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丰笑道:“你怎的消息如此不灵,如今谁不知,梅公子得了个心尖子的佳人,巴巴的使唤了好些手段才弄到手去,现正藏在郊外的庄子上,你便瞧瞧今日的好眼色,便知一二了。”

周存守恍然,忙恭喜了梅鹤鸣,道:“既如此,待寻个好日子,弟便纳了月卿。”众人一听起哄着说:“何必另选什么日子,今日便是良辰,不若这会儿便去明月楼,跟月卿她娘赎了身契,也不用等明日,就在这明月楼里摆下喜酒,今儿晚上便入洞房。”哄着便要簇拥着周存守去那明月楼。

梅鹤鸣心里惦记宛娘,便想回去,刚说了个走字,便被周存守一把扯住道:“哥嘴上虽不说,想来心里定然恼了兄弟要纳你的人,这才忙忙到要去。”

梅鹤鸣道:“兄弟这话可从哪儿说起,想你我兄弟的交情,哪还过不得一个妇人,着实没恼,只有些惦记家里,应了晚上便回的。”

周存守却不依:“哥这话可是哄我了,哥家里也无个正经嫂子,哪有什么要交代的家里人,若不去,便是认真恼我,若不恼,去吃兄弟这一盏喜酒便了。”梅鹤鸣无法推脱,被他几个生拉硬拽的去了明月楼。

明月楼的月卿也是久历风月,哪里不知男人俱是喜新厌旧的,却也不禁暗愁暗伤,那日遣了婆子去梅府请不来人,便明白了几分,想是得了什么新人,却应早做计较,寻个退身之处才好,赶上周存守来明月楼吃酒,想他一贯对自己有些情意,虽不如梅鹤鸣体面,却也是个妥帖之处,便借着吃酒送了几份情意过去,虽如此,心里未免还是惦着梅鹤鸣,想梅鹤鸣的好处,便觉身子懒懒,连妆容也无心整治。

忽地她娘上了楼来,见她还在炕上堆卧,披散着一头青丝,脸儿素素,无精无神的,便道:“怎的还不梳妆打扮,前头可来了贵客。”

月卿抬首懒懒的道:“妈妈且绕过我今日,心里不好呢。”她娘哪里不知她的心病,叹道:“娘劝你多时,梅公子虽好,无奈不是个长久之计,倒不如周都监,想他跟梅公子兄弟相称,他若纳了你,也不算得罪了梅公子去,却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事,那日你不也想开了,怎的今日又这样,娘先知会你,这会儿来的客,便是梅公子打头的几个,周都监进了门,便跟我说要今日便要纳你,那梅公子也在一旁,想来已应了,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你便听娘一句劝,好生的梳妆打扮了,欢欢喜喜下去应承,从今儿后便是周都监的人了,若你非扭着,梅公子便不好惹,你道那个周都监是个好脾气的吗,真开罪了他,莫说你一人,便是咱们这明月楼他也敢拆了。”

月卿也知她娘这话不错,只得让丫头梳妆打扮了,下去陪在周存守身边吃酒,晚上便跟周存守携手入榻,颠龙倒凤成就了好事。

梅鹤鸣几个在明月楼里吃了半夜酒,便在明月楼里歇下了,老鸨倒是知情识意的,从新买的小丫头里选了个模样儿出挑,身段柔细叫伴香的,来伺候梅鹤鸣,指望着虽没了月卿,梅公子若梳拢了伴香,日后又是一条进项。

梅鹤鸣用扇子挑起伴香的下巴端详半晌道:“妈妈的眼光倒是越发好了,这丫头生得齐整,倒也不输月卿几分。”

老鸨忙道:“伴香年纪还小呢,过了年才十六,还是个清官人,难为倒是个伶俐的丫头,诗词曲赋学的好,更最善舞,公子瞧这一双小脚,翩翩舞将起来,很是入得眼去,公子若能梳拢了,也是她的造化。”说着牵起那伴香下面的湘裙,露出底下一双小巧金莲来。

梅鹤鸣以前倒不也不大喜欢女人的脚,因本朝裹足之风盛行,举凡大家闺秀抑或这些风月场的女子,从小便缠出一双小脚来,套上绣袜弓鞋,倒还看的,若真褪了鞋袜,却难有几个入眼的,倒是家里宛娘一双小脚生的极为粉嫩,想起跟宛娘云,雨之时,宛娘那双粉嫩小脚搭在自己臂上,轻摇缓动的光景,不免勾起了些淫兴。

点了点伴香脚下道:“脱了鞋袜让爷瞧瞧。”那伴香羞的满脸通红,却还是坐于凳上,脱鞋褪袜,让梅鹤鸣端详。

梅鹤鸣一见,便顿时无了兴致,挥挥手道:“下去吧!”竟是独个睡了一晚上,至此时,陈子丰几人听了老鸨如此说,不禁笑道:“你这婆子不开眼,如今我叔叔府里现有个心尖子,正新鲜呢,待过些时日,再提此事想来可成。”

