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婆娘点了热酒,给她拍打几下,又上了药酒轻轻揉开,虽也疼的钻心,毕竟手法熟络,忍一忍便过去了。

宛娘伤了脚,走动不便,便想起现代的拐杖,若是杵着就好了,吃早饭的时候,便跟王青说了,王青是个实心眼的汉子,又把宛娘当成了自己媳妇一样着紧,便底细问了样儿,宛娘寻了粗纸几笔画出来递与他,王青却道:“原是这个,却简单。”

吃了饭在院里鼓捣了半天,晌午时,宛娘便能杵着拐杖进出了,宛娘不禁琢磨,王青的手这样巧,莫如让他做些东西来摆在铺子里,若有要的顺便卖了,也是个生钱的道儿,因跟王青提了。

王青憨憨一笑道:“这些宛娘做主,让我做什么只管说,我做来便是了。”宛娘白了他一眼道:“男人家总没个主意,说出去人家岂不笑话你。”

王青却道:“我自认没宛娘伶俐,日后家里就宛娘做主,各家关上门过自家的日子,谁乐意笑话便笑话,有什么?”

宛娘不禁叹道:“你倒是有几分大智若愚。”“什么知?什么鱼?宛娘说的什么?王青是个憨人,宛娘要说什么需直说才是。”那傻样儿的确憨的可爱。

宛娘不禁笑道:“我是赞你聪明呢。”王青瞄着宛娘一张白净的小脸,这会儿笑起来,脸颊边上隐约有个浅浅的梨涡,越发好看,竟不觉有些看呆了。

宛娘见他直眉瞪眼盯着自己瞧,脸一红,扬手挥了挥,嗔道:“看什呢,眼都直了。”王青这才回神,一张黑脸红透红透的,匆忙说了声:“我出去做活。”扭身跑了,宛娘不禁咯咯笑起来。

平白有客来

定下了日子要成亲,王青便把心里的话说给了宛娘:“虽我是王家的侄儿,你我成亲后,也不好就住王家这房子,街前我家那个院子我去瞧过了,还算齐整,略修缮修缮,也可住的,虽比这里小些,却是我爹娘留下的,这些年我离在外,容易回来了,守着家才是正路,这边可当个正经铺子使唤,你看可好?”

宛娘先前也去瞧过王青家那个院子,的确过得去,原吝那房子的是一户外乡人,在清河县里做些小本营生,也做了几年,今年却不知怎的,折了本钱,便想着回原籍去,便不吝房子住了,宛娘收到手里还没再吝出,王青就来了,说起来真正一个巧字,合该着的事。

宛娘心想着,王青是被王婆子从这里赶出去的,心里难免会留些阴影,宛娘自己也不大想住在这里,连着死了三个,虽跟她无干系,总觉有些慎得慌,自己跟王青的小日子刚起头,在这里恐丢不开过去那些事,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既嫁了王青,跟着他去才是正理,便点头应了王青。

王青喜的不行,去寻了人工来操持着修房子,修房子哪有不用银钱的,房子修得了,王青给宛娘的那几个存项也用的差不多少了。

得了宛娘,可算是王青这辈子一桩最欢喜的事,跟头一回成亲入赘又自不同,更上了心思,事事要个好字,虽是续娶,弄的比正经娶媳妇还热闹,又见宛娘平素穿戴简单,头上多是青布裹发,连支银簪子都没有,只两只腕上悬着他给她的两只旧银镯,王青便想着给她置办几件簪环钗坠的,平时便不戴,成亲那日也要妆点门面。

可这清河县里,他一无朋友二无亲眷,也没个人给他打点赚钱的活计,正愁着,不想就来了机缘。

这日王青正在宛娘院里做散活儿,做了那些大件剩下些零散木料,王青想着宛娘喜干净,便琢磨着给她拼凑一个沐浴用的大木桶,赶明儿成了亲搬到新屋子里,也算件东西,正拆对木料,就听前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王青兄弟可在吗?”

宛娘正在柜上算账,她这个成衣铺子,最近的生意却不大好,以前她那些有些名儿的主顾,如今都不登门了,宛娘先头还寻思,是不是梅鹤鸣使了坏又一想,梅鹤鸣虽不好,断不会把她这样的小营生看在眼里,便是想怎么样,也不会这样拐弯抹角。

李家婆娘见她愁还劝道:“你呀!以前总在后面,不大上前头来,本来你婆婆这个成衣铺子也是春夏登门做衣裳的多,到了秋冬,咱们穷人呢,缝缝补补,絮上层旧棉可不就过冬了,那些有银钱使唤的富人,惯做四季衣裳的人家,到了这时候,可不都置办大毛的或棉或夹的,咱们这铺子里的活儿哪看的入眼,前些日子不过贪着你那几个新鲜样式,哪能总上门呢,如今。”

