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外婆不希望她能顺利寻找荆山之玉,那他就当没看到那枚田黄石印章。

秦修玉不再插手此事。

只是没料到,过了一年,手拿印章的男人成了荆觅玉的男朋友。

秦修玉坐在单人沙发,冷声问:“你接近她有什么目的?”

晏玉沉吟片刻,“你们找的那件东西,我找过一段时间。不过,这东西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你也找?”

“嗯。”

“你和何扑玉什么关系?”

“我也想知道。”晏玉稍稍眯起眼,似乎回忆了下往事。

“你不是何扑玉。”秦修玉明白过来,“准确地说,你是拍卖会的何扑玉,不是真正的何扑玉。”

“看来我那天玩的田黄石印章,你看得很仔细。”

秦修玉越来越冷,“你从何得知何扑玉这个名字?”

“无可奉告。”晏玉一哂。“我和你可没有合作关系。”

“她知道你是谁吗?”秦修玉知道,晏玉知道这个“她”是谁。

“她不找了,没必要告诉她。”

“你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她?”

晏玉弯起坏笑,“两年前你都隐瞒了,现在我为什么怕?”

“和她交往是为了这事?”

“一开始是想打探荆山之玉的消息。”晏玉无聊地从柜子抽出一张白纸,折叠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有道谜题,以前解不开,心里不自在。不过——”他折了一个纸飞机,向前一扔。“现在日子舒适,不问旧事了。”

飞机打了个转,尖头朝下,落在了地上。

第53章丛林

#053

“如果你对荆觅玉有二心,我不会放过你。”秦修玉起身离开。他无需听承诺的漂亮话,嘴皮动动的事,谁不会。

晏玉如果不是看在荆觅玉的面子上,才懒得和秦修玉解释。

现在不止荆觅玉一方在寻找拍卖会的何扑玉,晏玉猜到事件背后复杂。

他知道荆山之玉和古董有关。

他不问荆觅玉。

因为他有预感,两人在这事上的身份,有些麻烦。

她退了一步,所以,他也跟着退一步。

五月中,北秀已是夏天。

晏玉陆陆续续把日常用品放进来,赖在了荆觅玉的小房子。

床上的大黄鸡,迁到了沙发,和小熊相依为命。

荆觅玉无意说起,这只小熊是她和秦修玉重逢时,她逼着他去夹娃娃,拿到的。“秦修玉夹娃娃真的超级厉害。”

晏玉听完就把小熊塞到大黄鸡之下,还把大黄鸡狠狠地压了压。

“幼稚。”她说,笑着。

同居一个星期之后,荆觅玉发现,晏玉日常毛病不少。

他早上有起床气。

他一个到处投资的商人。别人累死累活,他躺着数钱。每天睡到自然醒。

她是朝九晚五的打工族,有时公司开早会,她早早起床,会把他吵醒。

他不高兴地臭着脸,却又下床给她做早餐。

荆觅玉购买的锅锅盆盆,在晏玉住进来之后,才发挥了最大用处。

她掐掐他那张臭脸,“你回去睡吧,我上班了。”

他更臭,“我送你。”

“不用了。”

“我送你。”他捧起她的脸亲几下,起床气会散不少。

不可否认,虽然没有惊天动地,但是,荆觅玉越来越喜欢这样的生活。

老周知道她和晏玉同居时,惊讶到把老花镜一摘,“你怎么喜欢那种花花公子?我给你介绍的,哪个比他差?他除了那张放荡脸,还有什么好的?”

老周就是见多识广,精确地概括了晏玉的特质:放荡。

荆觅玉认同老周的看法。

晏玉真的放荡,尤其在床上,什么花样都有。

除了床事,他在其他时候都宠她。不计较她的过去,不逼迫她把心里的那人拔走。

她就当养了一只欲求不满的小鸡崽了。

她说:“优点还是有的,煮饭好吃。”

老周痛心疾首,“你早说你喜欢厨师啊!”

她笑了笑。

晏玉的厨艺都是靠美食App培养起来的。他学习能力奇高。除了游泳,她不知道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她和他很少提及过去。

秦修玉陪她回忆童年,晏玉和她畅想未来。

晏玉没有和她说过爱这个字,她也没有。

其实,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不能和自己的最爱过一生。

外公外婆的故事,是难得一遇的爱情奇迹。现实不是童话。

她经历过最深刻的爱情,现在遇上一个合适的男人。

这就够了。

碧鸦犀的慈善会在五月最后一个星期六,晚上六点入场。

上午,余星河去一所大学踢球,打电话来问晏玉过不过去。

晏玉和荆觅玉前两个周末都窝在家里。

这天,她说要出去散心。

校园也是一个培养感情的好去处。晏玉和余星河约了时间。

余星河的足球赛是和大学生比胜负,

晏玉对球赛没兴趣,到了后,和余星河打一声招呼。开局没几分钟,他就拉着荆觅玉撤了。

余星河在场上奔跑着,已经留意不到看台的情景。

荆觅玉望了一眼绿茵场。“你不管余星河了吗?”

