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成推开了那只碗,说了句;“冯家的人回去了?”

“也难为了冯太太,在这里生生守了一宿,临走前,冯太太还说,等着冯将军回来,再来医院看司令。”

“来看我?”听了周玉芹的话,梁建成只是一笑,他靠着床头,向着窗外看去,就见外面天色阴暗,看不见阳光的踪影。

冯府。

良沁早起时有些头晕,胸口闷闷的难受,看着早膳也是毫无胃口,她默默坐了一会,心里又是隐隐约约的浮起了一个念头。然而那念头刚是露出个苗头,便被她压了回去,她不敢细想,只怕是一场空欢喜。

到了下午,良沁闲来无事,取出了绣绷子,还没绣出个花样,就听一道女声从外面传进了屋子。

“夫人,谢司令和将军回来了,我们太太请您过去。”

良沁抬眸,就见从屋外走进来一个丫鬟,与自己恭声开口。

“真的?”良沁眼睛一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司令和将军的车队已经开进官邸了。”丫鬟也是笑。

良沁听了这话,便是匆匆下楼,刚到楼下,就见冯夫人已是领了一群女眷,在门廊那里等候,看着良沁,便是笑着向她招手。

良沁心里“砰砰”跳着,就听一阵汽笛声响起,几辆黑色的轿车已是依次开了过来,待车子停稳,当先的一辆轿车中走下了两个男子,一个约莫五十余岁的年纪,满脸风霜,想来便是东北的冯将军了,另一个则是英气勃勃,身姿挺拔,是谢承东。

刚看见他,良沁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下,见他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唇角便是忍不住的浮起了一抹笑涡,她向前走了几步,谢承东看见她,已是大步走了过来,也顾不得冯家的人都在场,伸出胳膊,将她抱在怀里。

“你回来了。”良沁眼眸微红,将脸庞埋在他的胸膛。

“嗯。”谢承东揽紧了她的身子,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战场上的杀戮从身子里渐渐褪去,换为满腔柔情。

“你有没有受伤?”良沁从他的怀里微微抽开身子,打量着他。

“我好得很。”谢承东爽朗一笑,见冯将军已是和冯夫人站在一起,夫妻两俱是看着自己和良沁,尤其是冯夫人,眼角分明带着几分挪揄,谢承东看在眼里,则是揽住良沁的身子,与冯将军与冯夫人开口道;“让将军和夫人见笑了。”

“哪有,”冯夫人赶忙笑道;“司令和夫人鹣鲽情深,实在是惹人称羡。”

良沁想起方才的一幕定是被冯家的人瞧了个清楚,不禁有些脸红,她在谢承东怀里轻轻地挣了挣,示意他松手,岂料谢承东不管不顾,握在她腰间的大手反而搂的更紧,良沁脸红的厉害,再不敢挣扎,只由着他一面与冯将军夫妇说着话,一面将自己带进了大厅。

宴席已是备好,谢承东与良沁被冯将军与冯夫人让在了主位,席上,冯将军与冯家诸子纷纷敬酒,言语间多是感激之情,酒至半酣,就听冯将军开口道;“只可惜梁司令受了伤,不得不在医院休养,等过几日,梁司令养好了伤,冯某定是要设下宴席,与谢司令,梁司令一醉方休。”

谢承东闻言,也没说什么,只端起酒杯,与冯将军一饮而尽。

这一场宴席一直维持到傍晚,待谢承东与良沁回屋,天色已是暗了。

刚进了卧室,谢承东便是将良沁抱在怀里,他俯下身,炙热的吻已是迫不及待的压上了她的唇瓣,良沁搂住他的颈,由着他索取着自己唇间的清甜,直到谢承东将她抱在床上,去解她的衣裳时,那个念头又是从良沁的心底浮了起来,她艰难的侧过脸,和身上的男人说了句;“瑞卿,你先停下,我有话要告诉你.....”

