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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她虽说不管沈氏,然而沈氏仗着她的势有多么微风她却是知道的。那两个小畜生因她的风光而享受了这么多年,如今反过来却来害她的女儿,怎能不叫她心生怨恨。更何况刚刚那封信满满一张纸上全是要她放人,却连提她的女儿一句都没有,竟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被害理所当然!这般姿态,却令沈岚对自家兄长彻底失望。

因她大怒,房中众人竟是不敢再说些什么,都有些沉默。

墨沉舟看着沈岚大怒,心中微暖,勉强抬起手握住了沈岚的。沈岚一转头,就看到自家乖巧可爱的女儿正对着自己微微而笑,心中一酸,就泪流满面,摸了摸墨沉舟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小脸,温声道,“别怕,这次娘一定给你做主。伤了你的人,”她的语气一寒。“一个也别想逃!”

见她精神也不是太好,墨九天连忙带着她回去休息。因墨沉舟满面疲惫,沈磊和唐天风也关切地照顾了她一会儿,等到她合上眼睛,方才轻轻合上房门离开。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远,床上的墨沉舟猛地睁开眼睛。

这次她看似伤得极重,然而恢复的速度之快竟令她心生诧异。众人都觉得她伤得如今只能卧床,却不知道除了胸口微微发闷疼之外,她竟已经可以任意行动肢体了。

细细查看丹田,墨沉舟就见那燃烧在金色灵气上方的黑色火焰竟然微微大了一圈,心中猛地一跳,那日被她所杀修士的神魂被吸入身体的记忆慢慢复苏,墨沉舟脸色一阵发青,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恶心感。

那种仿佛吃人的感觉,就算墨沉舟再彪悍,再心狠手辣,却还是有些无法忍耐。

暗中有些戒备这黑焰的诡异,然而墨沉舟却也知道,当日若不是这黑焰发力,只怕自己如今早就去投胎了,这般一想,便是再恶心,墨沉舟也只能忍了。

也不知这样算不算因祸得福,经此一事,大概这些天有不少好药入了嘴,墨沉舟的丹田中的灵气积累太多,竟是有向着液态方向转变的趋势。知晓这是向着筑基期又迈进了一步,墨沉舟就算因重伤而心情不快,却还是隐隐兴奋了起来。

她经过这一件事,更加坚信只有提升了自身的实力,才可以在修仙路上走的更远。不然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被别人干掉了。那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她尝过一回,就不会再尝第二回!

这般想着,虽说不能立刻起床——那样太过异常了,墨沉舟便躺在床上修炼起来。房间中的灵气随着她的牵引,透进她的经脉,慢慢游走与丹田中的灵气混在一起,灵气越聚越多,越来越粘稠,三息之后,便有微微的金色雾状灵力在丹田中浮动。

过了好半天,这些雾气也没有向液体转化的迹象,墨沉舟也只得放弃。

她如今和筑基期只隔一线,然而就是这个线却是不容易跨过,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想起前世她敦促墨引凰筑基时格外的顺利,墨沉舟却是有些疑虑。

按说,她应该很容易筑基才是,可是如今却不知道卡在了什么地方。她修炼的功法上也并没有提到过有这种情况。那么,她脸色微微凝重,是因为黑龙经?

知道自己胡乱猜也没有什么用,墨沉舟便丢在一旁,全力运转黑龙经,将受伤的部位缺失的血肉慢慢补充上,倒也觉得血肉骨骼更加坚韧了。

就在墨沉舟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接受端木锦每日一次的咆哮治疗和宗门内亲近之人的探望后数日,有一日唐天风突然满目阴鹜地走了进来,见到墨沉舟诧异地看着自己,忍了许久,一开口还是忍不住语气中的怨恨。

“沈氏族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乖巧可爱……墨夫人,也只有你会这么看这女主了~~

嗯哼~脑残将要出场,届时滚滚天雷,请各位道友做好准备,准备渡过这场雷劫~~之后便可以成仙了呀~~

话说有没有人觉得,这位贺掌教其实很不是东西么?