宛娘一琢磨也是,说白了,王婆子这个成衣铺子有点高不成低不就,有钱的人瞧不上,没钱的还不舍得,如今家家的妇人都会裁剪做针线,能自己做的,谁上她这儿来呢,所以指望这些跟她一样的穷老百姓,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本来也没什么存项又兼花费了些银钱,还雇着大妮和招弟两个人工,虽说不至于入不敷出,但也有些捉膝见肘。

宛娘便琢磨着怎生抓住过年这个机会,想出几个新鲜的式样,也好多赚几个钱,正想着,忽听见找王青的声儿,帘子打起,从你外头进来一个三是郎当的汉子,人生的不高,虽生的黑壮,目光中却有几分油滑之气,尤其见到宛娘,一愣之后,打量一遭,那目光宛娘颇为不喜,总觉有些不怀好意。

听说找王青,心里暗道这人是谁?还没开口相询,王青已从后面奔出来,见到来人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大贵哥,宛娘,这是我在双桥村的邻居大贵哥,在我家后邻住着,也是个木匠,时常伴着一起出外做活的好伴当,大贵这是宛娘,我未过门的娘子。”

曹大贵愣了一愣忙道:“我说怎的不见王青兄弟家去,原是在这清河县里要娶娘子了,恭喜恭喜,不知好日子定的什么时候,定要来讨杯喜酒吃的。”

王青道:“过了重阳…”两人还待说话,宛娘嗔他道:“在这里站着说话作甚?还不请到里面也吃茶。”

王青这才回过神来,嘿嘿一笑,道:“瞧我,一见大贵哥高兴的什么都忘了。”说着把曹大贵让到了里面堂屋。

宛娘唤了大妮出来守着铺子,她去灶上烧水煮了两碗粗茶,端过去,刚走到门外就听里头那个叫大贵道:“想不到王青兄弟还有这样艳福,你这位未过门的娘子可真真生的好模样儿。”

王青听得曹大贵赞宛娘,心里欢喜,嘴里却道:“俗话说娶妻娶贤,宛娘虽生的不差,最难得性情温良贤淑…”曹大贵暗里撇撇嘴心说:这可不是得了便宜卖乖吗。

曹大贵自来有些油滑性情,虽是个木匠,手里的活计却远远及不上王青,可生了一张巧嘴,会说,也比王青会交际行走,更有些亲眷门路,常能寻一些大家宅门的好活儿,怕自己那两下子,拿不出去,便常拉着王青一起。

这人有些色心浮浪性,家里有个婆娘,在外头还勾着一个寡妇,自然要用银钱,这一阵花的狠了些,手头有些结局,便想法子揽些活儿来做,想着清河县毕竟没什么体面人家,便去了青州府,寻他的婆娘的亲娘舅。

他这位亲家舅爷,有些灶上手艺,积攒了些本钱,在青州府城南开了个食肆酒坊做糊口的营生,地方虽不大,难为却有生财的风水,临着街角,常有青州府几个大宅门的下人小厮得了钱过来吃酒打牙祭,常了,便熟惯起来,有时听见有找木匠做活的,也顾念着外甥女婿,因此跟曹大贵走动频繁。

曹大贵本是打着试试的幌子来寻他亲家舅爷,不想就这样凑巧,他一去,亲家舅爷就笑:“可正要寻你,可巧你就到了,有一头好活计呢?”

曹大贵忙问:“什么好活计?”他亲家舅爷笑道:“跟这里隔着两条街的郭家胡同你可去过不曾?”曹大贵道:“去倒是去过,那条胡同里只偌大一个梅府,可着青州府哪有不知道的,难不成是那府上,不能吧,我听人说,梅府里随便一件家什都金贵的不寻常,便是那府上看门扫地的小厮都穿的光鲜体面,他家又怎么会寻我们这样的木匠上门。”

他亲家舅爷笑道:“这话一听就不知底细,即便梅府里有金山银山,天南海北难寻的好物件,跟那些下人什么干系,还都是主子使唤的,下面一些杂活儿自要寻人去做的,本来便是这些杂活也轮不上你,巧在你的命好,前儿郭全在我这里请梅府的喜大爷吃酒,说起梅府里正寻木匠做活,我便想起你来,大着胆子搭了一句话,不想哪位喜大爷虽体面,却是个甚好说话的,问了几句,便应了,不是什么精细活,只是些下人使唤的板凳梯子,至多打个桌椅木案,箱柜的活儿都没有,只是要的急,件儿又多,你一人自然打不过来,好在不是有个伴当叫王青的吗,赶紧去寻了你的伴当一起过来,横竖赶这一个月,赚些银钱也好过冬。”

