一刹微微踉跄,幸而有墨隐澜扶着,她环视着周围陌生的景象,问:“我们这是在妖界了?”

“不错,这里是碧摩天,能俯瞰整个妖界。”

孔嫀道:“原来妖界是这个样子。”

他们正站在极高处,如天帝的真华殿于天上天一般,这里悬浮在妖界的高空,俯视下的妖界广袤起伏,浓荫如幄,点点深潭幽不见底,各式奇特的屋舍星罗棋布,透出神秘悠远的意味。

可孔嫀知道,这片生机勃然之地,实则隐藏着无数杀机。

她回过头打量庭院,庭中盛开着淡粉色的月耶花,是她最喜爱的花。丛丛簇簇,浓淡相间,仿若锦云四合。她的目光漫过月耶花冠,被院落一角所吸引,那是一架秋千。

鲲鹏王峰上也有这样一架秋千,是墨隐澜亲手为她扎的。

孔嫀自然而然就走了过去,坐在秋千上唤道:“隐澜哥哥。”

墨隐澜唇角轻勾,来到孔嫀身后,一下一下推着秋千索,孔嫀随着他的力道高高荡起。孔嫀笑着转头看着墨隐澜,从前也是这样,她每次去鲲鹏峰,都一定会坐一坐这架秋千,有时来回地飞荡,有时只是坐在静止的秋千上同他说话。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孔嫀看着殿宇匾额上的“一念遥方”字样,遥方,是墨隐澜从前在鲲鹏峰寝殿的名字。她就停了下来,墨隐澜也默契地不再推她。

“隐澜哥哥,现在鲲鹏族都有哪些人在呢?”

“我,墨祈叔叔,墨临意。”

孔嫀心头震动,三族中最为悍勇的鲲鹏,竟也凋零成这样了。

墨隐澜将这问题一笔带过,道:“说起来,你的修为大涨是何缘故?”

事情已过,孔嫀不愿他作多余担心,就简单道:“是帝尊帮的忙,助我吸收了一只火精的灵力。”

墨隐澜沉默一瞬:“玹琏?”

孔嫀点头,问:“隐澜哥哥,先前你得到的是问机灯?”

“不错。”见孔嫀好奇,墨隐澜放开秋千索,取出问机灯给她。

孔嫀望着手里的问机灯,样子并不起眼,辨不出是何古兽盘绕在烛台底座,青色甲鳞覆满台柱,最顶端的灯芯是颗暗色的石珠。

她说:“这个大有用处呢,我听说连每一任的少帝也是靠问机灯指引才寻得。”

墨隐澜道:“我要问机灯原为找寻你的下落,如今拿来已无用。但是,此物不能保存在你处。”

孔嫀:“我知道,我可没有保住这问机灯的能力。只是,天界若知道你得到问机灯会善罢甘休吗?”

“不必担心,我有对策。”

“那就行。”孔嫀将问机灯还给他:“你收好。”

墨隐澜将其纳回法域,道:“嫀嫀,我早将你房间准备好了,你就在此住着。”

孔嫀想了想,道:“隐澜哥哥,我不能留太久。小住三五天,就得离开了。”

墨隐澜微怔:“离开。你去哪里?”

“我要回紫上阙。”

“回?”墨隐澜轻嚼这个字眼,眸中敛去平素的漫不经心:“你才去紫上阙多久,你与我又认识多久。你说你要‘回’紫上阙?”

孔嫀不知如何接话,一时沉默。

“嫀嫀,你记着,我在哪里,哪里才是你的归宿。”

孔嫀在他的目光下一颤,摇摇头:“隐澜哥哥,我立过誓,要忠于紫上阙。”

“忠于紫上阙那不就是忠于天界?对那样藏污纳垢的天界,有何好忠?定是形势所迫,你不得已才如此立誓,权宜之时所言,何须放在心上。”

“不全一样的。紫上阙心向的是苍生,而非天帝。”

“苍生?”墨隐澜讽道:“那我妖界众生灵可算苍生?”