“他都下场了,我坐边上能给他什么帮助?”晏玉头也不回,“走吧,去逛逛。”

“去哪逛?好热啊。”这学校校道的树都是小苗儿,没有绿荫,整条路被照得发白。

路面冒着无形的滋滋蒸汽。

不少女大学生撑着阳伞走过,她的伞落在了车上,只能掏出防晒露,往自己手臂猛擦。

晏玉悠哉地到了图书馆。

馆外有家咖啡屋。

进入室内,空调风一吹,她顿时神清气爽。

晏玉走到窗边,拉开木椅让她坐。

她拿纸巾按了按脸,浅黄的粉底淡淡粘在纸巾上。她揉成一团,放在桌上。“不会每次余星河比赛,你都过来这里乘凉吧。”

“别告诉他。”晏玉笑。

兼职的大学生服务员礼貌地递过来饮品单。

晏玉照例可乐。

荆觅玉点了一大杯冰咖啡。

她起身去扔纸团时,偶然看到窗边那藏在木桌下的椅子上,放着一个袋子。“谁落东西了吧?”

她走到垃圾桶扔纸团。

晏玉拽出了袋子。

那是一个简单的帆布袋,黑乎乎的。正面印着复古门扇,蓝色的扶字,提手旁竖得老长。

荆觅玉弯腰在他身后,问着:“扶蓝?”

晏玉把袋子给她,“应该是女孩子的,你看看有没有学生证什么的。”

她接过,“不敢翻东西,我交给服务员。”

荆觅玉询问了之后,知道这是店里某本书的周边。

这时,有位可爱的女孩进来,着急询问帆布袋。得知没有丢失,她笑着道谢。

荆觅玉眼见窗外的太阳火辣辣的,买了那本H和F,N和L不分的书。

离开咖啡馆,她手举帆布袋,当遮阳帽。

晏玉接过来,“我给你挡吧。”

她被阳光照得眯起眼。

晏玉和那人的性格完全不同,不过偶尔有那么几回,会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动作。

她以前不敢回忆大学时期,因为痛苦。

最近偷偷地打开记忆盒盖,曾有的甜味飘了出来。不再只有浓烈的绝望,与他经历的美好渐渐想起来了。那是她人生珍贵的宝藏。

她和外婆曾经去过一个美术展。

有一个学生作品是残肢,堆在展台上。

乍看有些吓人。

她还小,躲在外婆身后。

外婆说,那些手脚,堆得很高。但你将它看成障碍,它就是绝壁。你将它看成台阶,它就是山。

荆觅玉曾经以为自己站在绝壁悬崖,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要是一座山,假以时日,她能翻过去的。她现在有信心。

晚上,晏玉和荆觅玉进入慈善会会场,坐到最边上。

会场摆着一张张圆桌。有吃有喝。各界大咖们的位置在中间前席。

他俩无名人士,和谁都不熟,在角落里吃水果。

荆觅玉望着招呼宾客的葛婧之,撞撞晏玉,“你都不给你姐撑撑场面?”

“我在碧鸦犀几乎没露脸。”

“你姐一个人接下碧鸦犀的重担,不简单呀。”

“嗯,我妈就是把她当女强人培养的。”

葛山桃和晏风华离婚之后,葛婧之和晏玉一个在北秀,一个在芜阴。很少见面。两姐弟的亲情是在北秀的这一年才建立的。

神奇的是,虽然两人成长环境不同,但都养成了逢人带笑的处事之道。

葛婧之挽着祁玉峰的手,一颦一笑,完美华贵。

荆觅玉移开视线,“祁玉峰那人…”她止了口。

晏玉问:“你和祁玉峰没关系吧?”

“没有呀。本来想请他当第一任的,他拒绝了。后来又到处传我倒追他,我在公司的名声都坏了,就和他绝交了。”

这时,荆觅玉见到一位中年男人向这边望过来。她记得他,在简誉的订婚宴见过。

她心中有些不安,却又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