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这么说,看表情却知道,她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以前在尚知章面前确实是说不上话,可自从被尚宛仪推了一把失去一个孩子之后,尚知章不知是心里愧疚,还是惧怕她的娘家,对她纵容了许多,她在武威侯府也多了不少话语权。

钟雪盈早就打听清楚了,尚奚舟靠着锦王爷的关系进了五城兵马司,却混得并不如意。她以为尚宛妗今天找她来是想求她让侯爷出面打声招呼…尚知章这个侯爷虽然手里没什么实权,却不至于连一个小小的五城兵马司都不给他面子。

之所以会故意那么说,不过是因为心里记恨当初尚宛妗不肯干脆利落的把药给她罢了。

尚宛妗一眼就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生气,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夫人在侯爷面前说不上话,还不如顾姨娘呢,怎么会拿哥哥的事情来为难夫人呢!”

钟雪盈听了这话一噎…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要尚宛妗像自己当初哀求她一样哀求自己啊!

可这话又无从解释起。看着尚宛妗那张笑眯眯的脸,钟雪盈觉得可恨极了。

咬牙切齿道:“既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宛妗小姐今日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我的丫鬟不是跟武威侯府的门房说了么…难道侯府的门房没有替我家丫鬟传话?”尚宛妗一副诧异的样子。

丫鬟传话…丫鬟说了什么?知道她孩子没了心情不好,约她出来散心。

钟雪盈有些恼:“你明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尚宛妗点头:“我知道啊…可是你没有心情不好吗?”

钟雪盈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尚宛妗继续道:“尚宛仪就这么轻易的被放过了,你难道不恨吗?连皇后娘娘都不能替你报仇呢!”

被尚宛仪害得滑胎的事情虽然是假的,可被她们母女害得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却是真的,这是不共戴天之仇,是个女人都忍不了。

尚宛妗一提,钟雪盈果然就怒了:“我有什么办法,她有靠山,我总不能亲手去杀了她吧!”

因为滑胎这件事,尚知章对顾盼雪母女二人不满到了极点。可因为韩怀瑾心悦尚宛仪,尚知章能够冷落惩罚顾姨娘,却不能动尚宛仪,只知道叫她要胸怀宽广以德报怨。

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还指望她以德报怨?

武威侯府众人皆道钟雪盈因为失去一个孩子坐稳了侯府夫人的位置,钟雪盈却知道自己是亏大发了。

尚宛妗看了钟雪盈一眼,意味深长道:“男人心,海底针,凌王世子今日心悦尚二小姐,谁能保证明日一定能继续心悦尚二小姐?武威侯当初对顾姨娘可谓是宠爱有加,如今不也照样败在了夫人的石榴裙下?”

第二百四十五章 乞丐

尚宛妗对韩怀瑾的了解不多,唯一知道韩怀瑾的软肋就是尚宛仪。她的本意是让钟雪盈把她说的话透露给尚宛仪,小娘子嘛,心里一慌,就会闹腾起来。

尚宛仪心里不安了,韩怀瑾自然要安慰尚宛仪。长邪若真的在世子府,韩怀瑾的精力在尚宛仪身上放得越多,在长邪身上就放得越少,到时候她自己能找到办法联系上长邪。

谁知钟雪盈恨顾盼雪和尚宛仪恨得久了,听了尚宛妗这句话,立马有了自己的想法。

尚宛仪因为有凌王世子护着,所以尚知章不会动她,她若是让人勾走了凌王世子的心,岂不是就能冤仇得报了?

钟雪盈心知尚宛妗与她不是站在一边的,两人只是脆弱的合作关系,因此这个念头一起,她内心激动,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她要瞒着尚宛妗。

两人凑在一起,除了顾盼雪和尚宛仪母女,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尚宛妗见目的达到,便打算结账回去了。

谁知钟雪盈却叫住了她,道:“昨日有个仆人来武威侯府找你,说是主家姓苏,穿得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倒不像是大户人家使唤的下人,倒像是哪里来的乞丐。”

她跟尚宛妗说这个,是带了分看好戏的心态的。

尚宛妗皱了皱眉:“主家姓苏?”然后扭头问锦书,“咱们可认识什么姓苏的人家么?”

锦书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道:“或者认识吧!”