孔嫀答不上来,只得转而问:“隐澜哥哥,假如魔界出世了,妖界会和魔界联手吗?”孔嫀又道:“魔人凶残邪恶,与魔界合作不会得善终的。”

墨隐澜没有作答,而是道:“嫀嫀既不放心我,为何还要离开,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孔嫀微微犹豫,终是道:“在我孤立无援之时,是紫上阙庇护了我。”

墨隐澜沉吟:“说到底,你还是在怪我。”

他并未告诉孔嫀,他之前已获取消息,称孔嫀在紫上阙,他那时就去找过她了。只是阴差阳错,墨隐澜到时,恰巧孔嫀落入火阵不久,因此即使近在咫尺,墨隐澜也没能找到孔嫀。他连续去了紫上阙一个月,次次失望而返,才转而夺取问机灯,想用问机灯找寻孔嫀下落。

不过,正因有期待,才会失望和怨怼。孔嫀怪他,反而是件好事。墨隐澜道:“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有在你身边。”

孔嫀心底莫名生出痛来:“我没有怪你。”

墨隐澜拉过孔嫀的手:“嫀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就不要想着离开的事。妖界还未完全握在我手中,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将寻叔带出来,让你们团聚。”

孔嫀愣了愣,没想到他已为她考虑到父亲了:“谢谢你,隐澜哥哥。我的确很想念父亲,但我还是不能就这样离开紫上阙,我不能做一个没有信义的人。”

墨隐澜看着孔嫀,他最喜爱的这双灵动活泼的眼睛,不止是以往的纯然,且染上了坚毅,那是吃过了苦头才会有的神色。墨隐澜于是就伸出了手,爱惜地抚摩她的额角:“如果我坚持不让你走呢。”

孔嫀苦笑:“隐澜哥哥,我…真的必须回去。我会多找机会,到妖界来看你,好不好?”

墨隐澜没有回答,只道:“先不谈这些,我带你在妖界走走。”

“好。”

跟着墨隐澜,孔嫀永远不担心无聊。原来妖界有些地方也挺好玩,妖精们也很有意思,故事篓子一样的树爷爷,霸占着一片蜜桃林的异种松鼠怪,经常找人切磋厨艺的飞马大妖…

尤其这里有一座百花谷,百花百妖,里边住着许多美丽的花妖,喜爱唱歌舞蹈,谷中总是一片喜乐。

那些花妖唱歌的声音,总有种不同寻常的空灵,孔嫀喜欢得很。待那个些花妖跳舞的时候,她更是看得聚精会神,看得兴起,还会与她们斗一斗舞,很快就与花妖们嬉闹成一片,墨隐澜便站在一旁看着她。

这样的妖界,和孔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比天界尤其是天上天那些人可爱多了。

两人回到一念遥方时,已经入夜了。

墨隐澜将她引至一间房内,孔嫀吃了一惊,这里的床榻案椅,连屏风香炉,竟与她从前孔雀峰寝房的摆设分毫无差。想来是墨隐澜赶到孔雀峰时,人去室空,就将她房里之物都带来了这里。

“嫀嫀,你晚上就住这儿。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好。”

梳洗完毕后,孔嫀躺在床上,想着当隐澜哥哥对着孔雀峰的空室时,是怎样的心情呢,他一定在自责没有护住她,可她之前却一直误解他,甚至在他面前说,是紫上阙庇护了她,孔嫀满心愧疚。

她又想到了帝尊,不知帝尊若知自己没回紫上阙,会如何作想?心里揣着事,自然辗转难以入眠,孔嫀张着眼,也不知看了水粉金葵顶账多久。周围都静谧无声,她索性披衣而起,来到墨隐澜的房间。

她想给墨隐澜道歉。

许是感受着孔嫀熟悉的气息,墨隐澜竟难得地早早入眠。

孔嫀来到墨隐澜门前,望着他的睡颜,眼底有几分心疼。

从前在画厘山就是这样,东殷伯伯对墨隐澜极其冷漠严厉,严厉得简直不似对人,更像是在磨砺一柄没有生命的利剑。

虽然外人看来墨隐澜乖张,其实她却知道,只有在自己身边,他才能稍得松泛。如今在妖界之中,他定然更为警醒惕厉,想必早已累极。

墨隐澜蓦地张眼,转头看来,戒备的眸子在看见孔嫀时染上暖意,也是,除了她,这世上还有谁能这样靠近他。

墨隐澜也起了身,来到孔嫀面前:“怎么了?睡不着?”