老鸨子这才放了心,周存守随了心意,第二日便操持着行了个简单的礼,一乘小轿把月卿抬回了周府,又在自己府里设宴请几人吃酒,直闹了几日,梅鹤鸣才脱了身回了庄子。

思及此,梅鹤鸣坐起身,掌灯过来,掀了锦被,细细端详宛娘一双小脚,又岂是那伴香可比的,着意摆弄半晌,才熄灯睡下。

第二日正是重阳佳节,一早,随喜儿常福儿几个就指挥着下面的管事小厮收拾庄上的菊园,这庄子虽建做避暑之用,难得却有这么个栽了菊花的园子,如今正值深秋,园中秋菊傲霜盛开,也正应景。

园中地方开阔,一溜三间明厅很是敞亮,围上锦帐围屏,一溜桌案摆在花圃中间,甚为齐整,收拾妥帖,忙至二门外往里传话进去。

这时候,梅鹤鸣跟宛娘却才刚起身,梅鹤鸣穿好了衣裳,便来瞧宛娘梳妆打扮,见吴婆子挽了发髻,正掂量首饰,便道:“今日有客,需打扮的贵重些,取那套镶金火玉的头面来给你家奶奶装扮上。”

吴婆子应了一声,去里间取了匣子出来,置于妆台上打开,宛娘一瞧,正是那夜梅鹤鸣说拿出给她上笀的礼物,只觉颇有些讽刺。

梅鹤鸣却颇有兴致的捻起里面一根簪子给她插于发上,端详半晌道:“倒是这样喜庆的东西配你。”回头吩咐吴婆子取件跟这头面一个颜色的衣裳来。

吴婆子一愣,忙去寻了件滚金边儿的衫裙过来,服侍宛娘穿上,宛娘只觉这身颜色太过刺眼,便道:“我不惯这样的艳色,寻别的来换了去。”

梅鹤鸣眸色一沉,挥挥手道:“今儿也算喜事,就穿这件,不必换了。”正巧常福儿让人来传话进来,说前头已经收拾妥当,请爷过去瞧瞧。

梅鹤鸣瞅了宛娘一眼,站起来去了,吴婆子叹道:“奶奶这性子可真得改改,便是不想讨爷的喜欢,也不能惹爷不高兴啊,老奴在府里这些年,爷身边的人虽多,可没见过爷对谁像对奶奶这般尽心过,将来奶奶若能生下个一男半女,这辈子可还愁什么?”

宛娘正怕这个,目光闪了闪询道:“府里现没有少爷小姐的吗?”吴婆子还以为她想想通了,扫听府里的事呢,便也不瞒着她,娓娓道来:“要说也怪,我们爷十九上成亲,娶了我们前头的奶奶家来,便是我们那位奶奶没了,府里妾侍也着实不少,偏就没有一个怀上爷的子嗣的,名医不知请了多少,太医爷也看过了,都说我们爷身子骨健壮,该着多子,我们家老太太着急,去庙里烧香问卜也无济于事,闹到如今,瞧着爷的心思也淡了,又不常在府里,外头的却都赏了避子汤,若奶奶有造化,可不是大福气吗?”

宛娘听了倒真松了口气,这古代医术落后,哪里知道不孕不育,也不都是女人的事,听这话,自己倒是走运了,赶上梅鹤鸣是个有毛病的,也省得将来有了孩子累赘。

再说梅鹤鸣,从菊园出来,前头的宾客便陆续到了,也就没回后头,只在前头迎客,徐明珠等唱曲儿的自然到的更早些,梅鹤鸣让随喜儿去安置,也是冤家路窄,便是王青扮作了徐明珠的车夫,戴着个老大的斗笠,低着头,随喜儿也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心里跳了一下,眼珠子转了几转,暗暗瞥了徐明珠一眼,心道这徐明珠倒是有胆子,敢把这王青给带进来,这是想找死呢,便也不动声色,安置好了徐明珠等人,回身便来了前头。

赶上周存守等人簇拥着杜知府刚到,便立在一边等爷迎了贵客进去,才觑了个空在梅鹤鸣耳边回了。

梅鹤鸣一听,脸色阴了几分,就知这徐明珠心思不简单,要看他梅鹤鸣的笑话了,一个粉头卖唱儿的ji女,真真活腻烦了,低声吩咐随喜几句,便扭过头来请几位入席。

徐明珠几人进来,陪着唱曲吃酒,一时酒过三巡,周存守却下席来一把扯住梅鹤鸣道:“子丰可说你这庄子上藏着佳人,如今可该请出来,让我们几个开开眼了吧,究竟是何等佳人,让我们梅公子连月卿都舍了给我。”

其余几人也都纷纷帮言,梅鹤鸣却笑着推脱道:“什么佳人,不过就寻常家下的妇人,却最是个脸皮薄的,那经得住你们几个打量…”众人哪里肯依从,杜知府笑道:“既贤弟纳了新妇,且请出来见见,也算有礼儿。”梅鹤鸣这才

38章

徐明珠有些日子没见着宛娘了,只略听说宛娘在这郊外的庄子上颇得梅公子心意,却也没真见过究系何等光景,这时听说请将出来,不免停了手中杯盏,往那边瞧去。

只见几个丫头婆子簇拥着一个打扮齐整的妇人从那边袅婷婷进来,可不正是宛娘,挽着堆云髻,穿着大红织金对襟儿袄,遍地金的柳黄裙儿,裙摆儿轻摇,堪堪露出裙下一对红鸳小脚,套着桃粉高底儿鞋,头上镶金嵌火玉的头面首饰,真可值千金,金灿灿更显乌青云鬓下一张小脸儿白净净那么好看,款款而行,环佩叮咚,说不出清脆好听,立在簇簇秋菊前,真好似仙女下凡一般,把席间这些惯于风月,妖娆别具的粉头远远比了下去。

