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这两个丫头吓的脸儿都白了,摆摆手道:“你们去吧!今儿只当没瞧见我。”两个丫头还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毕竟在后头嚼说了她,不想倒饶了她俩,哪还敢在这儿呆着,磕了头爬起来就跑了。

宛娘等小云回来,便回了屋,也不动声色,该怎样还怎样,却暗暗想着,该怎生闹梅鹤鸣个不开交,这事儿宛娘想过了,便是她问到梅鹤鸣鼻子上,也没用,他若害了王青,自己也不可能杀了他,给王青报仇,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却要想法儿闹的梅鹤鸣烦腻了她才好,如今自己也不是他的妻妾,便是恼上来,不是死就是散伙,若把她赶出去才好,也落得自在,强过在这男人身边忍辱过活,却也不能无来由,且要寻个妥帖的借口才好大闹。

正琢磨着,忽听外间里吴婆子跟人说话,等吴婆子进来,她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适才是谁?”吴婆子道:“是前头爷书房外粗使的婆子,不知怎的今儿使进了内宅来,问奶奶都做了些什么,真真怪事。”

宛娘眼珠转了转问道:“前头的酒席可散了?”吴婆子道:“听说散了会儿子了。”宛娘暗暗点头,平日这个时辰,梅鹤鸣早颠颠儿的跑回来了,今儿却连个影儿都不见,还巴巴的让人弄了婆子来问她做什么,不用说,定是在前头干什么好事呢,他倒过的快活。

宛娘越想越恨,起身站起来道:“我去前头瞧瞧。”吴婆子先是一愣,过后倒颇有些欣慰,心说,爷的心思也没全白费,这还是上了些心,知道惦记着了,便也不拦着,仍叫小云跟着她去了。

宛娘多了心眼儿,没从前头走,绕到后边,到了书房院后的角门,估摸也没人敢胡乱走动,连个守门的小厮都没有,宛娘直接就进去了,走几步便是廊子,已听见窗子里女子淫浪的叫声,越发恶心起来,疾走几步冲过去。

随喜儿一见她,唬的魂儿都飞了,忙扬声叫了一声,宛娘已经闯了进去,小脸儿素着,一副气势汹汹要吵闹的架势,倒真像换了个人一般…

44章

不是自己亲眼瞧见,宛娘还不愿意相信,梅鹤鸣这男人真能如此恶心,炕上躺着的女人,映着灯光,光溜,溜□,显然被突然闯进的宛娘吓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双腿大张,都没来得及合拢。

梅鹤鸣倒是快,脱过一旁的斗篷丢在伴琴身上,就来拉宛娘的手:“你怎来了前头,我正说忙完了过去呢。”“忙完了?”宛娘扬手躲开他,仿佛梅鹤鸣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眼睛瞟了眼炕上的伴琴。

梅鹤鸣脸色有些尴尬,侧头对伴琴道:“你先回去。”伴琴这时才回过味来,坐起身,上下打量宛娘一眼,心道,也不过如此罢了,瞧着姿色还不自己呢,妖妖娆娆的从炕上站起来,往梅鹤鸣身上靠了靠,委屈的道:“公子不说今儿梳拢了奴,这会儿让奴回去,可怎生跟我娘交代。”

梅鹤鸣飞快扫了宛娘一眼,脸色一沉,推开伴琴靠过来的身子:“爷让你回去就回去,再若饶舌,爷拆了你娘的明月楼。”声音甚为严厉,哪还有半点儿情意。

伴琴委屈上来,明眸中盈盈然浮现一层水光,委委屈屈的福了福,就要出去,不想宛娘一步堵住门。

伴琴愣愣看着她,梅鹤鸣道:“宛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不都让她回去了,你还想怎样?”“不想怎样?”宛娘冷哼一声道:“梅鹤鸣,今儿正巧当着你这新欢,咱们也别成天遮着藏着的逗闷子了,索性今儿就把话挑明了说,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宛娘怎么进来这里的,可我跟了你,却没卖给你,我一不是你妻妾,二不是你府里的丫头奴才,我还有个自由身,是良家的女子,你若还顾及彼此的脸面,我宛娘也就认命了,跟你稀里糊涂的过上些日子,可有一样儿,你若沾了旁人,便休想再近我一步。”

梅鹤鸣惊疑不定的望着眼前宛娘,他的宛娘何曾有过如此时候,总是娇弱温婉得,或有时使唤一回小性子,却远远不似今日,只见她插着腰堵在门边上,双眸似火,小脸通红,这一副泼辣样儿,在灯下竟比常日更多了几分别样的妩媚之色。

梅鹤鸣本来心里就有愧,虽然他也闹不清自己这到底亏什么,可一见宛娘这样儿,心里越发过不得,尤其忽然想起,宛娘这副疾言厉色的样儿,岂不宛如吃醋一般,反而令梅鹤鸣欢喜起来,总归宛娘对他有了些情意,知道吃他的味了。

想到此,本来阴沉的脸色一缓,换上一个笑意低声道:“你我的事,怎好当着外人说,你且先让伴琴回去,我们私下慢慢说。”

伴琴有些愕然,心道这寡妇倒真好手段,三言两语就把梅公子给辖制的服了软,果然外头传闻不差,梅公子真让这寡妇迷了心魂,只这寡妇这是做什么想头,听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要梅公子只守着她一个,可真是痴人说的梦话,莫说她一个外室,便是公子的正头妻子,能管得住这些去,岂不是大笑话。

