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订婚宴当天,任宣忽然想起来什么,问若素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若素迟涩片刻,低声说,算了,不用了,她又没请柬的。

任宣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想起来她是某个大家的私生女,以为她怕自己随便乱出头惹事,不禁柔声安慰,吻了吻她的头发,告诉她,他们订婚的时候,会办一场比这还要轰动的订婚宴。

若素对天翻个白眼,说成成,那我先下班回去了,你自己记得去啊。

订婚宴是晚上八点开始,任宣要和谢移华林一起走,就挥舞爪子,目送若素一个人离开。

这个时候刚下班,其实还真没多少人出入,若素下到地下停车场,一晃眼就看到了一辆骚包异常的红色宝马跑车嚣张无比的停在了停车场中央。

流线型的跑车旁边靠着一个——惊悚的男人。

怎么说呢,一身LCM家的经典款黑白条纹小礼服,加上别住脑后松散一绾长发的一根珊瑚短簪,配上手里一支象牙杆子的老烟袋,这一身华丽的银座妈妈桑穿越风哟……

正是洞开的老板,阿芙蓉。

若素扶着额头,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干脆装作不认识他才不那么丢脸……不不,她该庆幸现在停车场人还不是那么多……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那个骚包过头,引停车场所有人行注目礼的男人已经主动施施然朝她走过去,袅袅吐出一口烟气,“上车吧,安小姐。”

她觉得自己和阿芙蓉不见得多熟,他怎么会没事跑到这里来找她?

若素警觉的看着对方,阿芙蓉轻轻一笑,“上车吧,姑娘,我保证不会把你拖去卖掉。”

“……我上车之前可否告诉我您有什么事吗?”

阿芙蓉一双漆黑的眼睛转了转,扬声一笑,“啊,关于以宁和阿林的事儿,如何?”

以宁?华林姑且不断,他和自家哥哥交情很好?若素狐疑的上下打量一脸泰然自若的阿芙蓉,对方回她一个微笑,她想了想,给任宣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和阿芙蓉出去了,便上了那辆鲜红的宝马——如此速战速决多少也有不愿再丢脸的意味在里头。

上了车,阿芙蓉发动车子,上了马路,忽然极轻的一声响,若素警觉的发现车厢已经上了锁。

“……您这是要做什么?”她眯起眼睛,淡色的瞳孔里锐光慢慢凝聚。

“啊,不干什么,预防小姐你跳车啊。”单手打着方向盘,阿芙蓉悠闲的拍拍膝盖,“没办法,我答应过的,要把你带到他面前呢。”

“谁?”她沉声。

“你哥哥,张以宁啊、”

若素脑袋轰的一声!

看着她一脸脑袋被门夹了的样子,阿芙蓉觉得很好笑一般弯起了唇角,他空着的一只手拍打着方向盘,笑道:“你担心什么,阿宁又不会吃了你,硬要说起来的话,只能说,如果你一直不肯告诉任宣,你到底是谁的妹妹,就只好由阿宁他亲自告知了。”

如果说前面那一句炸得她楞掉,那么现在阿芙蓉对她说的话,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她的兄长想要做什么?今天不是他的订婚宴吗?阿芙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自己几乎要颤抖了,头脑里其实隐约已经知道张以宁到底要干什么,却固执的拒绝去相信和去想。

不会的……不会那么糟糕的……

就在她抓着旗袍的边缘用力到指节泛白的时候,阿芙蓉漂亮的一个转弯,稳稳将车停入了一个地下停车场。

他先自己下了车,为若素打开车门,抓着她的手腕,把僵硬掉的她抓了出来,拖向了电梯。

若素试着挣扎,却被那个男人笑着一句,“你再挣扎我就对你用麻醉剂”一句话给定住了。

她放弃挣扎,乖乖被阿芙蓉拖进了电梯。

这架电梯似乎是VIP专用,直达七层,离开电梯,直接就是一个巨大的房间。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若素是当真惊讶了一下。

铺天盖地,各式各样美丽的礼服。

她脑子多少有点转不过来弯,就看到身穿白色礼服的张以宁向她迎了过来。

第四十章

铺天盖地,各式各样美丽的礼服。

原来这是一间专门订做礼服的高级成衣店,那架电梯就是专属于这间店子的。

店子并不似一般礼服店那样满目模特身上珠光宝气的华裳,进门一道老竹百宝格的小照壁,后面一架小竹桥,踏过去之后,地板是透明的玻璃,地板下田田各色莲花,金色的白色的黑色的金鱼甩着尾巴悠闲来去,每踏上一步,声音脆的象踏在人心尖上,恍惚低头,就错觉自己足下步步生莲。举目望去,修竹旧篱,绿草雕门,竟然是生生把一个江南园林平移到了这楼里来。

