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吃着同心酥,心里一边想,原来被人记挂和关心是这么幸福的感觉,但是为什么我幸福的时候却十分想哭。

李铮被她哭得六神无主,一叠声地问:“秦亦,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点心不好吃,那你就吐出来。别强吃了,快扔了吧!”说罢就伸手要来夺走点心。

秦亦比他更快,一把将点心护在怀里,满脸泪水地笑道:“没有不好吃,就是因为太好吃了,所以才哭的。”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里面下了毒还是下了蛊,这刚才还好端端的人,怎么一转眼竟说起胡话来了。”李铮可真是被她吓得不轻,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扎着手站在那儿团团乱转。

秦亦忽然将点心放在石凳上,然后欺身上前,一手抓住李铮的胳膊,另一只手依然勾住了他的脖颈。

李铮登时石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两片微凉还带着苦涩和额…和点心渣的柔唇就贴上了自己的唇。李铮腰挺得僵直,这似乎是第一次有自己双手以外的皮肤贴上自己的嘴唇,额,不对,小时候吃…他忙赶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如此一来注意力便全在那贴合得毫无缝隙的唇上。

秦亦的唇上带着泪水,还有些许同心酥内的桂糖,一时苦涩一时甜蜜得让他无所适从。而她相对于自己的木讷,则更为大胆一些,双唇辗转反侧地吸吮,最后甚至还伸出香舌,在他唇上微微舔过。

虽然毫无经验,但是有些事的确是会无师自通的,李铮终于伸出双手揽住了秦亦的腰。因为二人的身高差距不小,刚才秦亦整个人都是垫着脚尖儿地半挂在他身上,此时索性将脚直接踩在他的鞋上,让二人的身子更加贴合,不过贴到的只是冷冰冰的金甲。李铮开始试着用唇去回应,秦亦马上就感到了他的试探,索性化主动为被动,嘴唇半张地等着他来探索,偶尔用舌尖偷偷引导他一下。而他的吻技也迅速的熟练起来。

李铮虽然没有过女人,但毕竟平日接触的都是些大老粗,青楼楚馆也不是没有去过,只是平日里见他们与姑娘们卿卿我我,还有些嗤之以鼻,他竟是从来都不知道,单单是个亲吻便能让人如此的满足和留恋。

秦亦被他吻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毕竟还是缺乏经验,对于节奏和换气掌握的不好,而李铮这个生手就更加缺乏经验,所以二人最后吻得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地分开了双唇。

四目相对,二人都有些尴尬,再一看彼此还保持着相拥而立的姿势,忙不迭地分开老远。李铮扶着已经歪了的银盔语无伦次地道:“我先巡查去了,你在这儿吃点心吧,我巡查应该走这、还是那边…”

见他满脸通红,脚下飞快地离开树林,秦亦笑得伏在桌面上半天抬不起身来,也许这就是老天眷顾,知道自己受过的苦,所以送给自己一个踏实沉稳、知冷知热的枕边人吗?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一百一十三章泪洒大婚

尉迟昑四更天就起来开始准备,沐浴更衣俱都弄得停妥以后,披散着头发坐在殿内等候皇后娘娘带人前来。她盯着面前镜中的自己,如此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真的跟母妃长得极其相似,狭长的眉眼、秀挺的鼻子、不点而红的柔唇。但不同的是,母妃的眉梢眼底透着都是妩媚,而自己的眼底俱是冰冷,让整个人显得冰冷而疏离。

这是外面传来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屋内呼啦啦跪了满地,尉迟昑的神色猛地一变,掩去了眼底的恨意,显得羞怯而忧郁。提着火红的嫁衣站起,刚要俯身行礼,就觉得香风扑面,一双手架住自己的双臂便扶了起来。

“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新娘子最大,没那么多礼数,看把嫁衣弄褶了就不好了。”皇后眉开眼笑地扶着尉迟昑坐回桌前,右手拿起托盘内的缠着红线的金梳,左手拢起她长发。赞道:“瞧这头发,滑得跟缎子似的,这么厚密浓黑,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

