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相信她的本事!

尚宛妗郑重的对韩阆点了点头:“锦王殿下且放心罢!”

因为已经有小娘子先进了临华宫,怕引起流言,韩阆并没有同尚宛妗一起进去,而是招手唤来一个宫女,让她引着尚宛妗进去。

也不知道韩阆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情,这皇宫里面的宫女,个个见了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临华宫这个宫女看着比锦书年级还要大一点,也被吓得脸色惨白。

看着韩阆走了,身子才没有那么僵硬,引着尚宛妗主仆二人往里面走。只是这一路不曾与尚宛妗搭一句话,显然是把尚宛妗跟韩阆当成一伙的了。

宫里从来都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等尚宛妗出宫时,三宫六院就已经传遍了,混世魔王锦王殿下有了个心悦的小娘子,长得貌若天仙,却一点儿都不惧怕锦王殿下,同锦王殿下一起逛御花园呢!

寿安宫听到这个消息,游姑姑小心翼翼的说给颜太后听了,然后问道:“不管吗?”

“随她们去吧…那武威侯府的大小姐看起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不传一传,未必心甘情愿嫁给老六。”颜太后看着大宫女给自己剔指甲,说这话的时候,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

“那颜四小姐…”游姑姑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要是跟奴婢打听,奴婢可怎么回?”

颜太后听她提到颜四小姐,叹了口气:“贞琪性子执拗,你越劝阻着她,她越跟你对着来。她若是问起你来了,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老六瞒得好着呢!”

“是!”游姑姑神色不变,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太后娘娘心疼侄女,竟不惜把六王爷往火坑里面推!

纵然是心有怜惜,她一个宫女,却是什么都不能说的。

这时,就见自己手下带的叫曲俪的宫女急急忙忙找到了这边来,颜太后看到,抬了抬下巴:“去吧,约莫是叫你对账。”

游姑姑忙答应着去了,一问,果然是叫她对账,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厌烦来…她最不喜欢跟数字打交道,被颜太后安排了这对账的活计,到了每旬对账的日子,便觉得生不如死。可又不能把这个活计推出去…她一个宫女,能对做什么活儿挑三拣四?再说,她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管事姑姑,这活计,她不做,还能推给谁?

游姑姑立马就后悔刚刚对锦王韩阆的怜惜了…韩阆虽然被人算计来算计去,可好歹是皇室血脉,想做什么做什么,跟她比起来,好了不知多少倍呢!也没见有谁来怜惜她一下!

大约是太后娘娘接见刘尚书的夫人奏了效,她刚回到武威侯府,就遇到刘夫人身边的陪房出门。

见了尚宛妗,她立即上前来行了礼,然后扯着笑脸道:“给尚大小姐问安,昨日的事情,实在是我们夫人考虑得不周全。夫人知晓尚大小姐因为我家小姐之故受罪,心里又是内疚又是后悔,本待亲自来道歉,可小姐也知道,我们府上现在忙着呢。夫人说了,昨日的事情还请尚大小姐别放在心上,过几****亲自来给大小姐道歉,到时候大小姐想怎么着都行。”

“怎么着都行?”尚宛妗挑了挑眉。

刘夫人这陪房大约是叮嘱到了位,听到尚宛妗问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热情更真诚了:“尚大小姐之前救了我们小姐的性命,我们夫人还说要谢谢尚大小姐呢!”

