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来放在了郭老夫人臂弯里。

“这孩子长得可真是漂亮啊!”郭老夫人笑得眉眼都弯了,“和四郎小时候一模一样!”

“真的吗?”周少瑾仰头望着孩子。

现在还不知道孩子像谁。可如果像程池,肯定很英俊。

“和四郎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郭老夫人很肯定地道。“不信你看。等过些日子他的五官长开了你就知道了。”

周少瑾微微地笑。

丫鬟端了酒酿进来。

邱氏亲自喂她喝。

她怎么好劳烦邱氏!

周少瑾挣扎着起身。

邱氏立刻扶了她,道:“有什么的?论辈份,我是你二嫂。论年纪。你比阿笙还小。我照顾你也是应当。”

郭老夫人听了微微点头,对周少瑾道:“你不必和你二嫂这么客气。你只要记往你二嫂的好,以后遇到阿笙她们有事,不吝相助就是了。”

周少瑾记在了心里。

郭老夫人的目光又笑吟吟地落在了孩子的脸上。问吕嬷嬷:“四郎那里可差了人去送信?”

程池要到了六月底才能交了差事回京,周少瑾生产。他没能赶回来。

吕嬷嬷忙笑道:“小公子一落地就派出人八百里加急往开封府送信了。”

郭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吕嬷嬷又忙着给杏林胡同、双榆胡同、榆树胡同的周初瑾,程筝的婆家绪氏、程筝的婆家袁氏、程笙的婆家彭氏等亲戚朋友报喜。

不过一个时辰,周初瑾就抱着官哥,程笙抱着睿哥儿一前一后过来了。

紧接着程筝和程箫都带着孩子过来了。

阿仁更是和官哥儿在屋子里跑过来跑过去的。

屋里子顿时热闹起来。

周少瑾隔着屏风都能想像大家的表情,虽然有些吵闹,可却让她觉得亲切。

她亲了亲儿子粉嫩粉嫩的小脸庞。心满意足睡着了。

之后的日子有些兵荒马乱的。

初次喂乳,初次给抱孩子。初次哄孩子睡觉备…虽说身边有丫鬟婆子帮衬着,可心里到底惦记着,总也不能撒手不管。

好不容易把事情理顺了,程池的信也来了。

他给孩子取名一个“韫”字,却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周少瑾暗暗担心。

郭老夫人却连连点头,道:“这个名字取得好,石韫玉而山辉。我们程家,现在正是要韬光养晦之时。”

周少瑾也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好。

这是她和程池的第一个孩子,而且是长子,若是性子宽和,能包容弟弟妹妹就更好了。

郭老夫人就和她商量着过满月礼的事:“…不如就请了家里的人来热闹热闹,等到孩子百日的时候再宴请家中的亲戚朋友,到那个时候,四郎也交了差事了。”

周少瑾笑着点头,道:“我听娘的!”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非常的高兴。

如今小儿子后继有人,她到了地下见到了程家的列祖列宗也有个交待。

郭老夫人去准备韫哥儿的满月礼去了,周少瑾就和还没有满月的儿子玩。

可惜韫哥儿多半的时候都在睡觉,偶尔睁开眼睛眯一眯又睡着了。

周少瑾百看不厌。一会儿亲亲他的小脸,一会儿摸摸他的小手,自己和他玩,心思全在儿子身上,满月礼什么的,她压根就没有管。

到了满月那天,她就只请了家里的亲戚过来吃饭,叫了位女先生进来说书。

程泾为此还请了半天的假,让袁氏把韫哥给他看看。

韫哥儿的乳娘姓叶,是周初瑾帮着找的,和官哥儿的乳娘是表姐妹,年纪不大,肤白丰腴,性子温顺,周少瑾很满意。

她细心地用细棉布包了孩了给程泾看。

程泾稀罕得不得了,想抱抱孩子。又怕伤着这软绵绵的小团子,对郭老夫人笑道:“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和四弟小时候一模一样!”