勾起一个笑容道:“奶奶,奴伴琴这里有礼了,既是奶奶来了,且容奴告退吧!”宛娘瞄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告退做什么,今儿不是公子要梳拢你,正要你伺候呢,该走的是我,与你什么相干。”看都没看梅鹤鸣,出了书房门,迎头正碰上来寻她的吴婆子,宛娘去后,吴婆子是越想越不对劲儿,宛娘的性子一向冷淡,怎会巴巴的去寻爷,怕有旁的事,随后追了来,刚进了院子被随喜儿拽住道:“您老人家怎的让奶奶这时候过来了,坏了爷的事是小,说不得又不消停几日了。”

吴婆子便知果真坏了事,宛娘这是捉奸了,却拿不住她底下的心思为何,若说着紧爷吃爷的醋,吴婆子还真不大信,倘若不是吃味儿,奶奶这又计量着怎样呢,吴婆子只觉眼皮一阵阵的跳。

吴婆子忙过来扶她,被宛娘一把甩开,一阵风一样出书房回了后面寝居,进了屋,就吩咐吴婆子:“把门关了插上,凭他是谁,一个都不许放进来。”吴婆子见她这样儿,倒是真不像玩笑,也不敢违逆,让人闭了门。

宛娘一走,梅鹤鸣哪还会耽搁,忙使人送走了伴琴,出了门扫了眼随喜儿,随喜儿哆嗦了一下,连滚带爬的跪到跟前道:“爷饶了奴才,奶奶就这么闯了来,奴才哪里敢伸手拦去。”

梅鹤鸣却低笑了一声:“爷又没说要罚你,你倒是上赶着来讨板子,这顿板子且记下了,待来日再罚。”径自出了书房往后头去了。随喜儿不禁挠挠头,心道爷如今这心思真是越发难捉摸了。

却说梅鹤鸣,还道是宛娘吃了伴琴的味儿,不禁不恼,反而欢喜了,反正今儿也没成事儿,把那好话打叠起来哄哄宛娘,还不过去了,谁知到了后面却吃了个闭门羹。

便好着性儿拍了拍门道:“宛娘,你且让我进去,容我好生解释了首尾你听。”宛娘隔着窗户硬声儿道:“解释什么,我刚的话都说尽了,你既有新欢,想必早已厌烦与我,从今儿起,你我正好两便。”

梅鹤鸣一听,脸色沉了一沉:“宛娘,这是真心要跟爷闹呢,不过就一个粉,头罢了,有甚大不了,值当你跟爷如此置气,我何曾说厌烦你的话了,打从你进了这宅子,连正经的梅府都丢下了,成日就陪着你一个,况,被你刚头一吓,哪里还有心思成事,这会儿已送了那伴琴回去,我应你,今后再不让她来了可好?”

宛娘哼一声道:“成不成事的是你嘴里说的,我又没瞎,瞧在眼里也是真真的。”梅鹤鸣不禁哭笑不得:“爷还蒙骗你不成,你先开门,让我进去跟你细细道清说明。”宛娘却丝毫不软道:“我刚头说了,既你有了旁人,从此后,休要近我一步。”

梅鹤鸣耐心用尽,声音冷了冷:“宛娘,我好话说尽,若再不开门,爷可走了。”宛娘只是不应声,心里正是打得这个主意,最好走了就别回来。

吴婆子在一旁搓着手干着急的劝道:“爷已说了这些好话,奶奶闭闭眼就过去了,如今快腊月的天,又入了夜,外头冷的,滴水成冰呢,回头再把爷冻着了,可怎么好。”

宛娘心道冻死才好,也少了一个祸害,只是不理会,忽听外头哐当一声,梅鹤鸣踹开门闯了进来。

进了屋,挥手让吴婆子跟丫头都下去,瞧着宛娘那素着的小脸儿,声音一软道:“亏你这冤家如此狠心,巴巴让我在外头挨了半日冻。”说着凑上来扯宛娘的手,被宛娘避开。

梅鹤鸣见屋里没旁人,便小声道:“真个没成事,你那一吓,我那儿立马就软的鼻涕一样了,如今心里还慌慌呢。”

宛娘想起刚才看见那情景,就觉这男人真脏的可以,宛娘用嫌恶目光看着他,出口的话,跟刀子一样又尖又冷:“梅鹤鸣,你闻闻自己这一身脂粉味,真让我恶心。”

梅鹤鸣脸色真黑了,阴晴不定瞅了她老半天,忽然呵呵冷笑几声道:“宛娘你是计量着跟爷大闹一场,撕破脸,好让爷放了你,若打了这样的主意,趁早给爷歇歇,爷不妨告诉你,这辈子你都是爷手心里的人,想跑,打折你两条腿也得留下,不信,你只管给爷试试。”

梅鹤鸣这几句话说的极为阴狠,宛娘不禁有些胆寒,想起这男人谋害王青的手段,哪有半丝手软,本来跟他闹一场,也没指望从此就真放了自己,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梅鹤鸣见她眼里露出些许惧意,想起今儿这事儿毕竟自己有些理亏,心不禁软下来,扬声吩咐让备热水,自去了西边厢房沐浴。