尚宛妗转头问钟雪盈:“夫人可知那人去了哪里?”

钟雪盈脸上笑意更深:“好巧这人是遇上我了,要是遇上府里其他人,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呢!你知道的,我平日里最是怜老惜贫,见那乞丐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如今天儿又冷了起来,就赏了二两银子。”

尚宛妗见她脸上的笑,神色便冷淡了下来,道:“夫人有善心,锦都城的乞丐们日后有福了。”

钟雪盈本来是想气尚宛妗的,结果反而被噎,她冷笑道:“我想着一个乞丐找上你一个小娘子终究不好,便让人去兵马司找你哥哥了。怎么,你哥哥昨晚回去没有跟你说吗?”

找上小娘子不好,找到哥哥当值的衙门去就好了?

尚宛妗登时大怒,嗤笑一声:“夫人是忘记当初求药的苦处了吧?”

然后带着锦书转身就走。

出了门,上了马车,锦书还很愤愤不平:“婢子看,那武威侯府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大爷在五城兵马司当值已经受尽委屈了,这么一闹,别人当面背面,还不知道说大爷多少闲话呢!”

锦书说着就有些后悔:“小姐当初就该由着她被顾盼雪母女给坑害了!”

尚宛妗怒火在心头,可面前只有锦书一人,便发不出火来了,只道:“等哥哥回来了,先问问再说。”

等到尚奚舟下值回来之后,尚宛妗便把事情跟尚奚舟说了。然后问道:“昨日有人去衙门找哥哥吗?”

尚奚舟有些诧异:“并没有人来找我。”

然后又道:“钟雪盈对你素来没有什么好心,会不会是她故意骗你的?”

“大概是吧!”尚宛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钟雪盈就算是想骗她,也不会用这么没头没脑的事情。再说因为之前药的事情,钟雪盈心里虽然不满她,却也不敢明着得罪她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尚宛妗一边让人关注着那个主家姓苏的下人,一边让人关注着世子府那边。

转眼便是秋深冬来,早些日子她还愿意出门去会郦阳,如今她只愿意抱着小手炉蹲在炭盆子旁边。

蹲在炭盆子旁边也不无聊,旁边蹲了澍香,往炭盆子里面丢了板栗、红薯、山芋…都煨得喷香,一个一个扒拉出来剥给尚宛妗吃。炭盆子的边沿上放了几个福桔,烤得桔子皮焦黄酥软,满室桔香。

世子府那边她想尽了办法也没打听出什么消息,她上次跟星机老人说了自家住在哪里,这么长时间,星机老人却从未找上门来。至于那个主家姓苏穿得像乞丐的仆人,也再无音信。

事后尚宛妗和锦书偷偷猜测过,那人可能是彭州苏家的人。苏家跟她们家是邻居,她小的时候和苏家的儿子是玩得极好的,听锦书说,苏夫人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她母亲死后那些日子,多是苏夫人照拂她。

尚宛妗失了忆,对苏家是半点儿记不起了的。可她离开彭州的时候,苏夫人送她的那些锦缎,到现在都还没有用完,在库房里面堆着。

苏家人来锦都了吗?若是来了,苏家不说是泼天富贵,却也是殷实人家,他家的下人怎么会一副乞丐打扮?若是没来,千里迢迢派一个下人来锦都找她一个小娘子做什么?

可那人若不是彭州苏家的下人,尚宛妗和锦书也实在想不起来还认得哪个苏家了。

尚宛妗自个儿脑子里胡乱琢磨着。

她没了以前待在北方的记忆,在她的记忆里,她一直是一个怕冷的人。这样冷的天里,最舒服的就是守着火盆子暖暖和和的。

若是有火盆子,和剥烤栗子的澍香,就算脑子里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烦人的大事了。

尚宛妗看着时辰,快到了尚奚舟下值的时候,于是扭头吩咐锦书带人去尚奚舟的院子里把房间里的火炉升起来。

也不知道是惯例,还是被兵马司的人整了,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了,尚奚舟反而被分配了巡城的事情,每日都要在寒风里冻一冻。尚宛妗心疼得很,却别无他法,只能给尚奚舟多准备几件厚衣裳…昨儿个她还见尚奚舟的手上生了冻疮。

锦书刚应了,打算出去,就见尚奚舟满身寒气走了进来…说来也怪,锦都城这么冷,却连片雪花都不曾下过。

尚奚舟怕把寒气带给了尚宛妗,在外面取了斗篷,跺了跺脚,才走了进来。看着一地的栗子壳儿红薯皮,笑道:“妗姐儿,你这是不打算吃晚膳了?”

