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妩轻笑着点了点头,慢慢地往前走着。心里却是冷笑了几分,在皇上手下讨生活的人,果然不一般。把人聚集到凉亭里,是怕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害了谁吧?这才要聚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她有不轨之心,也不好付诸行动。

凉亭里的桌椅早就有人擦过了,石桌上也摆放了不少瓜果糕点。过了片刻,三五成群的秀女便都陆陆续续到了,相同款式的宫装,却是颜色各异,穿在不同人的身上,也透着不一样的气度。

放眼望去,一片衣香鬓影的景色,让人眼前一亮。

“见过姝婉仪。”娇脆的声音响起,像是清泉一般叮咚,悦耳异常。秀女们一起行礼拜见她,虽是低着头,但有不少人都悄悄抬着眼眸打量她。

毕竟是后宫最近最得宠的婉仪,难不成真的为了自保地位,而来考察她们?秀女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小心谨慎,特别是上次连累到沈妩的崔家姐妹,崔绣更是红了眼眶,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沈妩都这副身份了,何必巴巴地跑到这里来。而且这儿的熟人就三两个,肯定是找她算账的!

“都找地方坐吧!”沈妩轻笑着挥了挥手,语调并不高,却是娇媚十足,让人听了心里直打颤。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十点半左右,沈妩要主动出击,打出她的第一个战役!妞们稍等哦,我在努力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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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例最后一段~爪机党能送花就按个爪哒!

“都找地方坐吧!”沈妩轻笑着挥了挥手,语调并不高,却是娇媚十足,让人听了心里直打颤。

047 怒惩掌掴

沈妩虽这么说,不过倒是没几个人敢真的随便乱坐,况且这凉亭里除了几张石凳,哪里还有坐的地方。

她们依然站着,沈妩却不开口,依然笑吟吟地看着她们,眼神偶尔扫了一下凉亭四周的石墩,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那些秀女怔怔地看着她,又扫了一眼石墩。就有三五个妥协了,十分听话地坐到了石墩上。沈韵自然不会落沈妩的面子,石墩怎么了,原先在王府里都能坐,难不成进宫后倒变得娇气了,总归又是沈妩抬高自己身份的手段。

看着沈韵也坐了过去,崔瑾就拉着崔绣坐到了旁边。站在凉亭里的秀女越来越少,最后只还剩下三五个。这些要么是家底丰厚,要么就是自持身份贵重。

沈妩依然不说话,也不再看她们,只转过身来捧着茶盏悠悠地抿了一口,满脸的惬意。最后有几个实在是受不了众人的目光,外加没必要站在亭子里当展示品,便还是找了拐角坐过去。

凉亭里最后仅剩一人站在那里,后背挺直,此人正是得了皇上期许的斐安茹。她轻轻挑起秀眉,薄唇轻抿,脸上的神色还是那样冷冷清清,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沈妩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明媚,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这位是——”她轻轻抬起头,冲着一旁正不停擦汗的执掌姑姑问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

那位姑姑干笑了两声,连忙小跑到她跟前,恭敬地行了大礼。娴熟的姿势,显然是习惯使然。没法子,在皇上面前整日就是行大礼,导致只要有主子不大开心,她们就跟着行大礼。

“回婉仪的话,是两广总督府的斐小主。”她麻利地回道,声音温润,似乎怕沈妩会迁怒到谁一般。

沈妩抬起手撑着下巴,偏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眼。斐安茹那张脸属于标准型的漂亮,弯眉大眼,五官之中单独看,每一个都很美。可若是拼合到一起,虽然还是很漂亮,却失了几分特色。若不是她此刻独自站在这里,说不准混入众秀女之中,一下子还难以辨认出来。

不过斐安茹整个人都绷得很紧,浑身上下透着几分不卑不亢,若是有人注意到她,定会被这气势所震慑。

沈妩轻轻眯起了眼眸,前世她撒娇之时,就曾大着胆子问过皇上:“皇上心目中的中宫皇后,该是何等模样?”