沈氏

墨沉舟坐在轮椅上被唐天风推进九天仙府的时候,正好听到一声极为响亮的耳光声和一声“逆子!”的怒吼,她一低头就看见唐天风推着轮椅的手紧了紧,变成了清白之色,嘴唇微微抿了抿,却什么都没有说。

宽敞的正厅里,正有几人端坐,还有陌生的女子的轻泣声。还有两个人立着,一个中年男修满面怒色地瞪着眼睛,而另一个人无声地站在那里,面颊上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一看到这个情景,墨沉舟眼睛微缩,心中升起一股带着腥甜气息的杀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中年男修背对着墨沉舟,却是并未看见她进来,而只是满腔怒火地咆哮着,“你这个畜生!再说一遍。”

沈磊看着面前的男修,目中闪过一丝哀伤,却还是坚持道,“父亲,我家小妹受了这么重的伤,绝对不可能就这般算了。”

这人是他的父亲,就算曾经对他做过很多错事,可是那深藏在血脉中的慕孺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斩不断的。他生育了他,他们之间血脉相连,因此父亲怎样对待他他都不会在意。可是这次不行。

这次受到伤害的,是他看顾了十年,全心全意带大的妹妹。

沈磊闭上眼睛,冷道,“既然伤了沉舟,就必须付出代价。”他睁开眼,一字一顿认真说道,“无,论,是,谁!”

沈端方被气得双目暴睁,一转头,就看到自己爱入骨髓千娇万宠的一双儿女正缩在妻子的身后,胆怯地看着众人,心中就是一痛,又转头喝道,“什么小妹!”他一指指向沈吹雪的方向,“那才是你的妹妹呢!为了个小丫头,你竟是要你弟弟妹妹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畜生!当年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闭嘴!”坐在一旁的沈岚早就心中大怒,如今再也按捺不住,狠狠将手中一个杯子掼在地上,“沈端方,你说的什么话?!吃里扒外?小丫头?那是我的女儿!难道就你的儿女这般尊贵?我的就是白捡来的不成!”她冷笑道,“你如今好大的威风!在我们面前,打我们的弟子,伤我们的女儿!沈端方,你是不是忘了,是因为谁才有了你的今日!”

听到这,墨沉舟就在洞府外轻笑了一声,由着唐天风将她推了进来,然后对着沈岚微微一笑,平和的令人惊诧。“在外面就听到娘的声音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爹爹又要心疼了!”

沈岚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身旁一直未开口的墨九天,见他果然担忧地看着自己,心中虽然恨毒了沈端方,却还是缓了缓脸色。

就见墨沉舟来到沈磊的面前,细细看了看他脸上的红肿痕迹,显然打他的那人用了极大的力气,眼中就是一道流光划过,无数阴冷的戾气竟然在这个时候化成了极致的平静。方才转向沈端方,微笑着温声道,“这位就是舅舅吧?初次见面,我是墨沉舟。”她顿了顿,歉然道,“我如今有伤在身,便不能给舅舅施礼了。”

沈端方却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墨沉舟,见她虽满面病容,然而一双上挑的狭长凤眸灵气逼人,心中一怔,却还是冷哼了一声,“你就是墨沉舟?”他又哼了一声,厉声道,“既然知道我是你舅舅,你怎么就敢打伤你兄长姐姐,还敢抢夺他们的东西?这是什么家教?!”

墨沉舟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傻瓜,再一次怀疑沈氏一族究竟是怎么在他的带领下还存活下来的,难道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站在哪里,和什么人说话不成?她的心里突然有些好笑,为了所谓的血缘,自己竟然为了这等蠢货犹豫了这么久。

心中阴冷一片,墨沉舟面上却半点不恼地微笑着,目光转落在沈氏兄妹上一瞬,却惊得二人哆哆嗦嗦地向一旁缩了缩,竟是不敢和她对视。

这两人如今确实是在害怕。那日对沐阳宗泄露墨沉舟的行踪,他二人确实没安好心。那温师兄问他们想怎么对付墨沉舟时,沈吹雪是一力要墨沉舟的命的。当时不过是想着就算这丫头死了,也找不到凶手,正解了他们的怨恨之心。却并不对杀死墨沉舟当成多大点儿事。在明阳宗的时候,他们哪一年不弄死几个敢和他们作对的弟子呢?

