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的包包里掏钥匙,开锁,进屋,亮灯。

荆觅玉到熟悉的沙发,一下子爬了上去,半躺在一角。

晏玉关上门,过去抚抚她的脸。

她的妆全哭花了,眼线膏融出几道泪水的痕迹。

他说:“先洗脸,再睡觉。”

她闭着眼,“嗯。”身子却侧身缩了起来。

他看了她一会,进去房间。

他第一眼就见到了床上那只大黄鸡。早知她这么喜欢,就该买齐一系列,各种大小的。

他在梳妆台翻着。

说实话,他没了解过这些东西,各类功能也区分不出来。有几个瓶子都标有卸妆的字样。膏状、油状、水状,还有眼部、唇部区分。转眼时,他又见到有一个卸妆棉盒子。

晏玉全部拿出来,坐到沙发,拍拍她的臀,“起来认一认,这些是怎么用的。”

荆觅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合上了。

“…”他扶她坐起来。

她低垂下脸。

他托起她的下巴,把镜子放到她面前,“这么丑了,不洗脸吗?”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没说话。心里累到不想动。

晏玉拿起那瓶卸妆膏,打开之后闻到一阵芬芳的柚子味道。“这个是不是直接往脸上擦的?”

她又往沙发倒下去。

晏玉望着那些瓶瓶罐罐,给曾经的某任女友Adah打了电话。

Adah略略吃惊,“你问卸妆?”

“嗯。”他应得坦然。

Adah笑起来了,黄莺出谷般的声音自话筒传来,“你向来都要求我们卸妆、洗澡,脱衣,干干净净躺在床上等你,怎么这会儿玩起新花样来了。”

晏玉反调侃道:“明天早起看看太阳,或者从西边出来了。”

Adah迟疑,“你终于沦陷了吗?”

“沦陷谈不上。”他看荆觅玉似乎要睡着了,说:“我拍这些产品给你。你给我说明一下怎么使用,什么顺序就行。”

“好的。”Adah末音弯了调子,柔声说:“听说你被一朵小白花拒绝了。要是憋得慌,跟我约约呀?”

“我从不和前女友约炮。”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纠缠。

“好吧。”Adah倒也爽快。她看完晏玉发来的照片,给他发去一段语音。

晏玉听完,把荆觅玉再扶起来,“你这脸擦完,我就不给你洗澡了,免得真把我自己给憋伤了。圣人也不是这么当的。”

她头枕靠背,闭着眼睛,任由他在她脸上擦擦抹抹。

他给她卸完妆,抱她去浴室。

她靠在他的胸膛,喃喃着,“累。”

他放她下来,再用洗面奶给她洗了把脸。然后,他捏起她素白的皮肤,“你说你,涂那么多粉干什么?”

她大概被他捏得疼,抬眼不悦地看他。

他笑着再把她抱起,放在卧室床上。

在她额头烙下一个轻吻,他说:“睡吧,什么都别想了。”

荆觅玉在枕头上蹭了蹭,瞪大眼睛看他,“你是我的朋友吗?”

晏玉左掌贴着她的脸颊,“是。”

她握上他的左掌,低声恳求,“那你不要走。我怕我生病了,没人知道。”

“好。”

荆觅玉抱过大黄鸡,侧身把头埋在玩具的绒布里。

心累得终于睡去。

午夜三点多。四周寂静,远处的车流声清晰可闻。

荆觅玉醒来,怀中仍有大黄鸡。

暖乎乎的。她狠狠地抱,狠狠地捏。

意识回来之后,噩梦的画面在脑海中就越来越浅了。

房间里亮着那盏蛋黄的落地灯。细细立柱,罩着一个大方形灯笼。头重脚轻,傻里傻气。

她就因为觉得它傻才买的。

方形灯罩倒影在墙角,向左右墙面拉成蝙蝠形状的影子。

她坐起身,仔细地盯着。

影子没有变形,也没有獠牙伸出来。

她捂住胸口。那就是没有生病吧。

医生说,就算痊愈的患者,偶尔也会有过往阴影,只要坚强面对就没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要再有事,老周又得操心好久。

她下了床。

拖鞋才踏出两声,有人闯进来。

“醒了?哪里不舒服吗?”晏玉问得语速颇快。他应该刚抽完烟,说话时嘴巴还有气雾。

荆觅玉点头,再摇头,“没什么,之前麻烦你了。”

他神色一松,勾唇蒙眸,“才三点多,你再睡睡吧。”

“我要洗个澡,再换身睡衣才舒服。”

他笑了,“嗯,去吧。”

荆觅玉在浴室的镜中观察自己。双掌捏捏嘴角,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

没事,真的没事。她还能笑得这么好看。

她要坚强。大家都希望她能坚强。

洗完个澡,舒服许多。影子里不再有鲜血飞溅出来。

从热气腾腾的浴室出来,荆觅玉披着干发巾,见到晏玉半躺在沙发玩手机。

茶几上有一个半开的烟盒,没剩几根烟了。空气中飘着他惯常的香烟味道。

她关心地问,“你没睡吗?”