曹大贵得了活儿,忙就回来寻王青,想着王青前头那档子活儿做完了该在家里,回双桥村却扑了空,一扫听才知,竟来了这清河县,他便寻了来。

把这事跟王青一说,王青正愁银钱,哪有不应的道理,也没跟宛娘商量,也没细问底细便应了,让曹大贵先回双桥村略等他一日,说自己这里安排妥当,便去寻他一起往青州府去。

曹大贵叮嘱了他好几遍,才回转了去,王青送了曹大贵出去,回来也差不多该关铺子的时辰,帮着宛娘收拾关了门,宛娘跟大妮去灶下做饭。

王青在院子里转了几个磨,想着这事儿怎生跟宛娘说,想了几个过子,迈步进了灶房,大妮见他进来,看神色,知道两人有话说,便寻了个托词回了自己屋。

宛娘正切菜,见他进来也不说话,只傻傻的立在那边,想起那个曹大贵,抬头扫了他一眼道:“今儿来寻你的那个人,日后少与他往来,那人不老实,你要吃亏的。”

王青道:“他就是嘴上不好,心却不坏的。”宛娘哼了一声,也不想与他争辩,知道争辩了也没大用,在王青这样憨傻的人眼里,估摸世上就没坏人,就是王婆子曾那样歪带他,他还特意去坟上上了香烧了冥纸,更不要说旁人。

王青瞄了宛娘两眼道:“宛娘,大贵哥寻了个赚钱的活儿,我应了,明儿就要跟他去青州…”他话没说完,宛娘一刀切在手上,亏了躲的快,仍旧割了个大口子,那血立时就滴了下来。

王青唬了一条,急忙过来,拿过她的手就含在嘴里,宛娘脸一红,从他嘴里抽出手指,在灶下抓了把草木灰止血,王青已经奔出去寻了块干净布过来,给她细细包裹,宛娘抬头定定望着他半晌儿才道:“你说的是青州,你要去青州…”

王青进梅府

王青给宛娘裹好伤处,接了刀过去放到一边,扶着宛娘坐到板凳上道:“我王青家无恒产,更无良田,你嫁我本就委屈了,好在还有把子力气,这点儿做活的手艺,能赚几个钱回来,给你置办几件首饰衣裳,也是我的一篇心意,你放心,长则一个月,短则二十天,我就家来,必然误不了咱俩成亲的好日子。”

宛娘道:“便是没衣裳首饰,我也不觉委屈,不要去了吧!这眼瞅就是八月十五了,在家过个中秋节岂不好。”

王青道:“这次的活儿急,却等不得,横竖过了今年,还有明年,你我的日子长着呢。”宛娘见说不通,便问他:“可是什么活儿?哪家府里要这样急的活计?”

王青摇摇头道:“这却没问,只我常跟大贵哥一起伴当着做些好活儿,那些大家宅门里的活儿容易做,做的好了,除了工钱,有时还给些赏钱,却是难寻的好营生,你放心,以前我也在青州做个几趟,知道那些宅门里的规矩大,断不会惹什么祸事的。”

宛娘见好说歹说拦他不住,心里便有些不乐,一顿饭也没怎样说话,想到梅鹤鸣,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虽说梅鹤鸣跟王青一个小木匠搭不上边儿,可就怕万一呢,却哪里拦得住王青。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呢,王青就起来了,把里头外头的水缸都挑满了,柴劈了够半月使唤的量,叮叮当当干了一大早,到吃早上饭的时候,终于把活都干完了。

吃了饭,背起包袱行李就要去,宛娘送他到门里站住,王青回过头来嘱咐她:“我跟李叔家的大小子说好了,回头帮着你挑水劈柴,如今天黑的早了,铺子早关些门,夜里在灯下也不要狠做针线,若伤了眼睛,便不好了,前街的房子都收拾差不多了,只等我回来把那边的窗户纸都换了,摆上物件,便成个齐整新房,不用你操一点心的…”

絮絮叨叨又说了大篇子话,听他这样周到,宛娘禁不住眼眶有些潮润道:“不然,别去了吧!”王青伸伸手想碰碰宛娘的脸,半道上又缩了回去,端详她半晌柔声道:“你放心,等着我回来。”说完,扭转身大踏步出了门,踏着晨辉,不过片刻便消失在街口。

宛娘在门口立了好一会儿才回转,坐在炕上愣了半天神儿,李家婆娘过来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儿,不禁打趣道:“这还没成亲呢,就离不开了,这男人哪有成日闷在家里的,岂不成了妇人,不说旁人,就是你李叔,有时得了远地儿的活,一来一去几月的都有呢,王青这一去不过一月来的,你这里置办着成亲的东西,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哪值当如此。”

宛娘心里的忧虑没法儿跟李家婆娘说,只得自己闷在心里,却日夜不安,就盼着这一个月快些过去才好。

再说王青,去双桥村寻了曹大贵,两人结着伴去了青州府,进了青州府,直接到了郭家胡同,一进胡同口,王青抬眼这么一瞧,暗道:好个体面的府邸,未至大门,只见高高的青砖院墙围着一座偌大宅院,院墙从这边街头到那边街尾,一眼望不到个边儿,墙里头古木参天,枝繁叶茂,映着隐约屋脊,竟是王青平生首见的一座大宅院。

