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紧跟在帝辇旁边的一个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往施无端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施无端一惊,忙又将自己缩了缩,好一会,那男人才皱皱眉,有些不放心地转过头去,跟着帝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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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阴谋 ...

  施无端只知道皇帝是个很大的官,天下老百姓都要听他的,眼下却对帝王尊严并没有什么具体概念,也没觉得得见到人皇是多么荣幸的事,只是心里感慨了一下这阵仗很大,便往九鹿山那边瞟去。

  只这一眼,就够他心惊的——山上来了尊贵的客人,所有弟子都出来相送,后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师父的影子?

  也没有苦若师叔,施无端沉下心来,目光慢慢地在碧潭和半崖的身上扫过,心里隐隐有了个不好的猜测,师父不在,山下的守卫死了,他们两个在这里满面风光地恭送圣驾?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着想着,手脚竟然冰冷了起来。

  

  连翠屏鸟和兔子精也仿佛能感觉到他心境的变化似的,两个智力都不高的畜生安安静静地伏在他身边。

  

  圣驾的车辇队伍很长,却不混乱,然而到底人多,即使再怎么整齐划一,也还是很有声势的。施无端趁着这长长的车队走过的时候,悄悄地从草丛里爬出来,他学过一点“隐身诀”,可不精通,难以完全掩去行踪,勉强能让人眼前一花。

  他想了想,捡了一把碎石子,口中默无声息地念着隐身诀,尽可能地不让人察觉到他的动静,将那些石子一个一个地撒出去。

  

  他撒石子的动作并不是随意而为,仅仅是片刻,施无端额角上便冒出了一层细汗——这乃是一种从江华那里学来的极简单也极复杂的阵法,名字便叫做障眼阵,寻常物品皆可用来施阵,只是对算学的要求极高,每一个位置都须得计算得特别精确。

  

  施无端眼下不方便拿出星盘推演,只能全凭心算,还要低低地将自己伏在草丛中,这一路不过几十步,他却像是感觉像是走了半辈子一样,直到潜入了玄宗的守卫圈中,这一身的破衣烂衫早已经被冷汗给泡透了。

  

  然而他一口气也不敢松懈下来,此时他距离恭送圣驾的碧潭师兄弟两人只有七八尺的距离,他这两位师叔乃是和道祖真人平辈的高手,手段道行之高深,别人想也想不到,哪怕眼下皇上的倚仗没有走完,场面微许有些混乱,他还是尽可能悄无声息地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在胸口上按了一下,将手中的石子再次撒出,往里退去。

  

  兔子精和翠屏鸟被他绑在腰带上,很多年以后,施无端和别人谈起这段经历时候,往事已如烟,当事人早已经忘记了当初年幼的自己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只当做个陈年笑话茶余饭后地讲出来,却叫有心人听得惊心。

  他那样一个被道祖养在深山之中,长到了十岁出头,除了修习道术便只会疯玩傻闹的孩子,连人心险恶这个词都没听过,全如白纸一般,忽然遭到这样的大变,怎么就能这样有条不紊、不紧不慢呢?

  老人说,这种特别聪明伶俐的孩子,都是人渣子变的,不容易养活,可一旦碰上造化大的,养活了,必然是能在这人世间掀起一番大波澜的。

  

  施无端不知道心里什么东西在撑着他,也许是失踪的白离,塌陷的山谷,同门相残,这一系列的变故好像是一层烧红的铁,狠狠地烙在他的心上,在最快的速度给他包上了一层浅薄但是坚韧的铁皮。

  他好像知道了,这次自己做的事和以往调皮捣蛋是不一样的,以往被师叔抓住了,不过送到师父那里,挨顿责打也便罢了,他们是亲人,总不会真伤害自己,可是现在……这些人变得不那么像亲人了。

  

  施无端心里从来没在同一时间转过这样多的念头,他甚至觉得整个脑子都被那些东西填满了。

  他一边悄无声息地潜入玄宗,一边暗自寻思道,皇帝那老头不知道来干什么,这些人身上都穿着盛装,可见是刚从祭坛那里回来,若我现在直接去找师父,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一不小心还容易打草惊蛇,不如先去祭坛看看他们究竟干了什么。

  

  他又想起头天晚上瞧见的七盏山灯,脑子里便回忆起道祖跟他说过的话,有大动静、大风雨、大不寻常之处,必是有人倒行逆施之处。

  七盏灯……七盏……

  

  施无端记得在一本杂记上瞧见过,灯燃七盏,乃为借势,上可托国运,下可续私命。他们弄了那么大的动静,是向老天爷借了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是,施无端还记得当时道祖发现他看这本书的时候,气得狠狠地打了他一顿手板,说这是旁门左道,还说“此事不可再议,有借有还,因果造化之术最是不能言说的,人若贪心强行逆天,非引来大灾祸不可”。

  

  师父还在山上么?若在,怎会让他们如此行事?

