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一手打在床沿上:“席向晴你疯了!”如果不是修养太好,席向晚简直就想骂人了:你抢走我老爸还不够,现在还要抢走我未来老公,妈的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席向晴扫她一眼,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嘲讽入骨。

“怎么,舍不得?不是你说的,爱情不是自私的么?用一个唐辰睿,你就能知道父亲的下落,和他团聚,这样的亲情大爱面前,牺牲掉一个男人,在你那高尚的观念里,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才对,不是么?”

向晚看着她,脸上冰冷一片。

“席向晴,我不会上你的当。你以为这么多年,我没有想过吗?我了解我爸爸,只有两种情况下,他会抛下我不管。一种,是他失忆不记得我了,另一种,就是他已经过世了。你以为这么多年来我是以什么心情面对现实的?很多年前,我已经说服自己爸爸已经过世了,我不会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席向晴听着,点一点头,“也就是说,你已经接受了你爸爸过世的现实,所以,你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而牺牲唐辰睿是吗?”

“席向晴!”

“怎么,我有说错么?向晚,别人家孝顺的女儿可不会像你这样啊,即使知道父亲过世了,有一点线索出现就会紧紧抓住,追寻他的墓地在哪里,他的死因是什么,每年清明可以扫墓拜祭。而你呢,一个唐辰睿,就让你选择情愿放弃追寻爸爸遗体的下落了。”

向晚的声音有点发颤:“我没有——”

席向晴看着她:“那就拿你的爱情来换。”

向晚忽然转身,丢下冰冷的一句话。

“席向晴,我不会拿唐辰睿来陪你玩这种游戏。…唐辰睿不行,我绝对不会拿他来开这种玩笑。”

说完她就走,双手攥得很紧,在掌心掐出了血痕。

“席向晚,”席向晴的声音从身后淡淡地传来,夹杂一丝嘲讽入骨的讥诮:“看见了没有?你其实也和我一样,对待爱情都是自私的,不管为了谁,都不会对所爱的人放手。我们,其实是同一类人。…哦,不,算起来,你比我更自私,以你原本的身份,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唐辰睿。现在遇到了,还不是和我对你爸爸一样,决不把他让给任何人。”

席向桓从医生办公室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病房内只剩下席向晴一个人,正在收拾着吃完后留下的垃圾,不紧不慢的样子。

“向晚呢?你们谈完了?”

“她回去了,”她对他笑了下:“谈完了,还行。”

席向桓眉头一皱:“你对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向晚的思想有点天真,我只不过教她认清了一些事而已。”

席向桓深吸一口气:“席向晴…!”

她笑一笑,准备接受批评。

不过,对此她无从羞愧,人总是要成长的,痛过的人才知道:蚌贝生珠,也不过始于一沙之痛。

她淡淡地笑着,半晌,转身对面前的人道:“哥,有机会的话,对向晚,你就不要再错过了。喜欢一个人呢,是不必高尚、只需手段的。…在这一点上,唐辰睿比你狠多了。”

35、天平(2)

这一晚,这座城市的某一家麦当劳里,角落里坐了一个人。她从晚上七点半进门后就开始坐在那里,面前点的食物一口未动,连饮料都没喝一口,整个人埋葬在灯光的阴影背后,看不清表情。

时间快速流逝,晚上十点半,那位客人还没走,几位营业员小姐开始嘴角抽搐了:虽说俺们的口号是全天24小时欢迎您来欢迎您再来,但这位客人是不是也太执着了点?俺们其实也很喜欢早点打烊的…

看着那位客人一连四个多小时都呆坐着没动,餐厅值班经理走了过去,想问一句“小姐你还好吧?”,然而话还没问出口,就看见她正抬起左手覆上双眼,很快地,她的手心就湿了,有水痕顺着手心悄悄滑了下来…

这天晚上唐辰睿和香港方面视频会议处理完公事,抬腕看了看手表,晚上十二点,还来得及回家睡一觉。于是唐辰睿抓了桌上的车钥匙,顺手捞了西服外套决定回家。

开车的时候开了行动电话的免提,按下快捷键打了家里座机,无人接听。

一个红灯,唐辰睿踩下刹车,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眉心微皱:这么晚了,那家伙还没有回家?

想了想,挂了电话改拨席向晚的手提。响了很久,但最终被接了起来。唐辰睿刚想问‘你在哪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小爪子乱拍的声音,发出清脆的‘噗噗’声。

恩,看来接电话的不是向晚,是家里那只兔子。他养的那只兔子长久跟着席向晚混,间接接受了不少党的教育,对某些词汇高度敏感,一听到席向晚的手机铃声‘东方红太阳升他是人民大救星,中国出了个毛*泽*东…’,它就立刻撒腿跑过去拥抱毛主席。

唐辰睿挂了电话。

兔子接了电话,可见她的手机在家里,她应该是回家了。问题是,这家伙在干什么?连电话都不接,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绿灯亮起,驾驶座上的男人重重踩下油门,车速一下子飙了上去。

到家,唐辰睿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一股醉人的酒意立刻扑面而来。唐辰睿定了定神,抬手开了客厅的灯。

她喝酒了。

五六个空的啤酒罐放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旁边还有一罐喝了一半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缩成一团,看起来是已经睡过去了。她的行动电话掉落在地上,兔子抱着它呼呼大睡。

唐辰睿走过去,忽略她醉酒的事实,她不开心,她不想说,他就什么都不问,拦腰抱起她想抱她去卧室睡。

他的手抱住她腰的一瞬间,席向晚醒了醒。吃力地半睁开眼睛,一看清视线范围内的人是谁时,她瞬间清醒,无意识就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开。

抗拒他的意思如此明显,唐辰睿心里一沉,但终究还是稳住了。

她的手指冰凉,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冷,唐辰睿看到她单薄的衬衫和外套,随手拉了拉她领口:“怎么穿这么少睡在这里?”

席向晚像是见了鬼一样地躲了开,唐辰睿的手指停在半空中,不能进也不可退。

唐辰睿稳住了心里渐渐升腾起的阴暗面,微微笑了下,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她的脸:“你怎么了?”

席向晚闭上了眼睛,对他讲:“没什么,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明显不想多说什么,站起身摇晃着想走,只对他说:“有些事,我要好好想一想…”

右手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一个用力,她就被人扯回,跌落回沙发的时候酒精的作用上来,一阵犯晕过后,再睁眼时,她看见唐辰睿脸上的笑容已经丝毫不见,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

“你在躲我?”

唐辰睿很少这个样子,最为一个用脑子吃饭的人,唐辰睿极少会当场翻脸把场面搞成短兵相接的样子,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具备一个合格的商务人士最大的特点:擅长伪装,温和无误的外表。

如果席向晚还清醒着,就会懂唐辰睿已经动怒,今晚万万不可再触他地雷。可是她醉了,管不了任何人了。

“不是躲,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唐辰睿垂了垂眼睫,他很清楚用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女人开口讲真话。耐心渐渐耗尽,他忽然伸手往她领口探去。

“不要。”

她猛地抓住他的手。

唐辰睿笑笑,一点温度都没有,“怎么,连我碰一下都不能接受了?”

向晚看着他,终于开口说了实话。

“唐辰睿,我们之间…有些事需要重新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