“一梳梳上头,夫妻到白头;二梳梳到尾,和和又美美…”皇后抬手边梳头边说着吉祥话,共梳九下后便递给身后的女官。

女官们手脚麻利地给尉迟昑梳头,细密的篦子一遍遍地梳通厚密的长发,用力扯着发根一道道地盘起那层峦叠翠般的发髻。发根被扯得生疼,连带着脸上的皮肤似乎都被绷紧了似的,她忍不住紧蹙眉心。

“殿下且忍耐些,这大婚的发髻,必须要扯得紧方才好呢!”身后有那伶俐的女官,见她如此表情便轻声解释道。

“我省得。”尉迟昑用力攥紧双拳。

皇后听到声响朝这边看来,不由得一阵失神,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文氏刚入宫时候的模样,只不过文氏穿得是粉色的婚服入宫,而不是大红的嫁衣。那些时日,皇帝喜欢她真是喜欢得紧,时时刻刻都不愿分开似的,连初一、十五宿在自己宫内,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不过她随即又笑了起来,无论当初多么得宠、多么风光,但是在这后宫之内,唯有能够活的安稳长久的,才是最后的赢家。那种风光太盛之人,都好似在年华最美的时候。耗尽了一辈子的美好,便也似烟花般容易消散。无论如何,自己能够笑到最后,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走进尉迟昑,抬手抚上她年轻而细致嫩滑的面庞,道:“昑儿,我不是你的母妃,但是你终归叫本宫一声母后,你今个儿大婚,本宫便也如所有做母亲的一般,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的是孩子终于长大成家了,担忧的却是。你们这般皇家的女儿,嫁的也都是人中英豪,若是像你两个皇姐那般就嫁在家门前,你父皇和我还能多加看顾,但你要嫁去的是王室、是草原,能不能得到幸福,能不能抓住丈夫的心,就全要靠你自己。今日母后便要嘱咐你几句,做后宫的女人。要懂得在正确的时候站在正确的位置,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屹立不倒。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母后相信你定然能做得更好。”

皇后前面的一番话,让尉迟昕的心稍稍柔软了一些,但是听到最后,她又死死地捏紧了拳头,什么叫定然能做得更好,跟谁比更好?她这是在示威吗?只因为她比母妃走得更远、更稳。这番看上如贴心母亲般的嘱记,却让人听在心里冷得如三九天的凌晨时分,半点暖和气儿都没有。

指甲似乎已经嵌入了手掌,疼痛让她的笑容显得更加甜美和真心,从皇后那幽深看不出情绪的眸子里,尉迟昕看到自己笑得像是掺着蜜糖的毒药:“母后的嘱咐,儿臣谨记于心。”当然要谨记于心,让自己永远记得在这座皇城中受到的伤害和欺辱,有朝一日自己定要桩桩件件的都讨还回来。

此时长发已经盘好,又有人上来用红绸围在颌下,开脸、胭脂水粉都调匀,化好之后身旁的嬷嬷不禁赞道:“殿下真是天生丽质,定然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下人将红绸拿走,胭脂水粉都收拾起来,皇后再次上前,拈起身旁托盘内的件件金器,逐一戴在她的头上道:“戴上凤头钗,儿女站成排;金栉插上头,世代做王侯…”

如此折腾了许久,才将所有的头饰俱戴上了头,尉迟昑只觉得头上沉重不已。转头都要缓缓的来,没法自在活动。

“这几个梳头的便都给你带去,待婚车出了城门,便将这些个取下装好,等到了齐国准备行礼,再重新装戴起来。另外几个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一应礼节全都懂得,一路上也好给你有个提点,免得你年轻不知事,坏了什么规矩就不好了。”皇后看着眼前的尉迟昑,总是与心底那个恨极的女子重合,让她分不出究竟是谁,而那大红的嫁衣和满头凤钗金栉,又深深地刺伤着她的眼睛。她忽然觉得很庆幸,幸好她是远远的嫁了,若是嫁在京城,要让自己时常见到这张形似神更似的面孔,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娘娘、殿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准备去前宫行礼了。”一个女官上前提醒道。