再进去一点,各色垂帛织锦蜀绣贡缎漫不经心的从天顶上缀下来,藤的屏风、老酸枝木的桌椅上,随意的搭着或中或西的礼服,成品的半成品的,蕾丝飘带清清爽爽的飞,让进来的人觉得自己是否误入了某个奇妙的空间。

如果让若素一个人走,她肯定找不着北,阿芙蓉拖着她健步如飞,七拐八拐,到了这间店深处一个别致套间,阿芙蓉掏出门卡来在雕花木门极不显眼的地方一刷,脑子多少有点转不过来弯的若素刚进门,就看到身穿白色礼服的张以宁向她迎了过来。

这间屋子被一道屏风和垂幕隔成了两半,张以宁和堆了半屋子的礼服在外面,屏风后有人声传来,似乎有人正在试衣服。

都这步田地了,就完全没有挣扎的必要了,若素略略低下头,等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贯在张以宁面前的温柔恬淡,张以宁牵起她的手,把她拉到衣服前面:“衣服可着你的身材做了好多身,今天晚上大概要用两套,你选自己喜欢的来,顺带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和尺寸的,让裁缝立即修改。”

若素觉得自己心越来越沉,她勉强笑了笑,试图把手从他的掌握中挣出来:“阿宁……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你该先陪千羽挑礼服……”

“她快挑好了,现在只差你。”张以宁笑得非常温和,攥紧了她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得。

若素几乎要绝望了,她觉得自己即将笑不出来:“……我今天就算去,也不过是个小角色,礼服不礼服的有什么好重要的……”

张以宁温柔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这个世界上目前为止他仅剩的唯一的亲人,并没有说话,反而是若素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他的眼光中湮灭无声。

张以宁拍拍她的头,笑道:“怎么能随便就算了呢,今天我可是打算向公众公布,你是我的妹妹来着,你今晚也是主角啊。”

若素只觉得浑身冷透。

她嘴唇微微颤抖,想开口但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话。

然后她余光看到屏风无声推开,一道纤细身影袅袅婷婷走了出来,紧接着,一双手扶住她的肩,千羽柔和轻笑吹过她的耳际,“来,若素,进来挑礼服吧,我帮你参谋参谋。”

若素脑子里还在轰轰的,被千羽拉进了里面的试衣间。

被拉进试衣间,头上射落的光线骤然柔和,宽敞的试衣间泰半被各色礼服遮掩,五六个帮忙换衣的试衣师肃立一旁,千羽转头说了一声,让她们都出去,转身去架子上拿了三四件衣服,挨个在若素身上比了比,最后拿起了一件嫩黄色的中式鱼摆及地礼服,架在臂弯,笑吟吟的对若素说:“你皮肤白,穿这样淡色的衣服最衬气质,来,选两件你喜欢的,我和以宁说好了,一人送你一件。”若素有些呆滞的接过衣服,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千羽正看她。

灯光下,千羽从来都透出一线清冷的面孔上慢慢现出一种于若素而言,极其少见的温柔神色。

她轻轻为若素理了一下头发,声音低柔:“……你在怕什么呢?今晚任宣知道了你的身份,他就会不爱你,抛弃你吗?如果是这样就勃然大怒,放弃你的男子,这个时候就分手,对你对他,都是好事。”

若素被她问道心里最虚的部分,陡然瑟缩了一下,立刻咬着嘴唇用力摇头,千羽眼神越发柔和,“那你还在不安什么?如果觉得是自己没有告诉他,是自己错了,那么就和他道歉,一次不行十次,十次不行一百次,要么他接受,要么你觉得已足够。”

千羽的声音淡淡的,若素有些怔怔的看她。

她很早就和千羽认识,而她对这个女人的感觉非常复杂。

最开始,作为张以宁的恋人,她几乎承受了若素所有的嫉妒和不甘,而当这股不甘慢慢随着那段错误的恋情消去了之后,虽然不再那么敌视千羽,但是她也喜欢不起来她。

——她总是觉得,千羽看向远处的眼神,一片空白空茫,苍寂得可怕。

倒是千羽,对她的态度从未改变。

礼貌,客气,疏离——这样的态度让若素非常清楚,千羽并不需要讨好她来巩固自己在张以宁身边的地位,所以,自己在这个女人眼里,并不重要,可有可无。

相比较于她和张以宁之间以血缘来维系的关系,不得不说,她到目前为止,对于千羽还是有些微嫉妒的。

所以,也就越发不喜欢她了。

今天这样,如此主动的接近她,对于若素而言,这是头一遭,她几乎迷惑起来,千羽只是温柔的对着她笑。

“……是因为我是阿宁的妹妹,你才对我这么说吗?”

