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看着顾菱和黄悠变得有些愤恨苍白着急的神色,心里就跟刚喝了碗冰镇绿豆汤一样舒爽。

黄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这话,只好求助的看向顾菱。

顾菱比黄悠淡定多了,收敛了心思,笑道:“哪里是把妗大表妹当外人,我和悠妹妹实在是着急了,一时之间没有想到漱春院会有这东西。”

然后脸上带了些疑惑,问道:“不知妗大表妹那里可有鼠药,昨日妗大表姐不在屋子里,一只硕鼠忽然被妗大表妹养的京巴狗给追了出来,满屋子乱出窜,把悠妹妹吓得不行。这硕鼠偷点吃的也就罢了,妗大表妹屋子里面的东西精贵,若是被咬坏了就不好了!”

鼠药毒得死老鼠,也毒得死人。尚宛妗一个小娘子,她住的院落里面怎么会时常备着鼠药呢!

“有老鼠?”尚二夫人一听,立马道:“怎么不早过来说!”

然后扭头对尚宛妗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喜欢瞒着我们,到了夜里,那老鼠上了床咬坏了耳朵可怎么办?”

尚老夫人道:“既然如此,你快带着人过去看看,该打死的打死,该下药的下药。”她是最不喜欢老鼠蟑螂这些东西,觉得它们代表着贫穷和肮脏,所以一听尚二夫人和顾黄二人说起老鼠,立马就有些反胃恶心,面前的残羹冷炙还没撤下去呢,尚老夫人心里闪过一丝厌恶,立马就想把人给打发走。

尚二夫人回了话,然后猛的起身:“走,过去看看。”

然后跟尚老夫人告了退就带着三个小娘子往外面走。钟雪盈这次突然聪明了一回,看出顾菱和黄悠状态有些不对劲,于是问询般的看向尚宛妗,然后见尚宛妗摇了摇头,这才不做他想,吩咐丫鬟收拾桌子。

刚到漱春院,就看到沈嬷嬷抱了京巴狗在抄手游廊拿一截树枝逗它玩。这是京巴狗一天最精神的时候,澍香跟着尚宛妗去松鹤堂伺候了,京巴狗就暂时交给了沈嬷嬷照管。

顾菱见状,悄悄拉了拉黄悠衣裳。黄悠会过意来,立马娇憨的对尚二夫人道:“妗大表姐这狗聪明着呢,知道自己叼球出来玩。二夫人见过没有?”

尚二夫人因为上次叫尚宛宛疏远尚宛妗的事情,心里对尚宛妗略有些愧疚,所以好久不曾来过漱春院。这京巴狗来了之后,她听说了好几次这狗乖巧,这还是第一次见呢!

黄悠一副想要帮助毛毛在尚二夫人面前表现的样子,动作迅速的抱起沈嬷嬷面前的京巴狗,几个箭步就进了尚宛妗闺房,把京巴狗放在地上,煞有介事道:“毛毛,快,快去把你的球球叼来,咱们一起玩。”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旧物

尚宛妗并没有阻止,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悠。顾菱见状,觉得有些奇怪,又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才是。

于是勉强笑道:“大家也别站在这儿了,先进去吧!”

尚二夫人看向尚宛妗,尚宛妗点了点头,然后抬脚朝里面走。

顾菱故作随意,状似关心的开口问尚宛妗:“妗大表妹今儿个换衣裳,我看到妗大表妹身上有许多红斑,会不会是那臭老鼠爬上了朱床?老鼠这种东西,到处都钻,脏得要死,妗大表妹身上那些红斑,怕是要赶紧看看大夫才是。”

尚二夫人一听,果然信了,她同尚老夫人一起管家,尚家大小姐身上若是因为老鼠有了瑕疵,只怕她未来的婆家会怪罪到自己身上,未免就有些着急了。

急忙问道:“元娘,这可是真的?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儿跟婶娘说啊!要是留疤了那可得了!”

她伸了伸手,想要掀开尚宛妗的衣袖看看,可因为之前的事情二人已经疏远了许多,到底没敢动手。

尚宛妗往澍香身边避让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来:“没有的事情,是顾表姐看错了吧!”

看来她是发现了身上的红痕,在遮掩呢!顾菱心里一喜,然后正色道:“妗大表妹,这个可不是玩的。不单是我看到了,悠妹妹也看到了,左右大家又不是外人,若真的起了红斑,赶紧医治才是正经,我和悠妹妹定然不会传出去的!”