孔嫀:“对不起,隐澜哥哥,我们忘掉刚见面时的争吵好吗?”

墨隐澜看着她笑:“嫀嫀,我根本没当那是在争吵。”

“那就好。”孔嫀不好意思。

墨隐澜的凤眸深如远海,依稀落着溶溶月光,叫人看一眼就仿佛要沉沦。

孔嫀就这样撞入那双眼里,以前,她从不懂那眼神带着何种涵义,如今,她却是有那么些开窍了,虽不全然明白,却不再如从前般坦荡对视,孔嫀于是笨拙地错开眼。

墨隐澜目光微沉,他的小孔雀,在与他分开的这段时日中,心里也开始有隐秘的情感了?

…是谁?

墨隐澜不动声色牵着她坐到榻旁:“既然睡不着,给我讲讲你在紫上阙的事可好?”

“好啊。”但她不想与人分享与帝尊的点滴,即使这个人是隐澜哥哥。

孔嫀想了想,就开始讲她的师兄师姐们,讲他们在修炼之余,她和离钲在羽峰千缠万绕的小溪里抓螃蟹,羽峰特有的秋葵蟹,实是美味至极,他们还在商峰金石之镜的长坡上滑筏子,在一起喝酒,合奏道曲,说流汐和离钲最多,千莳和重峨稳重,趣事就要少些,讲到好笑的时候,她自己就忍不住先笑起来。

墨隐澜注意着孔嫀提起每个人的神情,他突然问:“那玹琏呢?他是个怎样的人?”

乍然听他提到帝尊,孔嫀微怔,面上的向往与惆怅一闪即逝。她含糊道:“帝尊他,比较少同我们几个在一起。”

墨隐澜沉默片刻,冰湖似的双眸轻轻眯起:“好了,嫀嫀,今天已经不早,快些休息吧。”

“嗯。”孔嫀点头,往自己房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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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流汐与轩辕辰绾主仆也赶回了紫上阙。

重峨正好从令彰殿出来,远远看到面色不虞的流汐,立即跟了上去。

几人去了极火阵外的冰台。

流汐提高声音道:“流汐护送封魔符归来,特向帝尊复命。”

不一会儿,火焰轰然洞开,玹琏现身出来,目光扫过众人,问流汐道:“为何只你一人,灵绛呢?”

流汐紧了紧双手:“禀帝尊,我与师妹在南方封印附近遇到了妖界的人,后来墨隐澜出现,把灵绛带去了妖界。”她补充道:“非是灵绛自愿。她担心墨隐澜对我不利,为了我才出此下策。”

被忽视的轩辕辰绾冷声道:“谁说灵绛不是自愿!师弟,你可是没看到她和墨隐澜见面时的样子,整个人都傻掉了,两个人眼里只有对方,说她不想跟墨隐澜走,谁会相信?”

流汐道:“遇到故人谁都会吃惊,灵绛也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轩辕辰绾道:“没反应过来?我还怀疑她与妖界勾结,抢走巫族问机灯!”

流汐还未及反驳,已听玹琏低低道:“天女也学会欲加之罪了。”

轩辕辰绾一瞬就听懂了,玹琏在暗指天上天发落孔雀族之事,她不得不悻悻闭口,道:“韶影,我们走!”

玹琏道:“流汐回峰去吧。”

“是。”

重峨道:“帝尊,小师妹之事,可要我带人前去妖界?”

玹琏面色沉沉:“灵绛的安危应当无虞,就给她几天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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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墨隐澜正陪孔嫀用早点,墨临意就进了屋来。

墨隐澜为孔嫀舀了勺糯珠圆子,道:“外边等着。”

墨临意于是退出去。

墨隐澜陪孔嫀用完早膳,才来到殿外,候着的侍女立即进屋收拾餐具,墨临意过来禀报:“尊主,打探到天狐族最后一人的下落了,似乎勾结了九黎蛟有所图谋,墨祈叔叔请尊主过去看看。”

墨隐澜闻言返回殿内,道:“嫀嫀,出了点事,我得出去一趟。”

孔嫀问:“需要我帮忙吗?”