却没有想到这次竟踢到了铁板。当日他们跟着杜月杜朗来到光平山,见到的血腥景象令他们就算如今想起,都还心生寒意,却也才知道,这个墨沉舟,动起手来竟是如此狠辣。

在一旁的众人脸上都露出怒气来。却介于沈端方与沈岚的关系而不好说些什么。却见沈岚才要说话,一旁那个一直低声哭泣的女修抬起头来,墨沉舟看到那张脸,饶她也是女子,都止不住一怔。

这是一张绝美到了极致的脸,云堆翠髻,唇绽樱颗。香腮似雪,目中点点清泪,那波光粼粼的眼眸一转,更是有无数的风情娇怯具于眼角眉梢。

那女修低泣着对着墨沉舟道,“墨姑娘,咱们都是自家人,平日里有个拌嘴什么的舅妈在这里替你哥哥姐姐向你道个歉,可是,”她按了按眼角的泪珠,秀眉微皱,“你哥哥姐姐的心是好的,这次也不过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断不是真的想要伤了你。你便高抬贵手,别太和他们计较了。”

又见沈端方在一旁不以为然地开口道,“再说你不是没什么事情么,怎地小小年纪,心胸就如此狭隘!”

这二人一唱一和,墨沉舟面上微笑岿然不动,仿佛是在看一出极有趣的大戏。却直气得沈岚五脏六腑都能喷出火来,目中决绝,才要开口,就听一道女声自外而入,冷笑,“沈端方,你那张狗嘴里还能不能说出人话?!”却见沈静带着杜月姐弟一步迈进大厅,谁都不看径直去看墨沉舟,见她脸色苍白,气虚体弱的样子就忍不住满脸心疼,摸了摸墨沉舟的脸方才转头冷笑,“这叫没什么事?行!既然这样,就也在你生的那对小畜生身上也捅出这七八十个伤口来,若是还没死,我们也就算了,如何?”

说着冷电一般的目光射向沈氏兄妹。

沈端方直气得浑身直颤,喝问道,“沈静,你怎么如此恶毒!”

“你儿女这么做就是没有坏心,我想这么做就是恶毒?”沈静一向厌恶沈端方。今日之景更令她想到当日在沈氏她被沈端方逼迫却恍然无助的痛苦与屈辱,如今冷笑道,“沈端方,你是个什么东西?仗着墨家的势力反去害墨家的女儿,如今还在我们的地方指手画脚?!百年不见,沈氏一族竟然变得如此狼心狗肺!”

才又要说些什么,却被墨沉舟止住,却见墨沉舟微微笑着对着沈静摇了摇头,方才转向沈端方,温声道,“姨母别生气,舅舅说的也有道理。”墨沉舟转头看向沈氏兄妹,轻声问道,“刚刚舅母所说的可是真的?哥哥姐姐并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虽觉得墨沉舟今日行事和之前大不相同,然而却也只是以为是因为沈端方出面的效果,沈氏兄妹却是什么都不敢说,只是拼命地点头。

见他们点头,墨沉舟就满意地笑了一声,对着沈静道,“姨母不必为我担心,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是血亲,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说呢?”说完就轻笑了一声。

沈岚与沈静却是听懂了墨沉舟的未竟之意。

沈端方到底还是沈氏族长。她们二人虽说百年在外,然而根基却还在沈氏,若是在此处置了沈氏兄妹,那些不知内情的族人反要说她们二人如今风光得意,便咄咄逼人,与名声不利。毕竟,如果一名修士,当他的族人都认为他不好,那么还会有谁能信任他呢?

一时间,沈岚沈静看着默默微笑的墨沉舟,想起她自幼便乖巧孝顺,如今更是忍下了这样的事情,心中都忍不住发疼。

却只有唐天风,看着墨沉舟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又想到那日那血腥的场景,不知为何心中竟是升起一股凉意。

却见墨沉舟又笑道,“这个时候师尊该来为我看伤了,便不陪各位了。”唐天风正要上前,却见方才一声不吭的杜月抢上前道,“我来推吧。”

墨沉舟一怔,抬头看向杜月微带病容的脸,只觉得这张脸分外憔悴,就连杜朗也神色恍惚,无精打采,便一路看着昭云峰峰顶四周的云朵,一边笑道,“表姐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这般憔悴?”

却见轮椅一停,墨沉舟还未转头,就被人自身后拥在怀里,无数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脖子上,耳边传来杜月的哭泣,“对不起,沉舟,对不起,对不起……”

杜月一遍一遍地说着,墨沉舟心中一痛,慢慢抚上她的手臂,轻声问道,“表姐?”