皇上当时正在习字,听了她话,便抬起头来,一脸嬉笑的神色看着她。对于她的胆大,并不以为意。

“肯定不是像你这样的!朕的皇后必定是要长着一张能唬住人的脸,阿妩长得太娇俏了。而且得气势强硬,这才能镇得住你这样的妖精!”男人放下手中的毛笔,身子前倾,伸出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英俊的面庞上溢满了调侃的笑意。

她当时心底失落,脸上并不显露,依然和皇上笑闹成一团。她知道,那个时候皇上的话是真的。

齐钰要的皇后,并不一定得他宠,但至少要为他所用,并且能管得住下面的妃嫔。

沈妩从上回见到斐安茹的第一面起,就觉得前世皇上口中的皇后人选,正是这位斐小主,并且还是新贵那边的势力,皇上就更有理由力捧。前世斐安茹没来选秀,自然皇上一直没找到扶持的对象,今生的沈妩明知这个潜在威胁,又如何会让旁人来挡路?

有些时候,女人的直觉准得可怕!

“斐小主为何不坐,难不成是觉得站着舒服?”沈妩轻轻挑起眼角,低声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斐安茹却是不动如山,她抬头看了一眼沈娇,脸上的神色依然清清冷冷,低声道:“奴婢从小在府上,教引嬷嬷就曾教导过,凡事都得有个规矩礼法。婉仪虽是上位者,但是石墩这样的也不该留给奴婢们坐下,婉仪若是诚心让座,定会让人端来椅凳,婉仪若不是诚心让座,奴婢又何必自讨没趣?”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振振有词,态度不卑不亢,显然是一副不把姝婉仪放在眼里的架势,更是不在乎把其他的秀女都得罪了。

沈妩也不恼怒,相反待她话音落下,却是清脆地笑出声来。

不过凉亭里的众人,却都吓得屏声敛气。在她们未进宫之前,沈妩就已经在各家那里留下了印象,这些秀女进宫之前,都是得了父母兄长的嘱托。皇上正盛宠的是姝婉仪,在太后面前请安之时,姝婉仪敢直接呛声瑞、丽二妃,丝毫不留颜面。

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斐安茹还没爬上龙床,就这么得罪姝婉仪,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斐安茹见沈妩不停地笑,心里头就有些不耐,眉头轻轻挑起,偏头看过去,脸上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

沈妩轻轻站起身,她边娇声笑着,边慢慢地踱步到斐安茹的身边。斐安茹要比沈妩高些,骨架也要大些,所以此刻瞧着并不显得弱势。一众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她二人,端看姝婉仪要如何。

沈妩站到她的面前,从衣袖里扯出了一条锦帕,在斐安茹的胸前慢慢地挥舞着。

“瞧瞧,就你一人站着,这四处的灰尘都沾染到身上了。”沈妩脸上的笑意收了些许,却是认真地替斐安茹扫起灰尘来。

众人都惊诧万分,甚至有些人直接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姝婉仪走过去竟是就为了帮斐安茹弹灰?平日的得理不饶人呢!

沈妩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似乎是把灰尘扫尽了,就将斐安茹的前襟掀开了一条缝儿,把那条锦帕塞了进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惊愕,沈妩慢慢地抬起头冲着斐安茹娇柔地笑了笑。斐安茹轻轻愣了一下,沈妩刻意露出的笑意,还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即使是女人,也在所难免。

只是她还未回神,就见沈妩猛地扬起方才扫灰的柔荑,猛地落了下来,她甚至能看清沈妩掌心的纹路,一个巴掌就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而刺耳。沈妩当庭掌掴了斐安茹!

被打的人,整张脸都顺着方才的力道歪到了一边,细嫩的脸蛋上,立刻泛起了红红的印记。

凉亭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谁都未曾料想到,方才还是喜笑颜开的姝婉仪,会忽然变了脸,直接甩人耳光。而且她甩的那人,还是皇上所看重的新贵势力。

过了片刻,斐安茹像是才回过神来,慢慢地扭过脸来。侧脸上的红印记更加明显,隐约可以看出是手掌的痕迹。

“本嫔告诉你,在大秦的后宫,上位者就是你的规矩礼仪准则。依你现在的地位,本嫔就是让你提鞋,你也得乖乖照办!”沈妩眼神凌厉地看过去,下巴轻轻扬起,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场一下子就散发出来。

众人皆看向她,一时间默默不能言。姝婉仪,果然嚣张。她们这还未爬上龙床,就如此艰辛,日后若想从她口中争得一点宠*,将是何等的困难。

斐安茹脸上平静的神色,总算是有了波动,她怒瞪着一双杏眸看向沈妩,似乎随时准备和她撕扯一般。她可是两广总督的嫡女,比之许衿的待遇,也不差什么,从小到大还没人舍得碰她一根指头,何时受过此等侮辱。

沈妩看着她这副模样,忽而脸上又露出了笑意,慢慢地走近了半步,和斐安茹几乎肩靠着肩。

她伸长了脖子,轻轻凑到斐安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桃花正好,清高的斐小主如何舍得下情郎进宫了?难不成也被这如过眼浮云的富贵给蒙了心?”

