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急道:“小姐不是让婢子在门口等消息嘛,柳家一直没有派人过来,正好那个卖糖糕的大娘来了,婢子手里有几个钱,便想解解谗。谁知跟那卖糖糕的大娘一聊,才知道柳家小姐去城外庵堂上香,路上马车翻了。”

“马车翻了!有说人怎么样了吗?”尚宛妗问道。

小丫鬟道:“一个柳小姐好好的,只是受了惊吓,另一个柳小姐晕了过去,似乎是碰到了头。”

尚宛妗脸色一变,摆摆手将小丫鬟打发下去,然后立即派了一个人前往柳家打听消息。

若真的像卖糖糕的大娘说的那样,韩折尘的罪过就大了!

一直等到晚上用完晚膳,派去的人才回来。

“柳三小姐从马车上滚下来,头磕到了石头,现在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有些不认人,大夫看了,说是失忆了,柳四小姐只是受了点惊吓,已经没事了。”

尚宛妗听说人醒了时,刚松了口气,听说失忆了,就又皱起了眉头。

“下去吧!”锦书吩咐那人,然后转身问尚宛妗,“小姐明儿个可要去探望探望?”

尚宛妗点了点头…柳姣姣跟她交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现在柳姣姣受了伤,她去探望合情合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卖糖糕大娘说姐妹二人是去上香回来出事的,并没有提及私奔,想来这件事是成功的糊弄过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尚宛妗跟钟雪盈说了一声,就让人套好了马车,带着锦书前往柳府。

这是她第一次到柳府,迎接她们的柳府下人是一个老嬷嬷,见了尚宛妗就抹泪:“我们三小姐真真是命苦,什么都忘了,胳膊也受了伤。尚大小姐跟我们三小姐交好,若是三小姐不记得你了,可不要怪罪三小姐,她也不想的。”

尚宛妗才知道她是柳姣姣和柳媞媞的奶娘。

奶娘道:“早知道会出事,老奴就该拦着她们,不让她们出门了。好在四小姐没事,不然三小姐知道了还不得内疚死!”

尚宛妗只得出声安慰她…她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听奶娘的描述,柳姣姣的情况,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严肃。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失忆

先见到的是柳夫人。柳夫人生柳姣姣和柳媞媞的时候年纪已经四十多岁了,如今六十多岁的人,因为保养得当,平时看起来就跟五十来岁一样。这会子见了,才发现她已经头发斑白。

眼睛肿胀通红,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她旁边站着柳媞媞,柳媞媞扶着柳夫人的手劝慰她,眼睛也有些红,神色带着后悔与愧疚。

尚宛妗看着柳媞媞跟柳夫人说话的样子,神色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柳姣姣站在自己面前。

柳夫人上前握了尚宛妗的手,道:“难为你把我们姣姣当知交,这会子便来看望她…可惜她现在已经不认人了,你等下多陪她说会儿话。”

尚宛妗点了点头,然后劝解柳夫人道:“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的,夫人您也别太难过了,柳三姐姐已经醒过来了,早晚会恢复记忆的。”

柳夫人点头:“大夫昨晚一直守着,都没有放回去,宫里知道了这件事,还派了一个御医过来。都说只要多跟姣姣说以前的事情,她就会想起来的。”

尚宛妗有些唏嘘,转身想同柳媞媞说句话,却见柳媞媞神情有些复杂,忙回过身来接着跟柳夫人说话…她心里有些诧异。柳媞媞这个样子有些不对劲,倒像是她害得姣姣受伤一样。

思索见就到了柳姣姣的闺房,她正靠在软枕上,由一个尚宛妗不认识的丫鬟喂着吃药…柳媞媞身边也不见小悠,应当是护主不力,受了惩罚。

柳姣姣喝完药才慢悠悠的朝尚宛妗等人这边看来,她的额头上还裹了纱布,脸颊上有些擦伤。她的眼神清澈而茫然,只有在看到柳媞媞时,才松了口气。

对于失忆的人来说,什么都是陌生的,对于别人说的一切都持有怀疑的态度。只有柳媞媞跟她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无论何时都是证明她们一脉相承的铁证。

