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一下子变得强势起来,尚奚舟就下意识的点了头:“是。”

等回过神来,才赶紧问道:“妹妹如何知道是钟…雪姣小姐?”

尚宛妗冷笑起来,声音变得有些尖厉,把京巴狗给吓了一跳,使劲儿的往锦书的怀里钻。锦书哭笑不得,一边注意着京巴狗这边,一边又小心观察着尚宛妗的神色,满脸担忧。

“妹妹?”尚奚舟也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看着尚宛妗,“你…”

“哥哥!”尚宛妗打断尚奚舟的话,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要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娶钟雪姣过门,你愿意吗?”

尚奚舟怔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尚宛妗是个谨慎的人,素来不回插手别人的人生。之前听说他有要娶的人了还为他高兴呢,怎么听说是钟雪姣就反应这么大?

难不成钟雪姣什么时候欺负了妹妹?尚奚舟狐疑,开始琢磨尚宛妗仅有的那几次出门的状况。

尚宛妗见他不说话,便以为他是不愿意了,心里有些失望,却不肯就此罢休,她开口问道:“哥哥很喜欢钟雪姣么?”

“那倒不是,连人都没有见过,如何谈得上喜欢。”尚奚舟回过神来,见尚宛妗神色有些不好,连忙道,“妹妹莫怕,以后我离她远远的便是。”

尚宛妗有些诧异:“哥哥不喜欢她,为何就做了要娶她的准备?”

尚奚舟听了这话,还没开口,耳根就又红了:“折尘兄说她才貌双全温柔和善,适合给我打理后宅,我想着等搬出去以后,总得有人操持这个家,你也是要跟着我走的,她性子和善,就不会欺负了你去。”

尚宛妗瞪大了眼睛,心里的失望消失殆尽,然后还来不及高兴,就升起一股愤怒来:“人家说适合给你打理后宅,你就真的动了娶回来的心思?他说钟雪姣才貌双全温柔和善你就信了,哥哥,你是不是傻?”

尚奚舟神情有些尴尬,然后辩解道:“折尘兄自己是个光风霁月的人,人品文章锦都城的少年郎谁比得过他?他何苦来骗我?”

尚奚舟这话一出来,尚宛妗就愣住了。是啊,韩折尘光风霁月人品锦绣,怎么会拿哥哥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呢?

尚宛妗心里狐疑起来,韩折尘好好的学问不去做,怎么给自己的表妹找起如意郎君来了?上次在挽月山庄见到钟雪姣,才能是没机会见识,可那温柔和善四个字,是如何也不该用在她身上的啊!

再说了,钟雪姣长得还没有哥哥好看呢,也好意思说她是才貌双全?

尚奚舟和尚宛妗面对面站着,都沉默了起来。

锦书见状,觉得自家小姐关心则乱,说话的语气有些不管不顾,怕尚奚舟因此误会疏远了她,锦书连忙解释,对尚奚舟道:“大少爷,那钟雪姣实在不是良配,性子刁钻古怪着呢。小姐是为您好,您可千万别因此怪罪小姐。”

“我怎么也不会怪罪自己的妹妹的。”尚奚舟摇了摇头,然后皱眉问道,“你们遇见过她?她欺负元娘了?”

锦书正要开口,尚宛妗忽然出声阻止了她,道:“哥哥,既然你不喜欢钟雪姣,这件事就不必再提了。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养在深闺里面的小娘子罢了,能把我如何?这小娘子之间的事情说给哥哥听了,哥哥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搀和进来不曾?”

尚奚舟一噎,他虽然觉得尚宛妗说得很有道理,可心里想到这个人曾经欺负过自己妹妹,就是高兴不起来。

更重要的是,尚奚舟眉毛都快拧成一股绳了:“元娘,你说,折尘兄为什么要跟我说她才貌双全温柔和善?他又不是那嘴上能跑马的冰人,何苦要在我面前说这些假话,怂恿我把人娶回来?”