沈妩的声音压得极低,仅够她二人听得到。但是她的语调却是轻轻扬起,带着十足的轻蔑和不屑。

斐安茹脸上愤怒的神色,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她有些惊恐地瞪大了眼眸。沈妩慢慢后退了两步,依然还是那副高傲的神色,脸上的自信和高傲毫不掩饰,全然一副尽在掌控的模样。

“你,怎会知晓?”斐安茹呐呐地开口,声音里却是带着十足的颤抖和惊慌失措。

她的面色惨白,像是被糊了一张洁白的宣纸在上面一般,表情僵硬。

沈妩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另一只衣袖里掏出锦帕来,细细地擦拭着手指。眼角眉梢都轻轻挑起,用一种轻蔑的眼神轻轻打量了她一下,才扭过身去坐回了石凳上。

旁边侍候的宫人,自是惊出一身冷汗。这储秀宫里,有不少宫人见过皇上,待看到方才沈妩的表现。心里面直犯嘀咕:这姝婉仪发火和折腾人的模样,怎么跟皇上那般相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明音在心底暗暗总结道:或许这就是姝婉仪得宠的原因吧,皇上那么宠*她,只能说明两人臭味相投呗!原来她一直看走了眼,新主子也是个妖魔化身,空长一张妖媚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看不到留言啊TAT,家里断网了,还是让基友帮忙上传的。妞们留爪印*抚我啊!【对,我就在那个做好事的好基友,快点表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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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例最后一段哒~

明音在心底暗暗总结道:或许这就是姝婉仪得宠的原因吧,皇上那么宠*她,只能说明两人臭味相投呗!原来她一直看走了眼,新主子也是个妖魔化身,空长一张妖媚的脸!

048 小主上吊

沈妩扇完了人,回到石凳上,悠悠然地把一盏茶喝完了,才带着明音和明语离开。

斐安茹一直站在凉亭内出神,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那副落魄和难以置信的模样,似乎是谁将她最重要的东西偷走了一般。

直到沈妩离开之后,其他秀女才放松下来,三三两两凑在一处谈论着。大部分都在猜测,姝婉仪方才在斐安茹的耳边究竟说了什么,让一向镇定的斐安茹能慌乱成这样。

而见识过沈妩发飙之后的众秀女,心里头对她皆产生了几分惧意。日后若和姝婉仪争宠,无异于虎口拔牙。也正因为如此,不少世家出生的姑娘,就围到了沈韵身边,皆开始向她探听沈妩的喜好。

沈韵的脸上是傻傻的笑意,心里却是异常恼怒。

其实你们都问错人了,方才那扇巴掌不眨眼的货,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四姐姐么?她不认识啊!什么时候沈妩变得那般暴/强了,为什么没人通知她!让她也好赶紧学起来。

“切,韵妹妹这般保守作甚?我们也只是想问问,心里有个数。万一日后得罪了姝婉仪,也好拿些她喜欢的物什敬献上去,将功赎罪啊!”其中一个身着紫色宫装的秀女,见沈韵说话支支吾吾的,心里头就有些着急了,不由得开口挤兑了两句。

沈韵瞧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僵硬了几分。倒是一旁的崔绣,因为方才沈妩前来,根本不是找她算账的,此刻心底颇有几分感激的意味,就想着要替沈韵出头。

“韵妹妹在家时,与姝婉仪关系最是交好。你们再这般胡搅蛮缠,就不怕这些逼问的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到时候婉仪更加不高兴,给你们一人一巴掌!”崔绣微微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跟铜铃大似的,似乎方才打人的是她自己一般。

