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新发来的,是一段语音,「荆小姐,赏脸吃饭吗?我请客,给你赔罪。」

这不是晏玉的声音。她怔然,是谁啊?

她问晏玉。

他说:「你不喜欢醉鬼的道歉,就让他清醒地给你赔个不是。」

荆觅玉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怎么回事。那声音是聚北那晚,醉酒的国字脸。她说:「我都忘记这事了,你还记着呢。」

晏玉:「还在加班吗?」

荆觅玉:「是啊。」

晏玉:「那不打扰了。」

她放下手机。

其实,晏玉除了心思深沉,其他挺不错。虽然认识他之后,她出了好几回意外,但都有惊无险过来了。

这时,影片到了结尾,男主和女主竟然死了。

荆觅玉先前心思没在电影上,这下傻眼了。

BGM响起,终于迎来了反转。剩下的这三分钟,竟然将前面的所有剧情一次性反转了。

她更傻眼了。“还能这样玩?”

洗漱完上床,差不多凌晨十二点。

晏玉微信道了声:「晚安。」

她心中计量着。该不该暗示他,她暂时放弃寻玉了。再试探他有何反应?

第二天,晏玉再约,荆觅玉答应了。

她先去了健身房。跑完四公里,她停了下来。

旁边出现的是上次那位划船男,“美女,又见面了。有缘啊。”

荆觅玉抓起毛巾擦汗,嘴角扬了下,又绷紧。“在场的百分之五十我都遇到过,缘分这么泛滥就不值钱了。”

划船男笑意不减,“牙尖嘴利的。”在这儿的女人,好不好勾搭,他几句话就知道了。譬如:角落的那两个女人,才来一天,就和好几个男的拍照打闹了。眼前这个,他观察好久了,独来独往的。笑容偶尔有,但是都疏离。

荆觅玉越过他,转身向更衣室走去。

划船男跟了过去。

她略显厌烦,回身,“有事吗?”

“顺路。”他指指男更衣室的牌子。

她撇了下嘴角,进去女更衣室。洗完澡之后换上衣服。

走出健身房,她见到晏玉坐在街口的咖啡店。

她笑了笑。

他去到哪都极其养眼。这不,身后两个小姑娘频频地偷望他。

她正要向他走去,旁边有声音传来,“美女,住哪儿啊,送你回去?”仍然是划船男。

划船男倒走几步,停在她的面前,他晃晃手里的车钥匙。是辆名车。

她直直看向晏玉。

划船男顺着她的视线转过身,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晏玉的气场碾压。

晏玉闲闲地勾了唇,起身走来。他停在荆觅玉跟前,从自己的牛仔外套兜里拿出了一个首饰盒。

她微微扬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晏玉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鸽血红吊坠。

她认得,这是花开及春系列。

他倾身一笑,勾起吊坠,将那绚烂的鸽血红,搁在了她的锁骨凹陷处。

划船男攥紧手里的车钥匙。他刚拿起牌,连牌面都还没看清楚,对方就来了个王炸?

荆觅玉穿着宽领衫,一截漂亮的锁骨,平直端正。

冰凉的坠子贴着她的皮肤。晏玉低下的脸近在眼前,长长的睫毛,眸子里藏着乌云罩星的迷蒙。

他和她并立在这儿。前方广告牌倒映出来的身影,她的特别扭曲,他则又直又挺。

连广告牌都欺负她。

她多么希望,他不是何扑玉。

第28章城堡

#028

生命力是什么?

荆觅玉过去有一段时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是一种中性力量。该主观时,不主观。该客观时,也不客观。精神顽强不能抵抗所有厄运。但你闭上眼睛濒死之际,血液的呼吸,觉知的警醒,又可以创造奇迹。

这个世界,正因为存在这样一种在苦河中叛逆的力量,而充满希望。

祁玉峰说,如今的她,比起在芜阴时阳光了许多。

荆觅玉本想,阳光这个名词再也不会适用于她。可是,她有老周,有小鸡崽,在北秀的这一年是真快乐。腐烂的心底有了一丝清风。清风拂面,舒服得让她对世间有些不舍。

就是不知道,这淡淡的清风,有没有机会化成龙卷风,将枯树连根拔起。

荆觅玉向晏玉笑了起来。这笑明媚得神采飞扬,哪里有在健身房时的疏离。

划船男灰溜溜地走了。

荆觅玉捻下锁骨的吊坠,串在指中。鸽血红,红宝石中最名贵的品种,也是花开及春的高端战线。

她在旗舰店见过这款,无烧红宝石,1.8克拉,六位数价格。“演出道具都这么大手笔呀。”

晏玉的目光在她锁骨处停了几秒,看向她的脸,“你又知道只是道具?”

“可别说是送我的。”荆觅玉假装抖了两下,“我多害怕。”

“害怕什么?”