“不,”她摇头,“我只是看到你想起来我自己而已。”说完,千羽拍拍手,催促她换衣服。

为若素扣好腰上的装饰带,千羽伸手拍拍她,“坚强些,这不算什么。”

生平第一次,若素对面前这个女子心生感激。

对的,坚强些,不过是这样一个小场面罢了,能怎么样呢。

她是安若素,这个城市里最好的调 教师,她理应居于一切肉食动物的巅峰。

甩开片刻之前笼罩自己的怯懦不安,若素抬头挺胸,眯起眼睛,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女性。

素色华衣,素色的发和素色眉眼,有着从容坚定的眼神。

很好,就是这样。

前方纵有什么,也不可退缩,必须向前。

千羽看着她,柔和的笑了起来。

她退了出去,看到张以宁斜靠在屏风边,他向她比了个手势,两人退到等待室的茶桌边,千羽让试衣师进去帮忙,张以宁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真难得对她这么好。”

“嗯?对自己小姑子好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千羽一脸淡定,结果让本来想拧她鼻子的张以宁反而下不去手了。

张以宁笑,“你以前看她可是不怎么顺眼。”

“……”千羽没说话,端起冰纹碎裂的杯子,浅斟一口,茶香热气蒸氲,她清淡眉眼便慢慢多了几分柔软神色,“……之前是觉得她蠢的不能饶恕,明明是错误的感情,却死抓着不放,让自己不得超生。”就跟从前的她一样,万千人告诉她错了,只要心爱的那个人不说,就一心向前,决不后退,满心满眼都是少年偏执,只觉得世界都是和自己作对,只有自己才清醒,结果到了故事的结局,她陷身一个骗局,那些之前觉得是谎言的忠告,才是真相。

所以看了若素就格外的不爽。

“但是,她比我聪明得多。”千羽低低的说。

若素靠着自己的毅力走了出来,不自怨自艾,她坚信自己会得到幸福,终于在对的时候遇到了对的人,并且有和对方携手走下去的勇气。

想到这里,她抬眼看向张以宁,“以宁,抱一下我好吗?”

张以宁对这个要求楞了一下,随即含笑说了一声好,起身,把她抱入怀中。

这是她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

从最开始的最开始,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向她伸出双手,拥抱她,温暖她的人,就只有张以宁。

她在他怀里为另外一个男人流尽泪水。

“……不会再哭了……以宁……”她低声呢喃,在他右边失聪的耳畔,张以宁嗯了一声,侧头看她,用眼神询问她说了什么,千羽微笑,让他低头,在他唇上一吻,“不,没意义的自言自语罢了。”

这个男人,守护她的眼泪,让她终于开颜欢笑。

她没有若素聪明,没有她坚强,她无法步出泥沼,救她的,是张以宁。

晚宴在八点正式开始,八点半左右,ZS一行到场。

即便都换上了相当中规中矩的礼服,但是任宣那银呼呼的脑袋和华林一身高级牛郎气场都相当明确的跟周围一干优雅时尚范儿的名流们划开了一条距离宽广的鸿沟。

结果本来可以归上金融贵公子行列的谢移被迫和他们同流合污了,被一起施以注目礼。

——求你们了,不要一个埋头在餐台苦吃跟没见这过吃的似的,一个端着酒杯四处放电,这里面不少女性年事已高,看着还年轻是因为粉底够厚,还请你饶了她们——不知为何进入内心OS的谢移在脑内默默的扶墙了。

到了八点四十左右,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一直悠闲的蓝调音乐不着痕迹的换成了带着点庄重味道,又不失活泼的曲子。

大家立马全部精神一振,知道今晚的重头戏要开始了,连任宣也终于放弃食物移动过来。

谢移眼角一瞥,看到几个疑似混进来的狗仔队开始在同伴的掩护下,偷偷摸摸掏数码相机了……

大家全部屏息以待。

八点四十五,音乐一转为隆重,主厅前的开放式旋转楼梯上,先走出来的是一身白色礼服的张以宁,他优雅的牵引着一个身着藕荷色土耳其后宫风拖地礼服的秀丽女子慢慢行出。

然后一声脆响,谢移手里的酒杯翻坠于地——

第四十一章

当时四周极静,水晶杯跌落大理石地面,这一声脆响分外引人注目,任宣分心看了一眼自己老板,发现谢移一张面孔雪白,瞪着那一对行下楼梯的璧人,他还兀自奇怪,自家主子这是哪把药吃错了,但是立刻,他也自顾不暇了。