那些世家女听得崔绣如此说,立刻就散开了,虽然嘴里逞强的话语不大好听,却再不敢对沈韵怎么样。

沈韵转过头,对她轻声道谢。崔绣连忙拉起她的手,冲着沈韵笑得一脸真诚。

“狐假虎威,就不怕到时候婉仪给你一巴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崔瑾开了口,讲出来的话语,自然像一盆凉水一般,兜头浇了下来。

众秀女还待在凉亭里说着话,却也没在意斐安茹独自离开了。毕竟她今日是丢脸的那个,谁都不会没眼色地凑上来。

倒是那个执掌姑姑一直关注着她,毕竟皇上有心要召幸斐安茹,说不准就这一两日了,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斐小主,您没事儿吧?奴婢待会子派人煮几个鸡蛋给您敷敷脸,这红肿马上就消了。”那个姑姑一路小跑追了上来,小心翼翼地说了几句话。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储秀宫里大半的小主脾性,都被她摸透了。这位斐小主绝对不是位好相与的人,此刻她生怕自己成了斐小主的发泄物。

“不用了,我自己派屋子里的人打些热水就好了,你去忙吧!”斐安茹依然快步地走在前头,低声说了一句。

那执掌宫女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继续追。她必须得确定斐小主是完好无损的,若是今儿晚上皇上就召幸,斐小主的脸上顶着个巴掌印,那不是真的找虐么!

“小主,奴婢先得把您安顿好了,才能离开啊。您啊,就听奴婢一回,回去后......”执掌姑姑见她难得温和一挥,便滔滔不绝地说些什么,想劝她回心转意。

“够了,我回去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拖累你们的。赶紧走行不行,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斐安茹猛地开口,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厉。

执掌姑姑如何也不敢再开口了,沉默地对着她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斐安茹此刻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着沈妩在她耳边所说的话。羞辱、愤恨和不甘,一下子全部都涌上心头。豆大的眼泪便流了下来,浸湿了衣衫。

她看了看四周,知道这里不是她该哭的地方,便掏出怀里的锦帕,胡乱地擦了擦眼角。只是一个无意间,她竟看到了这块锦帕上提了一首诗。脸上渐渐地溢满了错愕,这不是她的锦帕。是了,方才沈妩塞进来的。

沈妩坐在轿撵上,正往锦颜殿去。她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散过,身后的两个宫女自是低头敛声。跟在姝婉仪身边时日长了,也逐渐见到了她的手段。从来不肯吃亏,若是受到下位者的顶撞,必定体罚回去。若是被上位者刁难,也一定用言语攻击,让对方羞愧难当。

沈妩偏过头,无意识地看着路边的风景,思绪却是飞去了好远。

斐小主何时能看到她锦帕上的诗呢?那可是她特地为斐小主准备的。

斐安茹在前世就是声名远播,沈妩知道她的时候,斐安茹已经成了将军夫人。还是皇上拿着奏折,玩闹般地敲打着沈妩的前额,轻声跟她夸赞的。

“斐家有一嫡姑娘,慧眼如炬,收留了一个街边抢饭抢得凶的乞丐。并且资助这乞丐投军,现如今那乞丐是我大秦赫赫有名的将军,她也成了将军夫人。有这样的好姑娘,真是天佑我大秦!”皇上把斐安茹夫妇的事情,当成一个故事说给她听。

当时沈妩听得皇上在她面前,如此夸赞一个女人,心里头自然不舒服。便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兴许斐姑娘也只是一时兴起,便救了这个乞丐。日后乞丐腾达了,自不会忘了救命之恩,遂来提亲,斐家也就顺水推舟将她嫁出去了啊!”

皇上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抬起手掌毫不客气地轻打了一下她的后脑,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低声道:“此言差矣,当时乞丐投军之时,斐安茹才十四岁,临别那日,她主动写了一首诗,至今仍在大街小巷流传,堪称一段佳话!”

理罢云鬓展转思,池塘正值梦回时。

近来诗句如春柳,只向东风赠别离。

这么久了,这几句诗,在沈妩的脑海里始终挥散不去。当年的斐安茹未及笄,便送情郎去参军。现在的斐小主已及笄,造化弄人却已入宫,成为皇家妇。正好足够她扳倒斐安茹,虽然这计谋不择手段了些,她就等着看斐安茹究竟对情郎有多忠贞。不过后宫向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前世她已经用一条命买了这个教训!