尚宛妗愣住了,她实在是找不到韩折尘这么做的理由。

尚奚舟摆摆手:“不管了,韩折尘是钟家的亲戚,钟家跟武威侯府是亲家,今天父亲寿辰,韩折尘肯定是要来的,我到时候问问他好了。”

“你如何问!”尚宛妗哭笑不得,“难道跟他议论他的表妹?”

尚奚舟神情一僵,立马觉得自己考虑不够周全。他嘿嘿一笑,看着尚宛妗:“那妹妹说应该怎么办?”

尚宛妗琢磨了一下,道:“他以后再提这件事,你只管跟以前一样拒绝就好了。他什么心思,咱们弄不懂,也没必要弄懂,左右不把人娶回来便是。”

尚奚舟点了点头:“元娘放心。”

尚宛妗之前就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松了下来:“我有什么好不放心哥哥的。”

说完之后,就出了门离开鹤鸣院,回到了漱春院。

她心里有些乱,可回漱春院这一路,她居然还有心思把京巴狗的名字给想好了。尚宛妗随手揪了根草去触京巴狗的鼻子:“你身上这么多毛,以后就叫毛毛狗好了。”

京巴狗本来就是聪明伶俐善于讨人欢喜的品种,尚宛妗这么一说,也不知道它是听懂了还是怎么的,居然一本正经对着尚宛妗张着嘴吊着舌头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月钱

回到漱春院之后,她还在琢磨韩折尘这么做的动机。

都说情深不寿,锦书见不得自家小姐整日里想这个想那个,她心疼,于是把毛毛狗推到尚宛妗面前:“小姐陪它玩一会儿,也不知道在箱子里待了多久,婢子去给毛毛狗弄点吃的来。”

尚宛妗回过神来,看着毛毛狗乌溜溜直转的圆眼睛,问道:“你知道它吃什么?还是问了三舅舅再说吧…这是一只小奶狗,脆弱着呢,三舅舅可能是看中马车快到侯府了,才把毛毛狗塞到箱子里面去的。”

“那也准备点吃的,都这么一大早上了。”锦书笑道,“京巴狗该吃什么,婢子不知道,可小奶狗能吃什么,婢子还是知晓一点的。”

尚宛妗想了想也对,于是让锦书去了,自己把毛毛狗放在案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趴着逗它。

小奶狗有些胖乎乎的,又短又小,明明是憨态可掬的样子,偏生一双眼睛长得很有灵性,像是随时都在抖机灵。尚宛妗越看越觉得喜欢。

没一会儿,锦书就用一个土碗端着一碗羊奶进来了,应该是已经去过膻味,所以不算难闻。

毛毛狗闻到了奶香味,立马张着嘴吊着舌头一边闻一边吵着锦书的方向挪去。锦书忙把土碗放在了桌子上,主仆二人就看着毛毛狗用舌头****喝。

明明之前还有精力跟尚宛妗玩,这会子喝起羊奶来,倒像是饿了好几天似的。

尚宛妗看着就忍不住笑。

锦书看到尚宛妗高兴的样子,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她是在心疼她家小姐,在离开彭州之前,小姐先有夫人宠着,后有苏夫人护着,日子过得好得不行,对谁都和善,一副小孩子的天真烂漫。

等离开了彭州,在华荣客栈发现顾姨娘的图谋、锦绣和沈嬷嬷的背叛之后,小姐就像是一夜之间成长起来,开始步步为营寻求生机,彻底丢掉了属于她的天真烂漫。

锦书眨了眨眼睛,在心里安慰自己: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么,小姐若还跟以前一样,哪里还有活路啊!

澍香和澍荷听说来了只京巴狗,都忍不住放下手里的事情跑来看稀奇。看着毛毛狗把一碗羊奶舔得干干净净,不由得有些惊奇。

澍香胆子大,伸手戳了一下毛毛狗的肚子,啧啧道:“真能吃。”

然后笑着对尚宛妗道:“小姐,这狗毛这么长,等到冬天的时候,就可以给小姐暖手暖脚了!”

