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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了,就走吧。方默的婚礼办完后,方玉的工作也交接完了,她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家,临别时没有践行酒,没有人送行,独自一人上了飞机。

这种场景虽然不免冷清,却是她最习惯、也是最喜欢的方式,方玉讨厌那种洒泪挥别的场景,觉得假。大学同学对她的评价是:“一个冷冷清清的人,毫无温情可言。”方玉点头:总结的比较到位。

这座城市方玉已经来过一次了,没有了陌生的感觉。与家乡的风沙、烈日、干燥不同,绿柳婆娑、水映蓝天、气候宜人。秀丽而不拘谨,旖旎不失端庄,讨人喜欢。

邵恩直接把她带到了一间公寓里,他说是专为她的到来准备的。

“怎么样?满意吗?”

方玉笑笑,当然满意,这套房子四十万是值了,更何况家居摆设什么的也都是全新的,一应俱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在你这里是第几个享受如此待遇的女人?”她有些放肆的问他,毫不在乎后果,或许她也是想看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心你就别操了。你还想找工作吗?有几个差事挺适合你的,有空了去看看。”邵恩却没有生气,独自站在窗前,背对着方玉,看不到表情。

方玉却没有放过那个话题,她并不是说有多么关心邵恩的生活和情感史,只是故意想惹恼他:“你很有钱吗?多到能随意的送女人房子?你的年薪有多少?有一百万吗?那也经不起你这样花呀!你是不是还应该给我买辆车?钻石首饰衣服什么的也应该买一些吧!对了你不是还说每个月会给我零花钱吗?你打算给多少?还是直接给我办一个能无限透支的信用卡比较省事儿!邵先生,养情妇是很昂贵的,你说我如果成了你的情妇,还需要出去工作吗?那样会不会丢你的脸?…”

“我后悔了!”方玉的话被邵恩打断了,他转过身,双手环在胸前,很随意的站着。

方玉没料到他这样说,怔了一下,然后心里就乐了:后悔了?可笑!当初说包养她的时候不是很自信的样子吗?

她心里升起一种胜利感,有些挑衅的看向邵恩。可是刚才还说“后悔”的人并没有一丝尴尬和狼狈,反而坦然的看着她,目光中甚至有丝犀利。

邵恩凝视她,慢慢的、连着一口气不停的开始说:“你是个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俗不可耐、自不量力、肤浅的傻女人,捎带着还有些愤世嫉俗的幼稚和恶俗。不过这样也好,我也不打算和你多纠缠,记住:你能在我这里吃得开,是因为你像另外一个女人,我对你本身没有多大兴趣。所以最好别让我太讨厌你,也别试图激怒我,这对你没好处。”

看着方玉逐渐变了脸色,他缓缓的走到她的身边,这让她不适应的后退了一步,眼中有些惊慌。反应倒还是正常,他恶娶的笑了一下,食指忽然在她的下巴上轻轻的一勾,这个动作太突然,方玉一惊,向后跳了好几步,眼睛瞪得大大的。

邵恩讥诮的笑了:“就这点儿胆量?奉劝你: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伺候你的‘恩主’!收拾东西吧,我明天过来。”说完不再理她,向房门走去。

“邵恩…”方玉忽然才反应过来刚才所受到的待遇是多么的无礼,她想叫住他好好理论理论,可是他已经出去了。“嘭”的一声被带上的房门,把她的话音又全扇了回来,让她猝不及防。

方玉有些害怕了:自己是不是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她以为邵恩只是个冷淡的人,可刚才的他让她想起了“冷酷”这个词…

她之所以来这座城市,最主要原因是对旧有生活的极度厌倦,想换个环境,换一种生活方式。

她对自己说:现代社会的人们,其实对“性”是很开放的,恋爱中的男女总会情不自禁突破那道脆弱的屏障。就当和邵恩谈了一场恋爱吧,把他当成武辄。这样一想,倒有些开心,武辄!梦中的武辄!那个英武的、带着血性的男人!

