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雪愣住了,她觉得这个五妹肯定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是,苏大小姐确实很不错,长得端庄美丽,又有文才。

可是,她穆嫣也不差啊。

论长相,穆嫣的美貌在皇城也算是少有人能匹敌的,比苏大小姐更是要胜过一筹。

论才华,也不只是会吟诗作词才算是才能啊,穆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又能治病救人,又能做药膳调理身体,皇城中还有哪家的小姐能比得上?

毕竟,会吟诗作词的人多的是,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圣手国医的。

论出身,苏大小姐虽然清贵,可苏大人的品阶不高,而安国公府,可是世勋贵族啊!

反正站在她的角度来看,五妹的综合条件可比苏大小姐好多啦。

穆嫣笑着摇摇头,便将这话题岔开去,“三姐姐,我想问问最近你们府里有什么适合招待客人的日子?”

她顿了顿,“比如生辰啊之类。”

穆念雪想了想,“过两天倒是那边那位的生日,原本我们就想打马虎眼地过了,毕竟也不算什么整生日,我又是这样的情况,也没有任会挑这个理。”

她又问道,“你想做什么?”

穆嫣目光一亮,“呀,是蒋氏的生日啊,那简直太好了。”

她低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既然是继太夫人的生日,那么咱们就送她一个大礼吧。”

确实是个很好的借口,否则,一般二般的日子,也不大适合邀请别的府邸的夫人太夫人过来做客。

而有些八卦,是需要被外人传出去的。

穆念雪笑着说,“这样甚好,我正愁没个法子将她请出去呢。”

她简直要开心地笑出声来了,“若是我请她出门静养,难免会有人诟病我,一顶不孝的帽子戴在头上,我可承担不起。”

要不是为了这一点,她和江夏侯又何苦要忍一个没有什么背景但却出奇恶毒的女人呢?

要知道,蒋氏嫁过来后,可是完全和南闵的娘家断了联系。

她一个外地人在皇城无亲无眷的,又不和什么人家特别交好,看起来毫无依仗。

穆嫣笑着说,“那好,我就安排一下。”

穆念雪好奇道,“我知道你是想从蒋大辉身上做文章,可是蒋大辉这个人在哪里呢?我哥不是说只是从前见过一次而已吗?”

她有些担心,“短短几日,肯定是找不到这个人的。”

穆嫣却道,“那姐姐你就等着瞧吧,反正我有办法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办法,她却不肯说。

穆念雪无法,便也只好丢开了去。

前厅的那一头,霍骁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就想着要出去再见见穆嫣。

其实也不是他非要见她不可,反正绝对不是想见她的意思。

他就是想要听她说一句感谢的话。

哪怕就是夸奖一下他也好。

这整个大盛,人人都说他霍骁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没本事,还特别嚣张,他也知道很多人都叫他小霸王。

但那又怎么样,他根本不在乎。

他是什么样的人,完全不用去证明给别人看啊。

不需要啊!

可是,他就是想让那个臭丫头知道,这世界上也不就只有她是个有本事的人,他霍骁,虽然不会医术,写不大会诗词歌赋,但他也是有自己的优点的!

比如,他长得帅,武功还不错,体力好,还会游水!

哼,看她以后看到他还摆不摆出一副骄傲的模样了,也不就是她一个人能耐!

但那江夏侯却十分不识相,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不说,还一副想要带他参观一下府邸的意思。

霍骁都想要翻白眼了,天啊,这江夏侯府再大再好,能大得过好得过他家王府?

规制都不一样的好么。

而且,江夏侯府那么点地方,住了那么多口人,可不像他家比这里大两倍,只住了爷孙三,人均占地面积比江夏侯不知道要大多少好么?

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霍骁尝试了几次想自己溜出去找穆嫣没有成功之后,只能暂时放弃了。

他有些气呼呼地说,“我看你家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了。我改天再来你们家玩吧!”

江夏侯目送着这二世祖离开,心里松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有点小幸运。

本来以为要被敲诈一笔的,居然那霍二霸王都没有开口要钱,难道是被自己的诚意感动了?果然面对如此热情的招待,连二世祖也不好意思开口的!

