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深是本地人,做菜会习惯放辣,口味偏咸重。而纪离所做的菜则是典型江南菜,精细酸甜,猪蹄软软糯糯的,切的也小块,很好入口。

其实没有什么好比较的……

这些纷繁的念头,在她脑中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稍一冒出就又转瞬消逝。

纪离在这里陪了她一晚,第二天才走的,而其实已经休养的差不多的她,也恢复去学校上课和去“音色”唱歌。

只是有天从学校出来,却被一位穿西装的年轻男人拦住,说他家夫人想见她。

阳一一莫名又好奇,脑袋上挂满了问号,跟着他去了。

在校门不远处的一家餐厅包间里见到这位夫人,第一感觉是心安,毕竟即使保养十分得宜,也看出年龄超过40岁了,纪离口味再重,也不会有这样的老婆。

女人见她到来,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然后自我介绍说是袁深的母亲。

阳一一又愣了愣,她想,以她的角色与地位,这样的场景若是要发生,首先也应该发生在纪离的表姑母和她之间,却不料,会是袁深的母亲。

而在她走神之间,又从洗手间走出来一个漂亮女孩儿,和她差不多年纪,在袁深母亲身边坐下,眉目间带着不屑和轻蔑地扫她一眼:“你就是我哥喜欢那个女人啊?”

袁夫人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告诫,随后又对阳一一温和一笑:“我知道你是阳家的姑娘,在来之前,我对你稍做了打听,望你不要介意。”

阳一一心头冷笑,她现在介意有个毛用,反正这些稍有权势的人做事,也根本不会把你的想法当作想法。

袁夫人看她冷冰冰的神情,也不介意,又说:“我不知你是否也早已猜到了袁深的情况……”

“袁夫人应该知道,阳家的女孩儿被管的死,说是豪门千金,却少有与外人交往,这些上流社会的秘辛都得靠打听。我之前在阳家时,对这些事也不感兴趣,所以不知道袁深是谁,”阳一一不停顿地说完后,又道,“但后来和袁深相处时,看他的气度和处事,就猜到他必定出自大家,所以隐约有想到他就是袁家的少爷,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需要去求证他究竟是谁。”

“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哥哥对你一片痴心,被你活生生糟蹋了,你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那女生首先火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倩儿!”袁夫人又喝止住她,然后抱歉地冲阳一一笑笑,“倩儿被我惯坏了,不好意思。”

“没事,我从小没被人惯过,依旧一身坏脾气,”阳一一冷冷弯了唇角,决定切入正题,“袁夫人今天来找我什么事,不妨直言。虽然不喜欢探听上流社会的事,但我也知道阳家和袁家在m市乃至整个S省各据一方,势不两立。袁家追阳家追不上,所以背后恨得咬牙切齿的事情我也多有听闻。可我和阳家早就没了关系,希望袁夫人今天来找我,不会和这些旧事有关联。”

她太直言直语,袁夫人面上也不免有些尴尬,而袁倩则根本就是已经又想拍桌子了:“不是你们阳家阴谋太多,手段太狠,不顾阴德,袁家哪有输的道理!?”

“袁家用的又何尝少了?比阴招也比不赢,大概也算是憾事,只能五十步笑百步寻寻心理安慰了。不过我说了,我和阳家没有关系,袁小姐有什么火也不必冲我来,”阳一一慢悠悠回了句后,不给袁倩再答话的机会,望着袁夫人,又道:“如果袁夫人是劝我离开袁深,那我和他本来也没有在一起,并不用费心。何况,我倒是好奇,既然袁深已算离开袁家,袁夫人为何还为他的事处处干涉?”

作者有话要说:甜章!我说过你们会白担心他找她谈的内容吧?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之前有可爱的妹纸告诉风导,因为梦到十一和小袁在一起而哭醒,让我不要换男主。摸摸亲爱滴,但其实我之前也没说纪先生一定是男主的哦?

嘿嘿嘿,逗你们下【纪先生:一点不好笑好不好...你敢换我试试...

马上就两年后了哈,之前毒舌攻防战里剧透过,十一是真的和小袁在一起了...至少是在一起过...算了,我还是啥都别说了,免得挨揍

☆、第四十五章 好人

袁夫人听后,神色稍嫌怔忪,随后却叹了声:“哪有母亲不关心自己孩子的?”