尚二夫人听顾菱这么一说,就对尚宛妗身上长红斑深信不疑了,急切道:“元娘,顾家姑娘说得没错,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

尚宛妗抿了抿嘴,依然坚持道:“我身上没有长红斑,是顾表姐看错了。”

尚二夫人看向顾菱,顾菱此时脑子已经有些热血上头了,立马保证道:“我看得真真切切,悠妹妹也看到了,总不可能两个人都看错了吧!”

众人进了屋,有小丫鬟立马就又点了一盏油灯,屋子里瞬间明亮了许多。隔着内室的水晶帘子在灯光下时不时闪过一缕光芒。

然后就听到水晶帘子零碎而清脆的响声,京巴狗卖力的拖着东西往外钻。

尚二夫人顾不得那边,正要继续劝说尚宛妗,就听到黄悠哎呀了一声:“这屋子里面怎么有男…”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一脸惊惶的看向尚二夫人。

尚二夫人的婆子快步上前,从小狗的嘴里抢下东西来,然后脸色铁青,对尚二夫人道:“二夫人,这是旧物!”

旧物,那就是被人穿过了的意思了!那鞋履的款式,明明是男子的款式!尚宛妗屋子里怎么会有男人的鞋履!

尚二夫人眼神一厉,扭头问锦书:“你小姐的闺房都归你管,这是怎么回事?”

顾菱心里有些着急,现成的男人鞋履,尚宛妗身上又有红斑,二夫人怎么就这么蠢,脑子转不过弯呢!

她倒是有心挑明了,可她一个小娘子,若是挑明了这种事情,以后也不用做人了。

可恨她这次在武威侯府留得突兀,来不及将自己的奶娘一起带过来。

相对于顾菱的着急,黄悠则是轻松多了,她答应顾菱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顾菱就得履行她的承诺。

锦书扭头看向尚宛妗,然后抿了抿嘴,低下头,闷声闷气道:“奴婢不知。”

“不知?你居然不知?”实在是着急得狠了,在府中素来有些老好人形象的尚二夫人难得的发了火,骂道,“你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要你何用?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二婶!”尚宛妗皱眉,开口打断道,“锦书是我的丫鬟。”

尚二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又不敢自己对上尚宛妗,这时,她身边的那个婆子就开口说话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如请老夫人过来。”

尚二夫人一听,心里一喜,立即就派人过去请老夫人,自己则吩咐自己带来的那些丫鬟婆子守好各处大门。

尚宛妗立马道:“婶娘不必如此着急,这件事里面定有误会,不如听侄女解释一番再作定论!”

尚二夫人一听这话,便觉得她是心虚,因此并不理会她。顾菱则心中得意,她巴不得闹大一点,闹得越大越好!

尚宛妗见尚二夫人不理会自己,就拉着锦书的手,坐在一****杌上,满脸的“忧心仲仲”。

京巴狗见屋子里人多,便开始疯闹起来,绕着大家的脚跑来爬去,尚宛妗怕有人踩到它了,忙叫澍香抱着它站在了一边。

澍香这段时间伺候京巴狗,已经哄出了心得,把小京巴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它的头顶挠它的下巴,小京巴立马就不闹腾了,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舒服的哼哼声。

尚老夫人很快就赶了过来,脸色铁青,一进屋子,先是目光凌厉的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气势十足的在那张黄梨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喝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菱怕尚家人糊弄过去,于是抢着开了口:“回老祖宗的话,菱儿和二夫人正劝着妗大表妹让大夫医治医治身上的红斑,谁知妗大表姐的京巴狗从内室叼出男人的鞋袜来!”

她这么说,尚家人再装糊涂,传出去了就更不好听了,不但尚宛妗的名声保不住,武威侯府所有小娘子的名声都保不住了。

谁知道有多少龌蹉事情被装傻糊弄过去了呢!

尚老夫人果然没有辜负顾菱的厚望,她听了这话,立马脸色难看的喝尚宛妗:“孽障,你还不快给我跪下!”

她声音极大,又有些尖厉,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尚宛妗咬唇上前,看了尚老夫人一眼:“老祖宗,不知道元娘做错了什么事情?”

“你还有脸问做错了什么事情!”尚老夫人挥着拐杖就要上前痛打尚宛妗。

她是活了几十岁的人,尚宛妗身上有红斑,小娘子闺房内室有男人的鞋袜,发生了什么,她还能猜不出来么!堂堂的武威侯嫡长女已经不是完璧,谁家还要她?既然不能嫁个好人家,她何苦还要继续忍耐她。

“母亲,且慢!”