进了厢房,脱了身上衣裳放在鼻子嗅了嗅,果然一阵刺鼻的脂粉味儿,掷在一旁,洗了澡,里外都换了个过子,才回到这边屋来,令摆饭。

宛娘吃了几口,便推在一边儿,素着一张小脸直进了里间,梅鹤鸣倒不禁笑了,这性子怎忽就变了个样儿,越发招人起来,哪还有心思吃,让人撤下去,也跟了进去。

见宛娘坐在窗下的贵妃塌上发呆,过去坐到她身边儿小声哄道:“你还恼什么,还不是这几日你身上不爽闹的,跟那几个勾死鬼吃了几盏酒燥火上来,就留下了那粉,头,不过就是取乐的物件,哪里比得宛娘,是爷的心尖子上的人儿。”说着来搂她,被宛娘一把推开,远远挪到另一边,小鼻子皱了皱,那意思还嫌他呢。

梅鹤鸣道:“可洗的干干净净了,你还嫌,怎忽然就变了性子,赶是吃了那药,身子还没调理,倒把性子调的变了,我这好话说的嘴皮子都快破了,宛娘还要怎的,且跟爷说了来,这样闷着自己,只管不搭理人,爷怎知宛娘的心思。”

宛娘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真要我说?”梅鹤鸣见她松了口,哪还顾得旁的,忙一叠声的道:“心肝儿,只管说来,爷没个不应你的。”

宛娘眼珠转了转道:“这几日我身上不好,你莫来缠磨,自己别处安置了,既你非要我,旁的女人便不可动念,以往的我不管,你若在外头背着我干的事,没入眼,我也只当没瞧见,只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行事。”

梅鹤鸣好容易见她回转,就是这会儿要月亮,也恨不得搭了梯子摘下来,更何况这些事,没得不应的,忙道:“外头的那些怎及的上我的宛娘,日后只得宛娘一个,外头的应酬都推了,便是推不脱的,也避着那些粉头,不让沾了爷的身子,如此宛娘可放心了。”

宛娘原不过是趁机的拖刀计,这会儿也假意回转点点头道:“你应了便好,再有,我在家常日无事,未免寂寞…”梅鹤鸣以为她又要开什么成衣铺子,忙哄她:“这会儿都年根底下了,买卖账目却要料理,恐不得闲,你且耐着性子些,等过年一开春,我带你去南边走走,都道说这青州府富庶,又岂知那江南才是真正一个烟柳繁华的好地方,烟柳如丝,春风和煦,沿河而下,说不尽好景如画。”

宛娘垂下头目光闪了闪,心里暗暗计量,若出得这青州府,也好探探路,此时与他虚与委蛇,待他退去戒心,便是自己脱身之时,倒时便可海阔天空远遁而去,或得另一番自在天地。

45章

梅鹤鸣打叠起千万的好话儿,足哄宛娘到起更无果,当夜只得在厢房里胡乱安置了一宿,真个冷被寒衾,翻来覆去,整宿都没睡踏实。

次日一大早就过来宛娘这边,谁知宛娘却把里间的门紧紧闭了,梅鹤鸣又吃了个闭门羹,觑着隔扇门上糊的明纱,隐约可见里头帐幔低垂,暖香轻透,越发连个声儿都没有。

吴婆子亲捧了茶进来,小声回道:“昨儿夜里爷一走,奶奶就收拾着睡了,把这扇门闭了,屋里半个人不让留,通通赶了出来,倒不知这一天功夫,这性子怎就变个样儿。”

梅鹤鸣略沉吟半晌,问她:“昨儿谁跟奶奶出去的,叫去外头爷有话询。”一时小云进来,梅鹤鸣坐在当间的太师椅上问她:“昨儿奶奶都去了何处?可遇上过什么人,你一一据实禀来,若有半句虚言,仔细你的小命。”

小云一听,唬的不行,忙跪下道:“奶奶昨儿只在小花园里转了转,瞧墙边一枝梅花开的甚好,便在那边粉墙的廊凳上坐了一会儿,并未遇过什么人,也不曾搭话。”正说着,忽听里头有响动。

梅鹤鸣站起来,挥挥手让小云下去,自己进了里头,只见里间的门这才开了,梅鹤鸣迈步进去,宛娘已经起身穿妥衣裳,坐在妆台边上让吴婆子梳头发。

梅鹤鸣走过去,觑着她的神情温声儿道:“昨儿宛娘可好狠的心肠,把爷关在门外巴巴冻了半日,晚间又不让进屋,白等爷在西厢里安置了,想那西厢平日哪有人睡,冷清清没个人气,爷这一宿通没合眼,至天明过来,宛娘把门还闭了,便是昨儿爷做的有些差,宛娘也该大人大量才是,这是要恼爷几日呢,殊不知,这嫉可非妇人之德,乃是七出之罪。”

宛娘一听,忽然冷笑一声道:“嫉非妇人之德七出之罪,跟宛娘有何干系,宛娘既不是你什么正经妇人,也犯不上你的七出之罪,公子赶是忘了,我是王家人,跟你梅府挨不上边。”

梅鹤鸣还道说昨儿她服软回转了,这事便揭过去,倒不成想,宛娘这儿跟他置着气呢,说的话竟是没个好声气,性子上来脸色陡变,定定端详她半晌道:“宛娘这是有意跟爷为难了,合着,昨儿爷说的话全喂了狗,你倒是半句没听入耳去,莫仗着爷宠你,就越发使唤起性子,说下大天来,不过一个唱的粉头罢了,什么大不了,莫说爷没梳拢她,便是梳拢了纳到这儿来,宛娘敢拦住爷不成。”