王青便拉住曹大贵低声询他:“这谁家的宅子?如此体面,难不成是青州府台大人的私宅?”曹大贵却笑道:“想你也在青州也做过几趟活计,怎的却不知青州有个梅公子,虽称公子,年纪也有二十七八了,听说是京里头仕宦大家的公子,来青州做了好大买卖,那恒通当,恒通钱庄可不都是他的生意,家里里赚的金山银山,使唤起银子跟流水似的,便是府台大人也跟他交好,听说私下里兄弟相称呢,这位梅公子却不止有钱有势,还有一样,最好风月女色,原配夫人丧了,顾没再续娶个正经的进府,却纳了不少侍妾美人在府里,在外头还包着青州府明月楼里的花魁杜月卿,还有个更近便的,清河县明珠院里的明珠姑娘,另外还有些风流账数也数不清,竟是过的神仙般的日子。”

曹大贵说在兴头上滔滔不绝,说完了,却见王青还跟块木头一样,面上便有些讪讪的,心里不禁暗道,这么块不解风情的木头,却怎的让他摊上了那么个标志的小寡妇,想起宛娘,曹大贵,心里越发有些不平,真是应了那句话,傻人有傻福,巧妇偏伴着拙夫。

两人自然不敢去大门,寻到那边角门,跟看门的说了一声,看门的打量两人一遭,不咸不淡的扔下句:“等着。”便进了里头去寻随喜儿。

却说随喜儿,这些日子可没少吃排头,不光他,爷几个随身的小厮,没一个好过的,爷从清河县回来,到现在这都几天了,竟是连个笑脸儿都没见,往常从哪儿回青州府,第一件便要去明月楼呆上一两日,这次却直接回了府。

明月楼的月卿姑娘让跟前的婆子来了几趟,说:“没赶上给爷上寿,预备下了齐整酒菜,无论如何,让爷过去吃顿寿酒,也算个心意。”先头第一趟过来的时候,正好遇上添寿儿在二门外,便想平日给月卿姑娘带个话儿进来,爷总有赏赐,虽在清河县被宛娘气着了,说不准去趟明月楼就能好了,毕竟论模样儿脾性,那个硬邦邦的寡妇宛娘如何比得上花容月貌又解风情的月卿姑娘,因此直接到了爷跟前传话,指望着上好呢。

不想梅鹤鸣正为了怎么收拾宛娘那个野汉子闹心,要说以梅鹤鸣的手段势力,收拾个乡下的小木匠还不容易,可若做的着了痕迹,未免落了下乘,再说,这事儿他也是想让宛娘吃个教训,一回就要让宛娘知道他的手段,从今往后,再不敢生旁的心思。

想起那晚上宛娘在他跟前死咬牙硬要嫁人的模样儿,梅鹤鸣就恨不得把那个野汉子绑到跟前活刮了,又怕宛娘一个年轻寡妇跟那王青成日在一起,别没等他制了野汉子,却让王青得了便宜去,心里火烧火燎的正难受,那还有心思想那些寻花问柳的风月事。

添寿儿颠颠儿来传话说:“明月楼月卿姑娘遣了跟前婆子来请爷去吃酒呢?”添寿儿这话正勾起梅鹤鸣的燥火来,抬手就给了添寿儿一个大嘴巴:“爷说没说不让人进来打扰,偏你是个胆子大的,越发忘了规矩,来人,叉出去打二十板子,让他以后长长记性。”

添寿儿这二十板子挨的真冤,常福儿跟随喜儿在一边瞧着不禁暗道侥幸,挨了窝心脚总比二十板子强多了,这二十板子挨下去,屁股开花,没十天半个月的算起不来炕了。

有添寿儿在前头当例子,谁还敢给明月楼传话,不是活腻歪了吗,随喜儿算是瞧出来了,不把那个清河县的宛娘捏到手里,爷是什么心思都没有。

角门的小幺匆匆进来,到了他跟前道:“喜大爷,您前儿交代的那两个木匠来了,现在门外头候着呢。”

随喜儿一听,不禁暗里咬了咬牙,心说来的正好,就怕他不来,这些日子在爷跟前挨的打骂,这回儿可找到头了,看不整治死他,你说你娶谁不行,怎的非娶爷的人,这不是老虎嘴里拔毛,你上赶着找死吗。

那小幺见随喜儿脸色有些吓人,遂扫听了一句:“外头那两个是喜大爷的仇家不成?”被随喜一脚踹到一边:“他不是爷的仇家,是爷的债主,走,爷去瞧瞧,是个什么样儿木匠。”

曹大贵见刚才那个看门的进去,不一会儿便带出一个来,瞧衣着打扮就知是府里有体面的大奴才,忙上前躬身一礼道:“给这位爷请安,不知爷怎么样称呼?”旁边的小幺道:“这是我们爷跟前的喜大爷。”

曹大贵忙拉着王青躬身作揖的一通见礼,随喜儿的目光在曹大贵跟王青两人身上转了转,想起那晚上模糊瞧着是个身量颇高的壮实汉子,便把目光落在王青身上:“你们俩叫什么名儿?”