若说姿色,或许有不及者,只这体面却难得,徐明珠愣了很久,这哪还是那个青布素衣蹬不得高台面的小寡妇,这打扮气派比得过那些大户人家的正经女眷了,却不想梅公子如此宠爱于她。

宛娘垂首而立,微微一福,腰肢细软,身段柔美,真可算难得的佳人,陈子丰头一个站起来笑道:“我说叔叔怎藏得如此深,想是因这位新婶婶,生的着实好模样儿,怕被旁人瞧见抢了去吧!婶婶,侄儿陈子丰这厢有礼了。”躬身一揖,宛娘也只得还了万福。

这陈子丰见她木讷,便想出个坏主意,道:“今儿头一回见婶子的面儿,可否给侄儿一个面子,吃了这盏菊花酒,也应个景吧!”说着,从下人手中拿过一盏酒递到宛娘跟前,笑眯眯等着。

宛娘飞快扫了周围一眼,只见这几个男人俱都一副浪荡暧昧的目光看着自己,席间尚有几个粉头陪着弹唱吃酒,蹙了蹙眉,心里颇有几分反感,只这陈子丰一盏酒递过来,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当她是什么,不接又该如何。

正为难间,梅鹤鸣一伸手接了陈子丰手中酒盏,瞧了宛娘一眼笑道:“你婶子吃不得酒,待你叔叔替她吃下也是一样。”扬手吃了。

梅鹤鸣见宛娘颇不自在,不免有些心疼,对众人道:“家下妇人不常见生人,既吃过了酒,瞧着我的面儿上,让她去吧!”

陈子丰几人对看一眼,都是伶俐人,哪还有不明白了,这个宛娘是梅鹤鸣如今正宠的女人,心肝儿一样,不可与人轻亵,众人便不在调笑,只周存守却道:“新嫂子便是脸皮薄些,即来了,这么下去,未免说不过,依着弟的意思,怎的也要跟哥吃一盏对头酒,也取个好兆头。”

梅鹤鸣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如今可不正想要个好兆头呢,却让人递了自己的酒盏过来,斟满一盏送到宛娘唇边,凑到她耳边小声哄她:“你且吃一口哄弄过去便了,不然他们可不放你去。”宛娘无法儿,只得抿了一口,梅鹤鸣笑了,扬手把剩下的吃尽,对众人道:“这可该让她去了吧!”众人只是笑。

杜伯贞出面打和道:“酒也吃了,你们可该说话算话。”众人这才松口,梅鹤鸣让吴婆子扶着宛娘去了。

宛娘刚一走,孙元善就跳出来道:“我可算瞧出来了儿,这位嫂子可是哥的正经儿心尖子,你们可也有点眼色吧,莫招哥的心疼才是。”众人一阵哄笑。

梅鹤鸣也笑起来,让几个唱的,重新置办丝弦琴管,挑那些柔细情曲儿唱了,又亲下席去敬了一巡才复乐起来。

徐明珠觑了眼色,递了一盏酒到梅鹤鸣跟前,媚眼如丝,娇声燕语的道:“公子可好些日子没去奴哪边了,奴夜夜扫榻而待,却落得孤枕,公子好狠的心肠,便不念奴的一片心意吗?”

梅鹤鸣眼里厉光一闪冷声道:“夜夜孤枕总好过露宿街头,下去。”哪是好声气,徐明珠唬的身子颤了颤,跌撞着退到一边,心里暗道,难不成王青的事被他知道,想到此,不禁后怕上来,梅鹤鸣哪是她惹的起的,若知道是她带了王青进来,自己…徐明珠只觉浑身冰凉,如至寒冬腊月一般。

几人推杯换盏,正吃到乐处,随喜儿进来,凑到梅鹤鸣耳边嘀咕了几句,梅鹤鸣眸色一沉,心道:真好大胆子,敢在爷的庄子里乱闯乱撞,却正好给你看场好戏,站起来要去,却被周存守拉住道:“哥,酒才吃到好处,你去作甚?”

梅鹤鸣笑道:“内院里有些要紧琐事,你们且吃你们的,容哥去去便回。”冲边上一个唱曲的粉头使了眼色,那粉头上来扯了周存守过去。

梅鹤鸣这才从后面出了菊园,直往逢春阁去了,却说宛娘,穿了这么身累赘衣裳,脸上又擦了脂粉,出去走了这一大趟回来,便觉身上有些汗意,想着梅鹤鸣在前头吃酒,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让吴婆子预备热水要洗澡。

吴婆子笑道:“早在这边厢房里备下了,奶奶且跟我来。”宛娘也未多想,便跟着吴婆子进了西边厢房,一进厢房里间却不禁愣了愣,指了指窗下那把古怪的逍遥椅道:“这个东西怎摆这儿来了?”

