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死了那只名唤“闹闹”的狗。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疯了。

江北,别院。

谢承东回来时,天色已是擦黑,良沁一直在门厅那里等着,待看着男人的车队归来,良沁唇角忍不住噙起一丝笑涡,谢承东下了车,抬眸就见她眉眼弯弯的等着自己,他心中一软,快步走到良沁面前,径自将她抱在了怀里。

“晚饭吃了吗?”谢承东低头,吻上她的发丝。

“没有,等你回来一起吃。”良沁微笑着,躲避着他的亲吻,眸光不经意的一转,却迎上了一道深沉内敛的视线,她心下一惊,见贺连恺站在不远处,她的脸庞倏然红了起来,所幸贺连恺极快的移开了视线,将头低了下去。

谢承东仍是揽着她的身子,与她一块进了餐厅,就见餐桌上已是摆满了各色佳肴,每一道都是清清爽爽的,让人瞧着就有胃口。

“司令,今天这些菜,可全是出自夫人之手,您可要多吃些,千万别辜负了夫人一番心意。”杨妈立在一旁,笑盈盈的开口,自谢承东与良沁成婚以来,俱是住在别院,眼见着这些日子两人相亲相爱,尤其谢承东,更是将良沁捧上了天,只让她们这些服侍良沁的下人也是沾了光,而良沁性子又温和,对下人也从不摆架子,杨妈服侍了一辈子的人,可似良沁这般好的主子,也还是头一回碰上。

“你又下厨了?”谢承东握着良沁的手,眸中满是温和,良沁点了点头,轻声道;“就不知道今天做的,你爱不爱吃。”

谢承东闻言便是笑了,一餐饭只吃的风卷残云,惹得良沁在一旁既是好笑,又是心软。

吃完饭,两人上了楼,良沁低眸向着院子里看了一眼,就见岗哨们站的纹丝不动,她心知今日侍卫室中是贺连恺当值,此时瞧着谢承东,话到了唇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刚进了卧室,谢承东便是搂紧了她的身子,将她抱在了床上,良沁心知他有云雨之意,她侧过脸庞,不等他褪下自己的衣服,已是出声问他;“瑞卿....”

“嗯?”谢承东在情欲中本是十分蛮横,但顾忌着良沁,听得她开口,却还是不得不停了下来,支起身子向着她看去。

“咱们,什么时候回官邸?”良沁念起两人在别院已经住了十多天,前几日,白燕云只遣了人过来,说是谢振琪发烧,来请谢承东回去。

谢承东挂了电话回官邸,得知孩子的确在发烧,也曾回去过一趟,晚上却还是赶回了别院。

“你想回去?”谢承东微微皱眉。

“平儿和康儿都在官邸,我不放心他们。”良沁忍不住,将心底的牵挂说了出来,“姐姐在江南,咱们也不在官邸,也不知那些乳娘尽不尽心。”

谢承东闻言,便是开口;“明日让邵平将他们接来。”

“与其把他们接来,不妨咱们回去吧,咱们,总不能一直在别院住着。”良沁微微坐起身子,轻声劝着谢承东。

谢承东不愿拂了她的心意,只点了点头,“好,咱们明天回去。”

良沁见他答应了自己,便是莞尔,谢承东抚上她的面容,自嘲般的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搂住她的身子,裹于身下,倾力缠绵。

064章 晕倒

翌日,谢承东果真命人将良沁送回了官邸。

回到官邸后,良沁依旧是将平儿接到了东院,又让人去前院打听,听闻康儿每日里除了跟着老师们读书,其他的功夫多是跟着侍从们玩耍,这些日子谢承东不在官邸,又没有傅良澜管束,康儿简直是如鱼得水,每日里好不惬意,良沁有些放心不下,亲自看了康儿的功课,见这孩子每日里虽是疯玩,功课却没落下,又亲眼瞧着康儿一切安好,乳娘们也都精心照顾,才算安心。

“小姨,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晚,良沁倚在平儿的小床上,正和她说着故事,一个故事说完,平儿眨巴着眼睛,向着良沁开口。

良沁合上了故事书,瞧着孩子红起来的眼圈,她伸出手,抚上平儿的小脸,温声道;“平儿乖,再过几天,妈妈就回来了。”

“小姨,我想妈妈,我想妈妈回来。”平儿声音带着哽咽。

良沁瞧着十分心疼,只在平儿身旁躺下,搂住了孩子小小的身子,柔声哄道;“小姨明天就让人给妈妈发封电报,就说平儿想她了,让她快些回来,好不好?”