他眸子一抬,目光在她的睡裙扫了两圈。“没有。你去睡吧,明天还上班。”

“今晚谢谢你了。”

他反问:“你和孙燃他们也这么客气吗?”

“那就不谢谢你了。”

“和我不用讲谢字。”

荆觅玉头发半湿,而且现在没有睡意。她干脆坐到沙发上,闲聊起来,“你谈了那么多女朋友,没有一个上心的吧?”

“嗯。她们也不见得对我上心。”今晚Adah的邀约,无关爱情,只是性需求。

“我偷偷告诉你,很久很久以前,我有一个特别优秀的男朋友。”荆觅玉望着他的下半脸。粗看两人不像,细看局部却又神似。

晏玉坐起身子,把手机丢到茶几。手机撞到烟盒,烟盒被弹到了茶几边缘。

他看着她,“所以?”

“你比不上他的。”她顽皮地笑,“你或许要追我到天荒地老。”

晏玉伸手要掏烟,又放下。“我不和他比。”

她嘟哝说:“那是因为你比不过。”

他手指动了两下,克制着自己。数秒过后,终究还是没忍住。他猛地抓起她的肩,把她按倒在沙发上。

她“啊”地一声,干发巾掉了,湿发散落下来。

他双臂撑在她两侧,轻轻一笑,“告诉过你,别把我当绅士。话也别乱说。”

她吃惊地望着他。

“我不喜欢计较过去,我要征服的是未来。”他俯身,啄了下她的唇,“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你要是不想念了,或许我对你也没那么大兴趣。”

荆觅玉惊瞪他,“你就是NTR控吧?”联想起余星河说过,晏玉戴过多少绿帽子,都面不改色。

…大概是个变态。

“不是。”晏玉咬了她一口。“我不会妄想要去超越他,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的双腿在他的身下踢着,“你压得我疼。”

“你可以永远记着他,但别把我跟他比。”晏玉稍稍抬起身子,“我和他,没有什么比不比得上的。他是他,我是我。你把我们做比较,既委屈了他,也让我不痛快。你要实在想建立一个平衡,不如换个角度,就当是一妻二夫吧。”

荆觅玉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胡说八道。”

第48章城堡

#048

晏玉本要离开的身子又压了下来。“当然,我说的是过去的男人。如果你现在和其他异性纠缠不清,我可没那么大方。”

“我过去的…刻在心底了。”两人贴得太近了。荆觅玉掩着唇,不给他亲。

他的唇落在她的手背上。“那就继续刻。”

“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呢?”她问得认真。

“如果负面情绪无法扭转过去,或者改变未来,那只是徒增困扰。”晏玉托起她的头,将干发巾垫在沙发,“打个比方,假设你和孙燃,交往期间拍摄了性/爱视频。”

荆觅玉怒目而视,在他的背上乱捶一通,“我们才不干这事!”

“我这是举例。”晏玉反手把她的拳头握下来,“你俩拍摄视频之后,分了手。孙燃因爱生恨,把视频转发给我。”

越说越离谱。“你肯定是个变态!”

“你知道就好,别大声嚷嚷。”晏玉眼眸含笑,改为揉捏她的手了,“你这沙发有点小,不如我们上床?”

“你起来,重死了。”荆觅玉推搡他。

他低头在她的耳下亲了亲。这一吻,他的呼吸有些粗。之后他坐起来,顺势拉了她一把。“说回正事。讲到孙燃和你的性/爱视频——”

“我们没有!”荆觅玉拿起毛巾就要走。

他长臂一伸,扣住不给她走。“要是有的话,我就生气了。但你猜我是气什么?”

“气什么?”荆觅玉挣不开他的大掌,冷笑一声,“孙燃把视频压缩像素了?还是给我重点部位打了码?”

晏玉笑得愉悦。

见到他这言笑自若的样子,她就想挫挫他的气势,口不择言起来,“又或者,孙燃比你大,比你粗?让你自卑了?”

迅速敛起笑容的晏玉手掌往下,托起她的臀部,抱到他的腿上,再左右拉开她的双腿,“你真的是找死。”他的嗓子比刚刚耳后那一吻时更粗沉。

荆觅玉穿着宽松睡裙,下身只有一条短裤,一下子就抵住了他那东西。

危险逼近。她咳了咳,干笑两声,“我就打个比方…你不也是打个比方嘛。”她想往后蹭。

他锁住她的腰,扣紧她的背,手指在她的内衣扣上拨动,“真当我没脾气?”

“你可别霸王硬上弓啊。”她被顶得难受了,畏缩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晏玉见她脸色僵硬,把她放到旁边,“我会生气孙燃现在转视频,但不会怪你过去和他拍。懂了吗?”

她点点头,不敢惹他。“懂了。”

“对待往事,最好的态度是释怀,不是遗忘。”因为忘不掉。

她奉承地说:“你能领悟这样的道理,真不错。”

“从小就思考,想了这么多年,早想透了。”

她还想再问,他不爽地说:“早点休息吧,明天上班还要早起。”

“那你——”她看看他下身的鼓涨。

“别在我面前晃了。”他有些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