穆嫣可不知道霍骁这段小插曲,她此刻正在认真地跟穆念雪讨论继太夫人的生辰会该怎么举办,邀请什么人,吃什么菜,请哪家戏班子。

留心堂,蒋氏见计谋没有得逞心情不好。

不过,马婆子却说道,“过几天不就是太夫人的生辰吗?我看那边的意思,也不打算给您过寿了,等到那天,咱们就闹一场好了,趁着忙乱,再将那小丫头给……”

第158章 暴风

很快就到了蒋氏生辰。

蒋氏憋着好几天没有说,故意想要到这天大闹一场,然后严厉指责小辈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斥责一个不孝之罪。

但她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刚想发作呢,却只见穆念雪和江夏侯亲自来给她请安。

穆念雪笑嘻嘻说,“母亲,这几日我害喜厉害不能给您请安,实在是对不住,也是母亲仁慈体贴,才能让我这当儿媳妇的如此。”

她顿了顿,“今日是母亲的生辰,为了感激母亲多日来的包容,儿媳妇特地为您准备了个惊喜。”

江夏侯也说,“念雪一早就给众家亲戚发了请帖,还清了皇城最有名的戏班子给您贺寿。”

他接着道,“之所以没有告诉您,是为了要给您一个惊喜。”

穆念雪接过话头,“母亲如此低调,定然不愿意让我将您的寿辰搞得人尽皆知,怕太铺张了。可是先前母亲为了给父亲守孝,已经两年没有好好过过生日了。”

她笑得比狐狸还要甜,“母亲简朴,可是儿媳妇不能让您就这么寂寞地过了生日。”

继太夫人蒋氏震惊了。

她还没有搞清楚什么情况,就被人簇拥着下去换上了新衣裳,戴上了新头面。

心里有一根弦不断警告着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这里面一定有诈!”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啊!

毕竟她原本就打算要发一通火,说他们不记得她的生日,借此大闹一场的。

现在,人家给她准备了生日宴会,还有戏班子,她难道还能反过来说他们不该铺张?

当然不能啦。

何况,她内心里还是很想看个戏什么的……

她嫁过来六七年了,刚开始的时候心惊胆颤地要保住自己的秘密,对老头子百依百顺,各种谄媚,只为了不让老头子起疑心。

那真是费了多少心力?

别说皇城的繁华了,就是连个戏都没有正经听过。

后来没有多久,老头子就病了。

她开始了在床前贴身伺候的日子。

真的也就比个奴婢强一点,很多事不用自己亲历亲为做,但也是一刻不停守着的。

再后来,老头子升天了,她又有一个儿子,原本以为可要享受一下太夫人的福气了,结果居然还要守孝!

一守就是两年多的孝,不能穿好看的衣服,不能吃豪华大餐,不能出门玩,也不能大肆庆祝生日。

以至于,她虽然贵为侯府太夫人,每个月有两百两的月例,可这钱却没有地方去花……

蒋氏一听有戏班子,心思就活跃了。

哎呀,来皇城这么久,她都没有看过戏……

她觉得这两个人掀不出什么浪花的,不就是看个戏嘛,难道还能看出个花来?

等她看完了,再去折腾他们也不迟啊!

蒋氏顺顺绵绵地被穆念雪派来的人扶着走了。

马婆子有些着急,不过,她到底是个奴婢,还能当场和主子们犟吗?只能就跟在后面,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将原本要用的东西带在了身上。

希望可要借此机会,等到人多拥挤的时候,将东西放到穆嫣的身上去。

穆念雪和蒋氏手拉手进了花厅,笑着对已经坐满了的众家夫人说,“抱歉,让众位久等了,今日的寿星接来啦!”

蒋氏一看大厅里坐了那么多人,一下子有些愣住。

她来皇城六七年,可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一直都躲在家里,不是必要的活动不参加的,所以也不认识什么人,更没有和哪家的夫人交好什么的,这一下子满屋子的人头,她都不认识谁是谁啊!

简直是两眼一抹黑!