门口传来钟雪盈的声音。尚宛妗扭头,就看到钟雪盈匆匆进门,然后站在了尚宛妗面前。

“母亲,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何苦这般着急,倒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还指望尚宛妗帮她呢,怎么能眼看着尚宛妗这个时候就被人给毁了!

第一百九十章 倒打

钟雪盈心里想着,自己这次若是帮了尚宛妗,尚宛妗必定对自己感恩戴德有求必应。谁知一扭头就对上尚宛妗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得一愣,立马就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尚老夫人还在大发雷霆:“哪来的外人?顾菱和黄悠的娘都是我的亲侄女,难不成还会把元娘做的丑事传出去不成?”

尚宛妗上前一步,看着尚老夫人,冷声问道:“老祖宗这便是认定我做了丑事?”

尚老夫人指着那鞋履,厉声道:“难道还有谁冤枉你不成?”

“自然是有人冤枉我的。”尚宛妗突然伸手指了黄悠,又指着顾菱,道:“我们武威侯府好心好意留她们作客,她们却想方设法诬陷尚家嫡女,这事儿我若是去击鼓鸣冤,按律,大概要判她们绑绿发带的!”

大齐朝律法里面有一条规定,未出阁的小娘子若是犯了诬陷他人的罪名,在成亲之前,头上就得绑一条绿发带,好教众人知晓她们德行有亏。

“老祖宗!”顾菱看着黄悠要跟尚宛妗争执,连忙几步上前在尚老夫人面前跪下来,“老祖宗,菱儿什么都没有做,妗大表妹这么冤枉我,菱儿也不好说什么,这立刻就带着丫鬟收拾东西,连夜回去了吧!”

尚老夫人素来爱面子,一听顾菱这么说,果然都把火发到了尚宛妗头上,气得整个人直发抖:“你这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啊!自己做出了丑事,往菱姐儿和悠姐儿头上泼什么脏水!我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亏她们这些日子把你当姐妹,关心你!”

尚宛妗冷笑,看向顾菱:“你们敢保证没有陷害我吗?”

顾菱柔柔弱弱的看了尚宛妗一眼,黄悠大声嚷道:“妗大表姐,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我们走就是了,何苦说这种诛心的话!”

“好!我屋子里面有纸笔,你们立马写下来,签字画押,若是我真的做出了什么丑事,听凭你们处置,若是我什么都没做,就是你们诬陷我的。”

尚宛妗看向尚老夫人:“也是老祖宗识人不清!”

尚宛妗表现得很强势,咄咄逼人,可落在顾菱眼里,却是她在硬撑。顾菱对自己设的这个局深信不疑,因此,听尚宛妗这么说,心里反而有些高兴。

可后面涉及到了尚老夫人,这话她就不敢擅作主张答应了,而是低着头不说话。

尚老夫人本就想借着这次机会严惩尚宛妗,可自己若是做得太过分了,难免被尚奚舟怨恨。如今见顾菱和黄悠信誓旦旦,又有“物证”在,既然尚宛妗自己要求的,尚奚舟也就怪不到她头上来了。

于是她沉声对顾菱道:“你们写!”

尚宛妗对锦书点了点头,锦书去柜子里面取了纸笔来,研了墨。顾菱看似迟疑,实则急切的按照尚宛妗的要求写好签字按了手印,然后又递给黄悠签字按了手印。

等黄悠签字之后,顾菱却又从黄悠手里把那张纸给拿了回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尚宛妗,道:“总不能我们写,妗大表妹也该落个名才是。”

“好,我落。”尚宛妗似笑非笑的看了顾菱一眼,接过纸笔用簪花小楷写了自己的闺名,按了手印。然后把笔递到尚老夫人面前,道,“老祖宗、夫人、二婶,你们也都落名按印,算是做个见证吧!”

尚老夫人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尚老夫人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顾菱和黄悠也被即将到来的成功冲昏了头脑,在场众人,还算比较清醒的钟雪盈和尚二夫人到这时已经看出事情的不对味来了。

钟雪盈跟尚宛妗达成了“同盟”,自然不会提醒尚老夫人,尚二夫人虽然想提醒,可几欲开口都阴差阳错的被尚老夫人给挡了回去。如今尚老夫人在那张纸上签了字,她就是再提醒也没有用了,又怕尚老夫人回过味来怪罪,只好跟着一起装傻。

最后,尚宛妗把那张纸交到了钟雪盈手里:“东西重要,还是由夫人保管吧!”