“四妹妹…”柳姣姣受伤之后人柔和了许多,喊柳媞媞的语气也不如以前那般凌厉,带着显而易见的亲近和讨好。

柳媞媞跟她吵架吵惯了,乍见她这样,还很不习惯。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被她这么一喊,眼睛又红了。

柳夫人已经抽泣了起来,之前给尚宛妗引路的奶娘匆匆进门,禀报道:“李大夫和陆太医已经出府了。”

柳夫人顾不上这个,柳媞媞道:“奶娘辛苦了,三姐姐这边还有我们呢,您年纪大了,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四小姐也一晚未睡。”奶娘看了柳媞媞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奶娘下去吧!”柳夫人开了口,“姣姣的手帕交来看她,让她们说会儿话。”

奶娘这才答应着下去。

柳夫人上前拉着柳姣姣的手,在床边坐了下来,道:“这位是尚家大小姐,闺名宛妗的,你素日里与她关系极好的,一日总要提个几回,有印象吗?”

尚宛妗上前,丫鬟端来一个锦杌,便在柳姣姣的床前坐了,小心翼翼道:“我是妗姐儿,柳三姐姐还记得吗?”

柳姣姣摇了摇头:“不记得…我觉得咱们不像…”

后面的话便没有说了,似乎觉得说出来太过伤人。

尚宛妗心下一沉,在柳姣姣开口之前,她心里还带着一丝侥幸,如今这一丝侥幸都没有了。

柳夫人熬不住,看着柳姣姣就想哭,柳媞媞怕她惹柳姣姣也哭起来,便把人哄着出去了。

若是平时的柳姣姣,尚宛妗跟她见了面坐在一起,不用怎么开口,就有聊不完的话题,如今柳姣姣失忆了,尚宛妗回忆着两人平日里聊天时说的话同她聊,却怎么也融洽不了…柳姣姣始终冷淡。

过了一会儿,还是柳媞媞先开口道:“姣姣伤了脑子,不能太劳累,刚又喝了药,让她先睡一会儿吧!”

尚宛妗点了头,对柳姣姣道:“柳三姐姐,我明儿个再来看你。”

柳姣姣没说话,默认了。

等出了柳姣姣闺房,柳媞媞陪着尚宛妗朝外走,问了柳夫人在哪里,打算过去说几句话道个别就回去了。

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段路程,柳媞媞忽然开口问道:“你明日还要来?”

倒像不想让她来似的!

尚宛妗心下狐疑,脸上神色不变,道:“柳夫人说多陪着柳三姐姐说话,她记忆恢复的机率大一点。”

柳媞媞顿住了脚步,道:“你来看…姣姣,我没什么意见,但是你也知道姣姣是因为谁受的伤。她这般失忆了,也便忘记了那个人,以后就不会再为那个人伤心了,岂不更好?”

柳媞媞道:“她只是失忆了,并不是变成了笨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好么!”

她说是不想柳姣姣伤心,可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柳姣姣还要难过。

尚宛妗沉默了一瞬,抿了抿嘴,道:“柳四姐姐这话有些道理,我回去之后会仔细考虑的。”

见过柳夫人之后便回了武威侯府。等到第二日,尚宛妗正准备出门,就听丫鬟进来禀报,说柳府那边来人了。

来的是昨日给柳姣姣喂药的那个丫鬟,丫鬟行礼之后道:“夫人带着三小姐和四小姐去了乡下,让婢子来跟尚大小姐说一声,最近几日不用过去看三小姐了。”

尚宛妗愣了一下,开口问道:“怎么突然就去了乡下?柳三姐姐身上的伤…”况且,对于失忆的人来说,不是住在越熟悉的环境就容易恢复记忆么!

尚宛妗忽然想起昨日柳媞媞对她说的那些话来…难不成,是她说服了柳夫人?