谢承东没有理会,他已有一个多月的日子没有亲近过她的身子,此时自是什么也管不了,当那令人蚀骨的欢愉遍布全身时,谢承东将脸庞埋在她的发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良沁的心顿时软了,她没有再说什么,只由着他在自己身上驰骋,让她不得不弓起腰肢迎合,直让两人融合的更深,也让谢承东更为情动。

余下的几日,除却一切必要的应酬,其他时候谢承东俱是陪在良沁身边,只不过自那一晚之后,良沁心底的念头越发清晰起来,她以自己身子不适为由,再不敢让他沾身了,谢承东虽然难熬,却也还是顾惜着她,每晚只是抱着她睡去,不曾再勉强。

这一日,谢承东从外面回来,良沁看见他,便是迎了过去。

谢承东搂住她的腰,俯身就在她的脸颊上印上一吻,良沁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开口;“瑞卿,我想看看大夫。”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谢承东闻言,眉心顿时一紧。

“我.....”良沁想了想,却还是没法子将那一句“我可能有了孩子”的话给说出来,怕自己失望,更怕谢承东失望。怕自己伤心,也怕他伤心。

见良沁不说话,谢承东捧起她的脸颊,刚要再问几句,就见侍从从屋外走近,向着他行了一礼,恭声道;“司令,夫人,咱们将军说,今晚是梁司令出院的日子,请司令和夫人一道去小青楼一叙。”

090章 身孕

良沁听着这话,心里就是一颤,她不安的看向谢承东,想起上次在北阳饭店的事儿,便是轻声道;“瑞卿,你和冯夫人说一声,就说我身子不舒服,我就不去了。”

“真不舒服?”谢承东低语。

良沁没有看他,只点了点头。

“沁儿,我没这么小气。”谢承东抚了抚她的发丝,温声开口。

良沁一怔,情不自禁的向他看去,就见谢承东握住了她的手,对着那侍从道;“去请个大夫,等宴席散了,让他过来一趟。”

“是,司令。”侍从领命退下。

“走吧,咱们别让冯将军夫妇久等。”谢承东的眸心是温和的,似是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良沁听着,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声开口;“你要不想让我见他,那我就不见,我都听你的。”

谢承东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心,低声吐出了两个字,“傻瓜。”

良沁见他面色温和,的确没有介怀与生气的样子,才微微松了口气。

谢承东牵着她的手,两人走出了大青楼,穿过了花园,刚到小青楼,就见冯夫人已是在那里候着,瞧见谢承东与良沁,便是笑着将两人迎进了餐厅。

梁建成和周玉芹已是到了,冯将军亲自作陪,正在餐厅的沙发上坐着喝茶。梁建成肩伤未愈,一只胳膊仍是吊在胸前,他坐在那里,待看见谢承东与良沁走来后,梁建成黑眸微沉,不为人知的攥紧了手指。

良沁一直垂着眼睛,一路上都是跟在谢承东身后,由着丈夫牵着自己的手,看起来十分乖巧。

梁建成竭力从良沁的脸庞上收回目光,却又落在谢承东与良沁紧紧相扣的手指上,他看在眼里,只觉心窝那里犹如让人那斧子劈开了般,疼的人浑身发麻。

“谢司令和夫人也到了,梁司令,咱们就先入席吧。”冯将军站起身子,与梁建成做了个“请”的手势。

民间有谚,“湘军不要命,川军不怕死”,梁建成统率的川渝军如此悍勇,倒是远远超出了冯将军的预料,在这一场战争中,川渝的军队亦是没少出力,此时对梁建成,冯将军也是十分恭敬。

梁建成面色阴沉,似是没有听到冯将军的话,直到一旁的周玉芹低声喊了他一句,梁建成才是回过神来,从沙发上缓缓站起了身子。

冯夫人十分殷勤,请了众人入席,梁建成与谢承东皆是坐在上首,周玉芹与良沁分别坐在两人身边,冯将军夫妇和儿子媳妇们则是坐在下首相陪,对与谢梁两人,冯家一门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不等菜上齐,冯将军已是领着几个儿子,一道向着谢承东与梁建成两人敬起了酒。

梁建成来者不拒,他身上有伤,本不能喝太多,周玉芹在一旁柔声劝着,梁建成闻言也只是笑笑,单手举起酒杯,向着谢承东看去。

谢承东面色沉稳,亦是端起酒杯,与梁建成一饮而尽。

冯夫人瞧着席上的气氛有些古怪,便是笑盈盈的对着下人吩咐;“去,让人把锅子端上来,给两位司令和两位夫人尝尝。”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家丁将一口巨大的铜炉锅端上了桌,那铜锅里面燃着碳,滋滋作响,里面炖着一锅肉,一眼看去倒不知是什么,只能闻到阵阵香气。

“两位司令和夫人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倒不如尝尝我们东北的狗肉锅子,吃肉喝汤,也别有一番滋味。”冯夫人笑意融融,亲自起身,从锅里盛了四碗肉汤,让仆人端到了谢承东与梁建成面前。

谢承东将其中一碗递到了良沁面前,低声道;“吃点暖暖身子。”

良沁听说这是狗肉锅子,心里便是有些排斥,眼见着那一碗肉汤,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她摇了摇头,轻声和谢承东说了句;“我不想吃。”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谢承东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当即就是开口。

良沁生怕将旁人的目光引来,她端起肉汤,小声道;“没有,你快吃吧。”

说完,良沁为了不引人注意,只舀起一勺汤,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那汤里不知加了什么东西,味道十分浓郁,一口汤下肚,良沁只觉得胸口难受,在那里漾来漾去,漾着人烦闷欲呕。

谢承东一直留心着她,见她难受的样子,倒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只将筷子搁下,抱住了良沁的身子,“还难受吗?”