那日梅鹤鸣走后不大会儿,吴婆子便指挥着两个粗壮婆子抬了两件家伙什上楼,春凳宛娘自然认识,只这个椅子,虽有些像她让王青打得那个摇椅,却多了许多把手,瞧着甚为古怪,问了吴婆子,吴婆子支支吾吾也没说清楚,不想这会儿怎又挪到这儿来了。

吴婆子目光微闪含糊道:“爷吩咐的,说在上头白占地儿,便让挪了下来,摆在这窗子底下。”

宛娘点点头,转进屏风里,只见木桶内热气蒸腾,身上更觉热上来,吴婆子帮她把外头的袄儿脱了,搭在那边龙门架上,知宛娘不惯人伺候沐浴,去那边案上的香炉里添了把香,便退了出去。

宛娘褪尽衣裳,坐进浴桶中,洗了头发身子,却仍不想出去,缩在热水里实在舒服,舒服的阖上了眼,刚闭上眼就听屏风外吱呀一声,仿似有人进来,以为是吴婆子给她拿了要换的衣裳进来,也没理会,直到瞧见梅鹤鸣从屏风外走进来,才觉不好,抬手想遮住身子,却觉身上软绵无力,有前头的例子,宛娘不禁琢磨,自己是不是又着了梅鹤鸣的阴招儿,又想,如今自己已是他的禁脔,他若还下药却是为何,且这药…

宛娘忽觉身子软绵之外,越来越热躁难过,宛娘不禁脸色通红的道:“你,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梅鹤鸣却低笑一声,一伸手把她从水里捞出来,也不怕水浸透了自己的袍子,裹她在怀里便抱了出去。

宛娘这才发现,厢房里不知核实已燃了炭火,烘烤的屋里温暖如春,即便她如此□也觉不出半丝凉意。

梅鹤鸣把她抱到窗下,咂了她的小嘴几下,低笑一声道:“今儿却要宛娘领略一番这逍遥椅的滋味…”说着,抱着宛娘坐与那张椅上。

宛娘忽觉满脸臊红,这么坐下来,她若还不知这椅子是做什么用的,便真是傻子了,梅鹤鸣已敞开锦袍,腰间汗巾子散落地上,露出胯,下尺来长的东西,抬起宛娘便入了进去,啊…首一进去,宛娘便觉得有些疼痛难忍,也不知这身子是怎么回事,回回跟梅鹤鸣做这事儿,都跟上刑一样,尤其开头,宛娘总觉他一入进来,就跟撑裂了一样,每次都是梅鹤鸣做一阵,才觉那疼略缓些。

梅鹤鸣却舒畅得不行,哼了一声,搂着宛娘亲了会儿嘴道:“亲亲,你那□紧窄难行,自要受些苦的,且忍片刻,过会儿这椅儿的妙处你自然知道…”拉着她的手握住旁边把手,轻摇慢晃起来,竟是不用人动,便进进出出,颇为省力。

宛娘只臊的脑袋里嗡嗡作响,这厮竟造了此等淫器用在她身上,待要挣扎着起来,却哪有半分力气,被梅鹤鸣搂着恣意揉搓,愈发弄的大力,那椅儿渐次摇起来,伴着两人身体的声儿,吱呀呀作响…

宛娘被梅鹤鸣弄的难过非常,梅鹤鸣却越浓越得趣儿,一边弄,一边还在宛娘耳边问她:“宛娘,这椅儿可妙?正和你这懒倦的性儿…宛娘这一身细白的好皮肉,抚弄起来却真如那温软玉石一般,令爷怎能不爱,在清河县钱家胡同的那首一次瞧了宛娘这身子,爷便丢不下了,日里夜里都想着怎生狠入一番,才遂了爷的心…宛娘,亲亲宛娘,你可知爷多爱你这身子…这对玉ru ,这花,径儿,…”

“啊…”梅鹤鸣忽然伸嘴噙住宛娘胸前尖尖,狠狠咬了一口,宛娘疼的喊叫出来,这些声儿传到窗外王青耳里,却与淫声浪语无异。

却说王青跟着那些仆从马夫被安置前头临着角门的院子里,想他们也不敢乱走,也无人看顾,王青这才得了机会,觑空走了出来。

无奈这庄子极大,一进一进的院子,也不知宛娘在何处?正着急的时候,忽见那边廊上过来一停人,王青急忙躲到一边的假山后,瞧着宛娘一行人打身边过去,在原地呆愣很久,想那个满头珠翠一身绫罗的女子,是他的宛娘吗?