尚宛妗一听,乐了:“它负责给我暖手暖脚,那我是不是还得给它发一份月钱啊?”

“那可不!”澍香眼睛一亮,使劲儿的点头,“小姐给它发了月钱,让毛毛狗存起来,等毛毛狗长大了,好拿那钱给它买个媳妇儿回来!”

“傻不傻!”澍荷没忍住,揪了揪澍香的胳膊,“你当这是什么普通的狗?且不说有钱都不一定有地儿买去,就是买得到,就那点月钱,毛毛狗要存几十年才能买回来一个媳妇儿?”

尚宛妗噗嗤一声乐了:“行,给它发月钱,你们帮它存起来,就算不能买媳妇儿,等咱们出去玩的时候,带上它,总能给它买吃的吧!”

然后抬头一本正经对锦书道:“大管家,你可记住了,就按三等丫鬟的规格给毛毛狗发月钱。”

锦书忍着笑点头:“婢子记住了。”

正说着,就见一个小丫鬟门都没敲就跑了进来,她看到大家围着的京巴狗时,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眼睛一亮,上前两步似乎想摸。

锦书皱眉瞪了她一眼:“你是哪个院子的?”

小丫鬟回过神来,眼睛不离京巴狗,嘴里脆生生的答话:“婢子是常青院的老夫人让婢子来通知大小姐,说是外面来客人了,叫大小姐换身衣裳过去流月厅见女客。”

尚宛妗是武威侯的嫡长小姐,尚老夫人就算是不喜欢她,在这种时候,也不能不让她露面。

“我知道了。”尚宛妗淡淡道。

小丫鬟听了却没有告退,眼睛依旧黏在京巴狗身上。

锦书有些不悦,皱眉道:“你先去禀报老夫人说大小姐换了衣裳就过去。”

小丫鬟这才恋恋不舍的告辞。

锦书伺候尚宛妗换衣裳,澍荷帮尚宛妗选跟衣裳搭配的首饰。澍香没有事情做,就抱着京巴狗在那里逗着。

澍香忽然开口问道:“小姐,您去流月厅,毛毛狗要带过去吗?”她神情有些纠结,“毛毛狗这么可爱,带过去,来贺寿的夫人小姐们肯定喜欢。可是婢子又不舍得把毛毛狗给她们玩,要是她们看上毛毛狗了,跟小姐要可怎么办!”

尚宛妗倒不担心有人跟她要狗,她就是觉得,三舅舅就送了这么一只京巴狗。尚宛仪和尚宛逑都没有,尚知章又是个偏心偏到脚踝的,把京巴狗带过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于是她道:“你就留在院子里陪毛毛狗玩吧,我就不带过去了。”

澍香眼睛一亮,喜滋滋道:“好,小姐,婢子保证完成任务。”

尚宛妗就带了锦书去流月厅那边。她到流月厅的时候,尚宛仪和尚宛逑正与两个小娘子谈笑风生。尚老夫人、尚二夫人和钟雪盈正在同两个中年妇人说话。

那两个中年妇人打扮虽然说不上贵气,却也体面,应该是来参加寿宴的女眷。

尚老夫人看到尚宛妗走进来,笑着对那两个中年妇人道:“这便是我那大孙女,长得像她娘,性子倒不知道是随了谁。比不上你们家的女孩子。”

然后对尚宛妗道:“这个是我堂侄女,你叫姑妈,这个是我表侄女,你叫表姑妈。”

尚宛妗在外人面前不会丢了自己侯府嫡女的形象,顺着尚老夫人的话,笑盈盈的点了头:“姑妈,表姑妈。”

两个中年妇人看到尚宛妗都有些发愣,然后面上一喜,热情极了。表姑妈上前便拉住了尚宛妗的手,抚摸着尚宛妗的手背:“好孩子,是个好孩子。”