沈妩现在想来,这种少女赠情郎的诗,若不是最后二人的结果是鸳鸯成双,是否还会被传为佳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冷笑。当然不会,若是将军另娶他人,这世上无非又多了一个元侧妃罢了!

斐安茹蹲在地上,双手捧着那锦帕,上面娟秀的字迹明显是出自女子之手。只是上面的四句诗,却足够她哭到肝肠寸断。

别人都道她常年不*笑,生性凉薄,却不知她的性子最是固执。若是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如果不是爹娘以那人的前途做威胁,她如何会进这寂寂深宫,违背了初衷?

眼泪沾湿了锦帕,带着上面的字迹也变得模糊。她将锦帕放到怀里,再抬头之时,眸光已经变得坚定下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慢慢地站起身,理了理鬓发,回了自己的房间。伺候她的宫女瞧见她双眼红肿的跟核桃似的,再加上脸上那红红的掌印,心里就猜到斐安茹是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声张,依着她的吩咐退了出去。

那个宫人想着去打盆热水来,顺带着到小厨房要了两个热鸡蛋。等她回来推开门的时候,首先看见的竟是一双悬浮在头顶的绣花鞋。她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看见斐安茹吊在了房梁上,她手中的铜盆一下子滑到了地上,水花四溅。

“来人呐,斐小主上吊了!”她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门槛没跨过去,一下子摔倒了趴在地上。顾不得疼痛,连忙又起身惊,慌失措地叫唤着。

周围几个屋子留守的宫女自然也听到了,一时之间到处都是叫喊声。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储秀宫,顿时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凉亭里的秀女们跟着慌乱起来。根本就不敢回去了,颤颤巍巍地聚到一起,有些甚至都哭了起来。

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罢了,怎么就好好地要上吊。

执掌姑姑连忙带着几分力气大的姑姑进来,急忙地将斐安茹从白绫上放下来。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红色的勒痕,太医也被请来了,一旁的司药司跟来的宫女,一会儿替斐安茹掐人中,一会儿又替她按压着心口顺气。

太医也不敢耽搁,连忙诊了脉开方子,让宫人拿去司药司熬制,乌黑的药汁灌了下去。

“虽是发现及时,也只是保住一时,能否醒过来还得看造化。”老太医摸着花白的胡须,轻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九点半左右,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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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发现及时,也只是保住一时,能否醒过来还得看造化。”老太医摸着花白的胡须,轻叹了一口气。

049 二选其一

那个执掌宫女一听,直接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了。内殿的其他宫人,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刑姑姑,您要撑住啊!”一个小宫女走了过来,双手掐住她的肩膀,似乎想搀扶她起来。

无奈刑姑姑直接瘫倒在地上,双眼发直,脸上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让我先跪会儿,说不准到了皇上那里,我想跪都没法跪了。”刑姑姑直接瘫坐在地上,眼神扫向床上的斐安茹,心底念叨着作孽。

秀女想不开要上吊自缢的,还真是少数。除非是被人暗害,倒是夭折了不少。难不成姝婉仪这么一来,真的有如此效应,生生把一个意志坚定的斐小主给逼死了?

“姑姑,您莫说丧气话。到了皇上那里,才有您跪的时间,现在赶紧起来坐着歇歇。”另一个宫女也走了过来,太医和司药司的人已经离开了,此刻只剩下储秀宫的宫人留在这里,准备照顾斐安茹,说话也就随意了些。

“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到了皇上那里,说不准直接拉出去砍了,还跪什么跪!”刑姑姑就差双手捶地了,满脸都是凄苦的神色。

她好容易熬了这么些年,专等着到了年龄放出宫,就不用再忍受皇上磋磨了。怎么偏偏杀出了个许小主?

刑姑姑长叹了一口气,她站起身,四处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吩咐道:“你们看顾好许小主,我得去龙乾宫一趟。这事儿还得早禀报,否则皇上那边也瞒不住!”

那几个宫人冲着她福了福身,一脸一路好走的表情看着她。刑姑姑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双腿都在发抖。勉强稳住身形,在心底给自己暗暗大气。反正都是一死,她去了之后能先把九五之尊打一顿再说么?