然后果然听柳府丫鬟道:“四小姐对夫人说乡下适合散心,三小姐身上的伤并不严重,两服药下去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与其整日闷在闺房,倒不如乡下方便,可以到处走走。”

尚宛妗点了点头,表示知晓,然后让锦书给人赏了钱,让澍香送着人出了门。

屋子里没有了外人,锦书对尚宛妗道:“小姐,婢子昨日便想说了,柳四小姐似乎有些针对小姐。”

“难不成是被韩三公子的话给影响了?”锦书猜测。

尚宛妗摇了摇头:“就算是被韩折尘的话给影响了,觉得我居心不良,我问心无愧,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就怕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

如今的柳姣姣和柳媞媞,尚宛妗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二百一十七章 程文

锦书闻言,更加担心起来。

尚宛妗倒不怎么在意,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上辈子那软弱的样子了。

柳家两位小姐同柳夫人在乡下一呆就是将近两个月,一开始尚宛妗还打听那边的消息,等到了八月,尚宛妗就忙碌了起来,再也顾不得那边了。

尚奚舟这段时间苦读苦练,终于临近了下场的日子。兄妹二人除了彼此,并不放心府里其他人,因此尚奚舟的饮食、穿着用度、笔墨纸砚等等东西,都是由尚宛妗看顾的。

她还早早的跟锦王韩阆打听了一番考试的时间和一些规矩,生怕出了一点差错。韩阆对尚宛妗有了心思,主动从翰林院挑了大儒,从练兵场选了强将,送到武威侯府陪尚奚舟练手。

尚老夫人和尚知章忌惮韩阆的名声,并不想跟他有过多交集,明言暗示了好几回要拒绝韩阆送来的人,可韩阆送来的人,岂是想拒绝就能拒绝掉的,最后到底留了下来。

尚奚舟和尚宛妗倒是对这两人留下来心甘情愿…他们已经受了韩阆颇多恩惠,就连尚奚舟以后的前程也是跟韩阆牵连在一起的,这会子再撇清关系,未免太忘恩负义。

等到了下场那日,尚宛妗坐着马车亲自送尚奚舟到了考场前,他是走武举的路子,所以要先考试策两题,然后论考四书,在答策合格之后,才会进行武试。

尚奚舟是没有经过童试和乡试的,可他通过锦王爷捐了武举人,当今朝廷又重文轻武,对武举看管得不如文举严格,所以可以直接参加秋闱进行会试。

程文一共考一天半,文策结束半个月之后,通过者方可参加武试。

尚奚舟在里面考了一天半,尚宛妗就在外面马车里面等了一天半。等尚奚舟出来,尚宛妗也没问考得如何,直接带着人去太白楼用膳。她已经在那里订了一桌酒席,点的都是尚奚舟喜欢吃的菜。

程文结束,尚奚舟是第一个走出来的,他的脸色还好,他身后的那一溜武举人无一不是面如菜色,倒不像是去考试的,倒像是进取挨了两天揍。

尚宛妗觉得自家哥哥怕自己担心,强作精神,所以更加心疼。

尚奚舟见尚宛妗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失笑:“他们许多人都是习文艰难才去学武,等到要考试了才抱着书啃一啃,我从小在西北边关是有西席的,又在父亲的书房里面看过不少兵书,行兵布阵也是见识过的,再加上锦王爷派了人来教导,跟他们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尚宛妗更担心了:“他们从小习武,有些人都三四十来岁了,哥哥到时候武试岂不是要吃亏?”

尚奚舟失笑:“你当武试是考什么?打擂台?骑射、步射、技勇,你哥哥我是从小受熏陶,有专业的人教导,岂是他们混练几十年就能比得上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巴微微上扬,英俊潇洒的样子让周围的小娘子看得羞红了脸,纷纷找人打听这少年郎是谁,可是有了良配。

尚宛妗也是第一次见尚奚舟这矜傲的样子,自信而张扬…这才彻底放了心,哥哥这般神色,当是之前的程文让他有了底气。

用膳之后,尚奚舟同尚宛妗也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去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各自洗了澡,换上之前放在马车里面的干净衣裳…之前一直苦读,近日尚奚舟想陪着妹妹好好游览一番锦都城。

大齐朝民风开放,若是有父兄陪在身边,在外面行走时,小娘子连帏帽也不用戴的。

刚从客栈出来没有多久,尚宛妗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尚宛仪和韩怀瑾正站在一家胭脂铺里,韩怀瑾用手沾了点胭脂往尚宛仪脸上抹。