她不知道这句话刚好戳到阳一一痛处,而为此,后者变得更为不耐起来:“所以呢?”

“我知道,你其实另外有……男朋友,所以不可能跟袁深这孩子在一起,”袁夫人很快收起感慨,也没现出任何对阳一一态度的不满神情,正式切入主题,“可既然不跟他在一起,那么也请别拿他当备胎,别伤害他。”

阳一一垂眸:“我没有拿他当备胎的想法。”

“没有?”袁倩冷笑一声,“这十多天,我哥天天买好菜往你住的地方跑,肯定是帮你做饭了吧?你不拿他当备胎,早点给他说清楚呀,明知道他对你的心思,还不断地利用,不觉得很无耻吗?”

“袁倩!”袁夫人喝住她,“你先出去等着,我同意你一起来,不是认可你来耍泼丢人的。”

袁夫人在子女面前想必还是十分有威信,袁倩虽是十分不服气的样子,可不过是动了动唇便起身往外走,只是临出门前,还不忘留个十分凶狠的眼神给阳一一。

阳一一直接忽视了她的愤恨,转而问袁夫人:“你们还在监视着他?”

“没有,只是你现在所住的楼盘,开发商和物管都属于袁氏集团,不然,你当他可以在那里自如来去?”袁夫人语气柔和地解释完,又说,“他自从离开家,去追寻音乐梦想后,从没动过家里所赋予他的特权与地位,你是唯一例外,从你上次生病晕倒在家里,到这次……被人跟踪监视,他来做你的支柱……”

阳一一喝了口在她进来后由服务生端至她面前的茶水,沉思了片刻,才道:“其实我对他是有所亏欠,只是我这个人天性自私,所以对他的感觉考虑的不够多,偶尔想起来才会心怀愧疚。我也试着刺激他离开过,可他不肯,他说他不介意。”

“那个傻孩子是这样的,他所认准的东西,就会一直坚持下去,怎么也不会放手,为之付出再多,甚至舍弃一切,也无怨无悔,比如钢琴……而放到人身上,这种不受任何外界干扰的固执决绝,也是一样的,”袁夫人轻轻嗟叹,表情怅惘,“何况,你并没有真的决定要伤他到底。如你刚刚所说,阳小姐,在你的观念里,并没有太把别人的人生当回事,你不需要为其他人费太多心思,何况他给你带来的诸多便利与照顾,是你也不愿意彻底放弃的。这样说,或许过于直接,但我想阳小姐是个爽快人,也不会否认。”

“我不否认,我对他很感激,愧疚又感激……好吧,我想我确认了你的意思,让我去狠狠伤他一次,让他对我彻底死心对不对?”

袁夫人应了声,停顿片刻,又微微笑着说:“其实来之前,我本来也还想过,如果你愿意,可不可以和那孩子在一起,再劝他回袁家来,毕竟如果是你,他一定会肯……这段时间为了照顾你,他推了很多音乐会,就连公司说帮他录张CD的邀请也拒绝了。钢琴和你之间,他会选你。”

阳一一听完,眸底情绪阴郁又复杂,却假作无事地低低笑了两声:“幸好你没这样说,我肯定不会愿意去做让小袁放弃梦想的事,如果你说了,我应该什么也不会再答应你。”

“是,从一开始你对我和倩儿的抵触态度我就看明白了,你没将他对你的感情放在心里,却是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不自觉地站在他那方,抗拒来自家里的干预,”袁夫人依旧端庄而温柔,轻轻摇了摇头,“罢了,让那孩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他快乐就好。听阳小姐刚才的语气,是准备答应我去劝他了吗?”

“我答应,”阳一一利索干脆地应下,“因为我承了他许多恩情,还不了他什么,却至少不能看他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耽搁他的梦想。”说完之后,阳一一拎着包起身,“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阳小姐,请留步,”袁夫人却一同起身,喊住了她,见她回头后,才温文一笑,“对不起,我想再说几句。袁深一直是个很内向的孩子,甚至有些自闭和忧郁,在你之前,音乐是唯一能让他感到快乐的东西,因而他也十分单纯……阳小姐是位聪明人,希望你在让他对你死心的同时,却不至于让他太一蹶不振。”