良沁有些窘迫,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免有些焦急,她刚欲开口,想让谢承东带着自己回房,岂料话还没说出口,便是忍耐不住,低下身子,将方才的那一口狗肉汤全都吐了出来,有好些沾在了谢承东的军装上。

梁建成身子一震,刚欲起身,一旁的周玉芹亦是按住了他的胳膊。梁建成回眸,见周玉芹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了句;“司令不要忘了,她现在是谢承东的女人。”

梁建成眸心的光暗了下去。

谢承东眉心紧拧,拍着良沁的后背,目光中满是疼惜,对着一旁的侍从喝道;“去请大夫!”

冯家的人瞧着这一幕,也是怔住了,冯夫人赶忙站起身子,走到了良沁身边,焦急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今晚的宴席可都是我亲自安排的,绝没有丁点差错的。”

良沁看着冯夫人惶恐不安的样子,有心想说几句,可话到唇边,却变成了几声咳嗽,谢承东干脆抱起了她的身子,也不再理会众人,匆匆离开了餐厅,向着大青楼走去。

冯将军向着夫人看了一眼,只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过去瞧瞧!”

“是,老爷。”冯夫人不敢怠慢,与梁建成夫妇赔了罪,便是带了两个儿媳妇,一路跟去了大青楼。

良沁实在是难受的厉害,直到谢承东将她抱回卧室,放在床上后,她的胃里还是翻江倒海,偏偏又吐不出什么,谢承东一直抱着她,瞧着她小脸煞白,额前满是冷汗,谢承东不免更是担心,忍不住对着下人低吼,“大夫怎么还不来?”

“司令稍安勿躁,咱们已经让人去请了。”嬷嬷身子一抖,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别发火,我没事的.....”顾忌着如今毕竟是在冯将军的府上,良沁强撑着,安抚着谢承东的火气。

谢承东扣住她的小手,幸得未过多久,就见丫鬟领了大夫匆匆赶了过来,谢承东看见大夫,眼前顿时一亮,倒也不避开,仍是从身后抱着良沁的身子,示意他快给良沁看看。

那大夫先前得了冯夫人的指示,心知面前的女子是江北司令心尖上的人物,自然不敢怠慢,眼见着谢承东没有回避,他也不敢说,只看了看良沁的脸色与舌苔,便是伸出手指,探上了良沁的细腕。

“如何?”谢承东关心则乱,见那大夫半晌没有出声,当下便是忍不住开口。

那大夫不敢不答,只恭声问了句;“敢问夫人,有多久没来过月事?”

良沁微怔,那个念头又是浮了出来,因着紧张,就连声音都是有些沙哑,“我的月事一向不准,这次,又有两三个月没来了。”

那大夫闻言,便是点了点头,起身与谢承东拱了拱手,“恭喜司令,夫人不是有病,而是害喜,若小人没有断错,夫人该是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大夫的话音刚落,谢承东和良沁都是愣在了那里。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还是谢承东最先回过神来,和那大夫低声开口。

“小人说,夫人有了身孕,腹中胎儿已经有两个多月了。”那大夫不敢怠慢,连忙恭恭敬敬的又是说了一遍。

“沁儿,咱们有孩子了。”谢承东揽着良沁的身子,他的眸心黑亮,如潮的喜悦涌向心房,只让他喜不自胜,笑了起来。

良沁久久没有回过神,她向着谢承东看去,纤柔的小手则是情不自禁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她眼瞳迷茫,与谢承东小声呢喃;“咱们,有孩子了?”