这动作,若是夫妻在闺房做来,那是情趣,若是未婚男女在外面做来,那是轻浮。尚宛妗皱了皱眉头,上一世尚宛仪和韩怀瑾也很喜欢在人前做一些亲密的动作。

只是,上一世的尚宛仪遇到这种情况不但不会躲,还会大大方方的抿着嘴儿笑给韩怀瑾看。如今的尚宛仪见韩怀瑾手指往自己脸上一抹,吓了一跳,想要后退,又强忍住了这一动作,然后不动声色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熟人这才放下心来,笑着对韩怀瑾说话。

尚宛妗拉着尚奚舟站在风筝铺子后面,心里想着,到底是不一样了,这辈子的尚宛仪不再是嫡女,没有了底气,胆子变小了许多呢!

尚奚舟被尚宛妗拉着躲到风筝铺子后面时才注意到胭脂铺里的二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很是生气:“二娘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尚宛妗摆摆手,拉着他走开了:“哥哥何必生气…左右是家里人默许了的。”

尚奚舟吃了一惊:“可我入场之前,韩折尘还跟我说放榜之后要跟我的庶妹提亲,不是二娘,难道还是三娘?”

尚宛妗听了这话,也吓了一跳:“哥哥入场之前见了韩三公子?”

“我去程文,他去文举,在入场的时候遇见了,并不是特意去见的。”尚奚舟说着神情变得复杂,“我以为他们有了私情,想着等回去之后把二娘叫来问问看是怎么回事。”

上次在颜府看到尚宛仪和韩折尘见面便是因为他们有了私情?不对啊,尚宛仪又不是傻,韩怀瑾如今对她掏心掏肺,他虽然是一个留在锦都当质子的世子,可嫁给韩怀瑾怎么也该比嫁给韩折尘好多了!

尚宛仪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倒不知道韩怀瑾知晓尚宛仪与韩折尘的事情后会是什么反应!尚宛仪忍不住充满恶意的想着。

然后扭头对尚奚舟道:“左右咱们要搬出府单过,这种事情,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哥哥还是别管了。”

“能出来单过是好。”尚奚舟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就怕到时候父亲不肯放我们走。”

尚宛妗冷笑:“哥哥已经跟锦王爷扯上了关系,父亲巴不得我们死在外面呢!”

“可我到底是府上唯一的男丁…”尚奚舟道。

“很快就不是了。”尚宛妗笑道,“哥哥还不知道,夫人有了身孕,大夫诊脉,诊出来出来两个孩子呢!总有一个是儿子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狠话

“夫人有孕?”尚奚舟有些惊奇,“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就这两天。”尚宛妗道,“担心影响你程文考试,所以没有跟你说。等今日回去,哥哥便知道了。”

尚奚舟点点头,心里有些期盼钟雪盈真的怀了一个儿子。按照尚知章对他们兄妹二人不待见的程度,只要钟雪盈怀了一个儿子,就算他们不提出搬出府单过,尚知章也会琢磨着把他们赶出家门的。

这么一想,尚奚舟不但不觉得心里堵,反而松了口气。

等逛了一下午,回到鹤鸣院,果然大丫鬟立即跟他禀报了夫人怀孕了的事情。尚奚舟听尚宛妗说过一次了,倒也不觉得惊奇,嗯了一声之后,就换了衣裳去武成院。

尚知章听说他来了,并不立即见他,而是让下人把他引到书房外的茶水间等着。

尚奚舟虽然早有预料,心里却忍不住苦涩,这就是他的亲爹,这会子就不让他进书房,是防着他的意思了。

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茶水喝了一盏又一盏,才见尚知章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见到尚奚舟那一刻,尚知章的笑容立马消散,板起了脸。

“父亲。”尚奚舟起身行礼。

尚知章抬脚就往书房里面走,尚奚舟跟了进去。尚知章头也不回道:“你从什么开始也不叫我爹爹了?”