张以宁和他的未婚妻下了楼梯,张以宁半转过身,又走上几步台阶,做出了一个等待的姿势,这时候,从楼梯上,又走出来一对男女。

男子一双桃花眼,顾盼多情,似笑非笑,一张清雅面孔,眼角眉梢俱是柔软,长到胸前的头发松松挽起,斜斜掠过肩膀,礼服是传统燕尾服,黑白更衬得他分外干净。手里牵着的女子,一身嫩黄色曳地鱼尾礼服,素色的头发挽在鬓边,缀着雪白素雅的小花,眼睛也是淡色的,开阖流转间,隐约有一种妩媚锐气。

当黑发男子牵引出女子瞬间,任宣清楚的听到四周传来轻微的抽气声,如潮水一样迅速奔腾开,嗡嗡的议论声。

他也惊了,手里的酒杯向旁边一歪,险些就重蹈了老板的覆辙。

男的是新料影帝萧羌,他是东环的董事,又是张以宁的密友,他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但是,为什么安姑娘你会被他牵出来?!

任宣扶额,看向华林,结果发现华林这厮非常狡猾的背对着他,让他看不到脸。

在心里骂了一句,也顾不得管谢移了,任宣专注看向前方,这时,萧羌牵引着若素下到底下,张以宁向他微一颔首,萧羌含笑回礼,把若素的手交到了他的掌心。

场中眼光立刻刷刷刷集中到了张以宁和若素身上,男人毫不以为意,牵引着若素走了几步,向全场所有的人宣布,“这是舍妹,若素,因为自幼体弱,今日才能踏足社交圈,还请各位多多关照。”这么一句轻描淡写,但是任宣听得一阵头昏目眩。

——若素居然是张以宁的妹妹!!

这个消息实在太爆炸了,险些把他炸得尸骨无存。幸好他之前已经有了先见之明,一手握住另外一手,才没和谢移一样,来个跌碎酒杯。

不过很符合他个人风格的,第一想法是明天这新闻爆张家这点事儿得多大版面。

惊讶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任宣看着张以宁开始向来宾介绍若素,他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思考若素出现在这里的来龙去脉,和这个事情公布之后会纷沓袭来的那些事情——

不不,现在这些都不用多想。

做事情向来很相信直觉的任宣,在此刻犹豫了一下,觉得把心机算计什么都丢在脑后。

他只知道,自己应该走过去,抱住那个女孩子,吻她。

盯着那个对被介绍的人礼貌颔首,清淡浅笑的女子,心底一切算计尽都退下,他只想抱紧她,仅此而已。

就在他思忖什么时候窜上去把人抢到手里的时候,张以宁牵起另外那个女子,向全场微笑:“这位,是我未来打算与她共度一生的女子。”

说到这里,他特地顿了顿,转头,眼睛里写满深刻眷恋,“——朱鹤,我的未婚妻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刹那,任宣忽然皱眉,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过他立刻判断这和他现在的目的没有任何关系,立刻甩开这个念头。看着张以宁的介绍似乎告一段落,他急着冲过去抢若素,刚一动作,陡然觉得胳膊上一紧,有人紧紧抓住了自己。

眼角余光一扫,他惊讶的发现,一把抓住他的是自家老板。

让他惊讶的不光是手臂上越来越大的力气,还有谢移那张随时会晕倒一般惨白着的面孔——他的情况看上去太糟糕了,他微微张嘴,满额的细汗,鬓角隐约有一线汗水滑落渗透到下颌,平常那种矜贵的骄傲优雅全部不见,他现在简直要溺毙。

谢移直直看着那对未婚夫妻的方向,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抓到的某个物体,是自己部下的手臂,他只是需要一个什么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要摔倒——

任宣再没心没肺,谢移这个情况也不敢放着他不管,他俯身挡住大半视线,轻轻唤了一声谢移,谢移仿佛没听见,他不死心的要再加大一点音量叫他,却看到谢移迟钝的眨了眨眼,看向了他的方向——

原来是才反应过来,任宣在心里翻白眼。

谢移也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异常样子有多让人注目,他朝任宣点点头,低头定神,过了大概三分钟,再抬头时候,一头一脸的冷汗已经不流了,除了面色苍白一点之外,已经看不出来什么痕迹。

“你去忙你的吧。”他轻声说道,声音不知为何,带了嘶哑味道。

任宣多少有些担心的看看他,谢移勉强一笑,示意他自己去干自己的。

任宣最后看了看他,谢移又点点头,他才转身从侍者手上随意拿了一杯酒,向若素所在的方向而去。

但是前进了几步,看到左前方立在无人的餐台前取餐的一道身影,他改变主意,拐了个弯,直接向那道身影走取,走到对方很近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双手无赖的朝口袋里一插,油腔滑调的打了个招呼:“嗨,华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