尚宛妗摆摆手,有些疲惫的样子:“知晓了,我也该去拜祭一下你们小姐才是。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搁你办事了,回去吧。”

然后抬脚进了武威侯府大门。

等进了门,锦书才一脸纠结的开口:“小姐,这…她们…”

“刘轻葶的父亲官任六部尚书,算是正三品的大员。父亲虽然是侯爷,却没有什么实权。这样算起来,刘家是完全不必忌惮我们尚家的。”尚宛妗分析道。

锦书想起之前在宫里的事情,压低了声音,道:“锦王殿下说太后娘娘见了刘夫人,是不是…”

“刘轻葶是刘家唯一的女儿!”尚宛妗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微微蹙起眉头来,“就算是太后娘娘,也不能强迫一个有三品诰命在身的官夫人,刘夫人如今不追究也就罢了,还反过来感谢我,只怕这里面不只是太后娘娘跟她谈话的缘故。”

说起来,刘轻葶的死跟她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可刘夫人悲痛之下,胡乱攀咬人也是有的。既然攀咬上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不只是因为谈话的缘故,还能因为什么?”锦书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然后又很佩服自家小姐,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露出一个线头来,都能被她家小姐揪住,然后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尚宛妗叹了口气:“大约太后娘娘是许了她什么利益吧!”

她说完这话就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的往里面走。心里担忧得很,她想起了韩阆说的那些话…太后娘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寿安宫的时候,尚宛妗觉得韩阆和太后娘娘亲近,太后娘娘也待韩阆也很好。如今除了皇宫,尚宛妗的脑子一下子就变得清醒起来。

太后娘娘若是真的心疼韩阆,这京里又怎么会没有丝毫要给锦王殿下找王妃的风声?

太后娘娘见了她很热情,赞不绝口,仔细想想,却是有些急迫了。她为什么这么急迫?尚宛妗皱了皱眉,思绪又回到了韩阆对她说的话上面。

之前在宫里韩阆提起的时候,尚宛妗就琢磨过这个问题。只是当时要想办法应付董天行,思索了一下便放下了。如今细细想来,才觉得这里面的步步惊心。

“小姐,怎么了?”锦书见她神色有些不对,担心了起来。

“无事。”尚宛妗摇了摇头,“宫里的事情,别跟哥哥说…你等下吩咐人去武成院看看父亲是不是回来了。打听一下他晚上在哪里用膳。”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归

最后打听得尚知章是在武成院用晚膳…他这两天本来很是看重顾盼雪,谁知顾盼雪跟岳姨娘住到白知院去了,那路上小树林里面的猴子作怪又缠人,尚知章总不能把自己亲爹和亲弟弟找来的宝贝给宰了,只好留在武成院用膳,让顾盼雪过来伺候。

这种事情,按钟雪盈的性子,是绝对忍不了的。可隔壁的厢房没有怎么布置,尚知章再糊涂也不会在正房里面钟雪盈的床上宠幸妾侍,于是用膳后没多久就会打发顾盼雪回白知院,自己歇在钟雪盈房里。

如此一来,只是陪着吃个饭,钟雪盈反而不是那么在意了。

尚宛妗应付了各房因为刘家态度转变来打探的人,然后让澍荷拿了银子去吩咐厨房做一道菜。

澍荷不明所以,笑嘻嘻的问道:“小姐要吃啥?这天儿热,不如做道玉丝肚肺,又爽口,又有味道。”

“随便吧!”尚宛妗不是很在意这个,“是送给武成院吃的,做什么都行!”

澍荷心里立马就不舒服了!武成院…侯爷才把小姐的胳膊给打断了呢!于是她眼珠子一转,立马道:“既然是送到武成院的,玉丝肚肺就有些拿不出手了,不如让厨房里面做道咸鼓芥末羊肚盘,量又多,端着又好看。”

那咸鼓芥末羊肚盘又膻又热乎得很,这个季节,是没多少人会吃的。尚宛妗知道澍荷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也不戳穿她,摆摆手:“去吧!”

左右她又不是真心要给武成院的人加餐的。

等到了晚膳时,尚知章看到尚宛妗领着丫鬟,带了菜来请安,心里诧异极了。他诧异,钟雪盈和顾盼雪比他还要诧异。

两人都是在尚宛妗手里吃过亏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一看到尚宛妗突然出现在武成院,两人就情不自禁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防备起来。

尚知章看到尚宛妗带来的菜是咸鼓芥末羊肚盘,嫌弃极了,脸色一板:“你来做什么?”