其实,也没有很多人。

江夏侯府人员简单,今天来的也就是几家姻亲和素日交好的几个府邸而已。

等会儿要出现的事,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其实穆念雪也不敢让太多的人亲眼看到,她嫌丢人。

来的这几家都是关系好的,尤其是还有她的娘家安国公府。

今天她的母亲安国公夫人陆氏也来了,除了二婶说头疼没有来,连三婶四婶这两位也都赏脸过来了。

三婶是为了顺便看看自己的女儿。

四婶则是感谢三婶,陪着三婶一块儿来的。

总之,今日到此的都算得上是自家人,她们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同样一件事,叙述的人站的位置不同,那么故意走向会完全不同,所以,就算事情闹大了去,她相信舆论也会往偏向她这一边的方向说。

穆念雪见蒋氏有些怔怔的,嘴角微翘。

她很体贴地将屋子里的众位都悄悄跟蒋氏介绍了一下,这才说道,“母亲,您从前出门不多,后来又守孝闭门不出,不认识众位夫人太夫人很正常的,没有人会见怪的。”

穆念雪说话声音很温柔,蒋氏的疑虑倒是打消了一些。

她觉得肯定是穆念雪知道搞不过她,所以开始服软了。

可是,她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又不是穆念雪服软她就会不对付她……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好言好语,在这种大庭广众,她也不好给对方脸色看,便也回以笑脸,“难为你思虑周全。”

就在这表面友好的气氛中,蒋氏的生辰宴会总算开始了。

蒋氏和众位都见了礼,她坐在主位,美酒佳肴,众位的道贺以及不远处搭的戏台上的靡靡之音,让她心情大好,她一下子感觉到这个太夫人的位置坐着还是很舒服的。

同时,又对穆念雪长袖善舞的样子更加不满了。

毕竟,太夫人再尊荣也都是假的,只有侯夫人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若是侯夫人是自己的亲儿媳,这也就罢了。

毕竟,自己亲生的儿子,还不是指哪站哪,儿媳妇哪里敢对自己不尊?可偏偏江夏侯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蒋氏心里有些不平衡,她始终觉得江夏侯的位置是她儿子的,而侯夫人也该属于她的亲儿媳。

她觉得穆念雪占了她未来儿媳妇的位置,实在是太碍眼了!

想到这里,蒋氏偷偷对马婆子使了一个眼色。

马婆子顺着蒋氏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小腹微隆还没有坐胎满三个月的穆念雪来回走动,她点点头,就悄然地离开了。

第159章 桃花

继太夫人蒋氏的生辰宴上,用的是桃花酿。

这是皇城最有名的酒肆杜康府的名特产,因为这酒只有用春日盛开的桃花才能酿制,有一定的季节性,此时方才开春,桃树倒是抽了新枝,但桃花尚未开放,是去年的陈酿,库存不多,所以价格很贵。

穆念雪能拿出来这么贵的酒招待客人,令蒋氏觉得很有面子。

起初她也是警惕的。

她在穆念雪的吃食中下过麝香粉和红花,也怕对方在给她的东西里加料。

不过,她看到自己的杯中酒和穆嫣的是同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就宽了心。

嗯,同一个酒壶,同样来源的酒水,为了安全起见,她面前的酒杯,还是偷偷地拿手帕擦过的,而第一杯酒,她也没有喝,反而趁人不注意倒掉了,算是洗过了杯子。

这么小心谨慎了,难道还能出什么问题吗?

蒋氏为自己的智慧洋洋得意,这酒又实在太好喝了,她免不了多喝了几杯,不多久便粉面桃腮,脸颊飞上了红云。

穆嫣与穆念雪相视对望一眼,都觉得气氛差不多了。

穆念雪让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的戏班子退了下去,然后笑着对众人说,“酒过三巡,我看大家都也已经有七分饱了,不如咱们来行个酒令吧。”

她转头看着蒋氏,“母亲,今儿您是寿星,由您来起个头最好了。”

蒋氏一愣,她可从来没有玩过什么酒令,压根不知道怎么玩。

她连忙摇了摇头,“我好似喝多了,有些头晕,没有精力玩这个,你们玩,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穆念雪笑了笑,“这样也好。”

她正张罗着要开始,忽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大嫂,什么是行酒令,我也要玩。”

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直接就钻到了刚才唱大戏的台子上。

是江夏侯的弟弟,蒋氏的儿子恽哥儿。

花厅里,摆着的席面和唱戏的台上隔着一个长长的喷泉,也算是一道景。

台上挂着大红灯笼,将喷泉的池子映衬得流光四溢,美不胜收。

恽哥儿毕竟还是少年心气,对这些特别的东西十分好奇,一会儿钻到这里,一会儿钻到那里。

不一会儿,竟然就爬上了舞台的大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