“对,咱们有孩子了。”谢承东粗粝的大手包住了良沁的柔荑,与她一道抚上她的仍旧平坦的小腹,他眉眼温煦,唇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笑着与良沁开口“我真没想到,这孩子来的这样快。”

再看良沁,却是扑簌扑簌的落下了泪珠。

“哭什么?”谢承东看见她流泪,不免十分心疼,他举起手,为她轻柔的拭去泪水,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不免既是好笑,又是怜惜。

“我也没想到,我还能给你生孩子.....”良沁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酸楚,喜悦,惊愕,害怕一股脑的袭来,简直让人无法招架。

谢承东心里一疼,只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良沁亦是伸出胳膊,环住了他的腰,她的眼睛噙着泪珠,唇角却已是露出了笑靥,她倚在谢承东的臂弯,只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美梦。

小青楼,餐厅。

自谢承东抱着良沁走后,梁建成便再没说过一句话。

见冯夫人回来,梁建成抬起头,冯将军坐在一旁,顿时对着妻子开口;“你怎么回来了?谢夫人如何了?”

冯夫人唇角含笑,与丈夫道;“将军有所不知,谢司令大喜,谢夫人压根不是有病,而是有喜了,大夫说,孩子都已经快三个月了!”

091章 母命

夜色深谧。

周玉芹进屋时,见梁建成正坐在沙发上吸烟,她默默站了会儿,方才走到了梁建成身边,与他道;“司令这是怎么了,听到傅良沁怀了谢承东的孩子,心里不舒服了?”

梁建成瞥了她一眼,皱眉道;“你有完没完?”

周玉芹听着,便是淡淡笑了,只为梁建成泡了杯茶,送到他手边。

梁建成也没接,将手里的烟卷熄灭,紧接着又是燃起了一支。

“这一场仗司令打算打到什么时候?难不成渝军还要在东北耗下去?”

梁建成狠狠地吸了口烟,和她道;“明天就和弟兄们说,咱们过几天回川渝,扶桑鬼子尽管让谢承东去打,这场仗,老子不奉陪了。”

周玉芹闻言,眼睛便是一亮;“司令总算是想开了,咱们这次能出兵相助,已是给了东北和江北的颜面,咱们远在川渝,就算扶桑人打过了关,也和咱们相距十万八千里,司令又何必来蹚这场浑水?”

“你说的不错,”梁建成眯了眯眼,烟雾笼罩中,五官显得格外深邃,他将身子往后一仰,淡淡笑道;“趁着谢承东和扶桑人打仗,咱们先把金陵拿下来,这一场仗让傅镇涛多活了几个月,眼下也该到他的死期了。”

“司令真能狠下心,对傅家的人赶尽杀绝?”周玉芹摩挲着自己腕上的玉镯,轻声开口。

“我为何不能狠下心?”梁建成薄唇微扬,似是听着一句笑话。

“傅良沁好歹是傅家的女儿,司令杀了她的父亲,就不怕她以后恨你?”

“以后?”梁建成咀嚼着这两个字,他的眸底深沉,一笑道;“恨我还要分什么以后,她一直都恨我。”说完,梁建成将手中的烟卷在烟灰缸中掐灭,“再说,她现在已经跟了谢承东,肚子里也有了谢承东的种,我还顾忌她做什么?”

周玉芹闻言,唇角浮起几分笑意,温声道;“司令这样想就最好,傅良沁到底是傅镇涛的女儿,司令玩过也就算了,这往后,还是要这天下要紧。”

梁建成没吭声,修长的手指端起了茶杯,一口饮下。

大青楼。

“瑞卿,你要把我送回北阳?”听完了谢承东的话,良沁从他的怀里坐起身子,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白绸睡袍,领口那里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袖子更是松松垮垮的,衬着手腕越发纤细,她的长发松散,如云般的垂了下来,虽是有孕在身,腰肢却依然苗条而柔软。

“你现在怀了孩子,自然不能跟着我去前线,把你一个人丢在冯府,我又放心不下,不如把你送回去,我会派人去金陵,把母亲接到北阳陪你,如何?”谢承东抚着她的长发,轻轻的揽住她的肩头,低声哄着她。

“我才刚来东北,我不想回去。”良沁伸出手指,握住了他的胳膊,声音中透着祈求;“你让我留下来,我和孩子一起陪着你,我们待在一块,不好吗?”

“当然好。”谢承东声音低沉,望着她白净柔美的脸蛋,却是叹了口气,“沁儿,扶桑人目前只是暂时退到了北岭山,要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我必须去前线打仗,前线战地艰苦,你怀着孩子,我不想你受罪。”

自从知晓她怀了孩子后,谢承东就连跟她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仿似有孕后的良沁脆弱的如同一个瓷娃娃般,哪怕自己说话大点声,都会伤着她们母子。

良沁摇了摇头,向着他的肩膀依偎过去,小声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了,我不怕苦,我知道,不论在哪,你都会照顾好我和孩子的。”

谢承东揽住她的身子,大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小腹,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扪心自问,也实在是舍不得将良沁送回去。

谢承东微微苦笑,亲了亲她的发丝。

“你答应让我留下了?”见他久不吭声,良沁抬起眼睛,刚好迎上他的目光。

谢承东俯身吮了口她的唇瓣,低语道:“说实话,我也舍不得送你回去。”

良沁忍不住莞尔,在他的怀里抿唇微笑了起来,谢承东紧了紧她的身子,道;“倘若这个孩子争气,不折腾你,你就跟着我去行辕,若是这个孩子折腾你,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北阳安胎,知道吗?”