“今日进宫…”她才开口,尚知章便误会她是来耀武扬威的,立马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尚知章冷笑道:“你觉得你在宫里有靠山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以后就不能管教你了?父亲管教儿女天经地义,就是当今圣上,也断不能插手臣子的家务事。”

钟雪盈和顾盼雪都清楚尚知章的性子,见状,都在心里幸灾乐祸了起来…尚宛妗自己要作死就怪不得她们看戏了。

尚宛妗抿了抿嘴儿,一副委屈的样子:“父亲也打过女儿了,刘家那边又弄清楚刘轻葶的死跟女儿没有关系,还说这话做什么!”

然后不等尚知章开口,她立即继续道:“只是今日在宫里,见到好多生得花儿一般的小娘子,女儿心里有些想二娘了。”

尚知章眼睛一瞪:“你还有脸说,二娘不是被你逼到家庙里面去的吗?”

这话说得就太不要脸了,别说是周围的丫鬟仆妇,就是尚宛妗的生母,顾盼雪都觉得有些没眼看了。

心都偏到臭水沟子里面去了!

尚宛妗在心里唾了一口,面上不动声色,依然摆着那副笑脸:“父亲便找个时间把二娘接回来好不好?左右当初说的二娘生了病,这几个月过去了,再大的病,也该好了。”

她这话一出来,除了锦书,屋子里众人都意外得不行。钟雪盈觉得尚知章之前那一棒子可能没打在尚宛妗的胳膊上,而是打在了尚宛妗的脑子上。

若不是尚宛妗脑子坏了,怎么可能主动要求尚知章把尚宛仪接回来!

尚宛妗说完这话就告退,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她以为他们就是再迫不及待把尚宛仪弄回来,多少也会犹豫个几天的。毕竟,尚宛仪当初犯的错是要杀死自己的嫡姐。结果尚宛妗小看了尚知章的偏心和无耻,第二****睡了一会儿午觉的功夫,尚宛仪便回到了武威侯府。

尚宛仪在家庙里面关了几个月,整个人轻减了许多,性子看起来也沉稳了不少,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顾老夫人占了她的屋子,按照她以前的性子,是一定要大闹一场的。谁知她这次分外懂事,听从了顾盼雪的话,先去留霞阁跟尚宛逑挤几天,等另外收拾好了院落,再搬过去。

她这么“懂事”,长辈们自然是极欢喜的…除了钟雪盈。

堵住尚宛妗,脸上带着怨毒,声音有些尖厉,唾骂道:“疯子,你就是一个疯子!”

尚宛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跟我斗有什么好处?我要是你,就该趁着夫君夜夜留宿,怀个孩子才是。”

她这话倒是点醒了钟雪盈…钟雪盈捏了捏雀儿的手,她嫁到武威侯府已经半年了,是该要个孩子了。

当初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在侯府站稳脚跟,所以孩子的事情不急,现在看来却是她想错了。尚奚舟会护着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孩子以后自然也是会护着她这个做母亲的。尚知章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想靠丈夫,还不如趁早打消念头,把心思放在培养儿子上面。

这么一想,钟雪盈也不打算继续找尚宛妗麻烦了,冷哼一声,抬脚便走。

尚宛妗想了想,好心的提醒她:“只怕,就算父亲留宿,不该来的孩子,依然是不会来的。”

说完这话,她笑得一脸恶意。

“你这个疯子!”钟雪盈骂道,她觉得尚宛妗是在诅咒自己,心里一怒就想扑上去跟尚宛妗厮打。

曲嬷嬷却是个聪明的,一听尚宛妗这话就觉得不对,心里咯噔一跳,连忙拉住了钟雪盈。猜测未得到证实,她不敢随便说给钟雪盈听,只好拿别的话劝,好说歹说才把人给哄了回去。

尚宛妗不在意这个,她心里在琢磨,之前在宫里见到董天行的时候也没有跟董天行说清楚…尚宛仪回来了要怎么通知他?

