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呼吸渐渐平稳,薛嘉嘴角微扬,清贵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他慢慢地伸出手,抚上她白皙精致的五官。修长均匀的指节缓缓划过她的眉眼,温柔而小心,仿佛抚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悬中空,殿中烛火摇曳,薛嘉的身影已经不见,她松了口气,撩开帘子起身。

外面守夜的白芷还未睡着,听到动静,便询问了声,“陛下醒了吗?”

沈青晗“嗯”了声,“你睡吧,我一个人坐坐。”

“那陛下有事唤我。”

又应了声,殿中便恢复了静寂。

她又推开了窗户,仰头看着高悬的明月,轻轻地说了声,“出来吧。”

不多时,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出现在她面前,“陛下”

“他还有来吗?”她声音很轻,目光依旧飘在远处的圆月上。

“回陛下,他刚离开。”

沈青晗点了点头,“那皇后什么时候离开的?”

“皇后也是刚刚离开,皇后一离开,云公子便也离开了。”

沈青晗嘴角动了动,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去吧。”

片刻功夫,那黑影又消失无踪。

接下来的日子,她开始肃清朝政,但孩子月份太高,很多时候力不从心,只能从小事做起,不过没了陆讯的干扰,沈旻静也早早被陆讯赶到了湘南,如今朝堂上下,反而没了让她操心的人事,便暂时放心,好好养胎,很多事情等她生下孩子再说。

这些日子,云潇几乎每日都会入宫,只是从来不出现在她面前,她琢磨了许久,想了个法子逼云潇现身,但腹中有宝宝,她暂时不敢冒险,所以还得等几个月。

“啊…”沈青晗躺在床上惨叫一声。

原本以为上次动了胎气,这孩子在肚子里待不了多久时间,没想到足足怀满了十个月,才终于想到要出来。

“陛下,深吸气,”接生的嬷嬷一面安抚着沈青晗的情绪,一面引导她吸气呼气。

沈青晗大口大口地拼命气息,眼睛因疼痛瞪得大大的,汗珠顺着头发丝不停往下淌,湿了枕头,湿了被单。

薛嘉站在大殿外,贵气十足的脸上布满了焦急,目光紧紧地盯着大殿门,双手交握在一起,捏得青筋凸起。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出来,不行,我要进去看看,”他来来回回踱了无数回之后,突然停下说了这么一句,就朝大殿走去。

守门的宫人立马苦着脸拦上来,“皇后,不能进,”

“让开,陛下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能担待?”

“但是…”宫人担待不起,但也不敢放薛嘉进去。

白芷在里面听到动静,打开殿门,走了出来,见到薛嘉焦急的面孔,同样有些紧张的脸上勉强笑了笑,“皇后请勿着急,现在您进去,陛下会更加危险,况且女人生孩子是这样的,皇后请稍等,一会儿就好了,”说完,也不多做解释,立马又推开了殿门,闪身入内。

薛嘉被白芷那句“现在您进去,陛下会更加危险”吓到了,不敢贸然进去,只好在门口再次踱起步来。

而在暗处,云潇也一脸凝重地盯着殿门,呼吸放得极缓,生怕呼得太急打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哇…”殿内响起一阵响亮的婴儿哭泣声,接着大殿内杂沓的脚步声响起。

“生了,生了,是个皇子。”喜意弥漫的声音从大殿内传出,让殿外的众人都松可口气,薛嘉更是掩不住脸上的喜意,抬步便望里走。

看到薛嘉毫不顾忌的朝里走,暗处的云潇眼里闪过一丝暗光,随后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薛嘉刚要进殿,就被白芷拦住,“皇后请看看皇子。”

薛嘉看着白芷怀中那小小的一团,喜不自禁,伸出手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芷低头一笑,将皇子放入了薛嘉怀中,然后一点点教他将孩子护在手臂中。

薛嘉脸上布满了初为人父的激动和喜悦,明明皱巴巴的一团,却觉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孩子都可爱。

他看了半晌,觉得鼻子和嘴巴像青晗,脸型却有些像自己,心中被幸福填满。

良久后,他才抬起头来,看向白芷,“我现在能进去看陛下吗?”