可是,现在,邵恩后悔了,她也后悔了。邵恩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刻薄的言语,傲慢的态度,狂妄的举止,对她毫无尊重可言!

方玉越发的气愤!

把她当什么?

可是她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顿时没了气焰:自己是什么?准备成为他情妇的人,而且是心甘情愿的坐着飞机赶来的。比起那些迫于生计沦为他人禁脔的女人来,其实还有不如!

这样的身份,还出言不逊,挨刚才那顿奚落其实不冤!

天哪!她把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呀!

她感觉自己走上了一道岔路,幸亏只是刚走上而已,还来得及毫发无伤的转身,应该趁早离开邵恩,离开这座城市,过回自立自强,有足够尊严的生活。

怀着这样的心情,下午,方玉又来到了市郊那个依山傍水的庙里。上回她希望能让心境安宁,结果却遇到了邵恩,打乱了生活原本的步调;这次她无所求,只是抱着游山玩水的态度。神明是什么?只是人对希望的寄托而已,真的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和上次一样,求神许愿的地方,路上有好些摆卦摊的人:或年轻,或苍老,有的四处招揽,有的静默不语。

方玉也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很好奇,小时候也和同学、朋友起哄,看过一些有关掌纹和算命的书,自己给自己算过无数次,可是没有一本书上有她的掌纹,此时不免有些蠢蠢欲动,于是一个摊一个摊的走过去,边走边听他们给一些路人讲着:生命线、波折线、生辰、面相,越听越觉得有趣。然后她停在了一个老者的面前,他刚送走一对年轻的情侣,衣着很干净,黑红的脸膛,六十多岁的年纪。并没有道骨仙风的清峻,反而像林荫下象棋摊上的邻家大叔,清朗的目光沉淀了岁月的风尘,这种淡定方玉很喜欢,于是蹲在他的面前:“老先生,给我看看吧。”

“你要问什么,姻缘吗?”

方玉笑了,像她这个年岁的女孩子一般都是问姻缘的。可是她呢?早就对那个叫“爱情”的家伙不做幻想了:“不,我想看看自己的后半生怎么样,开不开心?”

老人微微翘起了嘴角:“看看你的手。”

方玉听话的伸展双手,递到对方面前,静静的等待着。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是第一次让“专业人士”看手相,还是希望他说出来的话能吉利些。

可是对方的神情却越来越专注,眉头渐渐的蹙了起来,看了好久也不说话,这让她有些不安:“怎么,不好吗?”

老人缓缓的抬起头来仔细端详她的面孔,判研的目光,不解的神色,依旧是不说话。方玉沉住气,等待着。

半晌,老人思忖的问她:“你以前看过相吗?”

“没有。”

“你的手纹我看不懂。”他深思的看着方玉,无奈的说:“你的面相我看不懂。”

方玉笑了:算卦先生这样说话她还是没有想到,即使他的修为不到、或者只是来混口饭吃,也应该敬业的胡诌上几句呀。

“你别笑。”老人严肃的说,棕色的瞳孔认真的看着方玉:“你的掌纹太浅,每一条纹路都看不出走向,比如这条生命线:比常人的足足短了一半,而且中间断了这么长,按理说这不是吉相,偏偏命运线却贵不可言!

“再有你的感情线,太乱了,好像是和许多人,却又像是一个人。还有这里,”说着他的手指点向她拇指根部的一颗小小的黑痣:“你这个痣是天生的吗?”

方玉点点头。

他苦恼的摇摇头:“这颗痣影响你的一生,却说不出是什么占位。看上去波折线的根源是这颗痣,可是又不像,好像还是你自己的原因。而且无论是你的手相还是面相,总是缺少点儿什么,可是缺什么呢?又说不出来!我看了这么多年的相,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你问我未来,可是我连你的过去都看不清。”说着他叹了口气,看着方玉依旧平摊开在他面前的双手:“真是稀世少有啊!”