曹大贵忙道:“我叫曹大贵,他叫王青。”“王青?”随喜挑了挑眉,盯了王青一眼,道:“既然来了,跟我进来吧!”

两人便跟在随喜儿身后进了梅府角门,随喜儿暗暗打量王青,一看就是个憨傻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汉子,别说跟爷比了,就跟他随喜儿比比,随喜儿自觉都能落他八里地去,不想宛娘就硬舍了爷,非要嫁这个人,跟着这么个穷了霍业的汉子,吃穿说不准都成问题,哪如跟着爷,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随喜儿一边带着两人往里走,一边给他们说府里的规矩,一直领着他们到了侧面一个空阔的院子里才停住道:“这是你们做活的院子,吃住也在这里,自有人给你们送来,刚才的规矩可都记下了,平常无事莫四处走动,这里临着内宅,回头冲撞了内宅的女眷,那可就对不住了。

24章

曹大贵忙道,“小的这里谢喜大爷提醒,日后我二人还望喜大爷多多照顾。”随喜儿扫过一边王青呵呵笑了一声:“你们两个是我找来的,自然要多多照顾。”心说,不往死里头照顾照顾你俩,白妄了喜大爷挨了爷的窝心脚。

安置好了二人,便去前头回话,梅鹤鸣这会儿不在后头书房,却在园子里宴客,这客也不是旁人,便是青州府的通判陈子丰。

说起这陈子丰却比现任青州府的知府大人杜伯贞更有些来历,陈子丰跟梅家沾着些远亲,上几代上也曾走动极近,后陈家没落,便生疏了,这陈子丰却是个会钻营关系的,寒窗苦读,上京赶考,这考场还没进呢,先去正儿八经递了帖子去梅府里磕头。

梅鹤鸣的父亲如今正任着大理寺卿,两个哥哥一个刑部,一个吏部,都是握着实权的官儿,梅鹤鸣的父亲跟陈子丰的爷爷是一辈儿,因此陈子丰在梅鹤鸣哥仨跟前,以晚侄儿辈论,虽胡子拉茬,已近不惑之年,却仍称梅鹤鸣一声叔叔。

梅鹤鸣倒也受的住,私下里便叫他一声子丰,陈子丰当年虽得中,却是个一百名以外的二甲进士,几年就能任到青州通判一职,这里若没有梅府托着,自然不成,当官的什么时候都得有个三亲六故的帮手,互相通气办事,这官儿才能当顺当,这陈子丰深谙其中道理,故此对梅鹤鸣恨不得巴结上好,只是寻不着恰当机会,常引为憾事。

这日忽的梅鹤鸣遣了跟前常福儿过府请他来家中吃酒,陈子丰哪有不至的,收拾了齐整衣帽,坐着官轿来了梅府。

梅鹤鸣在园子里的樨香阁摆了酒宴,两人分宾主落座,一时上来几个眉目动人的粉衣小侍,拿着丝竹弦管坐与一边吹拉弹唱的应景取乐。

上回两人吃酒,还是刚进七月,陈子丰略听梅鹤鸣说起在清河县城里置办了个私宅,便知是要安置个外室,素知梅鹤鸣喜女色风月,这时候见了面,却不禁笑提了一句道:“这一个多月不见叔叔,可见是新婶子得了叔叔的心,把我们这些人都忘了。”

不想梅鹤鸣却哼了一声道:“到算合意,只有些小性子,不大顺当。”陈子丰一听不禁笑道:“这偌大的青州府,还有叔叔调不顺的女子,这倒是一桩新鲜事,怎得不顺当,便是性子烈些,叔叔使出手段来,哪还有降服不住的?”

梅鹤鸣吃了手中半盏酒道:“性子是有些烈,也从了我,却不知怎的,我才回京了些日子,再回来却要另嫁他人。”

陈子丰一听愕然道:“哪有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梅鹤鸣道:“她原本是个新丧了男人的寡妇,从我本就有些不顺意,却不知从哪儿蹦出个婆家的正经儿侄儿来,想是有人说项也未可知。”

陈子丰一拍跟前案桌道:“好大的胆子,叔叔且说给我,我寻个名头拿了他来,打入大牢,挨着上一轮刑,管教他爹妈都不认识了他。”

梅鹤鸣目光微闪笑道:“犯不上你出面,跟个野汉子动刀枪也失了爷的体面,我自有法子开发了他,这里先知会一声,到时若他进了府衙大牢,你让下面的人多照管照管也就是了,人不要死,也不要残,就让他活受几日罪。”

陈子丰忙道:“他敢动叔叔的人,叔叔还如此待他,可见叔叔大度宽容。”梅鹤鸣阴沉沉笑了一声,心话儿,大度宽容?依着他的心意,把那王青弄死都不解恨,只想到宛娘那个性子,若弄死了王青,说不得就真恨上了他,他要宛娘这个人,更要她的心,早晚让她全心全意跟着自己,这会儿却先要软刀子切,才能拘的住她。