尚宛妗这才发觉自己有些饱了。

尚奚舟笑道:“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老丈卖野兔,就买了回来,已经拿给厨房处理去了…你这会子吃饱了,待会儿香辣兔丁可怎么办?”

第二百四十六章 正宾

尚宛妗撇了撇嘴:“待会儿…待会儿我就饿了。”

然后起身迎着尚奚舟坐下,拉着尚奚舟的手看了会儿,对澍香道:“你把我今日做的治冻疮的药拿来给大爷抹上。”

见澍香去了,才扭头问尚奚舟:“哥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尚奚舟闻言,脸上就带了喜色:“你猜怎么着?你及笄礼的全福人,哥哥已经找好了!”

下个月就是腊月,尚宛妗是腊月里生的。

尚宛妗有些吃惊:“哥哥找的谁?那时节,大家都要准备家里的年货和年礼了,还要操心祭祀的事情,再加上…谁愿意来做正宾?”

被尚知章族谱除名,大家虽不至于联合起来排挤兄妹二人,可忙年礼的时候还愿意往上凑的却是没有。

尚宛妗及笄礼的有司和赞者都已经找好了,都是自告奋勇要来的,柳媞媞想要给尚宛妗做赞者,可郦阳长公主早就开了口,她不敢跟郦阳长公主争,就转口说要做有司。

在大家眼里,柳媞媞是尚宛妗的至交好友柳姣姣,所以她此举大家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有尚宛妗心里有些不得劲。

若说柳媞媞以为自己是柳姣姣,所以想跟她这个好友亲近,那她之前对尚宛妗的冷漠算什么?要亲近何至于等到现在!

可她若知道自己不是柳姣姣…这里面的文章就多了。

左右要等及笄礼的时候人来了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尚宛妗把事情放在心上之后,便不再琢磨此事。

倒是正宾,需要找全福人,兄妹二人打听了一个多月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妗姐儿你猜猜看是谁。”尚奚舟心里高兴,就起了逗弄自家妹妹的心思。

尚宛妗才不惯她这毛病,把小手炉放在一边,拿了个绣玉兔的昭君套拢手,笑道:“哥哥找的人肯定是极好的,既然找到了,我也不必操心了,只等到时候哥哥来帮我办这个及笄礼。”

她看着尚奚舟笑容微僵,心里偷乐起来。

然后正色问道:“昨日让哥哥打听锦王的消息…如何了?”

韩阆当初离开锦都的时候,说一个半月之后便会回来。可如今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还不见人影。就连韩七,都不知道韩阆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担心三舅舅,也担心韩阆。

她是见识过郦阳和外祖母发病的,五石散这东西有多害人,她心里清楚得很。若是正常人,还会慑于锦王爷的恶名,不敢轻举妄动,可若是被五石散控制了心智的人呢?

这么久还没有消息,尚宛妗担心三舅舅和韩阆会吃亏。

尚宛妗担心的,也是尚奚舟担心的。尚奚舟心里想的,比尚宛妗想的还多一点。他担心自己现在手里尚无实权,锦王爷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事,自己带着妹妹出府单过,不但没有让妹妹过上好日子,反而害了妹妹。

他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怕妹妹担心,故作轻松道:“锦王什么样的人,只有他让别人吃亏,没有别人教他吃亏的!三舅舅跟他是站在一边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尚宛妗点了点头,沉吟了一番,道:“长公主今儿个来信说她这几日都住在挽月别庄,我明日还是给长公主下个拜帖吧…她是锦王爷妹妹,又当今皇上宠溺,总比咱们知道得多的。”

这就是要去套郦阳长公主话的意思了。

尚奚舟的心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他总觉得自家妹妹跟长公主殿下相处得也太随便了些。

可又没有别的法子!尚奚舟只好道:“你…若是长公主殿下不愿意说,你也别强求,我好歹算是锦王爷的人马,再打听打听,总能打听到的。”