尚老夫人等人皆知钟雪盈与尚宛妗不和,对此自然没有反对意见。

门已经关上了,尚宛妗开口招呼丫鬟将屏风移了过来,挡住下人们的视线,然后在顾菱黄悠的笃定、尚老夫人的愤怒、尚二夫人和钟雪盈的好奇中,撩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白净光洁的胳膊来。

哪来的什么红斑!

众人瞪大了眼睛。

尚宛妗愤恨的指着顾菱和黄悠的鼻子骂道:“还说没有冤枉我?你们是今天下午看到我身上的红斑的吧?什么样的红斑几个时辰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确实有红斑能几个时辰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可照她们话里的那个意思,尚宛妗身上的红斑是与男人欢好留下来的。尚老夫人等人都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与男人欢好留下来的红痕最快也要两三天才能消褪。

“这男人穿过的鞋履是怎么回事?”尚老夫人皱着眉头喝道,“难不成不是你的?”

她心里其实已经觉得有些不妙。尚宛妗身上没有红斑,她与男人欢好的铁证也就没有了。漱春院又不是只住了尚宛妗一个人,尚宛妗这个时候完全可以把这鞋履的事情推到顾菱和黄悠身上!不但摘清了自己,还可以倒打顾菱和黄悠一耙。

若是换了真心关爱晚辈、为晚辈着想的人,这会子应该高兴才是,武威侯府小娘子们的名声算是保住了。可尚老夫人向来自私又愚蠢,刚刚被激着签了那张纸,若尚宛妗是清白的,就成了她纵容顾菱和黄悠构陷自己的孙女。所以此时此刻,她不但不高兴,反而巴不得尚宛妗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是我拿进漱春院的。”尚宛妗镇定自若的点了点头。

尚老夫人心里松了口气。然后正要义正词严的发怒,就听到尚宛妗又道:“给哥哥做了双新鞋,昨日让哥哥过来试了,正巧看到哥哥的旧鞋鞋底有些脱线,所以留下来打算帮他缝一缝。我好好放在柜子里面的,也不知道怎么被毛毛给翻出来了。”

尚二夫人一听,看向顾菱和黄悠的眼神就变得难看起来,当时小京巴狗刚跑进内室就拖了这鞋履出来,那点儿时间,哪里够它去柜子里翻东西!

原来自己今晚是被她们二人算计了!

尚二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尚老夫人则是一口气憋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刚刚那张纸不能落在尚宛妗手里。

尚宛妗转身就从钟雪盈手里取了大家签名按手印的宣纸,折了折塞进自己怀里,一本正经道:“我尚宛妗虽只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欺负的。这张纸我收着了,来日公堂上,也多了一份铁证。”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身在深宅内院,只要被看管起来,别说是去衙里击鼓鸣冤,就连尚奚舟,都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尚宛妗说那话,也不是真的要跟她们对簿公堂,而是一个警告罢了。

尚老夫人看着那张纸进了尚宛妗的手,又听到尚宛妗这话,惊怒交加辨不了真假,竟然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送走

尚老夫人晕过去了,众人吓了一跳,然后就慌乱了起来。

顾菱和黄悠神色既慌张又茫然,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来了。

越嬷嬷赶紧掐尚老夫人人中,尚老夫人疼醒过来,一扭头就看到站在旁边的尚宛妗,然后悠悠的,又晕了过去。

尚二夫人顾不得其他,赶紧吩咐道:“抬老夫人回常青院,快请大夫来。”

立马有人答应着去了。

尚二夫人又看向尚宛妗,欲言又止,不知道是想指责她还是怎么的,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尚宛妗淡淡道:“二婶你去忙吧,我这里就不需要你看顾了。”

尚二夫人看了眼地上跪着的顾菱和黄悠,想了想,到底没有管她们,带着下人们抬了尚老夫人匆匆出了漱春院。

钟雪盈站在原地心情很有些复杂,她这才发现尚宛妗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自己之前斗不过她,连嘴上的便宜都没有占多少,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尚宛妗低头俯视着顾菱和黄悠,看得人有些颤栗发抖,这才提声说给屋里的下人和屋外看热闹的人们听:“顾家小姐和黄家小姐品行不端,在武威侯府作客,反而耍手段陷害我这个尚家嫡长女,将信任她们的老祖宗给气晕了过去。这样的人,我们武威侯府也留不起,这便收拾了行李,套辆马车,送她们回自个儿家吧!”

顾菱和黄悠听了整个人一震,大晚上的被送回家,就算尚家人什么也不说出去,外面的人照样会觉得她们二人品行有问题,所以才会让武威侯府大晚上的送客,一夜天都等不了!

就算没有对簿公堂,此举已然毁了她们!