随喜儿进来伏在梅鹤鸣耳边低声回了话儿,梅鹤鸣这心才算放下了一半,至少先把王青从宛娘身边弄开了,也省得日子长了,闹出不清白。

一时散了席,梅鹤鸣却想起一事,唤来随喜儿道:“你去问问那两个人,可能打春凳逍遥椅等物件儿,若能,去置了好木料让那王青做来,若合了爷的心思,自有赏钱赐下。”

随喜儿有些拿不准爷这什么意思了,心话儿难不成认真要做件家什儿,也不敢底细问,出来进了王青跟曹大贵临时落脚的院子。

却说王青跟曹大贵,自打随喜儿走了,四处看了看,显然是个没人住的空院子,两人的住处安置在院子角落的小屋里,别处的屋子都空着,瞧家居摆设儿虽不像主子的居处,却也齐整体面。

正瞧着,院门从外推开,只见刚头的喜大爷又来了,后面跟着小厮把木料什么都抬进来,堆到院子一边,把要打得东西一一交代了二人,又道:“按说我们家主子用的东西,都是特特寻了好木头,让手艺精的南边匠人做出来的,只今儿我家爷高兴,让我来问你们,可会打春凳逍遥椅那样的物件儿?”

曹大贵虽是个木匠,手里常有些闲钱,也逛过几次青楼妓馆,比之王青有见识的多,春凳逍遥椅这样的物什儿却见过,便是有些大家宅子里,也有这些东西,用作交欢时添趣儿,平日收在库里,用时拿出,跟妻妾同乐,最是得趣,又知这位梅公子向好风月,这些东西自然短不得,只春凳不难,这逍遥椅却没做过,想着王青自来手巧,听得随喜儿说有赏赐,便忙着没口的应了。

随喜儿见应了,便去让人置办贵重木料,待随喜儿走了,王青才道:“春凳还好说,只那个逍遥椅我却连见都没见过,怎生做来?”

曹大贵却道:“你少在我跟前装正经样儿,你家未过门那个娘子的堂屋里,我瞧见过差不离的,就在屋角放着,难道不是你做的?”

王青道:“那是我家娘子说要在院中乘凉观星,我才做了那个椅子,哪是什么逍遥椅?”曹大贵道:“跟你这木头脑袋也说不清楚,你放心,既让咱们做,指定会搬个旧物来当样子,你瞧着样子琢磨琢磨不就会了,横竖得了赏钱是正经。”

王青一听也有些道理,便没问什么东西,果然转过天来,随喜儿让搬了木料跟旧的逍遥椅过来。

王青一瞧,确跟他做给宛娘的那个有些相似,只扶手怎这样多,也古怪,再瞧那木料,便是王青再没见识,也知道这可不是上好的紫檀吗,忙对随喜道:“不敢期满喜大爷,这春凳小的倒是做过,若不求雕花刻工,小的还可勉力一试,这逍遥椅,小的自打从师也没做过一件,乡下出来的小木匠,有些手艺,也不过做些粗工糊口,这样金贵紫檀料给我二人,岂不糟蹋了,还请喜大爷回了你家主子,另请高明要紧。”

随喜儿倒不想这王青是个这样谨慎的性子,这是怕他做坏了,要寻他的不是,先撂了挑子,随喜儿正要说什么,就听院门外他家爷的声音传来:“紫檀在我府里跟榆槐相当,你只管做来,做坏了与你无干。”

随喜儿忙躬身喊了声:“爷。”

梅鹤鸣在前头忍了半刻,着实有些忍不得,心里就想瞧瞧,宛娘弃了他,非要嫁的,究竟是个怎样的汉子,脚步一转,便往这院子来了。

曹大贵哪想到有这样的造化,竟能见着这位大名鼎鼎的梅公子,忙一拽王青给梅鹤鸣行礼,紧张的手脚都没放处。

梅鹤鸣摇着手里的洒金扇进来,眼睛瞄都没瞄曹大贵,目光直直落在王青身上,只见王青穿了一件洗白了还带着个补丁的蓝布衣裳,短打绑腿下面的脚上,却穿这一双簇新包边的青布鞋,跟他这一身旧衣裳颇不相称,不免多看了几眼,眼底不禁有些冷厉透出。寻思这鞋瞧着不像外头买的,若是做的,不用想也知定然出自宛娘之手。

梅鹤鸣的确猜了个正着,宛娘新跟大妮学会了做鞋,还没给自己做呢,就见王青脚上的一双鞋,已经破的不成样子,鞋棒都飞了边儿,底子也磨破了,便趁着他拖鞋上炕的时候,袖了个布条量了尺寸记下,打了糨子,用厚青布做了鞋面,纳了鞋底,连夜上了,偷着塞在王青的包袱里。

