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迟疑地拿了下来。

搜查士兵一个个帐篷的搜查,都搜查不到。眼见只有张军医的帐篷了。士兵向谢万请命。谢万怒道,“查,照样查。”

指挥一下,士兵则纷纷撩帘而入,才刚进入,就听见敏敏大叫,“大胆。你们…”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士兵吓傻了。正前方,此时敏敏正在浴桶里沐浴,露出大半的肩膀在外。听见敏敏的怒斥,纷纷背过身子,跪下道,“大人恕罪。”

带头士兵道,“奉谢大人的命令搜查刺客,不想张大人在洗浴。小的罪该万死。”

她冷哼,“你去告诉谢大人,等我洗完了,再让他来搜。”

带头士兵道,“回张大人,小的会转告谢大人,大人的帐篷并无刺客。”

还算这个士兵识相。她轻声恩了一声,见士兵纷纷退散了。才长吁一口气。

躲在药柜后面的刺客出来笑道,“你还挺聪明的。”

敏敏冷笑,直接从浴桶站了起来,把一旁的外衣给穿上。而刺客则是料不到她会当着他的面穿衣。即使里面还有个裹胸。

她见他这般痴愣,哼了一声。他成功回神过来。笑道,“你还真是不一般的特别。”

她不说话,把卸下的首饰都一一戴上。

刺客当看到她腰间的佩玉时,顿时上前,夺了那块佩玉,仔细观摩,眼底甚是惊讶,抓起她的衣领,提了上来,一字一句地问,“这是谁的?”

他语气很生硬,让她有些招架不住。难不成是他杀父仇人的?还是他很重要的人的?她不敢揣摩,她有些踌躇不决。

“快说。”他显然有些激动。

“我…的。”

刺客沉默了,只是上下来回的打量她。有些怪异道,“不可能。”

的确,这玉是那个冒牌哥哥给她的,但已经是她的了。

“你爱信不信。”她也不想多搭理他。虽然说命还在他手里,可是在她看来,眼前这个失控的男人不会伤害她。至少他对这块玉很感兴趣。

刺客睥睨,把玉还给了她。然而手却不安分起来,挑起她的下巴,左右端详。

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有双很漂亮的眼睛。深邃。灼热。

“锦诺。”他低囔。

这下,她真的傻了。

那个跟冒牌哥哥曾经唤的名字一模一样。

“你认识我?”她试探问。

那男子放下,把蒙面揭开,当脸赫赫摆放在她眼前时,她有种眩晕,一种恍如隔世般的似曾相识。

他容貌魁杰,硬中带柔的俊朗。

“我是你恪哥。”他笑了起来。

她脑子一片空白,凭空又多了个刺客哥哥?上次山贼这次刺客?以后会不会来个采花贼当哥哥?

见她不说话,刺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中夹杂一股质疑,是的,他在质疑,眼前这个女子是不是他所认识的。可是她的脸,他忘不了。

“我不知道你说谁,我不是锦诺。”她不知道他和那个锦诺有什么过去,即使认对了人,那也是她进入这个身体以前的事情了。与她无关。

他沉默注视着,眼中带点挣扎。但偶尔闪烁出来的确定,让她无处遁形。

“也许你是忘了。”他潸然一笑,有些无奈,“经历那样的事情,你是当忘记的。”

她完全听不明白。只是如个傻妞,笑着。

他把玉交还给她,道,“这样也好,生活应当自在了。”他抿紧嘴唇,“你我的婚约,就当作废了。早在5年前,我就以为陆锦诺死了。”

容许她吃惊一下,她这样的人也能跟他这样的人联姻?她不得不好奇他是什么身份,而这陆锦诺又是什么身份?

“今日我已经把任务完成了,还得多谢你的相助。你我就此拜别。以后记得幸福。”他在她额前亲吻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放开了她。转身正想离开,却被她拉扯住了衣袖。

“请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被人吃了豆腐也得知道姓什么叫什么。

“慕容恪。”

允许她联想到慕容复,再联想到燕国,再联想到此次战争是为了北伐前燕…一连串的链接,她大惊,“你是前燕皇室?”

他微微一笑,“是。”而后翩翩然推开了她的手,“如若有缘,我们再见。此时我还有正事。”

说罢,他就离去。

她该放了这个前燕的敌人吗?她轻笑,她不是个爱国志士。转身,倒在床上,睡去。

俘为人质

谢万收到信函,道郗昊东路军战败。顿时原本自信满满的谢万开始慌张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败北?才几天的光景?谢万万般无奈,下令后撤。

他这道指令,让士兵们也跟着慌了起来,都开始猜测东路军是不是战败了?