然后就想到这事本不该她着急,更着急的是董天行和韩阆才是,于是就把这事丢到一边,琢磨起药方来。

她一边想一边吊着胳膊在花园里转圈,正想着,就见尚宛宛气冲冲的朝她走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气愤

尚宛宛停在尚宛妗面前,怒气未消,问道:“是大姐姐请大伯父把尚宛仪接回来的。”

尚宛妗气定神闲,笑道:“按规矩,你该叫她二姐姐的。”

她跟尚宛仪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恨,这么厌恶尚宛仪,不过是为尚宛妗打抱不平罢了。若是别人说这话还没什么,尚宛妗说这话,尚宛宛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尚宛宛难以置信的看着尚宛妗:“她要杀了你!”

“那又如何,终究是姐妹。”尚宛妗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在她眼里,尚宛宛是单纯的,是真心不愿看着她受欺负的,所以不愿把尚宛宛牵扯进自己的一堆破事里面来。

尚宛宛并不明白她这份苦心,反而觉得自己一片好意被辜负了,瞪大了眼睛,有些难过道:“大姐姐,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天光正好,花园里面花团景簇,丫鬟仆妇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有路过的,有蹲着在花坛旁边清除杂草的,有修剪花枝的,有拿着小喷壶杀虫的…尚宛宛这句话声音不小,大家都扭头看了过来。

尚宛妗抿了抿嘴,并不想跟尚宛宛就此吵闹下去。

尚宛宛目光落在尚宛妗吊着的胳膊上,眼神瑟缩了一下,然后又变得愤恨起来…她这个大姐姐是不是把自己当作活菩萨转世了?被自己爹爹打断了胳膊丝毫不曾怨恨,要杀了自己的妹妹亲自开口要接回来。

是不是,被人吃肉扒骨喝血了都不知道反抗?

她越想,脸上的神情就越难看。

尚宛妗不动声色的看着,只等她发泄完了告辞。锦书却是护短得很…尚宛仪回来,心里最难过的就是她家小姐了,四小姐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生她家小姐的气?

于是锦书冷笑道:“四小姐没有说错,我家小姐就是这种人。若不是我家小姐善良,这武威侯府里面,除了大少爷,又有哪一个不该被我家小姐记恨!”

尚宛宛一惊,扭头看向锦书。

锦书对上尚宛宛的视线,眼神带了些凌厉:“四小姐只知道怪我们小姐不硬气,可曾站在我们小姐的角度想过?小姐但凡有依靠,当初就不会被逼得去给刘家小姐看病,也不会有这几日的闹剧。”

尚宛妗叹了口气,她知道锦书是为自己打抱不平,怕伤了锦书的心,也不喝止她,只拉了锦书的手,道:“我这胳膊有些痒,回漱春院你给我看看能不能小心着点挠一挠。”

说完就拉着锦书走。

她不曾去看尚宛宛…尚宛宛虽然对她真诚,在她心里,却是比不上锦书的。

尚宛宛来的时候一腔怒火,如今看着尚宛妗和锦书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心慌起来。她以为,大姐姐善解人意,总是懂她的,所以才放任自己在她面前任性。

锦书那么一提点,她才知道自己所谓的小任性,其实是胡闹。

锦书一点都没说错,当初若不是她提出让大姐姐给刘轻葶看看,也不会有这几日的闹剧,大姐姐的胳膊也不会被打断。

“小姐,这事不怨你的。”她的贴身大丫鬟见她陷入沉思,忙开口劝她,“小姐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大小姐好的。”