“母后,儿臣即将远嫁,临行前便只求您一事,万望您能恩允。”尉迟昑忽然一提裙摆。直挺挺地跪在皇后面前。

“这怎么话说的,赶紧起来,什么事儿用得着行如此大礼。”皇后急忙要扶。

周围的女官和嬷嬷也急忙上前来扶,尉迟昑却坚持跪在地上道:“母后将云珊姑姑赐给儿臣,随儿臣一道去了齐国吧。”

皇后一怔,没想到她提的竟是此事,自从文氏的事件过后,因为云珊最后将尉迟昕放了出宫,所以罪不至死,而顺康帝一直未提,便一直关在天牢内无人理会。转念一想。云珊此人本是无关紧要之人,若是要杀,尉迟晞也定然不肯,还不若叫尉迟昑带了去,自己既省心又做了个顺水人情。

念一及此,她便笑道:“还当做是什么大事,即便你不说,本宫也已经叫人放了他出来,她毕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怎么说也应该让她看着你出嫁不是,既然你舍不得她,便给你带去罢了。云珊是个老成稳重的,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你母妃亲自调教的,有她看顾着你,本宫也放心。”

她这边一说,便有心腹悄悄溜出屋子,尉迟昑看得个满眼,知道皇后这话多半不实,此刻才有人急忙去放人。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把云珊姑姑带走,就已经达到了目的,这许许多多的账,总有一天要算起来的。

“多谢母后大恩。”尉迟昑俯身下拜,而后被人七手八脚的拉扯起来,将身上衣服摆带俱都弄好,便由皇后拎起盖头,端端正正地盖在头上。又有人来给她手中塞进一柄玉如意,嘱她拿好,一个嬷嬷跪在地上给她穿好红缎金丝绣鞋。

外面有人进来报:“禀娘娘,晞亲王殿下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尉迟昑这才知道,是由尉迟晞将自己背出房门的。

新娘子出了闺房后脚不能落地,按礼制应该由兄弟从门口背上花轿,而在宫内的大婚更加繁琐一些,要由人将她背出闺房,坐上肩舆到了大殿前,再背到礼堂。放在那红毯之上,礼毕后再背上花车。

两个全福媳妇扶着她的双手,将她领到寝宫门口,从盖头下的空档里,她看到一角黄袍,随后便被人领着伏在他的背上。那个当年陪着她捉迷藏的男孩儿,如今也已经有了宽厚的肩膀,但却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依靠。

她抬手圈住尉迟晞的脖子,感觉到他的手抄起自己的腿弯,而后便双脚离地,走出了殿门。不知胸前的什么饰物硌得自己隐隐作痛,他应该也能感受到吧,但她不想伸手挪开。这跟他们现在的关系似乎有些相似,不管心里如何亲厚或是记挂,但彼此之间多了那么个生硬的物件,只要靠近便都会作痛,所以只能远远地看着,怨着。

这从屋门到殿门的路为何还没有走完,尉迟昑正自奇怪的时候,便听到嬷嬷、女官们的惊呼:“千岁,肩舆在门口候着呢,您这是去哪里?”

“亲王殿下,那边不是去正殿的路,您这是去哪里啊?”

“这要是误了时辰可怎么是好啊?”