王青咬了咬牙,躲躲闪闪的跟了过去,半截遇上几个仆妇,忙躲在一旁,待仆妇过去,宛娘也没影了,王青只得乱闯乱撞,避着人走了半天,才闯到这个院子来,瞧着甚为体面,却半个下人皆无,刚要出去,便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慌乱之中,王青缩到厢房一侧的廊柱后,侧隐着身形偷眼往外观瞧。

只见从院外进来一个身穿锦缎长袍的男人,正哪位曾见过的梅府老爷,进了院来,直奔西厢,推门进去。

王青躲了片刻只见院中毫无动静,胆子不免大了些,从廊柱后出来,待要出的院去,忽听厢房内似是宛娘说话,王青抬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想自己进来一趟,这青红皂白尚未弄清,走了岂不冤枉。

瞧瞧四下人影皆无,便轻手轻脚缩在那窗下,听里头的动静,听入耳中不免脸红耳赤,正是□的声响,待要走,只听梅鹤鸣一声声的唤:“宛娘,亲亲宛娘…”一句一字真仿佛锥子扎进王青心里,听得梅鹤鸣提到清河县钱家胡同,王青忽想起那夜自己去寻宛娘的光景,自己那时竟不理会,深更半夜,便是大户人家谁还巴巴的请人去做衣裳,不定宛娘早跟了梅鹤鸣多少时候,既如此,却为何来害自己这样的老实人,他既无家产也无钱财,不过一个做活儿糊口的木匠罢了…

听得里面吱呀呀的响动,记得做那逍遥椅时,那梅老爷说的话,他道:“爷府里的女人虽不少,心爱的却只一个罢了,她虽不在府中,却着实是爷的心尖子,成日最喜使唤小性子,尤其那闺房之乐中,最懒怠动上一动,爷才做了这把逍遥椅,她即便再懒也能尽得兴致,虽你不会雕刻可喜牢固结实,想来她必然欢喜…”如今想起来,顿觉醍醐灌顶一般,原来梅老爷口中之人便是宛娘。

思及此,王青只觉一阵头悬目眩,险些瘫坐到地上,扶着旁边廊柱勉强站起来,却哪还有听下去的勇气,跌跌撞撞,跑出院去,晕晕沉沉东走西撞也不辨个东南西北,被个小厮瞧见,他上下打量几眼,瞧瞧他身后的二门,忙道:“你可跟那些院中姑娘来的仆从,怎的跑到这里来了,回头让爷瞧见可了不得,快跟我去吧!”不由分说扯着他东拐西拐的到了先头的院子,王青木呆呆,也不与人搭话,直眉瞪眼的从角门出庄子去了。

打从王青一出二门,随喜儿就在后头远远跟着他呢,一边跟着他,一边心里暗道:这汉子痴傻,好容易脱了牢狱之灾,还不好生呆着,非倒回来,落入爷手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39章

宛娘被梅鹤鸣狠弄一场,至事毕,由觉浑身绵软,也不知梅鹤鸣给她下了什么淫药,有没有副作用,回头自己侥幸脱了身去,却落个病身子,可真就没指望了。

想自己如此一味怕他,也不是长事儿,倒越发助长了他胡作为,哪会想到梅鹤鸣是有意弄她,给窗外的王青听音儿,好让那汉子知晓缘由,心灰意冷,再不敢惦记宛娘。

也知宛娘如今虽算服帖,每每那帐中云,雨,也要自己强缠着她才勉力应承一晌儿,又哪会由得他在那逍遥椅上使手段,早便让吴婆子在那燃香之中添了体儿酥。

正应了这个名儿,女子若嗅了,身子酥软如棉,任怎样摆弄也推拒不得,且更能助兴,对身子却无甚坏处,乃是大内御用之物,还是旧年,梅鹤鸣帮了个回乡的内官些银钱,那内官过不去面上,给了他些,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收了几年也没舍得用,今儿凑巧想起来,便用在了宛娘身上。

先头仍有些不顺,后头却着实生出兴味来,软绵绵一身酥肉卧在身下,娇吟吟莺声燕语唇中砸出,说不出怎样一番**滋味,只事后,宛娘却恼上来。

两人洗过澡,梅鹤鸣抱着她上楼进屋,放了在榻上,宛娘也没搭理他,小嘴闭的蚌壳一样,如今宛娘越发爱使这些小性儿,偏梅鹤鸣觉得,这样的宛娘生生有股子招人爱的风情,越发宠惯着她。

上了榻,把宛娘搂在怀里,一总心的哄她欢喜:“又怎了?刚头那一番,你不也觉出些乐处,这会儿怎又给爷甩脸子,可是爷宠着你,越发宠出你些娇性子来。”说着,见宛娘红唇粉嫩,忍不住俯上来要亲嘴,却被宛娘一扭头避了开去。

宛娘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挣开他的怀,坐了起来,指着他道:“如今我都跟了你,你怎还给我胡乱下那些淫药?”

梅鹤鸣见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一张小脸气的通红,身上只一件红绫子抹胸,露出大半酥,胸雪,脯,浑圆肩头散着一捧青丝,莲藕一般的小臂抬起来,指着自己,腕细如玉,纤指如葱,真真说不出一段风流尽收眼底。

心里爱上来,伸手握着她的手一拽,带入怀里抚弄起她的身子,宛娘不想这男人如此无耻,大怒上来,手脚并用,竟跟梅鹤鸣榻上撕扯开了,没两下便被梅鹤鸣制伏压在身下,还自扭动不止,明眸如火,下死力的瞪着梅鹤鸣。

梅鹤鸣不禁哈哈笑了几声道:“爷还道宛娘是个柔身倔性的可人儿,却原来如此泼辣,倒比那样木呆呆的更有趣些。”

宛娘气的脑袋直嗡嗡,无奈,自己就算拼了命,也不可能打得过梅鹤鸣,这男人只用一分力气,轻易便能把她制在身下,两人的力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上的,悬殊太过,她就是死拼也没丁点儿用处,反勾起这厮的兴致来,跟着这厮,哪有她的好。