“你不能这样做!”黄悠尖叫,“你明明好端端的无事!”

“黄悠!”顾菱满脸惨白的喝止。

尚宛妗笑得眯起了双眼,像一只狐狸:“你这便是承认有意陷害我的了!”

黄悠反应过来语失,也一脸惨白。

此时屋子里只有锦书、澍香和沈嬷嬷是尚宛妗的人,可用的不多。尚宛妗看向钟雪盈:“夫人,您觉得这般处置如何?”

钟雪盈喉头有些涩,勉强道:“你处置得极对,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若是放过她们,武威侯府的威严何在。”

然后转头吩咐曲嬷嬷:“你带着人收拾了她们的东西就让人送她们回去吧,就说是我的命令。”

曲嬷嬷是个忠心的,虽然诧异钟雪盈为什么突然这般护着尚宛妗了,却还是照着钟雪盈的吩咐,雷厉风行的收拾了顾黄二人的行李,把人往外送。

顾菱和黄悠到底也是闺阁女子,做不出那打滚撒泼的事情来。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也不哭也不闹,只脸色惨白的跟着往外走。

这便送小客,那边迎大夫,整个武威侯府都有些乱糟糟的。

尚奚舟那边得了音信赶过来时,来漱春院打听消息、看热闹的人都走了,钟雪盈也带着人先离去了,只有尚宛妗正看着澍香收拾刚刚尚老夫人晕倒时打碎的茶盏。

见尚奚舟进来,尚宛妗笑道:“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茶盏,现在打坏了,你可得送我一套新的。”

尚奚舟想着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再看到还放在桌子上的自己的鞋履,眼睛有些红,心疼得不行,上前虚抱住尚宛妗的肩膀,闷声闷气道:“元娘,等咱们搬出去了,一定不教你再受这样的委屈。”

“我哪里委屈了!”尚宛妗失笑,“哥哥没有看到,是元娘在欺负别人呢!”

尚奚舟不悦道:“我的元娘那么善良,无缘无故怎么会欺负别人,总归是她们先动的手。”

尚宛妗今晚的举动,落在钟雪盈等人眼里,就是太有心机,以后要加倍忌惮她,可落在尚奚舟眼里,就成了尚宛妗受了太多委屈,被逼得无路可走才不得不出手自救。

这才是至亲!

尚宛妗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出去一看,却是隔壁的顾老夫人回来了。

今日顾吟风带着顾老夫人去吃了冷泉鱼,那冷泉鱼是精心饲养出来的,肉又嫩,刺又少,顾老夫人便有些贪食,所以他们才回来得晚了些。

他们进府的时候就看到顾菱和黄悠上马车,顾吟风心里诧异,就抓住一个丫鬟问。上面没有交代不能多嘴,顾吟风又生得英俊潇洒,那丫鬟便乐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他听。

顾吟风听了之后又气又怒,要不是知道尚宛妗现在好好的,说不得就要跟尚家人理论理论了。

虽然知道尚宛妗没事了,顾吟风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就借着送顾老夫人回漱春院,跟了过来。

顾老夫人心里虽然不喜尚宛妗,可这些日子儿子难得与自己亲近了许多,顾老夫人还盼着他明日带自己去爬西山呢,因此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进了漱春院,顾老夫人冷笑着回了自己屋。顾吟风满脸担忧的朝着站在门口的尚奚舟和尚宛妗走过来,问道:“元娘,还好吧?”

尚宛妗笑着给他宽心:“没事,我好着呢!有哥哥和三舅舅在,谁敢欺负我呀!”

顾吟风被尚宛妗这话说得愧疚无比,尚奚舟也就罢了,他何曾给尚宛妗撑腰过!然后心里又有些怨自己的两个哥哥,喜欢读书又不去入仕,家里但凡有个朝中人,自己面对尚家人时也不会这么气短。

妗姐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一个靠山都没有。

然后又苦笑,有没有靠山又怎样,许多女子的娘家比他们顾家还不如呢,照样可以护住自己的女儿和她的子嗣们。

顾吟风心里羞愧极了,看到尚宛妗努力让他们宽心的样子,只觉得两颊火辣辣的,实在是站不住,又见尚宛妗确实是没有吃亏,于是叮嘱安慰了几句之后就匆匆而逃。

尚奚舟担心妹妹胡思乱想,不肯立刻回鹤鸣院,同尚宛妗一起等常青院那边的消息。也没等多久,就听到丫鬟回来禀报说那边尚老夫人已经醒过来了,大夫说尚老夫人是怒火攻心,好在尚老夫人平日里身子健硕,吃两服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