方玉咧开嘴笑了:“看来我属于天生特异的人了?”

还不知道撒在人堆里就捡不出来的自己居然能用“稀世少有”这个词儿来形容!

总的来说,他说的话基本上没有任何确切的话语,云山雾罩,说了很多,却好像什么也没说,她似懂非懂,似乎明白,其实糊涂: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她感觉要晕了。

最后,老先生没有收她的钱,连说惭愧惭愧,应该回家继续修习。方玉笑了:这位算命先生总的来说还算诚实,看样子不是混钱的主儿,这行人还有这么敬业的?那他说得准不准呢?

哎,自己还真当真了。马列主义、唯物论全白学了!

方玉继续向庙里走去,和上次一样上了香,静静的看看普度众生的慈悲大佛,心中仿佛有些纷杂的东西随着袅袅升散的香火烟气淡化了。参禅悟道,真的是静心养性啊,她在心里回想起和邵恩的纠葛,不禁笑了:真是庸人自扰。回去就拿上行李走吧,放着清净的日子不过,当什么情妇?自己是那块料吗?

出来以后,她的心情好了许多,缓缓走在下山的路上,欣赏幽静的山林景色,心情也变得恬淡了。迎面走来几位僧人,中间的一位年岁以高,慈眉善目,一看就让人心情安详。方玉不得的多看几眼,擦肩而过后,忽然听到有人说:“女施主请留步。”

这条路上此时一个人都没有,她不禁回头,看到那几位僧人都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等着她转身,那位年长一些的微微的笑着,一手不停的捻着手上的佛珠,和蔼的看着她:“女施主可是本地人?”声音苍老、浑厚,听着都暖心。

方玉摇摇头。

“贫僧冒犯了,可否借手相一看。”他颇有礼貌的双手合十,微微弯腰。

看来他们没有恶意,无所谓,看看而已。方玉走近他,伸出了双手,在他面前摊开,刚才那位算卦先生的话音还在耳畔,她到真有些好奇了,自己真的很特别吗?这位看着像 “大师”级的老僧人,会怎么说她的掌纹?

这回没有用很长时间,“大师”微微低头仔细的看看后,闭上双眼,直起身子:“善哉善哉,阿弥陀佛。”除了在电影电视里,方玉还是第一次见到出家人,亲耳听到这句话,还真有些不习惯,心下笑了笑:“大师,可有玄机。”

“女施主,如果有为难的时候,不妨常来,佛家普度众生!”他认真的看着方玉说,言语中放佛带着沧桑,无限的悲悯。

“我不会常来的。”方玉说,她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以后估计也不会来了。

老僧人看看她,轻轻的摇摇头,不说话,慢慢的转过身走了,一行人渐渐远去,宽袍大袖的身影缓缓而行,带着出家人的清净无尘,无限飘逸。

方玉认真的看看自己的双手,翻过来,翻过去,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想起刚才那位敬业的算命先生的话:“稀世少有”,他还说什么来着?对了,还说她的命运线“贵不可言”。

自己倒是有四个字浮现心头:无聊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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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手无回,落子不悔

起手无回,落子不悔

如果生活遭遇不顺怎么办?没关系,还好没有得癌症,方玉尽量往开想。她在据说属于她的公寓里总共没呆两个小时,心情多少还是有些狼狈的,自己这算办的什么事!荒谬!

路过一个邮局,方玉把钥匙快递给了邵恩,附带一张留言条:“对不起,打扰了。”然后决定如想象中一样潇洒的转身离去,“不带走一丝云彩”。

舒朗的气候让她不忍离开这个城市,可终归是要走的,她下意识的要离邵恩远远的。去哪里呢?不想回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走了出来。打车去了车站,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仰头看着全国铁路地图,寻找着下一个落脚点。售票厅里很嘈杂,所以手机响了半天她都没有听到,等她买好两个小时后去西安的火车票,出了售票厅后,才看到手机上长长的一串未接来电,都是邵恩的电话号码,她咬着嘴唇,静立许久,终于还是合上手机:算了吧,这样消失了最好!对大家都好!