然后她扭头去看姑妈:“我一看这孩子就知道她跟我有缘。”

第一百六十九章 玩闹

姑妈笑道:“呸,你个没脸的,我倒觉得妗姐儿跟我有缘。”

尚宛妗见她们举止古怪,心下狐疑,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来,笑道:“两位姑妈说笑了。”

“这如何是说笑!”表姑妈笑呵呵的开口,道,“每次与姨妈说起你,我都说…”

“琼娘!”尚老夫人忽然开口,语气中带了几分警告。

琼娘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止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讪笑道:“姨妈莫怪,是琼娘口无遮拦。”

尚老夫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指着尚宛仪旁边,对尚宛妗道:“去跟你妹妹们坐在一起吧!”

尚宛妗应了是,然后带着锦书坐过去在尚宛仪身边坐下。尚宛仪柔柔弱弱的喊了一声“大姐姐”算是打招呼,尚宛逑却是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尚宛妗。

同她们二人坐在一起说话的两个小娘子,看到尚宛妗来了,倒是止住了话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尚宛妗。

稍大点的那个有些内敛,抿着嘴儿对尚宛妗笑,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打招呼,年龄稍小的圆脸小娘子则有些大大咧咧,见尚宛妗坐下了,就笑嘻嘻的开口,道:“这位是妗大表姐吧?我闺名是黄悠,我母亲你叫表姑妈的。”

有她开头,那个稍大点的就松了口气:“我叫顾菱,今年四月的时候及笄,我母亲你叫姑妈的,听说你还没有举办及笄礼,该叫我一声表姐的吧!”

尚宛妗心思百转,面上却是一派柔和,笑眯眯的跟她们打招呼:“悠表妹,菱表姐。”

尚宛逑见刚刚还跟她有说有笑的黄悠和顾菱这会子跟尚宛妗说上话了,心里有些不高兴。故意开口道:“悠表姐、菱表姐,刚刚说到挑的指法,原来你们先生教导的竟是拇指步靠么?弹起来的时候,不会觉得奇怪吗?”

她故意挑尚宛妗没来之前的话题说,便是想要把尚宛妗排挤在外的。

尚宛妗不想跟尚宛逑闹起来让外人看笑话,因此并不理会她。

顾菱抿着嘴儿笑了笑,道:“怎么不奇怪!咱们这样人家的小娘子,哪个不是打小学琴,最先学会的便是勾、挑的指法,红先生一来,就全都打乱了。”

尚宛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来。

谁知顾菱说完这话,立马转头对尚宛妗道:“妗表妹,你说好笑不好笑,我哥哥给我找了个教琴的先生,据说是写《白川琴谱》的薛无令的后人,我欢欢喜喜的等着红先生入府,谁知上的第一堂课,她就告诉我右手挑弦的时候拇指不要靠在食指上。”

尚宛逑也不想想,尚宛妗是嫡女,她和尚宛仪是庶女,再加上尚宛妗的容貌比她们都出色,人家傻了才会跟着她故意冷落侯府嫡女而跟两个庶女交好!

尚宛妗心下了然,面上露出吃惊的神色来:“薛无令的后人何至于此!”

“我也这么说呢,只是尊师重道,她是哥哥给我请的先生,我也不能说她什么。”顾菱顿了顿,道,“可我也不能听她胡乱教导啊,若是哪日人前抚琴,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虽说要尊师重道,”黄悠皱着眉头,道,“可也不能由着她误人子弟,我觉得菱姐姐你还是跟你哥哥说一说的好,他别是被人骗了吧!”

尚宛妗点了点头,黄悠看起来大大咧咧,说起话来却心细如尘。

“自然是要说的。”顾菱道,“只是再过几个月便是秋闱了,哥哥每天准备考试,我如何好打扰他,少不得再忍几个月了。”

然后压低了声音,欢喜道:“听他们说,哥哥写的文章拿去给学堂的先生看了,先生说哥哥这次必然会金榜题名的。我是不懂这个,或者学堂的先生只是说的吉利话,但心里还是为哥哥高兴。哥哥说要先立业后成家,他今年都十八岁了,若是未中,三年后再考就二十有一了,我娘还不得急死!”