越想宛娘越觉没指望,心里一酸,眼眶一热,滴答答眼泪便涌了出来,不想被梅鹤鸣见到自己如此没用的样子,扭过头去不看他。

梅鹤鸣却愣了愣,忙收了戏谑之心,从她身上翻下来,楼了宛娘在自己怀里,去摸她的脸,沾了一手湿润,想自己是有些过了,便凑到她耳边哄她道:“怎哭了?爷不过逗你耍子罢了,那药也并不是什么淫药,乃是大内的秘药,怕你闹疼,才给你使了些,你若不喜,日后不用便是了,快,别哭了,这样招的爷心疼,却是爷的不是了。”

宛娘也觉自己没用透了,哭什么,倒让梅鹤鸣这厮看了笑话,抬手摸了摸眼泪,推开他,蒙上被子一翻身躺在里侧,把梅鹤鸣晾在一边。

梅鹤鸣见她这样,倒越发笑了几声,正要过去再哄她两句,忽听外头吴婆子回话道:“爷,前面周大人在席上寻您呢,说您再不去,他便要自己过来了。”

梅鹤鸣一听笑道:“有酒,有菜,有乐子,吃他的去不得了,非巴巴的寻爷作甚?你且去,说我便来。”

吴婆子应了出去传话,梅鹤鸣探过身子瞧了瞧宛娘,见被子蒙的严实,只露出几缕青丝在外头,想是恼的狠了,只得道:“我知你恼我用药,应了你,日后不用那些东西就是了,刚头却是我中间摇席破座的回来瞧你,这会儿还得前头去应酬他几个,你既身子乏困,且好生睡一觉,等我送了他们去,回来叫你一起吃晚上饭,这样闷着,回头闷憋了气,快出来才是…”说着去扯她头上的锦被,却哪里扯的开,遂便依着她,又说了几句亲热话,便下了榻来,套了外头的衣裳,戴上帽子,下楼去了前头。

刚出二门,随喜儿就迎上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把王青的事儿回了,梅鹤鸣冷笑一声道:“还敢回来寻人,怎不让他知道爷的手段,让人给我盯紧了,只他一离了青州府的地界,便来回我,明珠院那边儿你让来禄儿带着家下的小厮过去,给我砸了,一个取乐的粉头也敢冲爷的霉头,活腻烦了。”

随喜儿应了声,忙跑下去寻来禄儿,来禄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儿,挽了挽袖子道:“那个小娼,妇也有今日,上回爷在她院子里,我进去回话儿,爷还没说什么呢,到吃了她一顿教训,真当自己是爷的正经奶奶了,我呸,看我今儿不砸他个稀烂…”带着一帮人,打马就奔了清河县。

在明珠院门前下了马,抡起斧子,照着顶头门上那个牌匾,就是一下子,门上看门的一见这些人凶神恶煞一般,哪敢拦着,忙跑进去报信儿。

里头明珠的亲娘得了信儿,套上鞋,大衣裳都顾不得穿,就跑了出来,来禄儿几个已经冲进二门来。

徐明珠的娘一见来禄儿,不明所以,扯住他道:“这不是来禄儿吗,这可是怎了?你可知这里是明珠院,可不是你胡闹的地儿。”

来禄儿呵呵一笑道:“你禄大爷今儿砸的就是你这明珠院,不妨告诉你,是我们家爷亲下的令,不把你这里砸个稀烂,都不能回去,给我狠狠的砸,但能有一个整物件儿,回去让你们见识禄大爷的厉害。”

下面几个小厮一听,哪还不砸,噼里啪啦,屏风,桌椅,柜子,条案,看见什么砸什么,不一会儿功夫,就砸了稀烂。

徐明珠她娘一听是梅鹤鸣下的令,便知定是自己闺女惹了那个混霸王,哪还敢上去拦,跟几个婆子丫头缩在墙角一个劲儿念佛。

来禄儿几个砸痛快了,扔下手里的棍子,扬长而去,徐明珠她娘这才哭天抢地的嚎起来:“天老爷啊!可上哪儿说理儿去啊!”嚎了会儿,又骂自己的女儿不省事。

待等落了晚,徐明珠回来,一下车见到门前两半的牌匾,身边便冷了半截子,进了院中,只见一片狼藉,她娘一见她,扑将上来,又嚎又怨的数落了一顿。

徐明珠不禁暗悔自己,一时嫉火攻心,却惹下这一番祸事来,也知得罪了梅鹤鸣,从此在这清河县里便再无立足之地,又怕梅鹤鸣还要寻她的不自在,忙跟她娘商议了,如今这里也呆不得了,不如去旁处安身。

她娘虽不舍清河县这宅子,也知女儿虑的是,走晚了,恐还有大祸临门,忙匆匆收拾了细软,留了个婆子看门,母女俩连夜便出了清河县,往外省去了,这一去却伶仃无靠,后落个凄凉下场。