尉迟昕却在盖头下无声的笑了,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觉得六哥懂事、稳重,只有她知道,他有一颗时不时地想要反叛的心。所以她并不着急,只安静地伏在他的背上,一言不发。

忽然尉迟晞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知道你看不到,但你只听我说。这里是丹露池旁,咱们左手边便是潋滟阁,右手边儿是路华林,还记得咱俩小时候,最喜欢在这林子里捉迷藏,母妃每回都要派十几个下人跟着,生怕咱俩玩儿的疯魔再掉进池中。再过去这边是…”也许是背着人走了太远,尉迟晞微微有些气喘,但还是背着她在后宫转,一一说着那些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回忆。

尉迟昑伏在他的肩上,感觉自己就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在外面疯跑累了,便耍赖要他背自己回去,他每次都是笑着说:“你个小懒虫!”却不顾旁边嬷嬷内官们的拦阻,蹲下身来,由着自己跳上他的背,一路说说笑笑地回宫。

整个儿后宫都转遍之后,尉迟晞才背着她朝前宫走去,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六哥本不欲让你嫁的那么远,想让你能在我眼前儿,虽然你恨我、不想看见我,但至少我可以看顾着你,让你不受欺负。但若这远嫁是你自己个儿愿意的,我便也只能在心里盼望着你能幸福,那齐渊铭是个桀骜之人,虽然是个人物不假,但从他继位便能看出那人心性的冷酷。嫁过去之后,把在家的这些小性儿收敛收敛,毕竟那边不是家里,有人宠着由着。若是受了欺负,着人送个信儿回来,不管天南海北的,六哥定去接你回来。”

尉迟晞一路走一路说,尉迟昕伏在他肩上一路听一路哭,反正今日不会揭盖头,她便也不顾脸上的妆,将这几天的憋屈都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周围此时已经热闹起来,不时听到叩拜行礼的声响,应该是走到了前宫,她犹豫了半晌刚想说话,忽然听到了有人凑近低声抱怨道:“刚才宫人来报我还将信将疑,殿下怎么就真一路把公主背来了,盯着时辰马上要到了,可真是被你吓死。”

“这不是来了嘛!”尉迟晞温和地笑道,“恩,一脑门的冷汗,想来是吓得不浅。能看见你失了分寸,到也是件稀罕事儿。”

“殿下,您可真是逗闷子都不挑时候,赶紧着背进去,圣上都已经到了。”秦亦一叠声地催促道。

秦亦的突然出现,把尉迟昑到了嘴边的话有顶了回去,她又捏紧了拳头,让那阵阵刺痛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做出傻事,千万要忍耐。

脑子里想的却是,第一次见面,那人便跪下行了那般大礼,可着实把自己唬了一跳,却也觉得,这人的眼睛生的真好,亮亮的能照出人影儿来。随后他便住在了宫里,照顾六哥的日常起居,自己也变得喜欢往六哥那处跑。旁人觉得是自己与六哥亲厚,就连自己也是许久之后才察觉,原来想看到的并不是六哥,而是那双黑亮中总是带着笑意的眸子。

他住了不多时便得了父皇的恩旨出宫为官,见面的次数却也没有减少,自己最喜欢溜到演武场,看着他陪着六哥骑马、射箭。自己总是笑他手无缚鸡之力,却从未好意思开口说,其实他凝神瞄准的时候,是多么的好看。而一箭中的之时,那满眼满脸的得意,又是多么的耀眼。自己总是在他满脸欢喜的时候,撇着嘴泼几句冷水,他也不恼,只笑着说:“公主说的是。”

他的声音清亮,听起来像有溪水流过心田般,让她总在心里暗想,若有一日,他能够唤一声昑儿,那肯定十分的好听,却又每每被自己的念头羞的满面通红。

自己知道他有女人,那个叫桑布的萝女,但却从来未放在心上,哪个男人没有几个女人呢,那外族的夷女又做不了正室。但总听到他对那女人的宠眷,却又不得不心中醋意大发,总是想要发泄出来似的。那日在围场,看到他维护桑布,看到他望向自己的眼底有着冰冷的疏离。自己在心里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但那从小就根深蒂固的骄傲和高贵,让她无法开口解释,只能选择逃避。

谁也不能体会到,那么久不敢去见他的自己,究竟是如何煎熬的度日,每天吃饭睡觉想得都是如何让他能喜欢自己,了解真正的自己,却总是拿不出个可行的章程。

那日好不容易听说母妃为了给六哥选妃,召他进宫,不顾事后会不会被母妃责罚,她还是偷偷溜进殿内,躲在帘幔后面偷听,虽然看不到面孔,但是能听一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待听到母妃那暗带试探的言语,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伸手死死地抓住胸前衣物,屏息凝神地等着他的回复,却听他说待冠礼之后要把桑布扶正,那个蛮夷贱女,怎么能当得起他的夫人。