“嗯。”平儿撇了撇嘴,钻进了良沁的怀里,搂住了小姨的脖子,软声哀求;“小姨今晚不要走,陪着平儿睡。”

“好,”良沁眼瞳中满是怜爱之色,将平儿揽在怀里,温声道;“小姨不走,小姨陪着平儿。”

平儿安下心,吸了吸鼻子,终是在良沁的轻哄中渐渐睡去,良沁望着平儿白皙粉嫩的小脸,忍不住在孩子的面颊上亲了亲,为平儿掖好了被角。

她心知,自己这辈子怕是生不出孩子了,不论是对康儿,还是对平儿,她都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将他们视如己出,想起自己嫁给谢承东,已是对不住姐姐,只让她面对这两个孩子时,疼惜中更是掺杂了几分歉疚,倒是比谢承东和傅良澜对两个孩子要更溺爱一些。

平儿睡熟后,良沁也是抵不过困倦,这几天谢承东去了北新开会,一直没有回来,良沁也就没有回房,在平儿身旁沉入梦乡。

深夜。

良沁正沉沉睡着,迷迷糊糊中却是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似是被人抱了起来,她心中微怔,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抬头,就见谢承东用大氅裹住了自己的身子,正抱着她往主卧里走。

“你回来了?”良沁睡眼朦胧,瞧见是他,便是安下了心,又是问道;“平儿呢?”

“我让乳娘在一旁守着,你放心。”谢承东声音温沉,脚步不停。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被他这么一折腾,良沁的睡意消散了些,只怕这般会让守夜的侍从瞧见,忍不住轻声开口。

谢承东却是一笑,仍是稳稳当当的抱着她,向着卧室走去。

良沁拿他没法子,只得由着他去,回了卧室,谢承东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则是欺身而下,直接环住了她的身子,俯身便向着她的颈弯中吻去。

良沁怕痒,伸出胳膊去推谢承东的身子,谢承东压根不管不顾,一手便将她的手腕扣住,另一手则是解开她的衣衫,良沁声音很轻,对着身上的男子言了句;“你别,我身子不方便....”

谢承东听到了这一句话,黑眸中的情欲便是微微退了几分,他凝视着良沁的脸庞,哑声道;“第几天了?”

“昨天才来。”良沁脸庞微红。

谢承东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将被子给良沁盖好,自己则是躺在她身侧,将她揽在怀里,良沁倚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她分明能够察觉到谢承东箭在弦上的欲望,她低下眸子,顿了顿,终是开口;“要不,你去白夫人,或是齐夫人那里吧。”

谢承东揽着她腰肢的大手微微一滞,他的眼眸幽黑,看着良沁的眼睛,低声道:“你让我去找她们?”

良沁听着他的语气有些不悦,她心下不解,向着他看去,就见他眉峰微拧,又是和自己说了句;“你不吃醋?”

良沁微怔,轻轻摇了摇头,她没有再看谢承东,只是很轻声的说了一句:“你本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

谢承东眸心微紧。

“可我只想缠着你。”谢承东捧起她的脸颊,他的声音低沉,一语言毕,便是微微一叹,将良沁紧紧揽在了怀里。

两人相偎片刻,良沁才说;“刚才,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谢承东便是一记浅笑,淡淡道了出了几个字:“和你。我舍不得。”

北阳车站。

“太太,您当心些。”赵妈扶着傅良澜的身子,主仆两刚下火车,就见邵平已是带着侍从在站台等候,刚看见傅良澜,持枪的岗哨俱是上枪行礼,邵平亦是走到傅良澜面前,“啪”的一个立正,行了一个军礼;“夫人,司令命属下来接您。”

傅良澜一路舟车劳顿,虽是细细上了妆,脸色却还是有些暗黄,她看着前来相迎的邵平,只淡淡颔首,问了句;“司令呢?”

“回夫人,司令去了北新码头视察舰队,并不在官邸。”说完,邵平又是加了句;“若是司令在北阳,定是会亲自来接夫人。”

傅良澜闻言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上了车,一路向着官邸行去。

路上,傅良澜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直没有吭声,一旁的赵妈倒是忍不住了,劝道;“夫人如今可算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只怕康儿少爷和平儿小姐,也要被二小姐给收买了去。”

傅良澜听了这话,眉心便是一蹙,向着赵妈看了一眼。

赵妈心里一咯噔,嗫嚅道;“夫人,老奴也是为了您好,您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二小姐对康儿少爷和平儿小姐可亲了,她自己没孩子,说不准,就将主意打在了康儿少爷和平儿小姐身上,您可不得不防啊。”

“够了。”傅良澜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对着赵妈斥道;“别整日里说些有的没的,我自己妹妹什么样儿的人品,我自己心里有数,难不成你还当她会和我抢孩子?”