在车站旁边的一家快餐店解决了晚饭,她静静的守在候车大厅里,等待深夜的火车,其实已经很困了,可是怕误车,只好强打着精神四处转转,心情像泡久了没有味道、颜色的凉茶。

想起目的地,她不禁有些期待。西安是她一直向往的城市,这次终于能去看看了,据说那里一锹铲下去,就能掀起秦砖汉瓦。去看看兵马俑吧,至于华清池什么的就算了,她一直对秦始皇情有独钟,喜欢西安的原因也是因为被称为“千古一帝”的始皇帝至今还安详的沉睡在那里。这在历代帝王中极其少见,大多都已被盗墓人“惊动”过了。

她至今还能通篇背下杜牧的《阿房宫赋》,想到这里,她对着角落里的一株非洲茉莉,轻声的默诵起来: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六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流畅的背诵完全文,方玉得意的笑了。她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极其自负,唯独对古诗词却步:背了无数,却都只记得一句半句了,唯独这篇长得令无数人折腰的《阿房宫赋》,仿佛长在自己的心里一样,当然,这也是她喜欢秦始皇的原因之一。

“你能背《阿房宫赋》?”

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令她一震,嘴角的微笑顿了一下,渐渐的带上了自嘲:真是孽缘!她利落的转身,双手背后,挺起胸膛,微微扬起下巴,带些倨傲的神情看向对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邵恩,敢问兴你大驾来这里的可是小女子在下?”

邵恩咧开嘴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挺直接啊,不错,就是来找你的。”

“有何贵干?”她硬邦邦的问。

“我们何不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聊。”说着邵恩坐在了一旁的候车椅上,翘起二郎腿,抬头看着她,依然是很安定闲适的样子,带着随意的笑容。

方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恼咻咻的坐在他旁边隔着一个空椅的座位上。此时候车厅里还算人少,没有车次往来,零星的坐着、躺着一些人,还有来来回回的乘警,既不吵闹,也没有寂静的尴尬。方玉等着邵恩开言,可是对方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墙上的数字时钟,开始神游,她渐渐的有些不耐了。

“中国古代的帝王中,我最推崇的就是秦始皇,开天辟地的伟人。”沉默许久的邵恩却是以这样的话语打破沉寂。

“没想到你居然能通篇背诵杜牧的这篇文,我还从没遇到过。”带着赞叹的口吻,邵恩轻轻摇头,钦佩方玉惊人的记忆力,然后吟诵起来:“‘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何等的气势!可怜六宫粉黛,‘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邵恩感慨的叹息着。

他也能背《阿房宫赋》?方玉略微有些吃惊。不过别妄想用这样的话题转移她的情绪,她这样想着,提醒自己不要软化,继续保持着未发作的闷火山状态。

邵恩却没有在意她,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可惜他是个暴君,不太对我胃口。”

“那样的乱世怎么能不用重典?”方玉听不得别人非议她的偶像:“再说历史是什么?不过是后人根据一些写书人留下来的片段推测而成,谁知道真正的情形是什么样的?他得罪了读书写书的人,历史上自然不会有好名声。”

“推崇古人要用科学辨证的观点,你这样可是不够客观哦!”邵恩笑着说。

方玉一哂,颇不以为然。

“不过始皇帝可真是个令人羡慕的人呀!每次攻破诸侯国,就会在咸阳仿造一处宫殿,将俘获的美人充实其中,后宫后妃美女洗胭脂的水都能将渭水都染成红色。羡煞人也!”邵恩感慨着,无限艳羡。

“低俗!”方玉面露不屑。

邵恩笑了:“这是人性,不是低俗,武则天,多么伟大的女人,当了皇帝不也广纳男宠?”