再见面便已经是母妃过世,他死死的扣住自己的手腕,多少次梦见他拉起自己的手,没想到现实中竟是如此境地。他眼中全是不满和厌弃,挥手将自己摔到假山之上,连听到女官说自己要回宫守灵他都没有再投过来一丝的目光。

但自己却还傻傻的喜欢着,在心里给他找无数的理由、借口,直到那日在茶楼…原本是在宫里想了多时,决定要找他说个清楚,这般拖拖拉拉、遮遮掩掩原本就不是她尉迟昑的性格,却为了他寸断了柔肠,既然事已至此,自己便要做个利落的了断。若他也钟情于自己,那便是最好,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也早早断了自己的心思,也好过日日煎熬。

看着他出府,刚要迈出的脚步又退缩了,又不甘心便如此回去,只得远远地缀在他身后,看着他进茶楼饮茶,却不料会在雅间内听到如此言语。

原来在他心中,自己竟是这般的不堪,原来他也同世间那些污浊的男子一样,看到的都是家族、权势,原来自己不过是他茶余饭后与他人说起的一个笑柄罢了…

尉迟昑被嬷嬷扶着,完成了整个的叩拜仪式,当最后一拜起身,从此她便已经嫁为人妇。她知道秦亦此时就正站在大殿内,看着自己与别的男人行礼,整个过程她都沉浸在痛心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一百一十四章自荐枕席

折腾了大半日功夫。终于所有的礼节全都结束,虽然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但怀里那几块同心酥,却始终没舍得再吃。

中午的皇宴,看着一桌子互相吹捧奉承的官员,再看看桌上那端上来已经凉了多时的菜,实在提不起胃口,便一路饿到了出京。与桑布汇合之后,她第一句话就是:“有吃的没有,饿死我了!”

桑布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老爷,您还真是半点儿官老爷的架势都没有!”

“切,官老爷怎么了,官老爷也要吃饭,也要上茅厕。”秦亦撇嘴。

“噗!算我怕了你,可我身上哪里会有吃的啊,我只带了几件衣服,其余都是银票。”桑布拍拍包裹道。

“额,带那么多银票干嘛?”秦亦奇怪地问。

“买东西啊,齐国我还没去过呢,这一路听说要走一个来月,到时候看到什么喜欢的没银子买。那岂不是郁闷死了。”桑布便说边把身上的包裹又紧了紧。

秦亦无语地看着她道:“你真是个败家娘们儿啊!”

“银子留着能吃啊!”桑布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呵呵,喜欢什么就买,不用给我省钱。”秦亦改口说道。

桑布眉开眼笑:“这话听着还顺耳。”

没有东西可吃,那点心又舍不得动,只要咬牙忍着等晚饭,一路有桑布说说笑笑的做伴,便也渐渐忘了腹中空空如也,时间也过得挺快。

尉迟晞打发来的几车嫁妆也已经跟车队汇合,秦亦快马上前去禀了齐渊铭,思忖一下也告知了坐在花车内的尉迟昑,并将礼单呈了进去。

尉迟昑听到秦亦的声音就心内气苦,但车内还有云珊伺候着,她也不方便表现出来。刚才一上花车,就听见云珊轻声说:“奴婢给公主请安。”的时候,自己差点儿哭出声来,母妃薨了,皇兄也疏离了,弟弟到底还是由皇后抚养,自己走前竟连一面都没有见到,只在上车是听他带着哭腔地叫了声姐姐,便又被嘈杂的人声湮没。