她们顾家是商贾之家,自古以来从商的都要被官府剥削,所以一家子都把希望放在了顾菱的长兄顾歧安身上,好在顾歧安也争气,小小年纪就中了乡试会试,只等今年秋闱大放异彩。

尚老夫人为人贪婪,早年间顾黄两家跟尚老夫人之间走动并不多,如今也是为了给顾歧安在朝中找个靠山,这才借着尚知章的逢九寿辰凑了上来。

尚宛妗不知道这些,只笑着道:“既然学堂先生都说了你哥哥会金榜题名,你只管等好消息便是了。”

尚宛逑有心跟尚宛妗作对,也不多想,张口就道:“进士哪里是那么好中的!别中个同进士吧,那也叫金榜题名!”

这话一出来,顾菱脸色一变,张了张嘴,指责的话却不敢说出来。尚宛逑虽然是庶女,可她到底是这武威侯府的主子,这个时候闹起来,吃亏的还是她。

“三娘,你这叫什么话!还不快给菱表姐道歉!”尚宛妗皱眉喝道,她倒不是为顾菱出头,只是同为武威侯府的小娘子,尚宛逑说这话,丢的是整个武威侯府的脸,传出去人家怎么看待她们?

“我又没说错!”尚宛逑翻了个白眼,嘴硬道。

顾菱勉强笑道:“妗表妹别生气,逑表妹直性子,她说的也没错。”

尚宛妗正要开口,顾菱对黄悠使了一个眼色,黄悠会意,立马开口解围:“菱姐姐那里是操心安哥哥能不能金榜题名,她这是操心安哥哥能不能娶媳妇儿呢!”

说着,她促狭的一笑:“菱姐姐今年都十五岁了,再过三年就是十八岁,别人家的小娘子十六七岁就出了嫁,菱姐姐能不着急么!”

顾菱又羞又恼,她没想到让黄悠解围,黄悠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几个小娘子听了都盯着顾菱笑,倒是把之前的不愉快给揭过去了。

尚宛仪笑道:“菱表姐知书达理,弹琴又好,别说是十八岁,就是二十岁都有的是人来求娶呢!”

又道:“菱表姐四月的及笄礼,只怕顾家现在的门槛已经被冰人们给踩烂了吧!”

第一百七十章 来意

顾菱对尚宛仪的印象还蛮好的,听尚宛仪打趣她,立马凑过去作势要撕尚宛仪的嘴,两人笑着推搡起来,再加上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黄悠,闹腾起来更是拉都拉不住。

好在屋子里都是女眷,小娘子们这般闹腾,也不算失礼。

等闹够了,顾菱才回到自己椅子上坐下,理了理衣裳和头发,喘着气柔声道:“顾家的门槛确实被冰人们踩烂了,不过那可不是为我。”

她说着看了尚宛妗一眼,尚宛妗被看得莫名其妙。

顾菱笑道:“哥哥生得俊朗,又有才华,人又温和,那些踩烂顾家门槛的冰人们,可都是为着哥哥来的!”

黄悠撅了撅嘴,突然道:“我哥哥也厉害,等我哥哥今年秋闱中了状元,那可是要戴着红缨花游街的。”

“你也不害臊,还状元呢!”顾菱笑着点了点黄悠的鼻子,然后对尚宛妗尚宛仪等人道,“这话咱们大家都先记着,今年的状元要是不是黄家哥哥,咱们就拿今天这话打趣悠姐儿。”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高兴,尚宛妗联系之前姑妈和表姑妈说的话,心里已经猜到她们的来意了。

顾家有儿子今年秋闱考试,黄家也有儿子今年秋闱考试,顾家和黄家都不是朝中有人的人,便把主意打到她这个武威侯嫡长女的身上来了。武威侯虽然没有实权,侯府的爵位好歹在的。真正的世家权贵看不上武威侯府,有的是小官小吏凑上来巴结。顾黄二家,无论是谁娶了她,都是对仕途有益的。

难怪姑妈和表姑妈都说跟自己有缘,难怪顾菱三言两句就要扯到顾歧安身上去!