“单纯的人,才能那么坚持,”阳一一耸了耸肩,“可是你太高看我了,我没那么能干,只能尽量把握你所说的度。”

“已经十分感谢,”袁夫人稍稍点头,唇边噙着和善的微笑,又续道:“为了表达谢意,我想告诉阳小姐另一件事,郁净莲前段时间死了。”

本又准备拾步而去的阳一一听闻这三个字,立马顿下,冰凉的眼神匆匆扫向袁夫人。

袁夫人则仍是贵妇笑:“何必这么惊异,既然是敌家,自然是知己知彼才对。我想阳小姐离开阳家那么久,也不爱打听,所以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

阳一一也很快地找回神识,随意地笑笑:“我是不知道,可她死不死的,与我有什么关系?不管她是死是活,我妈妈都是已经死了,我有什么好处?何况,当年的事也不能怪在郁净莲一个人头上……罢了,扯这些干什么?谢谢你的消息……还有,但愿如你所愿,我俩不会再相见。”

说完,阳一一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出门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外面等着的袁倩。

倒不完全是对这种蛮横娇纵的大小姐的漠视与鄙夷,她心里还装满了其他事情。

郁净莲……当年她妈妈和阳老爷之间的“三儿”,也死了……

当年她妈妈死后,这女人便不知道躲去了哪里,以阳家的势力滔天也没将她翻出来,不然,现在也应当成阳老爷的第七任夫人了吧?

果然得不到的才会追思与铭记,阳老爷似是一直将妻子之位虚席以待,郁净莲失踪后,他也再未娶旁人……

真是可歌可泣令人唏嘘的感情。

阳一一冷笑一声,这种令她不自觉攥紧拳头的反讽和痛恨,甚至迁怒到了纪离身上。

男人,就是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既然袁家都能查到郁净莲死了,阳老爷必定也知道了,这会儿指不准怎么难过呢,这样想来,倒也算个好消息了。

长长地舒出口气,阳一一放松心情,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充满怨气与焦躁。她看了眼时间,更是加快步伐,往“音色”赶去,今天晚上还有她的场。

赶到音色,时间便已差不多,而等正式开场时,她才发现,坐在钢琴边的是袁深……他已经许久不来“音色”上班,之前她原本和他搭配的场子,也早悉数换了别人。

她正好要找他,他却先主动找了上来。

袁深见到她出来,对她微微笑了笑,笑容干净又纯粹,仿佛回到了他与她之间还不过是最简单的同事那会儿……她有些感慨,却已经在思索等会儿找他谈话的措辞。

如果她此生一定要做一次好人,她要把这次机会留给小袁。

以前在她的观念里,从不会有谁会不求回报地对另一人好,可小袁不在她那世俗的观念里,有时候她忽视他的存在和深情,有时候她痛恨他的顽固和不识趣,但总的来说,她明白,他单纯善良至极,是个大大的好人,她对这种人不屑却又不得不敬佩,而且打死都不会碰。

她这样的坏蛋,只能配纪离那样的恶魔。

让她如何去折断天使的翅膀,强留他陪着自己在这丑恶的地狱人间?

她不愿意伤害他,却又只能伤他。

就当是涅槃吧,小袁。

阳一一唱歌时,走神的想着这些杂事。

因而,和袁深配合的半点都不默契。

末了收场,她回到休息室对袁深感慨:“果真是隔得时间长了,各有变化,缺少磨合,我俩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估计会被双双开除。”

“不会有这种事,”袁深神色低迷,却平平缓缓地说着事实,“我今天其实是来辞职的,刚好有你的场,就想帮你伴最后一次奏,至少是在‘音色’的……是我想的太多,所以走神了。”

“我们都不在状态,各怀心思,不过……你要辞职?”阳一一挑眉,随后笑了,“恭喜恭喜。之前一直没见到你,还没来得及对你道声谢……”

“恭喜什么?”袁深抬眼,目光静谧地凝视住她,“恭喜我有更广大的前程,还是恭喜我终于想开,对你不再纠缠?”

阳一一稍微咬牙,迎着他坦言说出:“……两者都有,但其实你也没纠缠我,只是情感上过不去这个坎儿,我希望你想明白,我根本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如果你认为,你喜欢我与我无关,那是自私,怎么可能跟我没有关系?”

袁深笑了笑,追问她:“那位纪先生因为我对你发脾气了?”