她手一伸,要把吊坠还给他。“你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算计我呢。”

他接过来,指尖在她的几个手指顺序地跳过去,“你往深层想一想,我算计的也许只是如何上你的床。”

她缩回了手,“那我更害怕了。”

“你拒绝我多少次了。将来梦想实现的那一天,我一定全部讨回来。”晏玉把吊坠放回盒子,迅速合上。盒子发出了“咔”的一声。

她哼道,“恐怕那一天,你就精尽人亡了。”她停顿一下,再笑时已经奸诈起来,“再说了,我那么多帅哥前男友,一个星期都不够排呢。你呀,就等着吧。”

他这下倒没接话。

这让她有一种单方面宣告胜利的底气。上了他的车,她又轻蔑地朝他哼出几声。

晏玉摸清了她的性格。明里披着优雅端庄的外皮,一旦关系熟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毛病就冒出来了。

他今天开的车,还是葛婧之的那辆骚红奔驰。

副驾驶座放着一只软绵绵的小黄鸡。

荆觅玉上次坐车的时候,这车并没有玩偶。

她最是受不了这可爱的小鸡崽,一手捉起,一手顺着小黄鸡毛,整张脸都想要贴过去。

晏玉望了她一眼,“祁玉峰玩娃娃机抓出来的。”

她顺毛的动作一停,把玩偶放到后座,造作地撩了撩头发,“哪里的娃娃机啊?”

晏玉手指轻敲方向盘,听出了她隐约的期待。那鸽血红都没能让她显露这种情绪。“我知道在哪。”

这一只小黄鸡,是祁玉峰在弃栈吃饭那天,抓来送给葛婧之的。葛婧之对这些不感兴趣,面上道了一声谢,转眼就丢在车上。

荆觅玉无法抵抗这个玩偶。去到商场,她直拉着晏玉向前走,几乎都想跑起来了。

四台机子,猫兔熊鸡。

荆觅玉站在小黄鸡那台。一双双电绣的小黑眼睛,圆圆地望着她。嘴角似笑非笑的。

一个字:萌。

她拽了拽晏玉的衣袖,眉眼藏了一抹少女的娇俏可爱,“你给我抓一个吧,呜呜呜。”

“至于么。”晏玉不是不能理解女生对玩偶的喜爱,只是没料到这端着架子的女人,竟然也有这爱好,而且程度比一般女生都深。

“晏巳,晏巳。”她扯紧他的衣袖不放了,“你给我抓一个吧。抓一个吧!”抓娃娃这事,她技术是真的烂。家里那只小熊,还是以前秦修玉被逼无奈,抓给她的。

旁边机子站着两个小孩。他们听到荆觅玉的话,齐齐望了过来。

小男孩四五岁上下,五官漂亮。他啃着冰淇淋,“阿姨哭了。”

小女孩年纪比小男孩大两三岁。黑眉带着英气,她仰起头,“大哥哥,阿姨要那只鸡。我叔叔就会抓,他抓了我就不哭了。”

荆觅玉看着两孩子。凭什么晏玉是大哥哥,她的辈份却成了阿姨?

晏玉低头一笑。

一个简单到懒得用文字描述的笑容,小女孩却乐呵呵地说,“大哥哥,你真好看。”她胖嘟嘟的小手臂高高伸着,还竖起了小拇指。“我妈妈说,这是相由心生。”

荆觅玉瞪了晏玉一眼,继续扯他,“祸水,给我抓一个吧。”

晏玉唇角的笑意未减,抬眸,“叫我什么?”

“大哥哥。”

“不要脸。”

晏玉换了代币。将要成功时,荆觅玉紧张得扯了扯他。他手一歪。几回如此,失败告终。

小男孩吃完冰淇淋,神气地说:“还是我爸爸最帅。”

称赞过晏玉的小女孩呆住了,大眼睛里的期待碎裂成片。“我妈妈说,这是虚有其表。”

荆觅玉同样震惊,“你的技术怎么这么烂?”这不和她差不多么?

晏玉冷冷地说,“要不是你动来动去,早成功了。”

她渴望巴巴地看着娃娃机,“我的小鸡崽。”

“去买一个。”晏玉转身。

荆觅玉跟上去,继续问:“你的技术怎么这么烂?”

晏玉回头,“别像复读机一样。”

“你怎么有这么烂的技术?”她换了一种问法。

他眸子冰凉冰凉的,“我第一次玩。”

一个女人穿过人流,疾步走来,“程唯。”

小男孩跑过去,拉起母亲的手。“妈妈!”

小女孩在原地,委屈地皱脸,“我妈妈呢?”

她东张西望,见到前方一个女人手执摇扇,缓缓走来。“左左,跑得妈妈都追不上了。”

“妈妈。”小女孩笑起来,扑到母亲怀里。

晏玉在儿童玩具店,买了一只大大的大黄鸡。

荆觅玉抱起来,把她上半身都挡住了。她笑嘻嘻地抱着坐进副驾驶位。

晏玉落下安全带的扣子,想起一件事,“你公司和祁玉峰要合作碧鸦犀新广告?”

“对呀。”她捏了捏大黄鸡的脸。

晏玉望了一眼后座的小黄鸡,“他和万港一位美女走得很近。”

荆觅玉失笑,连忙澄清,“不是我。”流言里的绯闻对象,是创意部那名叫胡瑛的员工。

“听他说,你交往名字有玉的男朋友,是因为他?”晏玉这是明知故问了。

“做梦吧他。”果然,她嗤出一声否认。“不过,你是不是该劝劝你姐,让她对祁玉峰多长一个心眼。”

晏玉轻笑,“我姐在商场,尔虞我诈都能玩得转。祁玉峰什么样,她会看不出?”

“那——”荆觅玉眯起眼,“你姐为什么和他订婚呢?”

“爱情不是必需品。”

她记得,他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你们看得可真透。”她进碧鸦犀团队之后,听了不少葛婧之的事迹。她觉得,葛婧之这样自强自立的性格,是不需要通过男人来辅助事业的。

“我姐自有定夺,不会吃亏的。”晏玉扭头看她,“倒是你,交往那么多男朋友,难道还没看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