吴婆子一见这势头不好,还说昨儿个好了,怎的一大早又成了这样,有心劝却又不敢上前,心里不禁暗暗埋怨宛娘,怎就非得闹个没完,如今谁家不是这么过,慢说宛娘还不是公子的正经妻妾,便是正经妻妾,难道拦得住男人在外吃酒应酬找粉头,便是爷再纳了十七八个,谁又能管的了,这不是有好日子不过,非上赶着寻别扭吗。

宛娘哪会不知梅鹤鸣什么人,昨儿个说了那些话哄骗与她,打量他那几句甜言蜜语便收服了她,真当她是那等愚蠢夫妇人了,这会儿才算把实在嘴脸露出来。

宛娘蹭一下站起来道:“谁又犯得着去拦你,只别拘缠着我一个良家妇人,自去寻你的乐子吧,你便是把青州城里所有的粉头都梳拢了,纳进来,与我什么相干。”

宛娘这几句话说的句句刺心,竟是一句都不让,什么回转,心里这是还惦着走呢,说不准还想着那个王青,巴不得自己放了她,她好回去寻了那王青过她的安稳小日子去,真真白日做梦。

梅鹤鸣大恼起来,一把抓住宛娘的手臂,咬牙切齿的道:“你莫不是还惦着那王青?”宛娘哪里听得王青二字,想王青那样一个老实憨厚的汉子,却落得如今连生死都不知的下场,不都是梅鹤鸣使的手段,这厮明明应了她,放了王青家去,自己这才又跟了他,不想他说一套做一套,白白的哄了她一场,背地里把那王青不知怎样加害了,这会儿还来提王青,宛娘直觉一股火气从胸间窜上来直直冲上头去。

气的身子都有些抖,用力挣开他,盯着他道:“梅鹤鸣初你应了我什么?王青如今在何处?你面上应我放了王青,背地里却遣人去害他,这会儿还敢来替王青,你自己坐下的事都忘了不成,你这个言而无信口是心非的小人。”

梅鹤鸣没想到宛娘知道了这事,为了个王青这是发作起来要跟他大吵大闹呢,那一双明眸里目光射出来又冷又厉,又恨又厌,哪还有半分情份,竟是恨透了他一般。

梅鹤鸣直被宛娘气了个七窍生烟,长着么大,何曾有个人敢这样对他,更何况还是个妇人,亏了自己还巴巴的哄她疼她宠她,这些日子里的心竟是都费了,把这妇人越发宠的连半点儿规矩都没了,不吃些教训,还当他梅鹤鸣是个性子软,任她胡闹的。

念头至此,一伸手抓住宛娘的胳膊,拉拽几步,用力一甩,甩到床榻之上,大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吴婆子吓得忙带着丫头下去了,心惊肉跳的在外头立着,想进来又着实惧怕梅鹤鸣的脾气,急的没法儿。

再说宛娘被梅鹤鸣的力气甩到床上,脑袋磕到床侧的柜子上,一阵发蒙,可见这厮真疯了,还没回过神来,梅鹤鸣已经扑过来,就扯她身上的衣裳,撕拉一声,外头的衣裳被他扯成两半,丢在一边,摸着就来脱她的裤子…

宛娘忽想起昨儿晚上,他在书房里跟那个伴琴的情景,这当她是粉头一样对待了,宛剧烈挣扎起来,两手疯了一样胡乱抓挠厮打,被梅鹤鸣抓住手腕抬起按在头顶,宛娘两手被他制住,身子却如活鱼一样扭跳起来。

梅鹤鸣怒火遮心,伸手扯住她的绢儿裤撕开,里头却是光溜,溜两条**,撩起自己下摆,亮出胯,下物,事,便要逞凶。

宛娘疯了,一股气拼上来,手被他捆住,还有腿呢,抬腿,伸脚,狠狠就是一脚踢过去,正踢中梅鹤鸣的子孙袋上。

梅鹤鸣不想宛娘真敢如此,没防备被她踢了个正着,闷哼一声,疼的弯下腰去,宛娘知道今儿这一番,自己恐也没了活路,与其让这厮惩狠,不如自己了断,倒还干净,一骨碌爬起来冲下床去,直直冲那边墙就撞了过去,想着撞死拉倒了,也省得在这儿受罪,咚一下,眼前一黑便不知道事了。

梅鹤鸣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宛娘已经软趴趴躺卧地上,额角的鲜血顺着流下来,流了满脸,映着惨白一张小脸怵目惊心,这是真不想要命了,不然,哪能撞到如此大力。

梅鹤鸣忙过去,抱起她,探了探鼻息还有,扬声叫人,吴婆子进来一瞧,吓的魂儿都快没了,怎就弄成这样了。

梅鹤鸣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让人请郎中,打温水进来。”吴婆子忙几步奔出去,让小厮去请大夫,又让丫头打了温水,绞了帕子,递上来。