“不止是这样的,小袁,你让我厌恶自己,我以前不是没有享受过男人的爱慕给我带来的各种便利,但我现在,却很不希望自己不断利用你,”阳一一字字句句说的缓而清晰,紧蹙的眉间也显示出她此刻极不耐烦的情绪。一口气说完,她歇了歇,随后才继续冷酷地补充完,“你让我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卑劣又肮脏,我不想再见到你。”

袁深沉默地坐在他惯于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将头埋下去,看不见表情,因而也猜不到他正在想些什么。阳一一心里却有些清晰的酸楚,可她还得一刀一刀地往下刺,“何况,你喜欢我什么呢?一个爱慕虚荣又自私又恶毒的女人,除了还算精致的皮相,和喜欢用在算计和猜忌上的小聪明,有什么好喜欢的?何况这个女人压根就不喜欢你,甚至不看到你就想不起你,但她可以为了钱和前途去陪别的男人睡觉,给他堕胎,在他面前挖空心思演一出又一出引他重视的戏……袁深,你到底在喜欢这样一个女人什么?你喜欢的,不过只是你的执念和幻想罢了。”

阳一一无情地冷声说完,尾音落了不多时,手机却突然在寂静非常的化妆间内响起,阳一一在按掉前看了眼屏幕,却发现是纪离。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最近的确忙到很少回复留言,只偶尔瞟见的顺手回回【还主要网速太慢,回个留言经常卡死好无奈……】但是,我每次更新,至少都能看到后台的留言数量……通过数量判断,其实你们都还是期待着虐的……

好吧,我去攒气放大招了。

我知道,你们都一定好奇,是什么使十一痛下决心和鸡枞【这从你们处偷来的称号极好……分的手

☆、第四十六章 真爱无敌

于是她慌忙将手指换到接听键,接起来:“喂?”

那边声音不愠不怒淡淡的:“还没回家?”

她喜欢他说那个公寓是家,总能不自觉找到些自我安慰。轻轻在心内叹了叹后,她说:“唱完了和同事有点事聊,耽搁了会儿,马上回去,你今晚过来了?”

“在‘音色’等着,我过来接你。”纪离缓声说完,便挂了电话。

阳一一也收起手机,苦笑纪离这个霸道的性子,心里却还是有些甜蜜因子繁衍,转眼却见到袁深已然抬起眸光,正望着她,那眸光安静中,却又带着洞悉她内心的力量,仿佛瞬息之间就令她方才所说的刻薄言语成了笑谈。她稍微整理了下思绪与心跳,准备撤退:“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先走了。”

“一一,我问你,”袁深却站起来,两步过来,挡在她面前,“你说你是因为钱和前途,才和那位纪先生在一起,那我如果有了钱,能给你很好的前途与未来,你愿意跟我吗?

“……”阳一一有瞬间无法回答,后来她听见自己说,“不会……你太好了,我配不上。”

“其实还是因为感情,你喜欢他,却不喜欢我……”袁深轻而易举地点出她心中最深处所隐藏的繁复心思,“你刚才问我喜欢你什么,那我现在也问你,你在喜欢那个男人什么呢?他对你并不算好,不是?他不够顾惜你的身子,你的感受,甚至让你为他……做那种手术,你喜欢他什么呢?”

“我……”阳一一张口结舌,这样咄咄逼人的袁深是她没见过的,哪怕曾经也知道他算是个冷性而直接的人,可如此的他,每一句话仿佛都是拿着细绒布和放大镜,将她蒙上尘埃的心底先藏干净再放大数倍,唯恐她自己都看不真切的地步。

袁深为她的仓皇中的沉默下了结论:“所以,你能看到他的闪光点,我也能看到你的;你会喜欢上他,我自然也可以喜欢上你。”

他稍稍弯腰,那双王子般深邃忧郁的眼睛直直地看入她的心,唇边却有干净单纯又执着的笑容,如他这个人一样:“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好像这样就不用对其他人的感情负责任一样。唔,我之所以喜欢音乐还有个原因,是因为它直接反应了人的心,你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坏人……一一,你很值得我喜欢。”

阳一一心头如经历地震,从最底处开始不停地剧烈晃动,又酸又涩又痛,这感觉一直波及到眼底鼻尖,几乎是要刺激着她流下泪来……她多努力地挂上不在乎的笑容和冷漠的声音,“你还真是傻,有没有想过,不愿意对别人的感情负责任这本身就是挺无耻的事情。算了,我懒得再说,你就活在你的音乐世界里吧,与我有什么关系?”