“白鹭,你觉得我没有错?”尚宛宛问道。

白鹭比尚宛宛年纪大许多,跟着尚宛宛也好些年了,知道尚宛宛平日里很听她的劝,立马道:“小姐自然是没有错的,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小姐心眼好?锦书刚刚那般跟小姐说话,实在是不应该,眼里未免也太没有尊卑了。”

尚宛宛抿了抿唇,又问道:“锦书说那些话,会不会是大姐姐的意思?大姐姐都没有理我。”

白鹭笑了笑,安抚道:“小姐这就多虑了,大小姐虽然不理会小姐,不也阻止了锦书说下去么!小姐对大小姐好,大小姐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只是大小姐那般好性儿,倒被身边的丫鬟给拿捏住了。”

尚宛宛虽然聪慧,可到底只有十一岁,隐隐觉得白鹭这番话有些不对,却想不出来到底不对在哪里,只好姑且信了。

白鹭见状,这才又道:“小姐因为夫人拦着你来看大小姐的事情跟夫人生气,实在是不应该。您看,您跟自己的母亲闹这么一场,人家可因此感激您?”

“我跟娘生气,并不是为了让大姐姐感激我。”尚宛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我做错了,娘这会子在做什么?咱们过去看看吧!”

白鹭笑着点了头,连声夸尚宛宛知错就改孝顺,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锦书跟着尚宛妗离开花园后,也在跟尚宛妗吐槽二房的人。尚宛妗撇撇嘴,安抚她:“这事儿以后不必再提了,就当是看透一个人吧!”

尚宛妗嘴里的“看透一个人”指的是尚二夫人,锦书却误以为是尚宛宛,于是心里舒服了几分,不再提尚宛宛的事情。

而是说起尚宛仪来:“婢子觉得二小姐这次回来,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尚宛妗看得通透:“她大概是在家庙吃了不少苦头,怕咱们再找借口把她弄回去,所以夹紧尾巴做人。她若是从此安份了,我也不为难她,只把她让我吃过的苦头还给她便是,若还是不安份,下次就别想去家庙了。”

“直接剃光了头发做姑子去吧!”尚宛妗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自信加恨意。

锦书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理所当然。然后问道:“郦阳长公主那边还好办,有锦王殿下在。顾老夫人这边,小姐打算怎么办?”

顾老夫人在武威侯府也住不了多久,等尚知章大寿之后应该就会回去了。照董天行的说法,要解了这药性,起码要几个月。过程艰难,说不得还要把人绑起来,要在武威侯府给顾老夫人解药性,动静未免太大。

尚宛妗一直在琢磨药方的事情,一时之间倒没有想到这个。锦书一提,她脑子里闪过不下十种办法。可细思起来,每一种办法都有自己的不可行性。

第一百五十六章 琢磨

尚宛妗犯起难来。

锦书分析道:“要解药性,顾老夫人肯定不能留在武威侯府的。以老夫人和侯爷的性子,这事儿得瞒着他们才行。再者,这种事,说出来,他们如何会信小姐?只是不知舅老爷那边是什么情况。”

锦书这话说得有些遮掩,尚宛妗却是听明白了。这事情虽然不是没有证据,可武威侯府的人,除了她哥哥,没有人会相信她。外祖母是舅舅的母亲,顾家现在是舅舅们当家,舅舅们若是明事理,她去顾家住一段时间,这事儿也就解决了。

只是,她对舅舅们的印象,除了知道三舅舅是个爱挣钱的人,别的一概不知,如何敢贸然写信过去跟他们说这件事。

“再说吧,等药配好再说。”尚宛妗抿了抿嘴,觉得有些头疼。

尚宛妗上辈子跟着陆展沉认识了各种毒药的配方,以及一些解毒的法子,对医术一道却是涉猎甚少。她让尚奚舟买了不少医书回来研习,再根据《天鄞论》里面的方子进行酌情修改。

写出一个方子来,便推说胳膊疼,让人把余大夫请进府来看胳膊。然后偷偷的把药方拿给余大夫看。余大夫只当她是担心自己以后被人害了,开始研习医书,倒还算支持她。

只是,只看了几本医书就开始开方子的行为,余大夫还是不甚赞同的,他随意看了一眼药方,劝尚宛妗:“你这样肯定是不行的,连基本的望闻问切都没开始学,就想着开方子,跟小孩子没学会走就开始跑是一个道理…这里面好几味药虽然都有安神的效果,放在一起是不行的,用量也不对。”

尚宛妗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哪几味药用得不对?是白朮的剂量多了吗?”