梅鹤鸣用干净帕子按住宛娘额头伤处,接了湿帕子来给宛娘拭净脸上血渍,让吴婆子拿了套衣裳来换了。

刚收拾妥当,郎中也到了,便是梅鹤鸣不想让郎中见着宛娘,如今这伤在脸上也没法儿,只拢着帐子让郎中瞧了一眼,仍放下帐子。

那郎中正是昨儿开了千金方的那个,心里也惊疑不定,昨儿还好好的,怎的今儿一早就这样了,瞧着伤处像是撞的。

一时诊了脉,梅鹤鸣吩咐吴婆子守着宛娘,自己跟郎中出来到了明间问他:“如何?”郎中道:“伤处不轻,又失了血,恐要吃些补血的方剂好生将养些时日才成,性命倒无碍,只伤在额头,怕要留疤的。”

梅鹤鸣皱了皱眉道:“不拘什么补血补气的,你只管开来,你铺子有的便抓来,你那里没有的,开出单子来,我使人去京城寻。”

郎中忙道:“那倒不用公子费事,本也不是什么大病,补血将养便是了。”跟着人去前头开方抓药。

梅鹤鸣进屋里瞧了一遭,虽说刚才气恼上来,发狠的要教训她,可这会儿见宛娘合着躺着床上,一张小脸惨白白的,心里不免又有些疼上来,真真也不知那一世的活冤家,让他给碰上了。

只宛娘成日在这后宅里呆着,也没个耳报神,怎会知道王青的事儿,想起什么,脸色一阴,迈步出了后宅,到了前头厅里让人备下了板子,拿了小云过来审问。

小云一进来,就被常福一个踉跄推跪在地上,见旁侧凶煞煞的一个小厮举着偌大的板子,直吓的浑身哆嗦成了一个。

梅鹤鸣沉声问她:“你跟爷实话说来,昨儿奶奶到底遇上人没有?”“没有,没有,奴婢怎敢诓骗主子。”小云忙一叠声的分辨:“只奶奶稀罕那过墙的梅花,让奴婢去大厨房的院里折了一枝来,也不过片刻,奴婢便回了,并不曾瞧见奶奶遇上什么人。”

梅鹤鸣冷声道:“让你半步不离主子,即便折什么梅花,待回来再让人单去岂不妥当,把奶奶一个人留在花园里,你当的好差事,给我拉下去,剥了衣裳,狠狠打十板子,让她记住今儿的教训,免得来日又犯了。”

处置了小云,梅鹤鸣起身要回后宅瞧宛娘,一站起来才觉胯,下仍有些疼痛,可见宛娘这一脚踢的着实狠辣,险些被她踢废了子孙袋,倒真是要豁出小命去了。

思及刚头,宛娘乱踢乱咬跟他撕扯到一处的光景,竟任般泼辣厉害,那还有半点温婉贤淑的样儿,若以后回回这么跟他闹,可也不是个事,自己又舍不得这个狠心降服她,便是收拾了她一回,下回呢,却要寻个人来劝她回转,一心跟着自己了才是个长久之计。

46章

宛娘这一撞,真是撞的晕眩眩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睁开眼已是掌灯时分,入目仍是古香古色的幔帐金钩,不免遗憾,还说这一下就穿回去了,只觉额头一阵钻心的疼,不禁□了一声。

吴婆子听见声气儿,忙拢起床帐,近前见宛娘已醒过来,忙遣身边丫头去前头给爷回话,自己伸手扶宛娘靠坐起来道:“奶奶可怎如此想不开,什么事也抵不住命金贵不是?”

宛娘那一撞也是秉着一鼓作气,若是如今,再让她来这么一下,她还真没那样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人总是惜命的,宛娘也不例外,况且,她还想着挣脱梅鹤鸣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呢,哪会真自杀,只不过当时激怒攻心,踢了他一脚,想到梅鹤鸣阴狠的性情,不定要把自己怎样了,也没深思,这会儿想起来确实冲动了些,可见人总有失去理智的时刻。

想到梅鹤鸣年不禁有些后怕上来,那一脚她踢得狠,毫不留情,也不知是不是被她踢残了,吴婆子见她眸光闪烁,露出些许惧意,想是怕爷的手段,忙道:“依着老奴说,这可是奶奶的不是更多些,昨儿夜里爷打叠起耐心说了那许多好话,还说哄的奶奶回转,不想这才一夜功夫 便闹将起来,闹便闹,要说也不甚打紧,关上门谁又知道底细,只前边那事儿万万不可提及,到了如今这会儿,奶奶怎还不知爷的性子,万事皆可宽,只奶奶一心一意的,日后不定多少福气等着奶奶呢,便是今儿一早闹了这么一场,也没见爷真恼了,巴巴的抱着奶奶急着叫郎中来,听老奴一句话,日后且回转了,跟爷好生过日子是正经…”

正说着,忽听外头丫头请安的声音,接着便是脚步声传来,吴婆子忙要迎过去,不想被宛娘一把抓住胳膊,吴婆子讶异的瞧她,只见小脸有些白,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颤了几下,知她这是怕的,若搁以前,吴婆子也怕,爷哪是个好脾性,府里那些妻妾坏了规矩,爷真恼恨起来,马鞭子抽几下,甚或打几个嘴巴,也都是常事,可就宛娘,自打跟了爷,哪动过一个指头,便是出了王青那事,爷何曾怎样,不过就是疾言厉色连吓带哄的圈在身边儿,竟是疼宠的心尖子一样,哪会真把那些狠辣手段使唤在她身上。