“这可说不准啊,”赵妈焦急起来,“夫人,即便二小姐是您亲妹子,可是人心隔肚皮....”

“行了,”傅良澜打断了赵妈的话,她将身子靠向了椅背,吐出了一句;“我身子有点不舒服,闭上你的嘴,别再我面前聒噪。”

赵妈闻言,顿时不敢再说,再看傅良澜,已是合上了眼睛,在那里闭目养神。

车队一路开进了官邸,良沁得了消息,早已带着两个孩子在主楼前等候,待看见母亲下车,两个孩子俱是奔了过去,只让傅良澜一手一个,将儿女双双搂在了怀里。

“妈妈,平儿好想你。”平儿到底是女孩儿,年纪又小些,刚抱住母亲的身子,便是哇哇哭了,康儿倒好些,看着妹妹哭,还对着平儿做了个鬼脸。

傅良澜将平儿抱了起来,眼眸则是向着良沁看去,就见良沁今日穿了件乔其纱旗袍,裹着她娉娉婷婷的身段,耳垂上戴了副珍珠耳环,衬着脸蛋越发柔和。

她知道,良沁与谢承东已是成婚,虽然两人的婚书没有昭告天下,谢承东却也是发了电报,将二人的婚事告诉了傅镇涛。此时瞧着良沁肌肤白皙,面容姣好的站在那里,周身除了女儿家的清纯外,还多了几分少妇的娇美,只消一眼,傅良澜便能看出谢承东待良沁极好,果真是如外间所道,是将她捧在了手心上。

“姐姐。”良沁向着傅良澜迎了过去,瞧着傅良澜眉宇间的倦容,心底便是酸涩起来,“你终于回来了。”

“我这才走了不过一个多月,你倒跟十年八年没见到我似得。”傅良澜放下了女儿,笑着挽过了良沁的手。

“这些日子,这两个小东西没少闹你吧?”傅良澜摸了摸孩子的小脸,与良沁笑着开口。

“才没有,康儿和平儿都很乖巧,康儿的功课做得很好,平儿也很听话,每日里都要问我好几次,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良沁也是微笑着,看着两个孩子的目光中,亦是满满的疼爱之色。

傅良澜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言了句;“我先上楼洗个澡,你让人去把燕云和自贞请来,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

良沁答应着,让人请来了白燕云与齐自贞两人,待张妈将菜备好,却迟迟不见傅良澜下楼,良沁放心不下,上楼后就见丫鬟捧着衣裳守在盥洗室旁,里面水声“哗啦啦”的响着,良沁上前敲了敲门,喊了声;“姐姐?”里面的傅良澜却并未出声,良沁又是喊了一次,仍是无人作答,良沁担心起来,推开盥洗室的门,就见傅良澜穿着睡袍,晕倒在水池边上,浑身已是让淋浴打湿。

“姐姐!”良沁大骇,匆忙跑到傅良澜身边,眼见着傅良澜双目紧闭,面色雪白,只让她急出了泪花,丫鬟们瞧着也是惊住了,良沁一面让人来帮忙,将傅良澜扶回卧室,一面让人去请军医,百忙中亦是不忘让人去通知谢承东,让他速速回来。

065章 质问

傅良澜深夜醒来时,就见床头柜上开着一盏台灯,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晕,瞧着她醒来,身旁顿时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姐姐,你醒了?”

傅良澜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就见良沁坐在自己床前,许是一夜没有休息,又许是担惊受怕,良沁的脸色瞧起来有些苍白,眼下亦是泛着淡淡的青色。

见傅良澜睁开眼睛,她伸出手抚上了姐姐的额头,但觉傅良澜前额清凉,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

“姐姐,你还难受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良沁眼瞳中满是关切。

傅良澜摇了摇头,除了觉得身子乏力外,倒并没有什么不适,她想起自己本在盥洗室里,脑子里却突然一阵眩晕,只觉得天旋地转,之后便是什么也不知晓了。

她向着良沁看去,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军医说,姐姐这些日子一路奔波,在路上又感染了风寒,这几日定要好好歇息。”良沁望着傅良澜憔悴的病容,心里只是难过,说完,她握住了傅良澜的手,想起盥洗室的一幕,仍是觉得后怕,“还好姐姐只是晕在水池旁边,若是倒在了水池里,可真是不堪设想了。”