沈妩收到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转而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斐安茹还真能做得出来!以死明志么?

明语和明音听到之后,则是吓得浑身都抖了一下。这姝婉仪前脚刚走,后脚斐小主就上吊了,任谁都会把责任怪到婉仪头上。况且沈妩还当众扇了她一巴掌,根本就是难逃其咎。那些妃嫔们肯定也会落井下石,到处煽风点火把脏水往姝婉仪的身上泼!

沈妩却丝毫不慌张,甚至颇有兴致地拿出茶具,亲手泡了一壶茶。

龙乾宫内,皇上听得斐安茹上吊的事儿,直接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扔了出去。恰好从刑姑姑的耳边擦过,摔到了墙上,碎成了渣。

内殿里跪了一屋子的宫人,谁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就被推出去杖毙了。刑姑姑更是身子抖得如糠筛,险些跪不住。

“上吊?她敢在储秀宫上吊?蝼蚁尚且偷生,她该是何等的卑贱,才能想着自杀!这大秦的后宫里,又曾有多少女人,想要活下去,却生生被逼死。她不过被扇了一巴掌就寻死腻活的!”齐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整张脸阴沉到极致,眼眸泛红透着几分杀意。

所有的宫人都察觉到了,皇上这回的怒气与往日相比,那简直就是汹涌至极。多有人都头磕地,死死地匍匐在地上,殿内无人敢说话。皇上立下的规矩,无论何时,只要谁在他面前哭闹求饶,直接叉出去杖毙。所以即使犯了天大的错儿,只要到他跟前好好说清楚了,到时候凭他心情来责罚,兴许还能留条命。

李怀恩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回恐怕是触及到皇上的底线了。斐小主如此不惜命,实在是不应该。当初皇上的生母,就是被活活逼死的。虽然没挑明,不过众人心底却都一清二楚。

“去,把斐安茹的汤药给朕断了。她不是要死么?就遂了她的心意。端看老天爷要不要她那条贱命!她若是醒了过来,也不必跟朕汇报,直接让斐家把人领回去,卑贱的女人!”皇上伸出食指,指向刑姑姑,双眼圆瞪,似乎想要吃了她一般。

刑姑姑哪敢耽搁,连忙低声应下,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皇上雷霆众怒的吩咐,虽然没有传到别宫主子的耳朵里,不过对于这件事儿,皇上气恼的态度,还是被人所知。

明音禀报这个消息的同时,也带来了皇上的口谕。

“婉仪,皇上宣您去龙乾宫呢!”明音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来传话的小宫女曾经与她交好,便说了几句皇上的气恼程度,心知此次前去恐怕难熬。

沈妩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具,拿起桌上的锦布细细地擦了擦手指。

明音瞧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不由得低声提醒了一句:“婉仪,皇上这回的怒气可不比以往,您要小心!”

沈妩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安心的笑意。信步走到梳妆台那边,从首饰盒里将上次皇上留在这里的玉佩取了出来,放进了衣袖里。顺便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发髻,便带头出了殿门。

轿撵一路摇晃到龙乾宫,李怀恩早就等在外头,正来回踱着步子。远远地瞧见了沈妩的轿撵,脸上焦急的神色一闪而过,变成了几分欣喜。

“奴才见过姝婉仪。”他立刻弯身行礼,语调都带着几分上扬,似乎看见了救世主一般。

每回姝婉仪都能化解了皇上的暴脾气,或许这回还管用。虽然这次的难度比较大。

“婉仪,您可来了。奴才跟您说几句,皇上方才勒令御膳房送了酒来,此刻在内殿喝闷酒呢!他一喝酒,心情就不太好,您悠着点儿。”李怀恩边快步在前面带路,边语气着急地解释了几句。

沈妩一听到皇上喝了酒,秀气的眉头便挑了起来。正如李怀恩所说,皇上很少喝酒,除非必要设宴之时,才会沾一点。他总认为酒会误事,可是现如今竟是把酒喝上了,就证明他此刻的烦躁程度,已经需要借酒消愁了。

“李怀恩,你既想让本嫔安抚皇上,就把话说清楚了,皇上究竟是怎么了?若是我掌控不好,兴许下回就再也进不了龙乾宫了!”沈妩轻轻眯起眼眸,面上的神色变得十分严肃,语气也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