“对不起,沉舟。”见杜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杜朗满面愧疚地说道,“若不是我们让你一个人去光平山,你也不会受伤。早知道,我们说什么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墨沉舟心中一暖,温声道,“不怨表哥表姐,当日之事,就算你们和我一起去,也不过多伤人命罢了,我反倒庆幸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呢。”

又反复劝说,哄得杜月杜朗颜色微晴,方才由着他二人将自己送入房间。

一进房,就见端木锦和沈谦正坐在房中,端木锦正是瞪着眼睛看过来。

杜月杜朗见状,对着二人问了安便低着头退了出去,独留下墨沉舟面对着端木锦的烈火眼。

面对端木锦的墨沉舟却并不知道,苍白着脸的杜朗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她紧闭的房门,想着那个孩子煞白着脸却微笑安慰自己的样子,过了许久,紧咬着下唇落下泪来,又在杜月惊讶的目光中胡乱擦了擦,勉强笑道,“姐,我要闭关了。”

杜月一怔,“为什么?”这个弟弟天性跳脱,最是不喜欢修炼的,怎么今天竟然大变模样。

杜朗在姐姐询问的目光里慢慢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会告诉她,那一日,他在漫天血海中看到一直以来淡定坚韧的妹妹命悬一线时的仓惶无力与恐惧感。他一直以为,他可以躲在沉舟的身后,快快乐乐地过这每一天,然而那一天的一切,却让他之前的快乐与无忧无虑如同笑话一样。

那些血肉模糊的伤痕,成为他今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果,如果他再强大一些,是不是他的妹妹,就不会变成那样?

他每天都在想,想的心中发疼。

他想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再受任何伤害,强大到那个刚强的妹妹,在疲惫的时候,能够放心地在自己的肩膀沉睡。

如此想着,这一刻,杜朗的心,突然莫名宁静。

而在墨沉舟的房中,却正上演着一出训徒记。

“你这个逆徒!”端木锦喝道,“不好好在房间里养着,跑出去又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死丫头死性不改,一想到当日自己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端木锦就老眼一翻,险些闭过气去。

这段时间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墨沉舟身上,大把的好药喂进了她的嘴里,唯恐留下半点后遗症。心里骂了那些敢伤她的人千万遍,心中心疼,脸上还是气哼哼地翻着白眼不耐地向着墨沉舟的方向抛出一个丹瓶。

墨沉舟笑眯眯地接过,随手打开,就见其中十颗火红色的灵丹,飘浮在瓶中四处游走,微微嗅一口就是直入肺腑的轻快感觉,感觉到这灵丹中勃勃生机,墨沉舟心知这是极品的灵丹,虽不知道品阶,然而可以肯定价值不菲。有心想说自己好的差不多了,墨沉舟却还是轻咳了一声,将丹瓶收进怀中。

鬼鬼祟祟地看了端木锦一眼,见他没看出端倪来,墨沉舟正要松口气,却一转眼就碰上了沈谦似笑非笑的眼神,那其中的洞彻使得墨沉舟老脸一红。

见墨沉舟面色苍白,又不放心地反复叮嘱墨沉舟,端木锦方才与沈谦走出来。

一路和沈谦向着湖都天境而去,端木锦一路上吹胡子瞪眼,口中骂骂咧咧。

沈谦笑着听了,又听到端木锦担心墨沉舟之后该怎么般,就笑道,“你放心,一击不中,短时间沉舟不会再有危险的。”他顿了顿,“这段时间只要沉舟筑基,以她练气期就可以独抗筑基的本事,到时便可以不用太过担心了。”

“那还得好几年呢,这段时间可怎么办?”端木锦疑道。

沈谦突然咳了一声,眼睛一转,“我倒是有个地方挺安全的,肯定没什么‘人’在那里,你要不要让她去?”