敏敏接到着旨意。也是吃惊不已。这样可是败了士气。谢玄蹙眉,有些愤恨说,“糊涂。”

当然,她知道他指的是谢万。确实,谢万这一举动,首先就败了军事大忌,消磨了士兵的气势。古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 三而竭。谢万这样在山海关驻扎多日,本是消磨了许多,现如今又毫无征兆的撤退,无疑是消磨殆尽了他们的士气。如此,这仗就输了一半了。

谁都懂的道理,而谢万却不懂,只能说他是莽夫。

见谢玄如此义愤填膺,敏敏安慰道,“这样也好,直接班师回去。免去了打仗。”

谢玄眉蹙得更紧,忐忑道,“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郗昊不是这么鲁莽的人,既然战败了,他也不会密函告之,应当叫叔叔去救援。而不是仅仅告之战败。按照平时粗心的人,必当是以为打不赢了,便自暴自弃退兵。郗昊怎会这般傻气?我总感觉怪异。"

经过谢玄这么一分析,敏敏也感觉奇怪得很。郗昊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士,这样简单的道理不会不懂。谢万初经战场,对这些不懂,难道他也不懂?即使不知谢万是个粗条之人,也不当这样回密函。这其中事有蹊跷。

他们的猜疑是对的。还在谈论之时,有士兵来报,前燕攻打过来了。

真是好时候,在最低糜的时候适当出击。

敏敏与谢玄面面相觑。似乎达成了一致的协议。

事情果然有蹊跷。被人摆了一道。

谢万应急出战,毫无准备的士兵也跟着出去迎战。此时的东晋士兵,溃不成军。拖沓、低糜、毫无士气。

看着谢万着急的出战,而前燕叫嚣声张,鲜明对比。谢玄站在帐篷外,喟然长叹,“都没必要打了。”

她轻笑,的确。在面临失败面前她还能笑得出来,不得不说她一点爱国情操都没有。

她站在瞻望台上,看着一场,老虎斗病猫的战争。她拿起望眼镜,眺望。

她微怔。骑在马上,前燕士兵队伍正前方的那人。那个名慕容恪的男人。

他挺直坐于马上,英姿飒爽来酣战。嘴唇勾出必胜的微笑。眼睛直视正前方,说了些什么。前燕士兵集体欢呼。那声势浩大,士气高涨。

她侧脸问旁边的士兵,“在最前面骑马的那位是谁?”

“回张大人,他是是前燕王慕容皝的第四子。现骠骑将军。”

她半眯着眼,张望这个自信的男人。前夜他夜访到底是来干什么?难道是他使出的计谋?

战争开始了。双方开始出兵。东晋派出铜墙盾站在一旁守。而前燕派骑兵先出。东晋派射手向前燕发出攻击。看着前燕士兵一个个倒下,后面的则接踵而至…

好残忍,用人做肉盾。在骑兵的掩护下,其他士兵奋勇而至。蜂窝捣起般,东晋一下子吃不消,原本的铜墙盾被破,其他士兵也开始乱了分寸。谢万更是慌张不知指挥…

一片厮杀。

东晋将军被劫。

一下子,东晋军营群龙无首,更加慌张溃散。

唯一的大官就只有这个只是军医的敏敏。

她半抿着嘴,看着那些热锅上蚂蚁乱走的将士。

“该怎么办?”一名将士甚是着急。

“前燕怎么说?”另一名将士道。

“问题就是说前燕一点动静都没有。既没有开出赎将军的条件,也再没有动静。”

“那东路军怎么样?”

“刚发出信件,询问。也告知朝廷,现在就只能等了。”

个个唉声叹气,敏敏也不知能怎样。她不是军事家,这种事情,她也只能听他们的,即使她官最大。

三日后,东路军来消息,那无疑是给这个已经乱成一团的军队一个致命伤。

东路军因为是郗昊突然病倒,并未出兵北伐。还更加怪罪谢万擅作主张,扰乱军情。不加理会。

朝廷方面更是大怒,说谢万太过鲁莽,不加思考,有违将军作风。不加理会。剩余士兵回朝发落。

也就是说,朝廷和东路军都放弃了救援谢万。

将士们面面相觑,也不知怎么办了。终于想到军营中最大的官——张军医。

真好,在最难抉择的时候想到了她。她冷眼看着他们。

将士虽然维诺,但还是硬着头皮,“还请张军医发落。”

真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了。知道谢家不好得罪,把难题留给她,让她背黑锅。

“知道了,让我好好想想。”她装着倦意,摆摆手道。

将士脸上释放出轻松,连忙退下。

他们这些人是些赖皮狗,要是不想去管,他们肯定会齐声说她官位最大,应该由她来抉择。反正是赖定了她。也不想和他们磨叽,直接接了就是。

她坐在帐篷里,左思冥想,也理不出一个好方案。

要不就放弃谢万?她尝试这个想法…

这时,谢玄撩帘而入。他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走到敏敏身边,眼神躲闪不前。敏敏见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的来意。他还没开口,她就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谢玄咬着牙,“那你怎么看。”

她轻笑,“你以为我还有什么选择?”