袁深唇边的笑意渐渐逝去,他侧过身子往旁边让去,等阳一一迈出步子后,才说:“一一,你对我其实不用说谎,我偶尔甚至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之所以离开、成全、不打扰……都是因为我对你的了解。不过你如果需要我时,必定能发现我一直都在……一一,无论何时,你到我这里来,什么时候都可以……我能让你不再寂寞伤心,你信我好不好?”

阳一一不自觉偏过头去看他,见他唇边不知何时又复是那样灿烂温暖的笑容,有着融化冰封的力量与热度,而且他还说:“何必勉强自己不去相信爱情,如果是真爱,那么必定无敌。”

她怔愣了不知多少时间,才找到意识,挂起冷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休息室。

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告诉自己,是袁深太单纯,才会相信什么真爱无敌的谎言。

等他见得多了,就会明白,天底下没有几份真爱,能扛过时间的沧桑风霜与诱惑的多姿多彩。

可那晚,在纪离身边,夜半醒来,她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去看他安静的睡颜,她也弄不清楚……或许还是会懊恼吧,懊恼自己喜欢上这样一个他,却又不肯傻傻地去相信什么真情,所以才活的那样的绝望。

袁深离开了m市,只偶尔能从一些途径看到他的消息。以他出众的外貌气质和那双制造奇妙的手,自是吸引了不少死忠女粉丝,可他也惯来低调,没有绯闻也不接收采访,因而从没什么大的新闻流出。

而太沪回到学校去考什么精算师执照,也从“音色”辞了职,连他组建的古风社也散掉重组。小铃儿也另外找了份兼职,两人齐齐消失,再无联系。

“音色”变得十分平静,虽然客人依旧很多,却没有再现彼时的火爆。阳一一坚持在这里工作着,抓住每一次机会,和偶尔被老板邀请来的知名音乐人交流几句,从而得到指教与启发。而她也渐渐获得了更多的入圈机会,例如不少制作人邀请她先去做和声,再谈下步发展,还有人看上她的容貌,让她先参演一些MV和广告……她把握着纪离的度,拒绝了其中的一些。

因而近两年时间,她还是处于几乎透明的沉寂状态,却和纪离相安无事,平淡如水。

他对她很好,开始自己用套避孕,没有再去相亲,甚至暂时没有再找别的女人。不光经常来陪她,带她出去应酬时也全然默认她是他的女朋友,而非其他。随着看的多了,她也分清了哪些不过是他生意上的伙伴,哪些却是他真的兄弟。

她会满足于这样的日子,希望时间停驻不要再前行,却依旧无比焦躁,因为她仍旧半点希望也看不到。

有时候,她会讨厌他是个花花公子,却不是个骗子,因为他从来不会开口给她任何不切实际的承诺……他不骗她,她也没办法骗自己。

而如今,算算时间,离她给自己定下的三年期限,已经不足半年,她如今在大四上半学期,不仅有同学找到了不错的工作,也有同学参加选秀,或者其他途径,已然初尝红人滋味。她知道自己快拖不下去了,她必须尽快做个抉择。

继续这样盲目地陪他走下去,盼望最后守得云开见月明?还是干脆就此断掉,要求他兑现当初承诺,捧红自己,随后两人从此天涯陌路。

她希望的云开月明里,也许不单单是和他开花结果,也许还有他能接受自己的职业……

她依旧不甘心呐。

不是靠自己,就没有安全感,她不愿意做不给自己留退路的事。

可云开月明的希望有多少呢?