余大夫不答,提议道:“不如我收你为徒,咱们从头学好不好?”

他这话说得尚宛妗有些泄气:“这个方子,就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尚宛妗表情有些委屈,余大夫看到立马就想起自己女儿情绪低落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拿起那方子细看起来,然后吃惊道:“你怎么想到把黄芪、当归和车前子一起用?”

尚宛妗一听,以为这么用有大问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能这么用吗?我琢磨着可以的啊,剂量也是斟酌着写的。”然后心里叹了口气,她果然不该逞强的。

谁知余大夫脸上泛起笑意来:“可以,太可以了!我前些日子接了一个病人,他是山上的樵夫,摔了一跤,一个木桩扎进了大腿,然后不知怎么弄的断在了里面。按理说取出来止血把伤口缝起来上药就好了,谁知这个樵夫不能用麻沸散,一用就抽抽。可不用麻沸散的话,又怕他疼死过去。”

尚宛妗知道余大夫不会无缘无故的讲这些,于是认认真真的听下去。

余大夫接着道:“用人参吊着命倒是可以,可那几百年的老人参哪里是一个樵夫买得起的!我当时也是极了,便把黄芪、当归和车前子一起配了,煎水给他服用。倒比几百年的老人参效果还要好!”

尚宛妗听得眼睛一亮。

余大夫看着眼睛亮闪闪的尚宛妗,神色有些复杂:“我上次这三味药的用量跟你这方子里的刚好一样多,这药方若真是你自己写的,你若是下功夫去学,以后在医术这一路的造诣,只怕是可以赶上前朝的徐落了。”

前朝的徐落是一个有名的医女,一手医术说是活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她一双杏林妙手解决了无数的疑难杂症,如今大夫们使用的麻沸散都是经过她改良的。后世许多自视甚高的名医,在提起徐落来,都钦佩得不行。

尚宛妗并没有做徐落的意思,她听了这话,心里松了口气,然后对余大夫道:“我想要写几个补元气、清神明、活经络、宁心稳心的方子,写好了想请余大夫来帮宛妗看看,把把关,可以么?”

余大夫摇了摇头:“尚大小姐,余某觉得你还是应该稳扎稳打,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比较好。就算想要开方子,那也从最简单的开始,比如治疗个风寒之类的,至于补元气、清神明、活经络、宁心稳心,恕我直言,一个方子想要有这个多疗效,就是杏林老手,也未必开得出来。”

尚宛妗看着余大夫,神情认真:“只要余大夫肯帮我,我能开得出来。”

余大夫不理会这话,问她:“为何不分开?非要弄成一个方子?”

尚宛妗皱了皱眉:“一口气吃四种方子的药,也可以?”

自然是不可以的。是药三分毒,若是有药性相冲的,这样子吃药,只怕是老寿星吃砒霜。

余大夫跟着皱了皱眉头:“什么病需要用到这种方子?”

尚宛妗摇了摇头,不肯回答这个问题,然后眼珠子一转,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倒吸了一口气,似乎胳膊又开始疼了。

余大夫见不得她这样,叹了口气:“你写吧,想怎么写怎么写,想怎么配怎么配。写好了,不许胡乱给人吃,让人来医馆找我,或者我进来,或者把药方拿到医馆来,我帮你看。”

他虽然配不出这样的方子,可若真有这么一张方子,可用不可用,他还是看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