尚宛妗心里升起一股怒火来,她扭头朝尚老夫人那边看去,只见尚老夫人一边笑着跟两个妇人说话,一边朝着小娘子这边打量,显然是知情的。

也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好处!

尚宛妗心里翻江倒海的恨意,面上就有些冷了下来,看着她们说笑,不怎么搭腔了。

顾菱和黄悠一直注意着尚宛妗呢,见尚宛妗脸色不大好,便以为是大家聊的内容尚宛妗不爱听,于是挖空了心思琢磨别的话来讲。

尚宛妗脸色一直有些冷淡,顾菱和黄悠心里也急了,黄悠猛的上前,抓住尚宛妗的手摇了摇,笑嘻嘻的问道:“妗大表姐平日里喜欢玩什么?”

尚宛妗神色藏了丝不易察觉的厌恶,锦书虽然没看出来自家小姐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反应还是很快的,立即道:“黄小姐别动我家小姐的手,我家小姐之前胳膊摔伤了!”

她语气有些严厉,黄悠被吓了一跳。

“锦书!”尚宛妗喝了一声,然后扭头对黄悠道,“悠表妹别介意,她就是这个性子,一惊一乍的,我胳膊之前不小心摔骨折了,吓坏她了。”

黄悠哪里敢说锦书的不是,连声道歉。这么一闹,气氛也就稍稍冷了下来,顾菱和黄悠放在尚宛妗身上的心思也就暂歇了。

正在此时,一个小丫鬟跑进来禀报道:“老夫人,夫人,亲家老太太来了!”

顾老夫人用了早膳之后便回了漱春院,她若是过来了,小丫鬟也不用这么急慌慌的来禀报,那来的,便只有钟雪盈的母亲,钟老夫人了。

尚老夫人先是起身打算出去相迎,然后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坐了回去,对钟雪盈道:“这里有客人,我走不开,你还不快去迎一迎你母亲!”

话音刚落,钟老夫人已经到了流月厅外面了,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往里面走。尚老夫人起身带着众人迎了上去,你来我往,好一番客气话。

钟老夫人今年五十有三,保养得比较好,头上还是乌发如云,体型比较丰满,跟尚老夫人站在一起,倒像是晚辈。

她说话细声细气的,却句句说到点子上面,举止温婉却分寸不让,尚老夫人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类女人,她觉得钟雪盈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便以为钟老夫人也是,等真见了面,才发现对方手段不在她之下,便不敢再拿大了,反而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说到底,尚老夫人也是欺软怕硬罢了。

大家都见了礼之后,钟老夫人指着自己身边一个小娘子,笑道:“这是我侄女,韩家的五娘,前日才刚到锦都,素日里也没有个玩伴。武威侯府小娘子多,热闹,今儿个便把人带过来了,认认脸。”

尚老夫人一时之间没有想到钟老夫人说的是哪个韩家,转头喝尚宛妗等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韩五娘打招呼!”

尚宛妗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野鸡披上华羽也变不成凤凰,那韩五娘是韩家的小姐,钟老夫人说完那话,应当韩五娘先开口才是,尚老夫人眼都不眨就转头喝她们姐妹,姿态也放得太低了点。

钟老夫人也觉得尚老夫人有些上不得台面,低头的时候皱了皱眉,然后不动声色道:“我们大人说话,你们小娘子一起玩去吧!”

然后吩咐韩五娘:“五娘,跟尚家姐妹们要好好相处,不许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