她无处发作,便随手翻开礼单,一看之下却又忍不住泪水滚滚落下。到了最后,还是尉迟晞最清楚和记得自己的喜好,单子上的物件许是没有帝后赏赐的金贵,但却处处透着用心,怕她住不惯齐国的房子。尉迟晞按照她宫里的摆设,给她打了全套的家具;怕她吃不惯齐国的饮食,尉迟晞买了京城几个酒楼她赞过的厨子,都一并连同家人给她带去;怕她在齐国气闷无聊,将璟朝能找见的玩具器皿一应俱全的给她置办。

且不说置办这些事物要费多大周折,单是这番心思就让她暗自垂泪。而云珊在一旁也瞥见了单子,也拭泪轻声说:“殿下,不是奴婢多嘴,晞亲王也是奴婢看着长大的,他心地最是纯善,你那日真真儿的是伤了他的心,奴婢听人说,他回去后病了十几日方能起身。”

“姑姑,你快别说了,我那日也不知是什么蒙了心窍,我…”尉迟昑扑进云珊的怀里,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云珊也抬手轻抚她的头发,就像她小时候长常做的那样,轻拍她的背部,没多久她便伏在云珊的膝上哭得睡着了。

车内二人相对垂泪,因为都压抑着声音。所以秦亦在外面没有一丝的察觉,只与桑布说笑着打发时间,希望能尽快把肚饿抗过去。没成想李铮竟巡视来到她们身边,一见男装的桑布,先是挠头道:“这位小兄弟看着眼熟的很。”待见秦亦和桑布都笑的前仰后合,这才看出是谁,无奈地道,“你还真是胆大,什么规矩都拘不住你。”

“你别怕,这事我可是与殿下禀报过的,而且这队里,你我官职最大,齐国人又不知情,谁来管我。”秦亦不在乎地说,“再说,带着她照顾我饮食起居,比外人来的方便。”

李铮明白她的意思,只说:“我又没说旁的,至于让你扯出这么一大套话来。”

“瞧瞧这人,心里明明是想说我,嘴上却又不好意思,我体贴着他给他解释清楚,他又来怪我。”秦亦指着李铮对桑布说道。

李铮一听秦亦说到“嘴”这个字,就觉得自己面皮发烫,眼神也控制不住地往她的唇上飘去,急忙支吾着:“说不过你,我还要去看别处。”

“李大哥,你身上可有吃食?”桑布急忙问道。

“吃食?你饿了啊?此时还真是没有,待会儿要是见到人家。我遣人去给你买些。”李铮勒住马头道。

“不是我,我在家吃了午饭出来的,是这个呆子。”桑布没注意秦亦的眼色,继续说道,“早晨起来说是没精神、没胃口,我还没来及给她包点心,就急匆匆的走了,结果刚才一问,中午的皇宴竟也是一口未吃,说什么看着就没食欲。李大哥你评评理,宫里那都是给皇帝皇后做饭的厨子,怎么不比家里的好个十倍百倍的,她都说没胃口,那以后我还怎么给她操办吃食。”

桑布这厢叽里呱啦地说着,李铮却有些疑惑地看着秦亦问:“不是给你拿了点心,怎么还饿着。”

秦亦没有来的脸上一红,随即又瞪回去道:“那几块点心哪里够吃,我上去被殿下吓得出了一身大汗,全都消化了。”

李铮大惭,垂头道:“我当时没想周全,以为你胃口跟我表妹差不多呢,下次我多买些与你。”

听他一提表妹,秦亦心里些微不喜。嘟嘴道:“你赶紧去巡视吧,别误了差事。”

“哦,对,那我先走了,等会儿有人家的时候,我差人去给你们买吃的。”李铮没察觉秦亦的小心思,一带马头朝队伍前面跑去。

“就是个呆子!”秦亦看他走远,坐在马上气呼呼地道。

“谁叫你就喜欢呆子。”桑布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戏,“给你带什么点心了,他不知道你,我可是直到你那小胃口。还没我吃的多,怎么,是不是没舍得吃,在哪里,我要搜出来。”说罢就上手去她怀里、袖里乱摸。