白芷看了看身后,点头道:“可以。”

薛嘉抱着孩子来到沈青晗身边的时候,她已经累极,昏睡了过去。但这一觉没有睡太久,她心中挂念着孩子,不过一刻钟就醒了过来,入眼的是薛嘉面色温柔的逗弄孩子,她心中暗叹一声,目光落到孩子身上,孩子皱皱的,根本看不出容貌,但这孩子在她肚中生长了十月,陪自己度过了最危险的一刻,现在又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心中也渐渐柔软。

“你醒了,”突然地,薛嘉出声打断了她。

她抬起头看向薛嘉温柔的眼神,点了点头,说道:“让朕抱抱孩子。”

薛嘉依言将孩子递到她怀中,孩子睡着了,不哭不闹的,身体软软的,带着一股奶味,她忍不住轻吻了一下他的脸蛋儿,却忘记了旁边有薛嘉在场。

略有些尴尬,不敢去看薛嘉温柔的眼神,只盯着儿子看,她心中被幸福和无奈充斥,儿子是她唯一的亲人,但他的父亲却不是自己的爱人,若此刻孩子的父亲不是薛嘉,而是…那么也许是一副幸福感人的画面。

她黯然地垂下眼眸,搂着孩子,闭上了眼睛。

“陛下累了,再多休息一下,我让乳母来把孩子抱走。”薛嘉说完,沈青晗没有正眼,只轻轻地“嗯”了一声,感觉到薛嘉和乳母带着孩子离开,她才再次睁开眼睛。

薛嘉近两个月来,似乎已经完全变了,让她不能坦然地像以前一样对他,哪怕她故意气他,他也不再生气,让她无法下手,同时也知道了薛嘉对自己的情感,她无法回报,只能将之扼杀。

她深吸了口气,准备将事情处理好之后找薛嘉谈谈。

月子期间,她只在大殿里处理事务,孩子也慢慢从皱巴巴长成了粉嫩嫩的可爱家伙,她给他娶了个名字——沈承睿。

她的徽号是神睿,而这名字的意思也是告诉薛家人,自己会好好培养承睿,以后让她继承自己的位置。虽然大周是女帝制,但她并不打算沿袭这种制度,她身为现代人,不会有男尊女卑或女尊男卑的思想,这也是她将来要打破的一项陈规。

每每疲累后,只要抱着儿子,看着他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就格外幸福。

但云潇的事情一直挂在心里,自从出了月子,她就打算要将云潇逼出来,眼下也正是时候。

第一百三十章 不会再放开你!

“白芷,今日朕要出宫一趟,你将承睿看好,朕晚些时候回来。”

“陛下要出去吗?”白芷从她手中接过孩子,担忧地道。

“朕会带上护卫,你别担心。”说完已经迈步离开。

今日她打算去看看被软禁多日的陆讯,如今朝堂上下没有了陆讯的干预,又有王治和李远宁以及韩聿的帮忙,她已经很好地控制了全局。陆讯的党羽里,无法拉拢过来的,她已经全部除掉了,大部分却已经归拢自己,包括宰相傅蘅等人,也见大势已去,对她表示了臣服。

从这一年多的了解中,她知道傅蘅等人并非是反大周,而是想要反对女帝制。她并不在乎对方的这些心理,只要眼下为自己所用便行。

她对女帝制并不排斥,但她却生了承睿,若承睿是个女孩儿,那么便沿用女帝制便是,但承睿是个男孩儿,而自己将来也未必有机会再生孩子,那么改革就是必须的事情。

所以她默认了傅蘅等人的心思。

她每日收到暗卫传回关于陆讯的消息,陆讯不愧是陆讯,哪怕今日落得如今的下场,他依旧不急不躁,也不知道是真的认清了现状在别院中养老,还是什么。

带着护卫离开宫殿,径直去了软禁陆讯的别院。

重重士兵包围下,沈青晗带着护卫穿过,朝里走去。

“陛下万岁。”每过一道门,便有上百的士兵朝着她行礼,她缓缓点头,直走到最后一扇门,她突然顿住脚步,对着身后的护卫已经守卫的士兵将领道:“你们不用随朕进来了。”

将领惊道,“陛下要独自进去?”