  

  他这玄宗掌门的关门弟子总算也有几分本领,一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避开岗哨,加之地形熟悉,对偷偷摸摸出去捣蛋这种事情很有一套,竟是有惊无险地混到了玄宗的祭坛。

  这一看,他便下意识地捂住翠屏鸟的脸,只见那祭坛中间竟不知出了什么事,竟烧出了一大块焦黑,周遭一大片草木全部跟着遭了殃,都已枯死,昨日升空的几盏山灯已经围着祭坛一周被放了下来,中间的灯芯都已经不见,破败得简直不成模样。

  

  施无端越过祭坛,往宗祠里望去,只见那宗祠大门开着,院中竟停了一副棺材。

  

  施无端的手紧了紧,目光一寸一寸地往上望去,竟瞧见那棺材上面的桌案上摆着一张极简单的排位——玄宗第三百四十九代掌门人道祖之位。

  他登时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下去。

  

  这动静终于惊动了祭坛守卫,为首之人大喝一声:“谁!”

  

  施无端一惊,瞬间回过神来,目光从一周手掌已经按在剑上的守卫身上划过,知道自己这是被发现了,想来此时以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若要强行突围或者偷偷溜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以一种超乎了年龄和阅历的勇气,从那障眼之阵里露出头来,狠狠地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虽然未能当场哭出来,眼圈却红了。

  他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脏兮兮的,鼻尖上还蹭了一块灰,就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似的,在一群守卫脸上扫视了一圈,坐在地上“哇”一声,干打雷不下雨地哭了出来。

  同时暗中一伸脚,将自己所在之处的障眼阵给破坏了个干净。

  

  守卫中自然有人认得这个掌门的小弟子,当下交换了一个眼神,施无端从指缝中瞥见一个守卫跑出去通报了,可这么多人,却没有人来扶起自己,给自己一个安慰,他心里越发沉了下去。

  片刻,碧潭真人急步赶来。施无端只迟疑了片刻,便一头扎进碧潭的怀里,口中道:“碧潭师叔!”

  

  碧潭目光一闪,缓缓地抬起手,拍着他的后背,却在手放在施无端身后的刹那,感觉到了少年的僵硬。

  碧潭心中转念,将施无端从怀里捞了出来,轻轻推开他一点,半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柔声问道:“无端,你跑到哪去了,师叔们都急死了,还有你师父、你师父他……唉!”

  

  “我……我就是去后山玩了一阵子,我就是……”施无端的眼睛被他方才一番使劲搓揉,显得更红了,竟真的有了些许泪痕,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偷了师父的鸟给小离子玩,怕他打我……师叔,我师父呢?”

  

  碧潭微微眯起眼,施无端心里一慌,唯恐他看出什么来,便做抬袖子状,使劲在自己的眼睛上又抹了一把:“师叔,我师父呢?”

  

  碧潭轻轻抚着他的头顶,叹了口气道:“你瞧见祠堂里的排位了?”

  施无端抬头看着他。

  

  碧潭便站起来,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一把,口中道:“也罢。”

  便将他带到了祠堂中,棺材还没钉上,施无端只往里瞧了一眼,便往后连退三步,浑身都发起抖来。

  

  那养育了他十多年,教导了他十多年,打骂了他十多年的师父,那每每在他闯祸时气急败坏地拿着戒尺追打,每每在他有所进境的时候拈着胡子微笑的师父,就那么毫无生气地躺在棺材里,和陆程一样……

  

  死了。

  

  碧潭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半搂在怀里,低低地说道:“你师父正在修行关键时期,你突然失踪,他寻你不着,便连闭关静修也不肯,这才急怒攻心,竟一病不起……唉!我们师兄弟几个事务繁忙,竟没发现他近日微现了走火入魔。他……他……”

  

  分明是道祖手书令他下山寻找江华散人的!