他怕长公主回过神来,被自家妹妹给惹恼了。

“我都醒得的。”尚宛妗乖巧答应,给尚奚舟宽心。

尚奚舟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开口继续说正宾的事情,谁知还没开口,尚宛妗先说话了。

“哥哥在外面待了一天,这一身的衣裳又冷又硬,快回去换了吧!等换了衣裳,咱们差不多就可以用膳了。”

“哦。”看来妹妹是真的对正宾是谁不感兴趣了,尚奚舟心里觉得有些失望…他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想,妹妹知道正宾是谁后会有多高兴…他想让妹妹知道,哪怕离了武威侯府,他也能让她过得很风光。

尚奚舟在尚宛妗面前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表情。一步三回头的就要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自家妹妹噗嗤一乐。

笑着问道:“哥哥给我找的正宾是谁呀?”

尚奚舟整个人顿时精神起来:“也不知今儿个运气怎么这么好,巡城的时候遇到永平伯世子,与穆世子同行的还有位夫人。问起你的笄礼什么时候办,到时候想来观礼。”

尚宛妗想了想,道:“那应当是红蜡夫人了。”

跟在永平伯世子身边的,要么是红蜡夫人,要么是洗翠夫人,她跟洗翠夫人都没怎么说过话,会问起她笄礼的,也只有红蜡夫人了。

尚奚舟哦了一声,继续道:“我跟她说了时间,然后红蜡夫人问正宾请的哪位,我说尚在商量中。穆世子夫人便说,她婆母永平伯夫人素来热心,又喜欢你,想要给你做正宾。”

永平伯夫人出身虽然算不上极好,可在锦都城的夫人太太中很有威望,丈夫对她好,儿子媳妇又孝顺,今年更是添了一对双生孙子和一个孙女,也算得上是全福人了。

尚宛妗因为跟永平伯府的风水冲撞,所以去年赏冰宴之后就再也没去参加过永平伯夫人举办的各种集会。倒没想到永平伯夫人这个时候居然愿意帮她。

永平伯夫人虽然热心,却不是喜欢给自己找事的人,许多人想请她做正宾都请不来呢!

尚奚舟道:“妹妹要是觉得永平伯夫人可以的话,明儿个妹妹便从库房挑些东西去永平伯府拜谒伯夫人吧,免得失了礼数。”

他又想起自家妹妹怕冷,不爱出门来。

便改口道:“算了,这事儿本该家里长辈来做,不该让你亲自去…等过几天我休沐,我亲自去拜谒永平伯夫人,请她来给你做正宾。”

尚宛妗失笑:“咱们这样的情况,理应我亲自去请才是。哥哥堂堂男儿,去说这事也不好开口。哥哥放心,明儿个我便带着拜帖和拜礼去永平伯府。”

尚奚舟见她说得没有丝毫勉强,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尚宛妗心里一热:“谢谢哥哥。”

“自家哥哥有什么好谢的。”尚奚舟装了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是软得一塌糊涂…他家妹妹真乖巧!

第二百四十七章 担心

第二天一大早,尚宛妗就派人往挽月山庄送了拜帖,跟郦阳约好后天去别庄见面。然后自个儿带着礼物上了永平伯府。

自从上次在永平伯府“魇着”了之后,提起永平伯府尚宛妗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下意识的就不想去永平伯府。

可这次不去不行,她要请人家来做她的正宾,不亲自登门拜访,未免太没有诚意,而且显得人家永平伯夫人上赶着来了。若真是这样,她在锦都城女眷圈子里面,也不必混了。

马车都已经停在了永平伯府门口,尚宛妗心里依然有些忐忑不安。她怕自己像上次一样…这回她身边可没有一个长邪能够提醒她了。

于是她下马车之前对锦书千叮咛万嘱咐:“等下我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就使劲儿掐我人中,千万别怕我疼,就怕我不疼。”

锦书哭笑不得,她知道尚宛妗在担心什么,不由得安慰道:“又不是龙潭虎穴,小姐怕什么…你今儿个身上带着老神仙给的玉呢!”