这些是后话且按下不表,再说梅鹤鸣,转回席间,被周存守几个扯住打量半晌道:“哥,今儿可是在你府上吃酒,半道上,这主家却不见了影儿儿,至这会儿才回来,我等虽是客,情份却跟兄弟同,不好挑你个慢待,却要跟兄弟说说,哥这刚去的时候穿的是件织锦缎的袍子,这会儿功夫,怎换成件鸦青的了,且去时脸色尚有些不虞,如今归来,却顺心顺意,一副欢喜模样儿,却是为何,难不成是,推说内宅有事,却回去跟新嫂子温存缠磨去了,若哥不说个清楚明白也可,且跟我们每人吃一巡酒来,也算个陪情。”

周存守几句话说的众人哄笑不止,都道:“说的很是。”梅鹤鸣无奈,只得让下人挨个斟了酒来,依次陪着他们吃了一巡,才算了了,却连吃下了几大盏去,一时散了席,送这些人出了庄子,便觉有些酒气上头,脚下虚浮。

随喜儿一见这是吃醉了,忙扶着去了后面,梅鹤鸣进了逢春阁里,却见宛娘已起了身,正在外间炕上就着灯亮做针线,上身穿了件家常藕色对襟儿袄,下面翠蓝的裙儿,满头青丝,挽了一个挑心髻,捧云鬓上,插着自己与她的那支碧玉莲头簪,除此更无旁的簪环首饰,只耳下垂着两只翠头坠儿,坐在里,十指芊芊,捻针挑线,一副家常妇人的模样儿。

外头起了秋风,呼呼的从窗边刮过去,屋里佳人如玉,一灯如豆,却令梅鹤鸣酒气散了不少,只觉有些暖丝丝的东西从心里透出来,扶着碧纱隔扇的门框,瞧了半晌。

直到宛娘抬头瞧见他,才笑着走将进来,坐与宛娘身边,探头过去,去瞧她手里的针线活计。

宛娘原是闲的无事,便让吴婆子寻了针线来,想做些自己贴身的东西,梅鹤鸣让人备下的衣裳,自然都是不差的,外头的衣裳还罢了,里头的小衣,抹胸,肚兜,亵裤等物,多是些香艳花色,宛娘不大喜欢,便想自己做件素些的穿,也省得总勾起梅鹤鸣道淫兴。虽如今无奈,却能避则避最好。

因她吩咐下要极素净的,吴婆子便给她寻来一块雪缎来,宛娘比着裁了,包了边儿,缀上系带儿,又觉白花花半点儿花色全无,太过素了些,便画了个绣样儿,想在上头绣一支梅花做点缀。

这才绣了个开头,不想就被梅鹤鸣瞧见,毕竟是贴身之物,手一捏团了团,便要藏起来。

被梅鹤鸣笑着扯住,拿过去,端详半晌儿,只见却是个肚兜,雪缎上这支梅虽简单却画的极有风骨,只绣成了一朵梅花,却丝细如发,针脚平整,便问:“这是你画的?”

宛娘抿着唇只不理他,梅鹤鸣不免笑道:“教你认个字如此难,倒是会画这些,针指更是极好…”说着搂着亲了一口道:“何时宛娘也给爷做个物件来,爷必随身带着,日日不离,如何?”

宛娘嗅到他唇间酒气,皱皱眉推开他,梅鹤鸣不禁笑道:“还不是为了你,被那几个拉着狠惯了些酒下去,你却嫌起爷来…”便要醒酒汤。

吴婆子早让人预备下了,这会儿一听要,忙让丫头端上来,梅鹤鸣吃下半盏,叫撤下,才让传饭,因吃多了酒,吃罢饭,便搂着宛娘睡了,这一宿倒也老实,未在折腾。

从这儿起,到在庄子上闲了三五日,每日缠着宛娘求欢,宛娘烦不胜烦,心下琢磨这厮怎就没个正经事干了。

好在这一日青州来了人,说有事等着裁夺,梅鹤鸣这才穿戴整齐,跟宛娘狠说了几句甜嘴的话去了。宛娘这才松了口气,想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儿,如今梅鹤鸣正新鲜着,自然不会怎样,待过些日子,腻烦了,还不知是个怎样光景,自己虽身在这里,却也需早做计量。

又想起王青,不禁暗道,也不知如今怎样了?自己让人把那房子契都给了他,想他脱了牢狱之灾,有了这些,再寻个贤良妇人成亲也不难,待过几年,生个小子闺女,日子也能过的平顺安生,自己虽害了他一场,好在及时补救,未成憾事。

只可惜宛娘还是不知梅鹤鸣的根底儿,这厮哪里是个吃得半点亏的,在王青身上栽了这么大跟头,不把他整残了,都不是他梅鹤鸣的作风,却不知恩怨纠缠何时了,反倒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

40章

再说王青,游魂一样从梅府的庄子上出来,哪里还择的清路,顺着大道,乱走了不知多少时候,至天色渐昏,一抬头竟到了清河县外的河边儿上。

想这清河县乃是南北往来的一处港口,每年至开河时,南下北上的往来船只络绎不绝,多有商船靠在这清河县过晚歇宿,久了,便成了一方阜盛繁花之地,虽比不得青州府,却远不是那些穷乡僻壤可比。

只是靠着水有利也有弊,每年春洪秋汛,河水涨起来,也易成水患之灾,好在前任县官是个为民做事的清廉老爷,在任三年间,想方设法拘着清河县里的财主乡绅们捐了银子,重新疏通河道,坚固堤坝,这几年倒不曾发过水,却使得河宽水深,映着船上渔火,更显幽不见底,岸边多植芦苇,秋风刮过瑟瑟而动,令人不觉透体生寒。