  施无端觉得自己肩膀上好像盘踞了一条毒蛇一样,身上颤抖得更厉害了。

  

  对方后来又说了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碧潭见他这幅模样,便垂下头,脸上有什么东西晦暗不明地闪过,又交代了几句,便叫人带他下去洗漱休息了。

  施无端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重新打起精神,竟发现他们仍然将他安排在以前和师父一起住着的院子里。

  

  院中硕大的星盘中,所有的星子都变成了普通的沙硕,所有的星丝都全部枯死。

  施无端只看了一眼便木然地移开了目光,若说方才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不愿意接受的侥幸,瞧见这个也就彻底死心了。

  师父说过,星盘推演天机,乃是世间至灵物,有些逢了机缘,甚至会认主,认了主人的星盘,便是与主人共存亡的,只要主人一丝魂魄还在人间,它便不会光华散尽。

  

  那么如今看来,这漫天星辰,与他的师父竟是再没有半分牵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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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山中 ...

  施无端那日夜里,进了自己的屋,把兔子精和翠屏鸟撒开,就像是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虚——仿佛是刚刚用得太过了,这会已经不会想事了似的。

  

  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他才慢慢反应过来,心里难受起来,就像是一睁眼,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似的,他觉着自己抬头看看前路,前面都让浓雾给填满了,再回头看看后面,又只觉得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都不是真的。

  

  施无端坐在床边上,捂住胸口,嘴角忽然往下咧了咧,想要嚎啕大哭一场,可是表情才到位,哭声还没酝酿出来,他又想起了什么,战战兢兢起来,使劲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把鞋蹬了,光着脚,做贼似的溜达到地上,小心翼翼地趴在窗户边上,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屋门口院子里并没有人监视他,这才放心下来,打算坐回去接着哭。

  可是坐了回去,又发现方才酝酿出来的眼泪又给憋回去了,堵得他难受极了。

  

  这两天一宿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实在是又困又累,便一头倒在床上,脑袋才沾着枕头,便迷糊了起来,半睡半醒间,他忽然一激灵,大汗淋漓地又清醒过来,一翻身打开自己放在一边的包袱,将星盘抱在怀里,又掏出了一把小匕首,藏在枕头下,同脑袋挡住了,一只手夹在那里,这才松了口气,重新躺下。

  

  第二天,碧潭叫人给他送来了衣服,施无端迟疑了一下,趁着别人不注意,把衣服放在鼻子下面仔细闻了闻,闻不出有什么问题,才披麻戴孝起来。

  他一离开道祖的院落,便有人似有意似无意地跟着他,施无端心里盘算道,看来要跑是暂时不行了,他们打算怎么对付我呢?

  

  他似乎很有些喜怒不形于色、七情不上脸面的天赋,只是活了十多年,向来是跟谁都好好的,第一回对别人心怀芥蒂,这天赋便显露了出来,别人只见他安安分分地在灵堂里给道祖守灵,脸上不见泪痕,却隐隐透出一股子死气沉沉的阴郁味道,竟有些不像个孩子了。

  

  碧潭暗中观察了他好几天,发现这个淘气猴子忽然不声不响了起来,整个人竟不一样了,好像一夜之间便从一个毛孩子变成了个少年。施无端原本是个无风也要起三尺浪的货,跟谁都自来熟,熟了以后一张嘴就不消停,这回回来,竟不大愿意和别人说话了。

  然而他毕竟是年纪小,道行不够,虽然努力做戏,却仍能叫有心人瞧出蛛丝马迹来。

  碧潭就发现,每次一有人靠近他,施无端浑身就会绷一下,随后才会面带异色地放松下来,表情上虽然极力掩饰过,但总是不大自然的。

  

  这日半崖同他一起,也盯着施无端看了一会,便悄声对他说道:“师兄,你瞧他……”

  他迟疑了片刻,才觑着碧潭真人的脸色,接着说道:“我总觉得,这小崽子像是知道什么事似的。”

  碧潭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这个话茬。

  

  半崖便又道:“师兄你想,他自称去苍云谷,可那日圣驾降临,九鹿山顶这边守卫森严,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一路摸到祭坛的?”

  碧潭慢吞吞地说道:“想是他个子小,被守卫疏忽了。”

  

  半崖见他不在意,忙继续道:“师兄你想,就算他是被守卫疏忽,自己摸进来的,那这小东西他回来不去找那……那……那前掌门住的地方,平白无故地跑去祭坛那做什么?”