“父亲”这个称呼都叫了好几个月了,尚奚舟没想到尚知章这会子想起来问了。

不等尚奚舟回答,尚知章又道:“你和你那个不懂事的妹妹果然是一个娘生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尚奚舟皱了皱眉,没有接这话,而是道:“父亲,儿子今日程文考试结束,许多题在考试前两个月就押中了,所以应当没有问题,等…”

“舟哥儿!”尚知章打断他的话:“你很快就有弟弟了。”

尚奚舟愣了一下,然后道:“儿子知道,恭喜父亲了。”

尚知章沉声道:“不管你我如何不亲近,你总是我儿子,武威侯府的家业有你一份,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若你那弟弟不成材,这武威侯的爵位自当由你来继承。”

尚奚舟听了这话,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回到锦都城这段时间以来,尚知章对他和宛妗从未有过和颜悦色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尚知章会说这种话来宽慰他。

不知所措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尚知章有什么别的事情要他答应,作为交换条件。

果然,尚知章接着道:“当今朝廷重文轻武,爹爹是运气好,才封妻荫子,你看当初与爹爹一起出生入死的秦元霸将军,如今在边关,打起仗来依旧餐风露宿,家里的一个哥儿两个姐儿都不好说亲事。”

“爹爹想说什么?”尚奚舟不动声色问道。

“蠢材!”尚知章恨恨的骂了一句,然后沉声道,“半个月之后的武试你就不要去了,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做你的大少爷就好了。”

“儿子想自己考取功名…朝廷重文轻武,百姓却是把父亲和秦元霸将军当战神的!”尚奚舟听到尚知章的要求,愣了一下,然后立即就反应了过来,“武威侯的爵位给弟弟就好,儿子自己想凭自己的本事。”

“凭什么自己的本事!”尚知章没有跟尚奚舟继续说下去,不耐烦得把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怒道,“你靠锦王爷算什么凭自己的本事?普天之下谁不知道锦王爷生性凶残不讲道理!你自己要死,别拉着武威侯府一起给你陪葬!”

这才是他今晚这番话的真正目的。

尚奚舟听了只觉得心凉。

若是尚宛妗在这里,听了这话,便会冷笑着对他说,父亲这话说得甚是有理,等下次见了锦王殿下,一定说给他听听,不然锦王殿下如何能知道天下人原来是这般看待他的!

尚奚舟则不同,他一边觉得心死的同时,一边又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心里瞬间激动起来。

他强压着这种激动,面色黯然,似乎自暴自弃,道:“父亲既然有此担忧,那儿子便搬出府单过吧!”

“你若是坚持要去参加武试,便滚出武威侯府去。”尚知章道,“以后是生是死,不要来找我,株连九族,也不要算上武威侯府众人。”

这话的意思,不单是要赶他出去,连族谱上都要除名了。

尚奚舟震惊的看着尚知章。

尚知章心里有两分得意,然后等着尚奚舟服软,谁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尚奚舟便一脸难过的点了头:“好,我要带上元娘。”

尚知章一噎,他并不是真的想赶尚奚舟走,只是想借着这个让尚奚舟跟锦王韩阆断了往来。

只是,话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来了,他是不会向尚奚舟低头,改口挽留他们留下的。只得道:“你考虑清楚了,没有武威侯府,你以后别说朝堂上难以有所发展,就你那点俸禄,连家用都不够,元娘跟着你,也未必能找到好人家…可不是我要赶你们走,是你们自己要走的!”

“嗯,是我们自己要走的。”尚奚舟道。

“那给你三日时间搬出去,族谱那边,我会划掉名字,你自己另起族谱吧!”尚知章道。

三日能搬到哪里去?在尚知章看来,尚奚舟和尚宛妗都是没有置办房产的银钱的。他这么说,只是在逼着尚奚舟跟自己服软。

谁知尚奚舟道:“好。”

搬离武威侯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从书房出来,尚奚舟还有些在状况之外…今天下午的时候他还在担心尚奚舟不会允许他们搬离侯府,谁知才到晚上,这件事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尚奚舟浑浑噩噩的回到鹤鸣院,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去漱春院跟尚宛妗说一声…再过三日,还等不到武试,就要搬出去单过了啊!

他摸不准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却知道元娘一定是高兴的。

等到了漱春院,跟尚宛妗一说,尚宛妗果然高兴得不行,叽叽喳喳的就跟尚奚舟说起搬家的安排来。

尚奚舟看到尚宛妗这样,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那些忐忑与不舍,都在这一刻消散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