王青在河边一块石头上站住,定定望着河水发呆,想着这人活着可还有什么意思…也是赶的巧,李大牛家隔邻的小子,如今正在城外的芦苇场里做零活,赚取几个闲钱贴补家用,瞧见远远立在河边的人像王青,却也没近前底细瞧,待回家的时候,在城门口遇上出来寻王青的李大牛,便跟他说了。李大牛一听,吓了一跳,心里说,可坏了,难不成这是要跳河寻死。

李大牛夫妻在家里越等心里越不踏实,想王青是个老实人,却不知轻重,若再惹出祸事来,可不把小命都交代了,那梅府哪是好惹的,横竖事已至此,好生过消停日子不得了,非要巴巴的寻过去作甚。

眼瞅天都要黑了,两口子商量着出去找找,或可探听些消息,李大牛这才忙着套车去了,刚到城门外,就遇上隔邻家的小子,一听着信儿,忙就往河边赶。

到了河边跳下车,就瞧见王青木头一样的身影,李大牛长出了一口气,急忙上前,一把拽住他道:“大侄子,你可是要跳河不成,听叔一句劝,你才多大年纪,以后的沟沟坎坎还多着呢,说下大天来,不就一个婆娘吗,没了再娶一个也就是了,没得一个七尺高的汉子,为了个婆娘就去寻死的道理,不说对不住你自己,就是想想你爹娘,也不该有轻生的念头,来,好生跟叔家去吧!”劝着说着,拽拉着离了河边上车回去了。

这王青的病本就没好利落,这一顿奔波去梅鹤鸣的庄子,又惊又吓,又怒又悔,损及情志,伤了内腑,又在河边吹了半天冷风,哪还能落好,到了家,一沾了炕就起不来了,这一场大病,缠绵一个多月之久,好容易见了好的时候,已入了冬。

又将养了约有一月余光景,才算大愈,手里的存项银钱也花了个干净,便想着出去寻些活计营生,一早出去至掌灯时家来,也未寻到活计,想这天寒地冻的,谁家还打家伙什,正坐在那里发愁,想这清河县是个伤心地儿,这里还是宛娘的屋子,也不是他的正经家,便生了回双桥村去的念头。

这日晚间,去街角打了些水酒,胡乱掂量了几个酒菜,过去叫了李大牛夫妻过来,让着上座了,斟了两杯酒亲捧过去道:“这几月,劳了叔叔婶子的辛苦,侄儿在这儿敬叔叔婶婶一杯,且吃下,也是侄儿的心意。”

两夫妻对看一眼,知道这是有话要说呢,便都吃下了,王青才道:“虽叔叔婶子待侄儿极好,侄儿还是想着总归不是家里,想了这几日,觉得不如卖了前街的祖产,仍回双桥村去,这房子却是宛娘的产业,她虽说给我,我却不能情受了去,仍烦劳叔叔婶子照看着,若她有一日回来…”说道这里,脸色暗了暗,顿了几顿苦笑一声道:“想她如今绫罗满身,珠翠满头,又怎会把这几件破屋子看在眼里,若她不回,叔叔婶婶便瞧着处置了吧,想问在这儿耽搁了如许几月,明儿真该家去了。”

李大牛夫妻也知他这一趟是伤了心,不想留在此处也是常情,便也没狠留他,只把那宽心的话儿劝了几句,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王青便背着包袱出了门,往前走到街口,不禁驻足回首望了半晌,记起旧日宛娘门边送他的情景,越发心酸,摇了摇头,转身大步而去。

到了双桥村自己家里一瞧,多日不归,早已尘螨遍地,也无心收拾,只略扫了扫,便出去寻活计,寻了几个旧日同行,却都言辞闪避,最后还是有人偷偷说给他道:“王青,你得罪了青州的梅公子,谁家还敢让你去做活,依着我说,不如出了青州去别处倒是条活路。”

王青这才知那梅鹤鸣的势力之大,竟是让他在这青州府这地界呆不下去了,回家想了一宿,横是不能饿死,打点了行装,劳烦旁边邻居看顾着房子,便走了。

计量着出了这青州府,奔外省寻个生计,刚出青州府没走多远,天便黑了下来,夜路难行,便想寻个地儿胡乱歇一宿便了,前后望了望,只顾得赶路,却错过了宿头,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便急往前赶了些时候,隐约瞧见前面仿似有栋屋舍,便加快脚步到了跟前,才发现是个破庙,黑黢黢也看不清究竟,想着横竖凑乎一宿,便走了进去,寻了些柴草点燃,火光映照之下,王青才看清哪是什么破庙,却是一座道观,上头供奉的是太上老君,他待得地方想来是正殿,头上的顶子早已破败不堪,只屋角却还堆着些稻草,不知是不是错过宿头的路人,还是要饭的叫花子歇在此处弄的,倒便宜了他。

忽觉腹中饥饿,记起这一日赶路,竟是水米未进,从包里寻出带的干粮水袋,胡乱吃了些,填饱肚子,便缩在那边稻草堆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