尚宛妗隔着荷包捏了捏里面的玉,正是星机老人给的那块,不由得有了些底气,带着锦书下了车,朝着永平伯府走去。

走了两步,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刚刚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好笑,忍不住噗嗤一乐。锦书在旁边看着,觉得小姐这一笑,轻松了不少。

永平伯夫人是个讲规矩的人,虽然来客只有尚宛妗一个小娘子,她也梳妆之后在会客的花厅里面见的她。

叙罢闲话,尚宛妗说明来意,永平伯夫人果然笑眯眯的应了…她待尚宛妗的态度,犹如去年尚宛妗刚到锦都城时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这让尚宛妗心里感动了一瞬。

永平伯夫人留她在永平伯府用午膳,说话十分亲切:“你哥哥在当值,你家里又没有别人,回去多无聊,不如在我府上陪我用了午膳再回去。”

她说着瞪了一眼在自己跟前伺候的红蜡夫人,道:“你不让你家两个小丫头来咱们府上了,今儿个好不容易妗姐儿来了,你可得给我把人留住!”

红蜡夫人比上次见圆润了许多,许是因为生了孩子的关系,整个人越发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光芒。

她哭笑不得,道:“母亲这话好没有道理,哪里是媳妇不让她们过来,实在是四妹进了宫,身不由己哪能想出来就出来的,三妹定了亲,被我娘拘在家里学规矩呢!您知道的,三妹那个人最是调皮,跟泥猴儿一样。”

“早先母亲您还嫌她们两姐妹烦,心心念念的想着妗妹妹呢!”红蜡夫人看了尚宛妗一眼,笑道,“妗妹妹你可要留下来用午膳,不然我婆婆可要说我这个做媳妇的不孝了。”

红蜡夫人在永平伯夫人面前的态度,比上次见面要亲和随意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不敢行错踏错半步了。

尚宛妗想,对女人来说,安身立命的果然是孩子。钟雪盈因为“没了”一个孩子,让尚知章逐渐偏向于她,红蜡夫人因为生了一对双生儿子,风头就逐渐压过了只生了一个女儿的洗翠夫人。

尚宛妗笑道:“伯夫人留我用午膳,是宛妗的福气呢,宛妗若是拒绝,岂不是成了不知道惜福的人?”

她这话逗得永平伯夫人笑得打跌。

红蜡夫人笑道:“好口才,好口才,这才是我的好妗妹妹。”

尚宛妗一边抿着嘴儿笑,一边心下狐疑…红蜡夫人对她这般热情,是对她和柳姣姣柳媞媞二人之间的龌蹉完全不知,还是别有心思?

尚宛妗几乎已经认定了红蜡夫人此举别有心思,谁知直到离开永平伯府,红蜡夫人对她的态度依然没有丝毫的不妥。

大约柳媞媞失忆了没想过找她,柳姣姣自己做了一堆糊涂事不敢找她,再加上红蜡夫人之前一直在安胎保孕,所以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吧!

尚宛妗心里想着。

第二天尚宛妗去了挽月山庄,谁知她还没有开口问郦阳韩阆的行踪呢,郦阳先问起她来了。

尚宛妗看了看郦阳,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郦阳却似是随意的问道:“你也担心我六哥吗?”

尚宛妗正心惊韩阆是不是真的在东北出了事情呢,郦阳这么一问,她一时之间没想到郦阳的用意,胡乱点了点头,问道:“我记得去年锦王爷也是年前赶回锦都城,如今眼看着要到年关了,锦王爷怎么也要赶回来吧?”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郦阳叹了口气,“他赶不回来,母后怕是不高兴,到时候又要传出一个不孝的名声了。”

然后她看着尚宛妗笑道:“往年只有我一个人担心六哥,今年你陪着我一起担心,我心里很高兴。”

尚宛妗这才觉察到有些不妥…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担心一个非亲男子,像什么话!

可她看着郦阳脸上的笑,否认的话又说不出来…她不忍心。

朝廷上的事情她虽然看不通透,却也猜得出来,郦阳心里盼着她六哥赶紧回来过年,朝堂上下更多人是盼着韩阆回不来了呢!

或者说,韩阆每一次离京,除了郦阳,别的人只怕都盼着韩阆死在外面。

尚宛妗这么一想,心情越发不好,对郦阳道:“锦王爷运筹帷幄,定然能在年底赶回锦都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