不由回想这两年的时光。

也许不是知道那件事,她反而会更盲目与乐观些。

那是一年前的一次应酬,她随着纪离,和他的几个朋友去某家台球会所。

大概是因为她虽然貌若天仙,气质女神,性子却豪爽,偶尔更可称得上粗俗,虽然每个男人都带了女伴,他的朋友们却最喜欢拿她起哄。这次也是,非要在最后决胜一杆时,怂恿从没打过桌球的她,来帮纪离打。

纪离微笑着看她,用极其纵容的目光,如之前带她出去打牌,她每次被起哄着上阵,然后输的天翻地覆、惨不忍睹时,他也是这般毫不在意地温柔向她笑着。

于是她豪气地接过纪离手上的长杆,活动了下腰肢,俯□去,姿态优美,眼神专业,可惜一杆戳偏,不仅连球的边都没挨到,她还失去平衡,整个柔软丰满的胸部,还和青绿色的球台来了个相当亲密的接触。

众人哄堂大笑中,她毫不介意地顺着纪离的力度起身,看着稍微皱眉的纪离,嘀咕着说:“又给你丢脸了不好意思,看你下次还敢让我什么都尝试。”

纪离轻轻抚了下她额发,以示无奈的安慰,她则冲他做了个怪相,再挥开他,势如女王地回自己原本所做的沙发,对其他女人的冷嘲热讽不屑一顾。

然后,她在男人们的热议中,看到了后面站着的服务员,小姑娘生的很可爱,正掩着嘴忍不住偷偷地笑,笑过后,又来看她,却与她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于是顿生惊恐,小鹿般的大眼睛楚楚可怜无辜又无措地看着她。

阳一一顿生逗这位妹子的心思,直直向她走去,眼见她既不停给自己壮胆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又控制不住害怕的目光不停来觑她的模样,一一更觉得好笑,所以她做了更恶劣的事情:简单地越过她直接走进她身后的洗手间,却在她松了口气时回来,凑在她耳边问:“你们这儿请童工啊?”

妹子被吓了一跳,随后回过神来:“不……不是,我16岁了。”

阳一一上下打量着她,这样隔近了看,更觉得她岁数小,个子也矮小,只大概比小铃儿要高上一点……皮肤嫩的像吹弹即破的水蜜桃,白嫩里透着细细的粉红,生的最妙的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大而圆,干净又清纯,什么情绪都毫不介意地写在眼里,大概会是每个年方少艾的少年忍不住喜欢,成熟男人又恨不得霸占染指的美丽。

看到最后,阳一一轻声说了句:“紫色眼影不适合你。”

女孩怯生生地说:“规定里必须画紫色眼影,因为会所叫紫色……”

那边有好事者注意到她俩的交流,便笑着打趣纪离:“你女人倒是比我们更喜欢调戏小姑娘,看把别人逗的脸多红。”

阳一一摊摊手,走过去:“你别挑起战斗,我家纪先生早知道我男女通吃。”说完,还对女孩远远抛过来一个眼神。

“所以,纪总的其他女人也由你帮着选?”

“是啊,我玩剩了就给他,这个答案你喜不喜欢听到呢?呵呵。”最后两声冷笑,配合她刻意嘲讽的表情,又惹得一众人在错愕后大笑。

最初那个好事者笑过后,继续说:“不过你眼光的确不错,要不把你刚才勾搭那个小女孩让给我?”

阳一一淡定摇头:“有我珠玉在前,她肯定看不上你,死心吧。”

好事者笑的反而更开心,对纪离说:“真羡慕你呐。”

纪离却显然有些头疼,摁摁额角,本来他上轮输后,现在也在休息,便揽着她坐到一边,看了看还在不停打量他们的那个女孩,问身边正含着吸管啜果汁的阳一一:“你刚刚跟那个女生说什么?”

“哦,”阳一一松开吸管,若无其事道,“说以她的清纯,不适合紫色眼影,但她说是会所规定……我就奇怪了,会所叫紫色就一定要所有人穿成茄子不说,还必须画紫色眼影吗?粉色或者不画会更适合那个女生。不过如果她这样做了,一定会不断被骚扰……”

纪离浅扬唇角:“你还真会替别人操心。”

阳一一眨着眼睛,拥住他腰:“我这是表达自己出众的审美观嘛,而且我确实还挺喜欢调戏那小姑娘的。”说完,又故意笑眯眯去逗他,“吃不吃醋呀?或者我真勾搭下来,然后送给你?”

纪离拍了下她额头:“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阳一一轻轻吁出口气,“只装了你呢,纪先生,你就是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呐。”

她笑的这么坏心眼,越来越像个妖精,拿她没办法的那种心情随时都在。叹了声后,纪离不再言语。

阳一一本也以为这件事就此算过了,可不久后,又有一次应酬安排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