他是知道情势的,所以他几乎有些哽咽,“虽然有时我也很讨厌他,可是毕竟是叔叔。母亲曾经教育我们孝敬长辈。现在叔叔有难,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他试探问,“可不可以交换人质?我去当人质。”

她白了他一眼,“有病。你是什么身份?连个官爵都没有。凭什么换个将军给你?”

他不语。牙关闭得很紧。

她想,兴许是伤了他男人的自尊了。

她叹口气,“这件事,我会圆满解决的,你去休息吧。”

他注视她良久,点头。然后忐忑离去。

敏敏独自呆在帐篷里不知该做些什么。她想来想去,翻来覆去,总结出,只有这个办法了。

她站了起来,招呼士兵进来,道:“你去通知前燕特使,说我有事与慕容恪商议。”

“是。”

时间定在翌日的早晨。

早晨,她便穿戴好,准备出去,谢玄走了进来,“我想和你一起去。”

她促狭道,“咦?为什么跟我去?”她看到他眼中隐含到的担忧,明知故问。

谢玄执拗不去看她戏谑的眼睛,“总之,你得让我去。”

“那怎么行?这可是军事机密哦。”她调笑起来。也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可爱逗这个男孩了,以前任意他欺负时,她是奴婢,现在翻身了,自然得欺负回来。

谢玄皱着眉,一副耍无赖的样子,“不管,就是要去。”

被他这般无赖样,敏敏喜笑颜开,“呀,谢家少爷在耍无赖啊。”

旁边的士兵偷乐笑了起来,谢玄见况,大囧。

她故意很勉强的样子,可嘴角不自禁露出的偷笑,“好吧,谢家少爷耍无赖都用上了,再不同意太不尽人情。”

说罢,终于溺不住笑意扑哧起来。谢玄故装没看见,大步向前走。

她看着他的背影感叹,自己身份不一样,胆子也大了。

进入前燕军营,士兵上下打量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慕容恪安排他们在军营中最大的一个帐篷里探讨。可是刚到门口却有一士兵拦住他们,“将军吩咐,只要张大人进去。”

“什么?”谢玄咬起牙,一副凶狠样。

敏敏按住他,“稍安勿躁,我过去就是,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她笑道。

谢玄还是有些担心,“他这样是违背常理的。”

“无妨。”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迈出一步准备进去。谢玄拉住她的衣袖,那是她见过他给她最真诚的眼神,他道,“我等你回来。”

她抿了嘴,点头进去了。

屋内,慕容恪翘首道,“等你好久了。”

她不动声色坐在他的旁边,“看来你之所以不吭不响,只是想引我来找你。”

“嗯哼,你很聪明。”慕容恪拍手鼓励。

她瞟了一眼,继续道,“说吧,你还有什么目的。”

他笑,身子前倾过来,“你说呢?”故意做登徒子的样子,还陶醉在她发髻见嗅了嗅。

她笑,“我不喜欢小狗在我旁边嗅来嗅去。”脸上优雅至极。

慕容恪耸肩,“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一脸无奈,“只要你开口,我便放了东晋那位将军。”

“就这么简单?”她一吃惊。

他嘟嘟嘴,“因为你是锦诺,不想让你负责太多压力。”

有的时候,她真得很想弄明白,这个锦诺到底是谁。可是即使是儿女私情,以这慕容恪的个性断然不会怎么简单吧。

她还是满是狐疑问他,“我想没这么简单吧。”

慕容恪怔住,歪着头,“那你以为呢?”

“不知道,但总是觉得不会那么便宜。”

慕容恪放声大笑,“锦诺聪明了,知道我又在跟你开玩笑。哎…以前的锦诺我是说什么信什么的。”说罢,还吁了口气,无比感慨。

她忍不住嘴抽搐,斜眼看他。

他变脸似的又笑了起来,“进入正题,条件是换个人质给我带回去。怎样?”

“你可以直接说,你就想把我带回去得了。简言意赅。”

慕容恪笑道,“正是此意。”

她忍不住冷哼,这样讨论的结果她也猜到了。

慕容恪自动忽略她的轻蔑,直接问,“愿意否?”

“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她反问。

他微笑,“没有。”

事情达成协议,她也不想多说,直接问,“什么时候放人?”

“随时可以,只要你什么时候过来。”他随意半倚在椅榻上,似笑非笑地注视她。

她看着眼前的美色,笑道,“你还真是个可怕的妖孽。”

他回给她一个,很轻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