良沁点头,柔声说了句:“好,我全听你的。”

谢承东心里一软,凝视着她平坦的小腹,笑意便是抑制不住的从眼底流露了出来。

“瑞卿,这个孩子,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良沁倚在他的臂弯,小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肚皮,与他开口。

谢承东的大手将她的小手覆在手心,温声告诉她;“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我自然希望他是个儿子。”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良沁眸心柔软,满是慈爱与怜惜之色,她的唇角含笑,映在谢承东的眼里,是别样的美丽。

谢承东凝视着她的笑容,终是忍不住将她的小脸转向自己,吻住了她的嘴唇。

三日后。

扶桑军再次大举来犯,江北军与东北军连夜奔赴沙场抗敌,谢承东与冯将军亦是匆匆上了前线,渝军则已梁建成伤势未愈为由,不曾出兵。

良沁在卧室里收拾着行李,待将行囊收拾整齐,便打算与冯夫人告辞,邵平已是带着侍从在外面等候,将她接到战地行辕中去。

“小姐,您快把这些衣裳放下,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这种重活您哪里能做?”阿秀瞧着良沁将一打衣裳放进箱子里,刚看着眼皮就是一条,匆匆跑了过来,止住了良沁,让她在软塌上坐着,什么也不许她插手。

良沁瞧着只是好笑,却还是顺着阿秀的心意,乖乖的在软塌上坐好,阿秀指使着几个丫鬟,将一切都是收拾的井井有条,让她们将行礼一一送到车上去,阿秀看了眼钟,见良沁该喝安胎药了,便是和良沁叮嘱了两句,自己则是离开了屋子,去厨房给良沁端药。

良沁闲来无事,将自己给谢承东织了一半的围巾收了起来,如今天气渐渐暖和了,这围巾也就用不着了。

屋子里很安静,当一阵脚步声响起时,良沁起先只以为是阿秀,唇角便是浮起一分微笑,也没抬头,只是说道;“阿秀,这围巾是我给司令织的,可还没等织好,天气就暖和了,我在想要不要把它拆了,给他织几双袜子,倒还能用得着。”

那道脚步声顿了顿,继而又是向着她走来,只不过这一次,这道脚步声比起之前更是有力,让良沁听了个清楚。

良沁唇角的笑意凝固了,她惊愕的抬起头,果真见一个戎装男子向着自己走来,他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仍是打着绷带,他一步步的走向自己,面色阴沉不定。

看见他,良沁的脸蛋顿时苍白了下去。

梁建成直到距她两三步远的地方,方才停下了步子。

“给谢承东织围巾?”梁建成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围巾,俯身将它握在了手上,“你倒真有这份心思。”

良沁身子轻颤,她什么也没有说,只站起身子,欲从梁建成身边离开,梁建成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怀里,良沁不敢太过挣扎,生怕他不管不顾,伤着她腹中的胎儿,她向着他看去,哑声道:“梁司令,这是在冯将军的府上,您再这样无礼,我就要喊人了。”

“梁司令?”梁建成眸底黑亮,眉头紧紧拧在一处;扣着良沁细腕的手指也是不由自主的用了力气,“你喊,你大声的喊,我梁建成既然敢来找你,就不怕被人知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良沁的眸子里有水光闪烁,颤声问他:“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梁建成抱住她的身子,他的眼睛漆黑,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眼睛,沉缓着嗓音吐出几个字来:“你跟我回川渝。”

良沁挣扎着,却压根撼动不了他的力气,她的眸心清亮,看着梁建成的眸子,与他道;“我不会跟你回去,我永远都不会跟你回去!”

梁建成眸心透着嗜血般的光,他一手扣住她的胳膊,厉声道:“为了谢承东,连老娘都不要了吗?”

良沁身子一震,她惊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说什么?”

梁建成不言不语,从怀中取出一只镯子,良沁刚看见那只镯子,脸上便是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惊慌失措的看着梁建成,哑声道;“这是我娘的镯子,是我外租留给她的,怎么会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