  碧潭就转过头来看着他。

  碧潭真人在九鹿山上素来是名声极好的,待人和气,四处与人解围,说起来道祖才是玄宗掌门人,但做掌门的毕竟积威重了些,也比不上他这师弟好人缘。此人长得便是一幅慈眉善目的善人样。

  此刻,碧潭轻声问道:“师弟,你想说什么呢?”

  

  半崖便再不迟疑,说道:“我看这小崽子有些问题,没准瞧出了什么事,想要韬光养晦伺机报仇呢。与其这样,咱们不如斩草除根,来个……”

  他说着,伸手做刀,比了一个下劈的手势,脸上带了狠佞之色。碧潭就皱起眉来。

  

  半崖再接再厉道:“师兄,我知道你宅心仁厚,这小……小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说起来谁没有几分感情呢?只是……”

  碧潭忽然一抬胳膊,一把按下他那做劈人状的手,打断了半崖真人的话,加重了语气,不悦道:“不要再说了,我玄宗百年间向来是名门正派,门下中人行得正坐得直,哪怕生了嫌隙,也是为了家国天下,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师兄已经不在了,借运之事也成了,哪有为难一个小小孩童的道理?”

  

  “若他知道道祖是……”

  碧潭摆手道:“我等无愧于心,他便知道了,又怎样?”

  

  眼见半崖还要争辩,碧潭便转过身来,对他正色道:“今天我可把话撂在这里,无端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哪怕他将来不好了,我也会亲自料理了他。嘿,我碧潭潜心修炼这许多年,便是不大中用,也不必如临大敌似的提防这么一个黄口小儿。只是在那之前,他仍然是你我的师侄,谁要动他一根汗毛,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半崖目瞪口呆地看着碧潭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什么东西。”半崖恨恨地想道,恶狠狠地盯着施无端瘦削的背影看了一会,很有些不忿,“呸!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斩草不除根,养虎必为患,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等着瞧!”

  可他本事不如碧潭,势力不如碧潭,脑子也不如碧潭,这九鹿山上他也就是凭空占着辈分大——以前是道祖,现在是碧潭,还真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半崖便兀自气愤了一会,终究别无他法,转身去了。

  

  且说碧潭真人,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也是没有那么笃定的,施无端露的破绽不少,他一个老狐狸如何看不出。

  七日后,道祖下葬了,施无端第一天回到自己房里睡,半夜三更间,碧潭便忍不住走进了道祖的小院,轻手轻脚地推开施无端的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屋里的三个活物都已经睡着了,月华落下来,从窗子洒进来,施无端侧躺在床上,蜷成一个小团,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碧潭又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观察了他一会。少年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着,拧成了个疙瘩。

  碧潭心里想道,这个小东西,从小就上山下水地闯祸,能有那么多的心眼、这么深的城府么?

  

  他想到这几日施无端虽然被人近身的时候略显僵硬,但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妥,虽然不再像以前一样撒娇闹痴,礼数上也十分周全,并没有看出多么苦大仇深来。若他知道……

  

  碧潭摇摇头,无声地哂笑一声,感觉自己这是想多了,便要转身离开。然而这时,他的目光忽然鬼使神差地落到了施无端怀里抱着的东西上,黑暗中那东西虽然被布包着,却仍然露出了一点光亮,碧潭心里一动,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施无端的胳膊,将那布包掀开了一点,发现里面是一块星盘。

  

  他手指触碰到星盘一角的时候,竟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吸引力,自己身体中的精气竟好像从手指泄出了些许似的,那星盘原本幽幽的光芒亮起来,乍看之下竟有些像鬼火。

  这是……大凶之盘!

  

  星盘如人,寻常之物如平凡庸人,不会认主,除了做推演,也没别的用途,然而有些星盘却或因为材质,或因为大机缘,而仿佛有了魂魄似的——比如道祖院子里的那一大块星盘,盘底乃是补天之石,盘中星沙是堕天星子磨成粉末所得,天生神物自然不凡,倒是这一块……

  

  碧潭当然不知道施无端这块原本普普通通的星盘是被神雷劈过的,之后又吸食了厉鬼的魂魄,后来又从苍云谷中的地裂中吸食了不知多少黑气——虽然当时为了护着施无端颇有些勉强,可它本就带着诡气,与那地裂中的阴气竟是相辅相成,自然也受益不少。

  

  显然这别人碰不得的东西是认了主的,像这样有灵性的东西,往往只臣服于有缘之人,这小小孩童身上揣着这样的大凶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