“是很像!”程劭笑着,摸了摸孩子的手小。

程汶也挤了过来,道:“我看看,我看看!”

叶氏抬高了手臂,把孩子给程汶看。

程汶笑嘻嘻地塞了个镶百宝的长命锁给韫哥儿。

程泾好心情地打量程汶笑道:“你这是准备给孩子压箱底的吧?”

就是富贵人家。也不会让孩子戴了这么明晃晃的东西。一来是俗气,二来是怕落到有心人眼里,为了个长命锁把孩子拐得卖了。

程汶嘻嘻笑。道:“礼轻人意重,礼轻人意重!”

“原来这是‘礼轻人意重’?”程泾说着,指了长命锁镶着的那颗鸽子蛋大小红宝石,“下次我添孙孙的时候。你也不用给我们小孙孙送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就照着这个就行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叶氏就趁机把孩子抱回了屋。

程泾就问程汶:“怎么没有看见诺哥儿?他今年也有二十一岁了吧?”

程汶听着神色有就些不自在。

儿子和媳妇说不到一块去他是知道的。可他一个做公公的。总不能管儿媳妇屋里的事吧?

要不,让儿子和媳妇回金陵去?

念头闪过,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汶大太太自己都是个拎不清的,让她去儿子和媳妇。不把儿子和媳妇劝和离就是好的!

这个时候,程汶就越发思念起外室的好来。

他完全可以把儿子和媳妇支回金陵,把外室接过来啊!

程汶越想越觉得可行。顿时有些心不在焉起来,道:“他池四叔添了麟儿。他无论如何都会来的。只是要迟一会——前两个月他认识了几个专做西域生意的行商,在我们铺子里拿了几千两银子的茶叶。这次人又过来了,诺哥儿正领着几个人看茶叶,人一走就赶过来。”

这件衙程泾还是第一次听说,笑道:“看来你们茶叶铺子的生意还很不错啊!”

“马马虎虎,马马虎虎。”程汶说着,神色间却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道,“从前也不怎么样,还好我当机立断买下了隔壁的茶楼,诺哥儿也争气,做了两笔卖买,虽说没有回本,可这两年的开销到出来了。这孩子,说不定以后会步他池四叔的后尘呢!”

众人全都语塞。

邱氏忙朝着儿子使眼色。

程让踌躇了几息,这才上前道:“大伯父、汶伯父,快要开席了,我领您们去摆席的厢房吧!”

这才把话题岔开了。

邱氏就朝着程让竖了个大拇指。

程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进了厢房。

程筝也发现程诺没有来,问吴宝璋:“诺哥儿很忙吗?”

吴宝璋笑道:“正巧这两天接到笔大买卖,要是生意成了,也就可以吃个一、两年了。他只好先把那些客商送走了再说。”

实际上,她在听说程诺不能来的时候,关上门在屋里笑了良久。

周少瑾的儿子做满月,程诺这个从兄明明在京城却没有去参加。

也算是给了周少瑾一耳光了。

所以她不仅没有阻止程诺出去,还让程诺生意为重,周少瑾这边自有她解释…

程箫却很不高兴,悄悄地对姐姐程筝道:“没想到五叔做起生意来六亲不认了,连诺哥儿没有来参加韫哥儿的满月礼都没有一点赧然之色了。”

程筝淡淡地道:“但好歹汶叔父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吧!”

这倒是。

程筝懒得再理会程汶的事,笑着对程筝道:“我去看看小婶婶,你要不要一起去?”

“一起去吧!”程筝笑道,和妹妹一起去了内室。

韫哥儿吃饱了正躺在周少瑾的臂弯里吐着泡泡玩。

“这孩子,可真顽皮!”程筝笑着,把韫哥儿抱在了怀里。

韫哥儿突然就不吐泡泡了,睁着一又湛清如蓝的眼睛盯着程筝,半晌都没有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