了结

却说墨沉舟得了端木锦的灵丹,心中有些得意,哼哼了两声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在地上慢悠悠地踱了几步,墨沉舟这才坐回床上,运转了灵力,仔细查看身上的变化。

只见细白的皮肤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细微鳞片,微微泛着细微的光晕。墨沉舟试着捅了捅这些鳞片,弹指间竟有金属般的感觉。心知这是黑龙经进阶,墨沉舟也很是满意。再想到丹田中的黑色火焰,又将神识落入丹田,却见那黑焰还是老老实实地燃烧着,没有半分异动。墨沉舟再细细查看,却发现那日她竟然没有发现,丹田中那些金色灵气中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的黑色纹路。那些黑色的灵气极为和谐地和金色灵气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竟仿佛没有半点冲突。

墨沉舟眉头一皱,觉得不太舒服。又想到这功法出自虚天镯,就有心进入虚天镯中寻找答案。又想到是为了什么差点丢了性命,墨沉舟眼睛一抽,就运转灵力注入虚天镯,想着试试看虚天镯如今是否恢复了。

然而这一次,虚天镯依旧将她隔绝在外。

墨沉舟有些失望,又试着将神识探进虚天镯中。然而这一次,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墨沉舟的神识飘浮在虚天镯中,就见自己捡到的那块玉片此时竟然正悬浮在大殿的上方,四处光华四射,又有无数的符箓环绕在玉片四周,那玉片中向着大殿的方向喷出一缕一缕的灵气,而大殿的顶端也有一道道光芒划过,吸收了那玉片的灵气后又向着玉片喷出更多的金色灵气,倒仿佛是在全力滋养那玉片一般。

而那玉片此时散发的令人心神动摇的威势,饶是墨沉舟此时只是神识,也依旧感觉到仿佛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虚天中中一切都无法取用,墨沉舟撇了撇嘴,便退出了虚天镯。

她也不知道虚天镯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无法使用,虽然遗憾,她却并不会气馁,而是要沉下心修炼,总有一天,她相信会凭着自己的力量重启虚天镯。

况且,她也从没有想过将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一直以来的幸运上。毕竟,依靠外物、他人,并不是长久之计。只有自身的实力,才是在修真界行走的最大保障。

墨沉舟沉下心来进入修炼状态,就感觉身体的灵力活泼跃动,隐隐有更进一步的征兆。那些黑色灵力虽然细微,然而混杂在金色灵力中却极为显眼,墨沉舟试着触碰那些灵力,就感觉道一股股的阴冷感觉自黑色灵气中传了过来。

这种感觉和她暴怒时心底的感觉极度相似,墨沉舟想了想,竟还感觉到其中有些亲切的意味,犹豫了一下,便还是任那些灵力和自身的灵力纠缠在一起。

这些灵气彼此混杂,慢慢化成雾气的时候竟然模糊了界限融合在了一起,然而却还是跨不出最关键的一步。

不知过了过久,墨沉舟才睁开眼,抿了抿嘴唇,看了看天色,见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人来看望自己,便往轮椅上一坐。

果然,过了不久就有一名昭云峰的童子毕恭毕敬地进来,道,“师姐,掌教真人有请。”

掌教真人找她?墨沉舟点了点头,自己推着轮椅走出房间,又放出一块手帕状的飞行法宝来。运转法力连着轮椅落在法宝上,墨沉舟就向着朝阳宫而去。

贺清平此刻正数着这段时间发的大财自顾自地窃笑。见墨沉舟推着轮椅进来,咳了一声,笑道,“你有伤在身,无须那般多礼。”

墨沉舟低低应了一声是,沉默了片刻,便将一双幽幽的眼睛落在贺清平身上,那目光中的幽怨激得贺清平浑身寒毛直竖,真是说不出的心虚。想要瞪瞪眼睛,却还是有些舍不得。

如今这丫头可是他心中的宝贝。

不见那百里晗不过是逃出来就几乎重伤陨落,而自家这位弟子却是比较凶悍了,不仅干净利落地斩杀了刺杀自己的人,自己也还是活蹦乱跳的。那百里晗听说现在还在昏迷呢!又见到墨沉舟眉眼中隐隐的煞气,竟全没有初次见血后的害怕,贺清平只觉得分外满意,心中认定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才,脸上就带了些笑意出来。

他温声道,“你这次受苦了,可惜这其中牵涉复杂,我也不便和你多说。也没办法立时为你讨回公道,既然如此,我便允你去藏宝阁第三层取三件宝物,算是宗门给你的补偿。”

墨沉舟身为首座之女,拜在另一峰首座门下,又极受化神长老的重视,竟然几件法宝就想要安抚她与她身后之人。

只这么一听,墨沉舟嘴角就一抽,心道这掌教真人真是好生小气,而且这般说时竟能够面不改色,理所当然,面皮如此之厚,难怪竟能执掌一教。心中腹诽,便假惺惺地推迟道,“弟子如今已无大碍,又并没有什么功劳,竟是受之有愧。”