秦亦忙抓住她的双手道:“别乱动,这可不是家里,再说,你要是给我弄碎了,我看你拿什么赔我。”

“嘿嘿,承认了吧,果然是揣着没舍得吃。”桑布满脸小狐狸奸计得逞的坏笑,而她身前趴着的狐狸也抬头眯起眼睛,竟是一般无二的神情。

“我就不舍得吃,你能怎样,有本事你咬我啊!”秦亦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我不要你,我让银耳咬你。”桑布笑抚摸着身前的狐狸。

这狐狸原本桑布给起名叫银儿,不料秦亦说明明是个狐狸帅哥,怎么给起个小丫鬟的名儿,硬是要改,起了好多都被桑布一口否决,最后只得折中叫了银耳。

小狐狸应着主人的话,冲秦亦一咧嘴,露出满口的小白牙。看的秦亦一阵胆寒,忙说:“我错了还不行,以前家里是一对一,我还有点儿优势,现在一对二,我不玩儿了!”

不到半个时辰,李铮便派人送了吃的过来,秦亦略垫了垫肚子,连十分之一都没吃上。桑布在一旁笑道:“你家这位真是实诚,看你胃口大,便买了这么多过来。”

“注意注意,现在你才是我家的,他不过是个路人甲!”秦亦心里甜丝丝的,不过嘴上却是不肯承认的。

“路人甲是什么?”桑布奇怪的问。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停车用膳休息的时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兵士全都搭起帐篷,而主子们都是直接睡在车里。

秦亦和桑布觉得车里气闷,便去找李铮要了顶帐篷,二人住着十分宽敞。不料大半夜二人睡得正香,桑布一个激灵起身,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有人朝帐篷走来,并且伸手摸索着帐篷,好像在找门开在哪边。她们的帐篷是在很中间的位置,被禁卫的帐篷团团围住,按理不应该有人靠近才对,难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桑布悄悄起身,摸起秦亦枕头下的匕首,而秦亦还睡得正香,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声音那人已经走到帐篷门口,桑布也悄悄凑过去侧身站在门边,手中的匕首已经出鞘,静静地等着贼人进来。不料那人却是在外面请拍几下,而后叫着:“秦大人、秦大人。”

桑布一听这声音,竟是耳熟的很,再一想才记起,原来是苏茗。他本该在京城宅子里守孝,怎么会跑到这边来。不过桑布知道苏茗与尉迟晞是同一阵线,此番半夜前来定然是有要紧之事,急忙回道:“请您稍候,奴家去服侍大人起身。”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事,她也没敢叫他茗王子,只得含糊地用您带过。

苏茗果然不在拍帐篷,桑布将匕首放回远处,叫起秦亦给她略微的整理了一桌,自己也穿好衣服说:“你们聊吧,我去车里继续睡。”说罢抱着被子走出了帐篷。

秦亦睡得正熟被叫起来,一直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任凭桑布摆布着套上外衣,直到看见苏茗才猛地清醒过来。打了个激灵问:“怎么,京中出事了?还是你们国内出事了?”

苏茗脸色惨白,眼睛里没有平日的媚态,全是决绝的神色,简直像是来对秦亦发动自杀袭击的恐怖分子。他这般神色更让秦亦看着急得要死,一叠声地问:“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苏茗不理她的问话,将帐篷门压好,竟然抬手便开始解衣带。

秦亦登时怔住,抬手掐了自己一下,疼…她又抬手碰了苏茗一下,也是有实质的,显然不是在做梦、也不是鬼的,但这人是在干嘛?

她发愣的这么会儿功夫,苏茗已经哗地扔掉了外衣,借着帐篷内微弱的烛光,秦亦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赤。裸的上身、略显单薄的胸膛被烛光罩上一层昏黄的光晕,显得肌肤如蜜色的绸缎,丝滑诱人。

秦亦大脑猛地一空,只想着千万别喷鼻血啊,那可就丢人了!她这一花痴,给了苏茗可乘之机,他欺身上前,将秦亦推倒在地铺,自己也缠身上去,搂着秦亦一个翻身,形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他将秦亦的双手拉过按在自己的胸前,而后抬手开始解她的衣衫。

当双手按在冰冷似乎没有生气的胸膛上,感受着手底柔滑的触感和蓬勃的心跳,秦亦这回可是彻底清醒了,双手猛地抓住衣襟,狼狈地从苏茗身上滚到一旁,磕磕巴巴地问:“你、你这是干什么!”