这也是你“偶尔”养个情妇的理论根源吧。方玉心中腹诽,但是没有说话,她看看时间,再过半小时火车就到了,她和面前的这个人也就无关了。

“‘起手无回,落子不悔’这句话听过吗?是说决定了的事情,没有反悔的道理。”邵恩侧过脸看方玉,面色有些清冷,没有了刚才的舒缓气氛。

方玉没有回视对方,闭上眼睛微微的仰起头,放松一下肩膀,懒洋洋的说:“何必呢,你又看不起我,恰好我也还没花你的钱,帐还算得清,我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来?”

“因为厌倦,想有所变化,可惜这个变化让我更厌倦。”

“只因为上午和我吵了几句?”

“对!”方玉掷地有声的答道,顺便让谈话戛然而止。邵恩配合的沉默了下来。

这时车站广播,她乘坐的车次开始检票了,方玉起身,向邵恩伸出右手:“邵恩,再见,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原谅。”

行将远离,方玉对邵恩多少还是有些留恋的,自己差点和这个男人纠葛不清,以后再想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只能是梦里了,想到这里目光不禁柔和了下来。方玉不舍的注视着邵恩英俊的脸庞,忘了掩饰,这些情绪自然都被邵恩接收到了。

他握住了方玉的手,手很凉,没有温度,女孩子的手一般都比较凉,但是方玉手的温度比一般人更低,邵恩皱了皱眉,站了起来。邵恩比方玉高出一头,因此方玉由俯视变成了仰视,突来的压力让她有些不自在,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就不要太认真了,她笑笑,心里默念一句“后会无期”,然后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邵恩不放,力道虽然加重了,倒还没有捏疼她。

方玉惊讶的看着他,邵恩黑漆漆的眼睛也正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我没说要再见。”

一句话就把方玉打回了原本坚硬的壳里,笑容隐去后,她换上了强硬的神情。她没有强行从邵恩的手里往回抽手,那样做没有用,和男人比力气只会对自己不利,她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冷冰冰的迎视邵恩的目光,扬起下巴,毫不退让。她倒要见识见识,他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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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更的较少,因为要出门了,下周三回来,补上下章。

真的有轮回吗?

真的有轮回吗?

邵恩笑了:“你这么戒备干什么?”

方玉依旧昂着头,冷硬的看着他,邵恩垂下眼帘,无奈的叹口气,放开了手,神色间有些说不清的怅惘,他抬头看着渐渐嘈杂拥挤的候车厅,说:“你连刻薄起来都像她,尤其是现在的样子。”

方玉带着脾气的说:“当着一个女人的面不断的提起另一个女人是对当事人最大的侮辱,这是给你的建议,以后注意,别的女人未必有我这么大度。”

邵恩咧嘴笑了:“提醒的对,其实我一直挺奇怪的,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你像谁?”

“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就是你的梦中情人,有什么好问的。”

“是真正的‘梦中情人’,”邵恩的目光穿透人群不知望向哪里:“我从没见过她----田姜,只是在梦里,从我有记忆开始她就总在我的脑子里转,赶都赶不走。没办法,时间长了就从身边每个女人身上找她的影子,到目前为止,你最像她。”说着,邵恩的目光移向了已经目瞪口呆的方玉。

“她什么样子?”方玉直觉的问。

“是个美女,可惜总是昂着下巴,眼神轻蔑,面无表情,应该是个秦汉时代的贵族小姐,所以当你背诵《阿房宫赋》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她了。”

接下来就是静默了,方玉沉静在纷杂的思绪中,忽略了人头攒动的检票队伍,没听到提醒旅客上车的广播,当她如梦初醒时,听到的是火车开动的汽笛声,感觉到的是伴着火车呼啸而去大地的颤动,看到的是邵恩黑漆漆的眼眸隔着距离在仔细的盯着她的眼睛,却仿佛近在眼前。

她误车了!方玉恨恨的咬咬牙:“车开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邵恩微微一笑:“我哪知道你坐哪趟车?”散漫中看不出故意的痕迹。

“那个田姜,只是你脑海中的一个影子。”方玉呢喃着说,像是在问邵恩,又像是自言自语,那辆隆隆开走的火车早已不在她的心上,她的脑海里穿行着武辄的影子,邵恩的脸孔,田姜的名字,以及梦里武辄撇下的绝美女人,也是窄裙宽袖的汉时衣裙,当然,还有自己。

怎么回事儿!?