吴婆子待要回身劝她几句,梅鹤鸣已经进来,宛娘看见他,快速缩到吴婆子身后,埋着头不看他,那个样儿竟是真吓着了一般。

梅鹤鸣苦笑不得,挥挥手道:“你们几个下去。”吴婆子哪还敢待着,忙挣开宛娘的手,带着丫头出去了。

梅鹤鸣侧身坐在床榻边上,温声道:“怎生了这么个烈性,说起来可有什么闹的,不过都是小事罢了,哪值当就如此,再说,宛娘踢我那一脚可没留情,不是我从小练武,宛娘这后半生可就守活寡了,爷还没怎么着呢,你倒把爷吓了一跳,急的什么似的,忙让请郎中来,这会儿你还怕爷什么,便是爷有多少手段,何曾舍得在宛娘身上使过一分,莫如此闷着,让爷底细瞧瞧,额头的伤可好了些,疼不疼…”

梅鹤鸣刚要碰她,宛娘快速闪避开去,竟是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任梅鹤鸣在床榻边坐了足有一个时辰,好话说了个遍,通不理会,只屈膝坐在床上,小脑袋埋在腿间,连看都不看他,他一碰她,她就躲。

梅鹤鸣真是没法儿,白等还是吴婆子进来劝道:“奶奶撞了这一下子,想是受了惊吓,缓两日便好了。”梅鹤鸣如今是真有些怕了宛娘的性子,这烈性子真起来跟他闹个鱼死网破,他哪里舍得啊,真真冤家,心里又急又气又舍不得,想这都一日光景她茶饭未进,药也没吃,这会儿还使着性子跟自己别扭,回头坏了身子可怎么好,且容她一容吧!

念头至此,叹口气站了起来:“那你好生吃饭吃药,回头爷再来瞧你。”站起来出去了,吴婆子见爷走了,又苦口婆心的劝了宛娘半日,宛娘只是不说话,倒是配合着吃饭吃药,服侍她躺下,在案头的香炉里添了些安息香,不大会儿睡熟了儿,梅鹤鸣才进来,拨开床帐仔细瞧她额头的伤处。

吴婆子轻道:“睡前已换过药,这一下真撞的不轻,想来要留疤的,好好的倒破了相,何苦来的。”梅鹤鸣手指轻轻碰了碰:“不打紧,我记得宫里有种秘药,专能除疤,我这就遣人去寻,不过多费几个银子罢了。”在屋里盘桓至二更,才起身去了西厢安置。

进了腊月,正是年根底下,铺子买卖要拢账对账,外头庄子上的孝敬也要送过来点收,还要打点了各处年礼,分送出去,京城梅府的是大头,虽说梅家世族显赫,梅鹤鸣的两个哥哥,乃至叔伯具都在朝为官,若正经靠着那一年到头的俸禄,可不要穷死了,便有些田产庄子也只够日常开销,若是有个什么婚丧嫁娶的大事,便要倒蹬出库底子来了,正是外人瞧着热闹,不过是个虚富贵,这也是当初梅鹤鸣要经商做买卖的因由,若想长远,只知道当官不成,还得有个钱袋子,如今梅府的钱袋子可不就是他这儿吗。

这些年梅鹤鸣置办了年礼,哪次不是几车几车的送进京里去,才让梅府里的大小主子门过个从容容的年节,故此,越到年底越发忙了个不得闲。

往年一进腊月,梅鹤鸣便把外头的应酬都推了,只在府里专一处置这些事,前儿梅府的大管家就来讨示下,问哪日回府,说外头庄子铺子里的账房管事可都陆续到了,如今正在府里候着呢。

这档口,梅鹤鸣哪舍得离了宛娘,便让人把前头角门的一个院子收拾出来,让管家把那些人都叫到这边来回事。

管家虽说心里纳罕,可也不敢违了主子,回去让人来了这边,如此这般,梅鹤鸣白天在前头处置年底事务,在前头吃了晚饭,入了夜仍旧回后边儿,瞧宛娘一趟,自去西厢里安置,倒顺着宛娘的性子来,如此到过了十来日光景,吴婆子瞧着暗暗着急,虽说如今爷好性儿,可男人家,有几个耐住性子的,更何况是爷,平常日子,便是一两夜身边没人伺候的都少,如今夜夜独寝,哪是个常事。

便私下里劝宛娘:“如今身自既好了,也别僵着了,今儿晚上爷回来,跟爷说上两句话,什么就都过去了,不然,等过了腊月二十,爷可就要操持着动身回京了。”

宛娘一听倒是愣了一下:“回京?”吴婆子道:“可不是吗?这可是老太太定下的规矩,别管谁,这年都得回京里头过,尤其咱们爷,那可是老太太心尖子上的孙子,哪能不回去呢,虽说正经的奶奶去了,府里可也有勾魂的,爷在奶奶这里冷了心肠,回去被那些浪蹄子勾住一挑唆,可不坏了。”

宛娘目光闪了闪,想了半日,她倒不是担心梅鹤鸣被别人勾住不回来了,她是想,若能让梅鹤鸣带着自己回京,也看看究竟外头是个什么样儿,如今她连青州府都没出过呢,便是有机会让她跑,估摸都跑不了,想挣出梅鹤鸣这厮的手,就得事事计量好了,才有机会。思及此,心里不禁动了动。