墨隐澜笑了笑:“不用,你在院里练练功,我会尽快回来。”

“好。”

墨隐澜走了,墨临意走了,那侍女也走了。孔嫀有些无聊,想去昨天的树爷爷那与他聊聊天,这才发现整个一念遥方围着结界,以她的法力根本打不开。

“唉,我和隐澜哥哥的修为差距太大了。”

孔嫀就取出坠星戟练了半日,忽然间,结界有所波动,孔嫀回头就看见一抹黑色身影,原来是墨临意。

他看了孔嫀一眼,将一个提盒放在庭院的石桌上。

这人终年带着张红色面具,面具上绘着狰狞的秘纹,从前在画厘山的时候,他总是影子一般隐匿着,很少将自己暴露在他人目光下。孔嫀也难得这样近地打量他,今天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身段虽高,却娉婷有致,举止气息无不似女子。

孔嫀突然道:“墨临意,原来你是女孩子?”她一直以为墨临意是男人。

墨临意仿佛被吓到,转眸瞪着孔嫀,叫孔嫀也唬得一抖。“你这样凶看着我做什么?一个人是男是女都不能说吗?”

墨临意始终一言不发,又看孔嫀一眼,转身消失了。

孔嫀觉得莫名其妙,墨临意果然是个怪异的人,正常人谁会藏头露尾?不再去想她,她取下提盒的盖子,全是吃的,心道果然还是隐澜哥哥最懂得她。将肚子填饱,孔嫀坐在殿外台阶上打坐参想。当她睁开眼时,就看见墨隐澜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卷《百轮经》在看。

孔嫀看看天,已是日落时分。

“隐澜哥哥,你回来了?”

“嗯。”墨隐澜放下书卷看她:“参悟可有所得?”

“还好。”

“走,我带你去散步。”

“好。”

墨隐澜如今身为一界之主,即使推掉大半的事,仍不可能镇日闲着,故而之后的两日,也总有些断断续续的时间,墨隐澜外出之时,孔嫀就独自待在一念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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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界第四天的时候,孔嫀终于向墨隐澜道:“隐澜哥哥,我能不能同你一道去处理事务呢?”

墨隐澜道:“有些事你不参与为好。”

“你信不过我?”

“自然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沾惹是非。”

“可是隐澜哥哥,你不能这样关着我。”

“我不是关着你,前两天恰好有棘手的事,必须得我去办。现下已解决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孔嫀想了想才道:“隐澜哥哥,你还是让我去紫上阙吧。”

墨隐澜不说话。

孔嫀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没打算让她再回紫上阙,顿时慌了神。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孔嫀又急又气,却束手无策。

墨隐澜不为所动,他可以失去一切,可是,他不能失去孔嫀。哪怕她一时被别的人别的事迷了眼,但时间久了,她终会回心转意。

他道:“嫀嫀,玹琏与天上天的关系,远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简单。寻叔终有再对上天帝的一天,届时你该如何抉择?紫上阙又该如何抉择?还不如尽早了断,以免到那个时候,左右为难。”

墨隐澜从来擅于拿捏人心,这番话自是字字烙进孔嫀心头,她其实也清楚自己在天界的立场尴尬,只不过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帝尊对我有恩,师姐他们对我有义。我…”孔嫀说不下去。

“紫上阙曾对你有恩,我已命人送了玹琏大礼。天帝与你的仇,我也会令他付出代价。只是尚需一些时间。”

孔嫀的心一下提起:“送了大礼给帝尊?送了什么?”

“总归是他想要之物。”

孔嫀愣神:“不对,隐澜哥哥!既然你连帝尊想要何物都知道?为何之前你要问我他是怎样的人?”

墨隐澜徐徐道:“我只是询问你的看法,可从未说过我不认得其人。”

话里透露的另层涵义,他不仅早与帝尊打过交道,还对其了解甚深?孔嫀醒过味来,气呼呼转身,不再理会墨隐澜。他常常是这样,将她蒙得团团转,却偏偏全无悔意。

墨隐澜挑起唇角,扶着孔嫀肩膀将她转过来:“生气了?”

孔嫀哼一声,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