“这算什么。”贺清平挥了挥手,笑道,“这一次沐阳宗也算是暴露了,虽说我宗因……”他轻咳一声,将后面含糊过去,方道,“而不能问罪,然而毕竟有了防备。能引出沐阳宗的心思,你也算立了一功。”

又这般推迟了半晌,墨沉舟方道,“既然真人这么说,弟子也不推迟了,只是……”她迟疑了片刻,道,“弟子最近将要闭关,可否待弟子出关后再去藏宝阁?”到时候若是能够筑基,神识更加敏锐,却是能寻到更好的宝贝。

贺清平也猜到了墨沉舟的想法,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暗骂这丫头却也不知是随了何人,竟然如此贪心狡黠,还要在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安抚道,“知道你受了伤,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罢!还是身体要紧。”

墨沉舟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见贺清平没有其他吩咐,便退出了朝阳宫,却见唐天风正站在朝阳宫外,对着她微微一笑。

墨沉舟心中微暖,来到唐天风眼前,笑道,“师兄是在等我?”

唐天风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你身体不好,我实在不放心。”正要再说,眼中却望见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向着自己这边匆匆而来,不露痕迹地将那人的身影掩在身后不令墨沉舟看见,口中笑道,“快随我回去罢。不然让师母知道你有一个人四处乱跑,又要生气了。”

说着一挥手,携着墨沉舟就如流光一般向着昭云峰的方向而去,徒留那人在朝阳宫外失神远望。

这一路二人无话,却是刚刚落在峰顶一处,才要回转洞府之时,二人就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面有细微的说话声。二人对视一眼,唐天风放出一面小镜将二人的气息掩住,方一同凑了过去。透过重重的树林看去,却见到一人高大轩昂,面露不耐,正是墨九天,而另一个轻泣的女子,却是沈端方的夫人田琴。

却见墨九天冷道,“你说有什么事怕说了惹我夫人生气,不敢告诉她,却是何事?”

神神秘秘的非要来这般偏僻的地方,若不是担心沈岚,他才不会理睬这人。

却见田琴柔弱无比地站在墨九天的身前,偏着脸,带着十二分的风韵,惹人怜惜,“真人不知,大姑奶奶如今行事越来越霸道了,从前不过是对我冷言冷语,如今,”她袅袅泣道,“仗着真人之势,那一日我与她不过几句家常,也不知她为何就恼了,竟是要打我。”

那颤抖恐惧的模样分外柔弱,然而墨九天却似看不到一般冷道,“那一定是你的错!”他哼了一声,“我家夫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你做了什么?!竟敢引得她如此动怒?!”他放在心尖上小心翼翼呵护的女子,便是连自家女儿都要靠后,如今竟被眼前之人气的动手,心疼之下,也顾不得再给沈氏一族留有颜面,竟是声色俱厉地质问着。

那田琴身子一抖,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再抬头,看向墨九天的目光如水一般波光粼粼,透着十二分的情意“真人这般说,竟令琴儿好生失望!自第一次见到真人,琴儿便已经对真人暗生钦慕,若不是,若不是大姑奶奶……”她顿了顿,带着未竟之意道,“能再见到真人,已是琴儿的福分,”说着便向着墨九天靠去,“琴儿不求能像大姑奶奶一般与真人日夜相伴,只求真人的一点怜惜便……”

话语未落,却感觉到一股巨力,竟是就被墨九天狠狠搡到地上,她惊讶地抬头,就见到墨九天一双冰冷入骨的眼睛看着她,一股无法匹敌的威势当头压的她吐出一口鲜血。墨九天暴怒地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人,心头的怒火令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扬手,一道冷光在手上汇聚,竟是要将她立毙于掌下,却突然,身上的一枚极其普通的玉佩急切地发亮,他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这玉佩,见那光芒竟然转为血红之色,心中一惊,却是顾不得这女人,指尖逼出一滴精血,那精血化为一道血线,向着凌云宗之外直射而去。