梅鹤鸣今儿却回的晚了些,倒不是事儿多,却是耽搁在了陈子丰身上,陈子丰是落了晚来的,赶上饭时,梅鹤鸣便让厨房好生置办了几个菜,温了一壶酒,两人吃起来。

陈子丰今儿也不是来吃酒的,是应了明月楼老鸨儿的求,来探梅鹤鸣的口风,本来陈子丰也犯不着管这事儿,可架不住,伴香吹枕边风儿。

昨个夜里跟那几个在明月楼吃了半日花酒,晚间便在留在伴香房里歇了,那伴香打叠起万种风情伺候了他的一宿,天明儿了,才软着声儿求他:“好歹去梅府里走一趟,问问我妹子的事,这上不上下不下的,可算怎么回事呢。”

陈子丰几个也纳闷呢,那日席上瞧着成了好事,怎的过后又说没成,惦记着这些,才过来梅鹤鸣这里。

陈子丰偷眼打量打量梅鹤鸣,瞧眼色竟像吃闷酒,皱着眉一股劲儿的吃了几盅下去,就差唉声叹气了,便试着问道:“如今正是年根底下,可见叔叔是忙很了,也没时候去外头逛逛,倒怨不得人惦记呢。”

梅鹤鸣瞥了他一眼,倒笑了:“少跟我面前弄鬼,是不是撑不住你那相好的枕边风,来我这里打探消息来了。”

陈子丰一听嘿嘿笑道:“叔叔真是活生生的诸葛孔明,一算一个准,也不瞒叔叔,听明月楼的鸨儿说,前儿来了个走南北货的客商,瞧中了伴琴,说要梳拢了她,虑着叔叔那日说要那伴琴,老鸨不敢就应,托我来讨叔叔个话儿。”

梅鹤鸣听了想起那日一番事,可不都是因伴琴起的,哪还有好言语,哼一声道:“她明月楼的人,谁乐意梳拢便梳拢,巴巴的问我做什么?”陈子丰一听就知道这事黄了,便不再提及,只陪着梅鹤鸣吃了会子酒,便告辞去了。

因宛娘哪里吃了闭门羹,梅鹤鸣心里憋闷,便多吃了几盏酒下肚,进了后宅的时候,脚下便有些虚浮,不想一进了院门,就见廊前红灯下,外间窗上明明白白映出一个窈窕身影来,不禁大喜。

47章

梅鹤鸣忙不迭脚下生风,便迈了进去,到了明间,吴婆子迎出来小声道:“今儿倒是回转了些,爷一早去了前头,奶奶便起身了,瞧着比前些日子精神多了,早起就着碧粳粥吃了半个玉麦饼,小菜也进了些,在外间,就着亮儿,绣了半日花儿,晌午吃了一碗饭,醋溜鲜鲤鱼挑了半条肉尽吃了,胃口倒还好,歇了会儿子午觉,便让寻出鞋样子来做鞋,想是晌午吃的不少,刚刚推说没胃口,这会儿还没让摆饭呢。”

梅鹤鸣听了,皱皱眉道:“如今这都什么时辰了,多少也得吃些,空着肚子,回头半夜里又闹胃疼。”说着,脱了外头的长斗篷递给吴婆子,撩帘儿进了里头。

见自己进来,宛娘仍是不抬头,只垂首在哪儿一针一线的纳鞋底儿,梅鹤鸣心里知道,这是还跟他别扭着呢,不过终归缓了些,不一味避着他了,自己不妨再哄她一哄,想来便真回转了。

想着走过去挨在宛娘身边儿上坐了,侧头瞧了眼她手中的活计,轻道:“这大晚上的就歇会儿子是正经,什么要紧活计,非这样赶着做,白日多少功夫没有,在灯下做活儿伤眼睛。”说着,伸手过去夺了她手中的活计,放到一边的针线簸箩里,伸手握着宛娘的手。

宛娘挣了几挣,无奈梅鹤鸣手劲儿甚大,又哪里挣的开,隔了这十几日才得亲近,梅鹤鸣自然越发稀罕上来,握着她的小手摩挲半晌,问道:“怎不吃晚上饭,爷在前头也没吃,倒吃了一肚子酒下去,不若宛娘陪着爷再吃些。”也不等宛娘应他,吩咐叫摆饭上来。

打叠起性子白等哄着宛娘吃了半碗饭,才让人撤下去,也不就去安置,让屋里的人都下去,想着说几句私话儿,屋里没了人,梅鹤鸣越发凑近些,并肩贴股的,手也不甚规矩起来,搂上宛娘的腰,往怀里带了带,低下头就要亲嘴,被宛娘轻轻一闪避开。

梅鹤鸣不禁道:“这可都恼了十数日,这会儿怎还没恼过去,再若如此,爷可真要憋闷死了,今儿那明月楼的老鸨儿,让人捎了信来,让我好一顿骂厥了出去,从今儿往后,这些粉头唱的,休想近爷的身,只宛娘一个,爷便消受不起了儿,宛娘,好宛娘,你倒是跟爷说一句话来,这样闷着,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宛娘忽抬起头来道:“打量我真不知你们男人的心思,只当我们都是蠢妇人,不过说出千百的好话来哄骗,哪有什么真心。”

梅鹤鸣愣了愣,心里暗道,想是这十几日想通了不成,听这话里的意思,倒是颇有些情意的,更是欢喜上来,这会儿真是恨不得诅咒发誓都不吝惜了,越发在她耳边道:“爷自来说话算话,恨不得这颗心都挖出来让宛娘瞧个真切,哪里舍得哄骗宛娘,宛娘若不信,待我堵上个誓来,若我梅鹤鸣此生负了宛娘,便,便…”便了两个字,一时想不起下头发个多狠的誓来。