沈青晗的目光越过他,随意朝着远处一瞥,然后笑着点头,“是,你们放心,朕不会有事的。”说完也不顾两人阻拦,径直走进了最后一道门。

“这怎么办?陛下一人进去,要是出了事情…”士兵将领脸色难看地在门边踟蹰,却不敢迈过最后一道门槛。

随着沈青晗而来的护卫抱着剑站在门边,“陛下有旨,你我不能迈过这里。”

“你不担心…”将领来回踱步,却也不敢真的迈出那一句。

护卫摇头,“我不担心,陛下不会有事”说完也抬头看了某个方向一眼,才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

沈青晗走进院落,里面没有一个士兵驻守,给陆讯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四周的草木郁郁葱葱,院子里的盆栽似被人精心修剪过,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一步步朝里走,突然看到院落中一处藤蔓下坐着一人,那人正弓着身,修建着花草。

似乎早察觉到她出现,略略侧头,“你来了。”

他的声音没有气怒,十分平和。

沈青晗点了点头,没有吭声,朝他靠近。

“没想到皇父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她的话语带着疏离,仿佛只是两个不相干的普通人,但他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深刻的父女情,何况还经历过夺权的生死之争。

陆讯缓缓回头,手中握着一把大剪刀,“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为父,”

沈青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不了解他,他何尝了解自己?

她缓缓朝着手握剪刀的陆讯靠近,陆讯一向不动声色的面孔,眉头轻轻动了动,待沈青晗走得近了,他若无其事地转身用手中剪刀剪断了一支凸起的树枝。

“为父低估了你的胆量,只是今**为何来此?”他正说完,突然抬头朝着右方看了看,随即嘴角一勾,露出了然地笑容,看向自己的女儿,“原来如此。”

沈青晗并不否认,只是笑道:“我敢来,就确信你伤不了我,况且…现在的你即便杀了我,想要重新掌控大权,也难了,”

他如何不知道斩草要除根,既然自己倒了台,手下那批人肯定也不会逃脱,但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境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变化,而且就算是要夺权,自己也从没想过要伤害她,毕竟…她怎么说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但此刻,他眼中光芒一闪,手中的剪刀转了一转,朝着沈青晗的方向刺来,沈青晗也盯着她笑,却是半点也不闪避。

就在双方目光碰撞时,突然人影一闪,沈青晗只觉腰间一紧,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将她牢牢抱住,后退了十余步。

陆讯看着两人,剪刀一转,落到了旁边一株凸起的花枝上。

沈青晗毫不意外地抬头,看到了一张俊逸出尘的侧脸。她假意板起了脸,挣开了他的双手,冷冷道:“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那一眼,她发现云潇的面色有些憔悴,从那日动了胎气昏迷后,她已经数月不曾见他,也不知道当日那一剑究竟伤得深不深,这些日子,她虽然得知他无恙,但到底没有亲眼见过,心中忧虑。本来乍眼见到他,想要询问一下,可是又气怒这些日子他一直出现在自己身边,却从来不曾露过面,于是依旧按照原计划,冷着脸道。

云潇眸子闪过一道暗光,扭过了头,看向陆讯,“陛下不该来此。”

沈青晗见他连看一眼自己都难,脸色越发难看,“朕想去什么地方,岂是你可以左右的”

云潇终于转过头来,对上她倔强的眼眸,他了解她,更知道她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该孤身犯险。”

“你那只眼睛见到朕孤身犯险了,朕现在很安全”沈青晗赌气,语气不怎么好。

见到沈青晗难得的使小性子,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沈青晗说生气,其实早气过了,眼下不过是做做样子。但看着云潇竟然丝毫不解释,便存心将这场戏做到底,看他要怎么做

两人这厢沉默,完全忘记了还有个人在场。

陆讯手中握着剪刀,手法娴熟地将那些多余的枝条全部修剪干净。但修剪完毕后,他突然转过头看向云潇,“云潇是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讲,你随我来一下。”