“再敢让我看见你,我就要你的命!”却听得墨九天杀气四溢地说道,接着狠狠一拂袖,顾不得其他,眨眼就消失在天际。

这田琴羞愤交加,也不敢停留,便向着另一边去了。

这二人俱都心思浮动,神识竟也没有发现,竟然还有人看到了这一幕。

而树林中,唐天风看着身旁面露安静微笑注视着田琴背影的墨沉舟,和她手边一堆树枝的粉末,一股寒气竟然直入肺腑。

或许是担心墨九天回转之后会将这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人,田琴回到住所便坚持要走。如今无人不厌恶这一家人,昭云峰竟是留也不留,任他们携着沈氏兄妹离去。因着墨沉舟等诸弟子皆闭关,这一路四人走得凄凉,竟没有一个送行的人。

沈端方犹自忿忿不平,觉得他们慢待了自己这般的贵客,又见田琴等人脸色苍白,又十分心疼,一路上嘘寒问暖,直到快返回家族才看到田琴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这一日,他们正驭使着飞行法宝向着族地飞行,却见沈端方对着田琴微笑道,“琴儿,如今过了刘氏的这道山脉,已是我沈氏的范围了,你还是休息片刻吧。”这一路田琴驭使法宝飞快赶路,灵力消耗太快,竟是脸色极为难看。

田琴却是有些心虚,然而见沈端方一无所知的样子,又想到墨九天在几人离去时也未回转,便知当日之事墨九天还未有时间告诉沈岚,虽说心中不甘,也对拦了自己路的沈岚怨恨非常,却也知晓要先安抚住身旁这人,以免日后沈岚生事,便脸上半点不露,温柔道,“这些不算什么,”她含泪道,“若不是听风吹雪被人陷害,夫君也不会舍下脸面去凌云宗被人羞辱,琴儿心中真是难过。”

沈端方叹了口气,道,“我这两个妹妹也不知道怎么了,如今竟是如此跋扈!还有沈磊,如今竟也敢和我这个做爹的对着干,简直无法无天。”他有些心疼道,“这两个孩子变成这样,实是那小丫头的错,待得来日我禀告族老,再去申斥她给咱们的孩子出气!”

见他不满,田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才要再挑拨几句,却发现前方突然弥漫起一大片红色的雾气,一时避之不及,几人竟是撞进了雾气中。四人只觉得一股甜腻的香甜气息涌入鼻中,竟是令人有种沉迷的感觉。

深深吸了几口这红色雾气,沈端方就感觉神魂悠悠然地荡漾,竟是舒服至极,然而灵力的运转却变得晦涩不已,脸色一白,喝道,“别闻!”另三人也是一惊,纷纷闭住呼吸,却惊恐地发现,那些雾气竟黏在皮肤上,顺着皮肤进入到他们的体内。不过半息,这四人就感觉肺腑剧痛,灵力竟然半点都使不出来,纷纷从半空跌落下来。

在地上翻滚了片刻,四人就见到一名红衣女童正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见到他们看着自己,便笑着拱了拱手,“见过舅舅。”

沈端方就心中大怒,忍着腹中的剧痛厉声喝道,“你怎么在这里!”又看了看左右,厉声道,“这些可是你做的!”

墨沉舟笑嘻嘻地看了看仿佛从她的笑容中看出了什么,惊恐地向着一旁爬去的沈氏兄妹,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阴冷邪意,慢慢走到沈端方的面前,二话不说劈头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直打得沈端方脸上皮开肉绽,惊骇莫名,方慢吞吞道,“来给舅舅送行啊。”

“你,你竟然敢打我!”面上剧痛,沈端方哪里见识过这个,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沈岚是怎么教的你?!竟然敢打长辈!下次我倒是要问问沈岚,是怎么教养的你!”

“下次?”墨沉舟笑着反问了一声,脸色微寒,柔声道,“恐怕舅舅等不到下次了呢。

“沉舟这是什么意思,你舅舅也不过是和你开玩笑呢。”见墨沉舟语出不善,田琴到底心思多些,觉出几分不祥来。

墨沉舟却似没有听到一半,对着沈端方又是一个耳光,方道,“舅舅那日赏了我大师兄好大一记耳光,直到如今我都念念不忘,如今双倍奉还,想来舅舅也当欣慰。”

又遥遥看向田琴,轻笑道,“你仰慕我爹?琴儿?真是个好名字。”她踱步过去轻轻抚摸田琴的脸,一双眼中的阴冷令田琴的心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却一脸的怜惜柔情,“我爹是个不解风情的人,想来也没什么意思,倒是我仰慕琴儿你的脸很久了,倒不如让我开心开心?”