王青到了双桥村,本想再带上两件换洗衣裳,打开包袱才瞧见这双新鞋,拿着这双新鞋,弯腰把自己脚上的旧鞋脱了,穿在脚上试了试,正恰好,王青说不出心里多热乎,有些年没人给他置办鞋袜衣裳了,平常穿的,都是劳烦邻居老婶子,做得了,谢她几尺布或称斤肉,哪如宛娘这一片心。

穿在脚上竟不舍得脱了,想先穿着,等到了主家做活的时候,再换了旧鞋,谁知还没等换呢,就落到了梅鹤鸣眼里。

曹大贵见这位梅公子紧盯着王青的新鞋看,便道:“我这王青兄弟,原是定了日子要成亲的,被我拉来做活儿,却耽误了些时候,这双鞋是他未过门的娘子做给他的,穿上就不舍得下脚了…”

25章

曹大贵原是想没话找些话来说,不想这一句正揭了梅鹤鸣的逆鳞,梅鹤鸣心里不禁暗恨,可就是这么个粗汉子,宛娘倒是知冷着热的上心,他待她那般好,在钱家胡同的时候,吃喝穿用,哪一样不是选了最好的给她,何曾见宛娘给他做过一线头的针指,恐连这个心都没动过,倒是巴巴的给王青做了鞋穿。

随喜儿一见爷这脸色不对,忙轻唤了声:“爷…”梅鹤鸣脸色略缓,几乎咬着牙说了句:“你那未过门的娘子,倒手巧,做的一手好针线。”

王青哪知梅鹤鸣底下什么心思,一听他赞宛娘的手巧,不免憨憨一笑:“小的娘子虽是乡野之人,针指却过得去。”

梅鹤鸣见他笑的欢喜,心里一堵,吩咐了随喜儿两句,转身走了,王青不禁愣了愣,心说,难不成自己说错话。

曹大贵忙道:“喜大爷,我这位兄弟说话不妨头,赶是惹恼了公子?”随喜儿心说,早惹的没法再惹了,这会儿问这些都晚了八村了,面上却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这逍遥椅我们家公子刚说了,既然王青的手艺好,就让他依着样儿做来,不要怕糟蹋木料,只管做,做坏了与你无干。”

交代好了,匆匆赶着梅鹤鸣去了,到了爷的正屋子外头,探头探脑的不敢往里进,常福儿从外头进来,他那样,忙警醒着问他:“可是爷又恼起来了?“随喜儿叹口气道:“还不都是那个宛娘惹的,算了,你我都小心伺候着吧!”

梅鹤鸣回了屋是越想越气,心里那阵子燥火上来,都恨不得杀人,来回踱了几个过子,瞧见外头的天色渐暗,压了压火气,唤了声:“随喜儿。”

随喜儿忙整整衣裳,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梅鹤鸣问他:“我交代你办得事可都安排好了?”随喜儿忙道:“送饭的丫头早安排好了,就让柳儿去,柳儿模样生的好,身段也勾人,又兼水性浪荡,那王青不过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粗汉子,估摸一见就没魂了,倒是便宜了他,还有这一番艳福。”

梅鹤鸣冷哼一声道:“他艳福可不浅,柳儿哪儿你再去给我盯紧点儿,那王青我瞧着甚有些憨直性,恐不好上钩,况他心里还惦记着宛娘呢。”

梅鹤鸣想起柳儿是有些原因的,这柳儿原是内院里的伺候丫头,本就不是个安分性子,在内院里,梅鹤鸣跟侍妾交欢时,多不避着她们这些丫头,兴致来时,还会唤了去助兴,顺便也收用了。

可这梅鹤鸣一年里在府里也呆不住几日,便是如今内院有数的这些侍妾,都挨不着爷的边儿,哪还会让丫头上前分了宠去,每逢梅鹤鸣进了内院,便看守的极为严密,柳儿虽有这个心,却苦无造化机会。

赶上那阵子梅府里修缮后宅花园,虽扯了帐幔隔开女眷,她却常被遣出来传话,瞧见负责花木的年轻管事全贵儿,生的身姿魁梧,脸庞俊俏,便动了春心。

两人眉来眼去几日,寻得一晚,偷着去那山石头洞子里,被全贵按着破了身子,成其好事,既破了身,这柳儿的浪荡性情才显出来,除了跟全贵儿有染,得了空就勾外院的小厮,谁拽着她,也不分个地儿按着就是干那事,竟比那些粉头还要浪上十分去,日子长了,外院那些小厮好几个都跟她不干净。

也是凑巧,今年刚开春那会儿,有一回梅鹤鸣跟陈子丰几个吃醉了酒家来,图着路近,没走正门,却从花园这边的角门进来,走到那边一弯粉墙边上,听见声儿,过去瞧,正瞧见全贵把柳儿按在大石头凳子上,从后面入她,入的那叫一个狠,那劲儿跟要入穿了她的肚子一样。