低头却见宛娘瞪着一双明眸,直直望着自己,一张小脸粉白粉白那么标致,眼里却仿佛有些讽刺之意,那意思是打量他说的都是谎了,这一副小摸样儿,真令人恨不得搂在怀里恣意怜爱一番,哪还顾得旁事,一咬牙道:“若负了宛娘,让爷不得好死,如此宛娘可信了。”

不想宛娘目光略闪了闪道:“你誓倒是赌的狠,却也难知你心里的底细,还要瞧着以后才知真假。”那个模样儿说多刁钻就多刁钻,梅鹤鸣是觉,宛娘这性子如今真是千变万化,让人捉摸不定了,安静的时候温婉贤淑,性子烈了,跟他豁出小命的闹,前几日摆出个怕他不行的样儿,这会儿却又十足刁钻,亦嗔亦恼,小嘴儿里说出的话,让人恨不得又爱不得,真个把梅鹤鸣弄的不知怎样是好了。

恨恨的端详她半晌,低头便要亲她这张招人恨的小嘴,不想被宛娘伸手堵住,梅鹤鸣这可都空了十多日,好容易盼得宛娘回转,哪还忍得住,被她堵住嘴,大手已经去拉扯她腰间的裙带,宛娘却也不躲,只冷着小脸儿道:“我就知你只想着这个,才巴巴的拿好话哄了我大半天,终就是惦记这身子的好处罢了。”

梅鹤鸣手下一滞,不想到了这会儿,她还如此不顺,便强忍着欲,念道:“亲亲宛娘,爷这好话也说了千万,誓也赌了个狠的,还要爷怎样,说惦记着你这身子,爷可是男人,这都素净了十几日,不曾沾荤,宛娘这会儿还要憋着爷,赶明儿真憋出病来,到时宛娘便是后悔也晚了。”

宛娘脸红了红,也知今日既已如此,必然躲不过这事儿,若想梅鹤鸣带着自己回京去,也要狠给他些甜头吃,只心里尚有些过不得就是了。

思及此暗暗一叹,身子便软了下来,梅鹤鸣一见,哪还有不知情趣儿,那淫心早已把持不住,抱了宛娘几步便进了里间。

吴婆子是个最会看眼色行事的,早让丫头整治床榻,暖薰锦被,兽炉添香,收拾的妥妥当当,等两人一进了里间,便把门从外闭了个严实,预备两人鱼水和谐了便万事大吉。

梅鹤鸣抱了宛娘上塌,挥手落下紫锦帐,三两下解了两人的衣裳,房内秉明烛,映进帐子里,却也分外清晰,只见宛娘一身细皮白肉,越发玉润珠圆,真格花朵儿一般的身子,哪寻得半处瑕疵,瞧见她头上别着自己的碧玉莲头簪,不禁笑了一声,抚弄着她的身子,道:“亲亲白恼了这十几日,倒耽误了你我多少快活时光…”说着,抱起她的身子对着搂在怀里,亲着嘴,掰开两条玉,腿,身下尺来长物,事便直入了进去,还未入到一半,宛娘便皱着眉痛呼了一声。

梅鹤鸣也觉比上回仿似更紧了些,怕她又要闹疼喊叫,堵住她的小嘴,越发一气入到了底儿,宛娘疼的直吸气,真不知道这身子怎回事,这种事不是疼过去,以后便好了吗,怎她疼起来没完没了的,疼的推了梅鹤鸣几下,哪里推倒开,梅鹤鸣如今已经入港里,再无闲着的道理,抱着她狠力入将起来…

“亲亲,可让爷想了这些日子,夜里都不曾睡的一个踏实觉,今儿夜里终是尝了愿,好生让爷稀罕稀罕才是…”一边嘴里说着淫浪话,一边狠力折腾起来,直折腾到五更鸡叫,才得餍足畅美,消停下来。

再瞧怀中宛娘,阖着眼,小脸却有些透白,粉嫩嫩的身子直软成了春水一般,细弯弯两道眉却蹙的紧紧,气息仿似都有些微弱。

梅鹤鸣这才想起刚才干到美处,她便昏了过去,这会儿却仍未醒转,也知自己实有些孟浪,扬声叫人备水,抱了宛娘去屏后沐浴,重新换了小衣才搂在怀里睡了。

这一觉直睡到近晌午才醒转过来,梅鹤鸣直觉身心具畅,抱着宛娘又稀罕揉搓了半晌儿,才起身收拾了,穿妥了衣裳,回头见宛娘仍懒懒缩在榻上,便走到床边,柔声道:“身上还疼不疼?”宛娘连眼睛都没睁开。

梅鹤鸣不禁低笑一声道:“身上实在乏,爷等吃了饭再歇午觉,这会儿却要先起来,都快晌午了,吃了饭才得吃药。”心情倒真个极好。

宛娘懒懒的睁开眼扫了他一眼,推了他一把道:“昨儿你随了意,这会儿还来管我做什么?”这声气儿竟仍别扭呢,似嗔似恼却又娇软着声儿,却越发显出十分妩媚,把个梅鹤鸣稀罕的没法儿是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