傅良澜心中微震,她前些日子在金陵服侍母亲,本就有些乏累,又加上兄长早逝,对她也是个打击,又不敢在父母面前表露悲哀,每日里只自己压着,眼前的良沁虽是她妹妹,纵然她口口声声不介意,但眼见着丈夫对自己的妹妹关怀备至,又哪能不往心里去?更不要说回江北的路上,先是乘车,再是乘船,也是折腾了一路,没成想,刚回到官邸,她便是倒了下去。

傅良澜见良沁眸心水光盈盈,一番担忧与关心全然作不了假,她微微叹息,亦是反握住妹妹的手,温声道;“我歇息几日就没事了,你回去睡吧,这里有丫鬟们守着就行。”

良沁摇了摇头,为傅良澜将被子盖好,再不敢让她着一点风寒,“我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就在这里守着姐姐,心里倒还踏实些。”

良沁声音温婉,将傅良澜的手也是送回了被窝,轻声道;“姐姐快睡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和我说。”

见她待自己这般关怀备至,傅良澜心底一软,也觉自己平日里没白疼这个妹妹,她身子的确虚弱的厉害,劝了几句,见良沁坚持,便也不再说什么,未过多久,又是沉沉睡去。

良沁在傅良澜的病榻前守了一夜,期间为傅良澜量了几次体温,也都在正常范围之内,快天亮时,护士端来了水杯与药丸,良沁将傅良澜唤醒,服侍着姐姐用药,直到天色大亮,就听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良沁回眸一瞧,见来人正是大姐这边的丫鬟,恭声告诉自己谢承东回来了,此时已是进了院子。

良沁看了姐姐一眼,见傅良澜正沉沉睡着,她小心翼翼的起身,刚站起来,眼前便是一黑,幸得一旁的丫鬟眼明手快的扶住,“二夫人,您没事吧?”

良沁摇了摇头,轻轻“嘘”了一声,嘱咐了丫鬟在傅良澜身边守着,自己则是出了卧房,刚下楼,就与进了主楼的谢承东碰了个正着。

“怎么了?脸色这样差?”刚看见良沁,谢承东眉心便是一紧,只快步走到她面前,扶住了她的身子。

“我没事,你快上去看看姐姐吧。”良沁从他的怀里抽出了身子,眼眸透着淡淡的清愁,与眼前的男子开口,“你好好陪陪她,别再惹她伤心。”

谢承东皱了皱眉,这才问了句;“听说良澜晕了过去,眼下好些了吗?”

“姐姐心里难受,她不能说,也不能怨,只能全搁在心里,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生病了。”良沁声音酸涩,一语言毕,眼眶便是微微红了。

谢承东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你先回去歇着,我上去看看。”

良沁点了点头,谢承东又是看了她一眼,方才迈开步子,向着楼上走去。

主卧中的傅良澜,已是醒了过来。

看见谢承东,傅良澜眸心微亮,有心想从床上坐起,谢承东瞧着,便是将她按了回去,“睡好,别折腾。”

傅良澜依言躺下,谢承东在她的身旁坐下,见她一脸病色,遂是问道:“军医怎么说?”

“司令放心,前些日子在金陵,我没休息好,回来的路上又着了风寒,这才病倒了。”傅良澜声音微弱,见谢承东能为自己从北新回来,到底还是感到两分欣慰。

谢承东点了点头,“这些天你好好歇息,府里的事都交给下人去管,你把身子养好。”

傅良澜轻声答应,两人沉默片刻,傅良澜才道;“司令和良沁,怎生那样简单就将婚事办了?也不见您登报?”

谢承东看着她的而眼睛,低声开口;“她不想你难过。”

傅良澜闻言,心头顿时五味纷杂,她勉强笑了笑,哑着嗓子道;“她是我亲妹子,我怎么会难过,这样一来,岂不要委屈她。”

“好了,这些都过去了,”谢承东不欲多说,只道;“你生着病,还是好好歇息。”

见他没有要走的样子,傅良澜微微松了口气,没过多久,赵妈便领了丫鬟送来了早膳,傅良澜在病重,饮食十分清淡,不过是一碗小米粥,丫鬟将她从床上扶起,在腰后为她垫了枕头,好让她靠在床上,接着,便是端来了米粥,傅良澜用手接过,就见这米粥熬得极好,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十分滋养。

傅良澜搅了搅手中的勺子,与谢承东酸楚一笑,“司令不要怨我小心眼儿,先前良沁生病,司令都是亲手为她吃药.....”