沈青晗转头看向陆讯,见他面色如常地转身离开,似乎云潇去不去都是不要紧的。

她目光一转,落到云潇身上,云潇也正低头看她,这么近距离地看,她才发现,他不止憔悴了一些,原本饱满白皙的面颊,此时有些消瘦,颜色却是不正常的灰白。

“我过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云潇避开她的视线,说道。

沈青晗没有回答,他转身欲走,她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你欠我一个解释,如果今**再无故离开,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我说到做到”

云潇的身形一顿,转过头来,茶色的眸子突然晕开一丝笑意,“好。”

不知道是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还是什么,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松开了扯着云潇的衣袖。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她才步上凉亭,坐下等待。

陆讯回到了屋子里,云潇随后跟上。

陆讯坐在案桌后,替云潇斟了一杯茶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云潇依言坐下,对陆讯他本身没有敌意,而且以自己的武功也完全能够控制住对方,所以他坦然地坐下。

“我叫你来,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陆讯开门见山,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水。

云潇的眸子闪动,然后道:“请讲。”

陆讯转动茶杯,抬头看他,开始娓娓道来:“从来有一个少年,他爹因为庶出而不受父亲重视,连通他也不被祖父待见,无论他有多么优秀,在祖父眼中,他都比不上嫡系的子孙。于是他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少年很努力,天资也算不错,在年轻一辈开始崭露头角,正当他做梦青云直上,让父亲在祖父面前争光的时候,却遇上了一个少女,少女美丽聪慧,与少年一见钟情,少年也想过要与少女共度一生,但少女隐瞒了身份,当他得知的时候,两人已经被赐婚,少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不可攀的皇女,而他只是庶出的子孙,原本是绝对没有可能在一起的,但少女毅然嫁给了他,同时也断绝了他的仕途,断送了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心中的爱被怨恨遮盖,以致于做出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当年的少女已经长成,还替他生了一个可爱聪明的孩子,但却被他亲手一步步逼死,他掌控了大劝,嫡系的子孙包括祖父在他面前都要恭恭敬敬,他却没有半分开心。已经酿成了那样的局面,他明知是错依然一步步走了下去,直到某一日被那聪明的女儿抓住机会给予致命的打击,他才找到台阶,让自己顺势下去,他被软禁后,每日里想的不是权势富贵,而是和当年的少女短暂而开心的日子,”

说到这里,他深谙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从未展现在人前的痛苦,“云潇,这是我人生的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自己做错了,可惜已经没有挽回的机会。青晗是我和她的女儿,我却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今日对你讲这些,是想弥补一些我作为父亲的亏欠,还有一点,却是告诫你们不要像我和旻玥一样,错过了,再来后悔终生”

云潇一直默默听着,茶色的眼眸中不时情绪翻涌,可最终被那层层雾霭包裹。

陆讯叹了口气,“令尊的死虽然是神武皇帝之过,但与青晗并没有关系。”

“我知道,”云潇终于出声回答。

见他虽如此说,面上的神色依旧没有松泛,陆讯又道:“是令堂的原因?”

云潇没有否认,收起了脸上的情绪缓缓站起来,“多谢皇父的故事…”

没见到云潇松口,陆讯也跟着站起来,“慢着。”

云潇转身时脚步一顿,在陆讯欲开口时,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一丝笑容,然后道:“我从来没想过放弃她,只是得先让我母亲放下心结。”

听到云潇这话,陆讯缓缓笑了,然后坐下道:“以后若是得空,可以过来陪我喝喝茶。”

云潇笑着点头,“得空时,一定还来叨扰皇父。”

沈青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见云潇久久不回,正猜测着两人在说些什么,突然见到院子里云潇的身影出现,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随即又假装看向其他地方,收起了笑容。

云潇一步步朝她走进,刚刚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被他错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少女明媚的笑容就在他心中生了根,最初离开太学后,他也只以为自己对她只是淡淡的喜欢,随着时间流逝,会消弭无踪。但不曾想,那种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倒随着年纪增长越积越浓,她不再是过去笑容天真明媚的女孩儿,却多了一丝成熟冷静的气质。但这样的她与儿时天真烂漫的她重叠在一起,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入他心底,没入骨髓。

明知云家和沈家有血海深仇,他娘更是恨沈家人入骨,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心里除了她,早已经装不下别人。

他不是个扭捏懦弱的男人,也知道父亲的死不能怪到她头上,但母亲心中始终扎了根刺,若不将刺剃掉,她和自己同样不会有幸福。他不想让母亲难过,在确定心意后,他也不会再放开她,所以这些日子,他在没想好办法时,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沈青晗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却沉默不语的云潇,他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其内翻涌的情绪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多,她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你没事吧,他给你说什么了?”