苏茗眼神一黯,却随即又凑了过来,努力让自己的神色变得妩媚地问:“秦大人不喜欢茗儿吗?”

秦亦跟看到妖怪似的,起身飞快地跳到一旁,警惕地问:“苏茗,你今天吃错药了啊?”

苏茗死咬住自己的下唇,黯然道:“难道我就这么招人讨厌吗?你宁可要李铮李将军,也不肯碰我一下吗?”

“呃…这是怎么话说的…”秦亦大惊,还以为自己跟李铮在林中的吻戏被人无良的围观了,心道这下惨了,断袖之癖算是被坐实了。

她理理思路才说:“你先不要说我,我且问你,怎么突然想要跟我…那个什么…”她心下大囧,虽然自己是个腐女,但是那只局限于心里YY,跟让她问一个男人,你为什么想跟我断袖是两回事。

苏茗此时已经没了刚开始的疯狂,但脸上还是一片死灰之色,他起身捡起自己的衣服,边穿边说:“既然秦大人对苏某无意,那便不要管我。”

秦亦扶额,这人怎么这么钻牛角尖,只好佯怒道:“你当我是什么啊?你大半夜的跑来又是脱衣服又是推倒的,结果什么理由都不给,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苏茗第一次见秦亦发火,一时也辨不出真假,便只好实话实说:“曜亲王想让我做他的相好,虽然我早就有这般心理准备,原以为会是昀亲王…但是事到临头才觉得,自己还是不想,但…如果说定要把身子给一个人,那…那我宁愿给你。”

秦亦满头的黑线,鬼使神差又十分好奇地问了句:“那你为何不找晞亲王?”说完差点儿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苏茗也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愣了半晌若有所思地看着秦亦说:“殿下也好这一口吗?”

…秦亦大寒、恶寒,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我以性命担保他不爱好这个。”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一百一十五章苏茗蜕变

第一百一十五章苏茗蜕变

秦亦警惕地看着把衣服一件件穿好的苏茗。确定他情绪已经平稳下来,这才说:“你也别这么心灰意冷,有什么事儿咱们坐下来商量,我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看待的,你今天这般举动,实在是太辜负了我的心意。”

苏茗垂头抱膝坐在地铺上,十分歉意道:“对不起,我情急之下…”

“没事没事。”秦亦见没什么危险了,便也在铺上盘腿坐下拍拍他的后背道,“你若是真心喜欢谁,那我会祝你幸福,但你若是存着这种委屈献身的心思,那我便第一个不赞同。”

“那我又能怎么办,我被送来璟朝做质子,原本就是来任人宰割的,父王也清楚的知道。也许你不清楚,我的小皇叔、就是被我接替回国的那个皇叔,他并不是对外说的那般,被接回去娶妻生子,而是因为被…身子实在不好,才写信回去跟父皇求援的。”苏茗将脸颊贴在膝盖上。歪头盯着地面,语气毫无起伏,似乎在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但是他紧紧抓着衣襟的双手,却还是出卖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秦亦在心里猛地叹了口气,无论怎么伪装,他也不过还是个比尉迟晞还小的少年,为什么自己遇到的总是需要人安慰的正太呢?

“好了好了,别郁闷了,我帮你想办法哈!”秦亦打了个哈欠,瞥了眼凌乱的床铺,心道今晚估计是睡不成了。

“大不了我就从了…”苏茗情绪十分低落地说。

“从什么从!”秦亦一拍腿怒道,“原本以为尉迟曜虽然虚伪但好歹还称得上君子,不料却也是个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