晚上,错过火车的方玉回到了邵恩给她准备的房子里,一夜未眠。

轮回!真的有轮回吗?不然这一切怎么解释?邵恩梦中的田姜、自己梦中的武辄和被他弃之不顾的女人,还有邵恩,还有她,到底是乱七八糟的怎么一回事儿…

第二天是周末,方玉准备逃跑,还没收拾好,邵恩就敲开了房门。

他扫了一眼房间:“看来你还是打算要离开。”

“避之不及。”方玉斩钉截铁的说,上午有一趟去西安的车,她还赶得及。

邵恩坐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轻轻的点晃着脚尖:“怎么才能留下,开个条件。”

“就为了那个可笑的梦?给你个建议:千万别把幻境当真,更别去较真儿。”她自己也做着同样的梦,可正是因为邵恩与武辄令人惊惧的相似让她恐惧,预感到这样的相似带来的一定是深不可测的未来,她真的是----望而却步。

邵恩看着天花板,手指一下以下的轻轻敲着扶手:“我和你正好相反,就是想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是想较这个真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方玉心中轻轻一动:真的,为什么不试试看去找找答案?

邵恩看出了方玉的松动,站起来,向她走去。方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神情镇定,可惜凌厉的眼神泄露了她的紧张。邵恩笑了,还是惯有的无所谓的笑容,这神情让方玉感觉到自己在他面前只是个孩子,一言一行、一想一念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被他看穿,而且极其幼稚。

“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邵恩在她面前一步的距离停下脚步,低头垂眼看着她左肩锁骨的地方,那里正好被上衣遮盖住。

“这里,是不是有片花瓣形的红色印记。”说话间食指已经点在了方玉的颈窝处,动作出奇的快,隔着夏天薄薄的纱织外衫,依稀能感到指尖下细致、坚硬而单薄的锁骨。

方玉猛地斜过肩向后撤,右手下意识的按住被邵恩点过的地方。因为退后一步,他的手已经离开了她,却停在空中,凝固了一般,指尖依旧指着刚才碰触过的地方。

方玉惊恐的看着邵恩,她左肩的锁骨上确实有片指甲盖大小的嫣红的胎记,像极了花瓣,她以前也穿过领口较宽的衣服,但是人们总会多看几眼,有多事的人还会聊几句,方玉嫌麻烦,就改穿一些V领,或领口较小的衣服。可是没见几面的邵恩那X射线一样的眼睛,却 “看”到了,而且精准的点在上面!

“有,对不对?”疑问的话语带着肯定的语气,已经不需要回答了。方玉看到邵恩微微抬起了头,神情变得笃定,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渐渐变暗,变黑,变得深不可测。

“田姜!开个条件,留下来!”

“我不是田姜,她和我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你的事情千万别牵扯上我。”方玉真切的看着邵恩的眼睛,急急的说着,莫名的要和这一团揪扯不清的乱麻撇清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清楚!”说着邵恩退到沙发边,坐回刚才的位置,慢悠悠的点燃了一支烟,看着指间冉冉升起的青烟,眉头微微的皱了,眯着眼睛,边想边说:“如果不想和我过多纠缠,就别急着离开,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不可能轻易放弃,否则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我这个人别的没有,耐心多的是。你不用害怕,我只是好奇,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暂时先住在这里,就当是朋友相处,放心,我不是流氓,对强暴妇女也没兴趣。如果无聊,你可以到附近的公园和商场转转。”

那天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方玉还是留了下来,因为邵恩说如果她离开他就会如影随形,她相信邵恩说得出,做得到。再说,事情变得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