她没说完的话,谢承东自是懂得,他没说什么,只将碗从傅良澜手中接过,舀了一勺粥,送到了傅良澜唇边。

见自己只有开口,才能求来他这份体贴,傅良澜心中酸涩的厉害,就连眼圈也是红了起来。

“怎么了?”见她不吃,谢承东沉声问道。

傅良澜抬起头,她深知自己病中脸色自是好看不到哪去,不论她平日里如何细心保养,到底也还是三十岁的人了,眼角的细纹早已冒了出来,这么一病,自然更是清晰,傅良澜的眼泪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将身子依偎在谢承东怀里,伸出胳膊,环住了丈夫的腰。

“司令.....”傅良澜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许是病中脆弱,竟是不顾仪态,在谢承东怀里落下泪来。

谢承东将碗搁下,眼见着傅良澜哭得厉害,他伸出胳膊,在傅良澜后背拍了拍,低声劝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别哭。”

傅良澜从谢承东怀里抽出身子,泪眼朦胧的向着谢承东看去,终是将积压已久的话问了出来,“司令,看在咱们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上,我就问您一句实话,我到底....是哪儿不如良沁?”

谢承东从未想过傅良澜会这般相问,他看着傅良澜憔悴的病容,也是心知这句话定是在她心里憋了许久。

“良澜,是我对不住你,你别怨她。”谢承东声音沉稳,与傅良澜开口。

傅良澜摇了摇头,“司令不用觉得对不住我,我只想知道,良沁她,到底是哪一点比我好?”

谢承东沉默片刻,才淡淡说了句;“良澜,你我都知她性子软,身子弱,胆子也小,你们姐妹,其实压根没法比。”

“我也从没拿你们比较过。”谢承东坦承,他看着傅良澜的眼睛,低语出声;“良澜,除了咱们,她其实什么都没有。”

傅良澜心中一震。

谢承东握住她的肩头,沉缓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也有不甘,会觉得你跟我多年,为我生儿育女,而她与相识还不到一年,又跟过梁建成,我为什么还会这样对她。”

“为什么?”傅良澜一动不动的看着谢承东,就听他开口,干脆利落的说了句;“没有为什么。”

傅良澜愕然的看着他。

“咱们是结发夫妻,我不妨与你说实话,她不像你和燕云,有娘家可以依靠,也不像自贞性子坚韧,可即便她什么也没有,她在我心里仍是无价之宝。”

066章 疏远

良澜凄楚一笑,有心想问谢承东一句,她是你的无价之宝,那我,又是什么?

这句话几乎到了唇边,却还是被她压了回去。

不用问,她也明白,她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孩子的母亲,却唯独不会是他心底的那个人,不会是他牵肠挂肚的那个人,更不会是他甘愿舍身的那个人,想来,只让人难过。

东院。

良沁回来后,阿秀瞧着她的脸色,不由得担心起来,有心想让良沁吃些东西,良沁也是毫无胃口,她在主楼守了一夜,的确是倦了,几乎脑袋刚沾上枕头,便是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色昏暗,良沁醒来后,就见阿秀在一旁捡着燕窝里的杂毛,瞧着她醒来,阿秀将燕窝搁在桌上,匆匆走了过来。

“小姐,你饿不饿?蔡妈炖了红枣粥,您要不要吃一点?”

睡了半日,良沁的确是有些饿了,见她点头,阿秀连忙将浓郁香甜的红枣粥给良沁端了过来,此外,还配了几样精致爽口的小菜,让良沁下粥。

良沁吃了半碗,便再也吃不下了,阿秀瞧在眼里,只觉得焦急,“小姐,您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就吃这么点儿哪儿行。”

良沁搁下碗,她沉默了一会儿,却与阿秀蓦然说了一句;“阿秀,我在想,若是我回了川渝,是不是要好一点.....”

阿秀吓了一跳,“小姐,你胡说什么呢?”

良沁垂着眼眸,素白的手指轻轻蜷着,晶莹的指甲修建的整整齐齐,犹如美玉雕成一般。

“姐姐病了,病的很严重。”

“大小姐只是着了风寒,过阵子就好了,小姐,您可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大小姐生病,和您没干系的。”

“不,”良沁摇了摇头,低声细语,“阿秀,你不明白,大哥离世,千里奔波,这些都不是姐姐生病的主要原因,我知道,她心里最难受的,还是我嫁给了司令,司令....又这样对我。”

“小姐,不是我多嘴,您这刚嫁给司令,就算司令多疼你一点怎么了?当年老爷把您嫁给梁建成做妾,害你在川渝受了那么多苦,大小姐却嫁到江北,做了正室夫人,风风光光了这么些年,你们都是傅家的小姐,凭什么差了这样远儿?”

“阿秀!”良沁不成想阿秀竟会吐出这番话,不免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