一边入还一边怕打她露在外头雪白的屁股,啪啪作响,直入的这柳儿一声高过一声的□,想来知道到了晚间,这花园子里没人来,又在墙角这么个背静的地儿,两人干起事来也不遮掩。

不想梅鹤鸣今儿图近便,从角门进来,正巧见着这一幅活春 ,当时随喜儿常福儿两个跟着梅鹤鸣,梅鹤鸣不让他们吱声儿两人也跟着爷伏在一株茂密的花木后头看了个尽兴,直看得随喜儿跟常福儿两个,那裤裆里的物什儿应挺挺翘的像根棍子。

梅鹤鸣也没惊动二人,却知柳儿这样的丫头,不能再留在内宅,便寻了个机会,把她赏给了全贵儿当婆娘,也算成全了她。

这柳儿本就模样不差,又经了男人调教,自然更生几分妖娆风情,便是梅鹤鸣有时在外院见着她,也会瞧上两眼,可见这柳儿是个别有姿色的,故此,这一趟差事就落到了她身上。

随喜儿得了梅鹤鸣的吩咐,直到外头灶房的院里来寻柳儿,平日梅鹤鸣在府里的时候本就不多,即便在多吃内宅小厨房的饭食,外头的灶房负责置办来客宴席,梅鹤鸣又绝少在家中设宴,故此这外院灶房最是个清闲的差事。

随喜儿过来外院灶房的院子,抓过一边小厮问:“柳儿可是给木匠送饭去了?”那小厮嘿嘿一笑道:“人家柳儿是全贵儿的婆娘,这样送饭的差事,哪会亲自过去,遣了婆子送去了。”

随喜儿一听就怒了,脸一沉道:“柳儿人呢?”那小厮暧昧的道:“喜大爷您这话还用问,刚头全贵儿跟他兄弟全财两个都家去了,柳儿自然呆不住。”

随喜儿踹了他一脚,出了那边角门,去后街全贵的院子里去寻柳儿,全贵儿既是管事,自然有些体面,府后头也得了清净小院,他兄弟二人住着。

门虚掩着,随喜儿推门刚进了院子,只见半个人影都无,刚走到那天窗根下,就听见里头一阵喘息浪笑,窗户外头有个指头大的洞眼儿,随喜儿往里瞧了瞧,只见大炕上,两男一女正干的欢 实,两个男的夹着中间的柳儿,一个干前头,一个弄后头,干的正起劲儿。

下面是柳儿的正头男人全贵儿,上头那个却是全贵儿一娘肠子爬出来的亲兄弟,全财儿,两人一上一下,直入的柳儿一张小嘴里不住□,可真是天生当biao 子的材料.

随喜儿在外头大声咳嗽两声,屋里全贵儿跟全财两个听见是随喜儿说声气儿,虽不舍,却惧怕随喜儿,忙着丢开柳儿,扯过一边的被子,遮在柳儿身上,提上裤子来开门:“喜,喜大爷,您怎的来了?”

随喜也不进去,只立在门外道:“我来寻你那婆娘,你两个若见着她,让她回府去,有要紧事寻她。”说完也没看里头,径自走了。

全贵儿跟全财两个这才回了屋,揭开被子一瞧,只见柳儿一张小脸煞白,两人心说儿不是给入死了吧!

全贵儿不禁埋怨他弟:“我说咱轮着来,你非说要弄的双龙戏珠,这到好,要是把她真弄死,可没法交代过去。“

他弟全财却道:“倒真是哥的婆娘,这会儿心疼上来了,刚头你舒坦的时候,怎生忘了心疼她,放心,你还不知柳儿的本事,别说咱们哥俩儿,再上两个也不是事儿。“

这会儿功夫,柳儿也缓了过来,心说这两个业障的男人,这是要入死她了事,柳儿本嫁给全贵儿当婆娘,全贵老子娘死的早,就一个弟弟全财儿,哥俩儿吃喝不分,颇为亲近,这会儿全贵娶了婆娘进门,全财儿瞅着眼馋的慌,又兼在一个院了住着,他哥跟柳儿干起事儿来那动静,就是聋子都听得着,全财儿更是猫噔心一样难过。

他哥全贵儿生了外院管事,差事便忙起来,常有几日不在家,全财儿便摸进屋去跟柳儿成了事,全贵回来便知道了也没说什么,本来柳儿就不是个安分的女人,即便嫁给他,也保不齐跟外头那些小厮不干净,与其便宜外人,到不如便宜自己兄弟。

虽娶了进门,也没当个正经婆娘过日子,横竖先乐一阵是一阵儿,日子长了,也索性不再偷摸着,兄弟俩按着柳儿干了一回,竟食髓知味,到了晚上,院门一关,剥了柳儿的衣裳,就变着法儿的折腾。

今儿是全贵刚从外头办了差回来,几日不占婆娘,着实折腾的有些狠,柳儿缓过来不禁骂道:“你两兄弟当我什么?这么下死力的入我,是不是想赶明把我入死了,好另寻好的婆娘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