她的话才刚说完,云潇已经伸出手将她紧紧揽在了胸前。

沈青晗浑身一僵,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鼻尖是熟悉的清新气息,她埋头在他胸腹处,嘴角缓缓露出一丝笑容,身体放松,也将双手攀上他的腰背,反抱住。

“青晗,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听着他埋头在自己发间发出的闷闷声音,沈青晗心中被一阵柔软的甜蜜覆盖,然后缓缓抬头,“不会放开我?那你打算怎么向你目前交代?”

“你知道了?”云潇苦笑摇头。

她点了点头,“开始不知道,但那日听了你母亲的话,又仔细打听了一下你们家的事情,才猜测你母亲恨我是因为我姓沈?”

云潇点了点头,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母亲其实不恨你,只是过不了心头那道坎,她太爱父亲,若没有对沈家人的恨,恐怕…”

到了此时,她已经完全明白,虽然恨云潇当年不说明,让自己和他走到这种地步,但她也能理解,当年两人也只是互相有好感,父亲之仇才是大事,她同样不也是轻易放弃了他,只是缘分太奇妙,把他们又牵到了一处,还历经那么些事情,感情在不知不觉间越积越浓。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耶律歆晗

沈青晗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身子离开他怀里,盯着他的双眸道:“但是云潇,我们两人走到了现在,薛嘉已经成了皇后,我不可能将他废黜。”薛嘉原本就没有任何过错,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不公平对待薛嘉,毕竟这件事情中,薛嘉也是受害者。

云潇点了点头,微笑着抚着她的额发,“我知道,我只要你的人和心,至于身份,我并不在乎。”

听到这里,她终于放松,脸上绽露笑容,再次偎进他的怀里,“可是我们接下来要如何说服你母亲,”云府只有云潇一个独子,若他们在一起,那么自己就一定要给云家一个后代,而柳馥雅若是不同意,他们之间也注定无法幸福。

云潇搂着她,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头顶,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摊开来,“其实上一次你用手握住剑刃救了母亲,母亲嘴上虽不说,但她对你的态度已经明显不似以前那样了。”他看着她掌心的疤痕,眸子里闪过一丝疼惜。

将云潇的表情收入眼底,她感觉那一刀挨得值了,“没事,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傻瓜,以后别做这样的傻事了”云潇轻责道。

“是傻事吗?”她笑着摇头,“不过一点小伤,换回你母亲一条命,否则你母亲若是因为我们的事情受累的话,你会自责,我也会难过,所以我认为值得”

云潇听完她的话,突然将她搂得紧紧的,“青晗,我后悔了。”

她埋头在他温热的怀抱中,她知道他指的什么,眼中涌出一阵温热,两人走到这一步真是天意弄人,可怪不了谁,只是她没想到云潇这样的心性,竟然在自己面前低头说后悔。

反手将他抱紧,摇头道:“现在也还不晚,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过错。”

云潇没有再吭声,只是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很多,似乎在传递着一种坚定的信念。

两人拥抱了许久,沈青晗才动了动,在他怀里抬头,“可那**为我受伤,你母亲难道不怪我吗?”

云潇低头,脸上露出一丝温柔,“娘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所以现在还不能告诉她,我会找机会慢慢消融她对你的偏见。”

她摇了摇头,“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独自抗,告诉我好吗?我和你一起扛。她是你母亲,我想亲自去消解这段仇怨。”

云潇轻轻一叹,“好,但是现在还不能,等娘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我再让你见她。”

“好。”

辽国皇宫内,

“皇上,皇后求见。”宫人突然上前躬身对耶律明启道。

耶律明启眉头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从案桌上的文件里抬起头来,“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