墨沉舟这一摸直摸的田琴毛骨悚然,突觉面上一痛,竟被墨沉舟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便见墨沉舟笑眯眯地将一只黑色的小虫顺着伤痕按进去,口中道,“琴儿别担心,这是好东西。为了讨好你,我昨日求了师尊,在鼎天峰的地字号万虫窟里寻了一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腐骨虫,如今送给你,希望你越来越美,”她的声音突然阴冷起来,握着田琴的手就是一紧。“美得下一次,能够迷惑住我爹!”

那小虫瞬间钻进了她的面皮,四处乱钻,田琴只觉得整个脸色仿佛被人生生扯去般地剧痛,

又见沈端方满目惊恐地扭头盯着自己,强撑着伸手往脸上摸去,竟摸下了一手留着脓血的血肉,心中恐惧之至,只觉得眼前这个女童竟是个恶魔一般。嘶声道,“你怎能这样对我!我是沈氏的族长夫人!”

这丫头并没有证据,凭着她的手段,过了今日自然会将沈端方说服。而那沈氏姐妹皆有顾虑,她这么多年早就看明白了!田琴这般想着,却见墨沉舟突然无趣地丢下她,坐回地上,笑眯眯地撑着手看着他们笑,仿佛看白痴一般。“我墨沉舟做事,何曾在意过这些?杀了也就杀了,谁能奈我何?”她慢悠悠地看着天,脸上透出邪气来,轻声笑道,“本来你们想要我的命,我都想要放过你了,不过是想装得可怜一些,过几日叫宗门施压将这两个东西关到雷神狱去,大家不扯破脸,全了亲戚的情分也就完了。却没想到你们这几日愈发得寸进尺,非要把我惹生气,你看看……”她一摊手,无奈地说,“到了如今,自己找死,却不是我的错了。”

她一边轻声说话,一边看着田琴那张美貌绝伦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血痕,然后慢慢融化成一股股的脓血,听着这女人凄厉的恐惧尖叫,心中升起一丝畅快感。

早知道,就不该受娘亲的影响,对这些蠢货容忍了这么多天,竟是都有些不像她墨沉舟的作风了。不过是个小家族罢了,素日不在意些也就完了,莫非还真的叫他爬到自己的头上不成?便是面对其他高阶修士,她也没顾虑过这么多!

咂了咂嘴,将心中那股憋得她上火的浊气吐出来,墨沉舟方笑眯眯地对看到田琴面容俱毁,嘶声哀嚎而目眦欲裂的沈端方慢条斯理道,“很久没看到过舅舅这般的蠢货了,夫人出了墙,你竟是无知无觉,也不知从前被带过多少的绿帽,”她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一旁看着眼前一幕吓得喷泪的沈氏兄妹,道,“更不知道,舅舅有没有辛苦地帮别人的崽子养得这般出色!”

又在突然怔住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的沈端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活灵活现道,“琴儿不求能像大姑奶奶一般与真人日夜相伴,只求真人的一点怜惜便……”学了一下,她抓了抓头发客套道,“未学出你夫人的精髓,只是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这般的贱人了!”火上添油问,“当日,她可是这般也对舅舅说过呢?”

见那沈端方一副世界都在眼前破碎的崩溃样子,墨沉舟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无法压抑的畅快,又对着向着一旁,妄图将自己缩成墨沉舟看不见的一团的沈氏兄妹,眨了眨眼睛,阴声道,“至于你们两个,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二人挺幸运的,竟然还让我浪费了这么多的‘红髓’,你知道这值多少灵石么!若不是不想脏了我的剑,依着我,你二人一人一剑才干脆呢!”

“你不能!”沈吹雪恐惧至极,突然嘶声道,“我爹可是沈氏族长!你今日敢对我们动手,就不怕沈氏找你问罪!”

“说你傻你还真傻!”墨沉舟无奈了,摇头叹息道,“我现在身受重伤闭关呢!哪里有时间来杀你们?你信不信,到时候,为我作证的不是一个两个。况且,”她的目光突然冰冷,“一个小家族而已,杀了也就杀了,谁敢来向我问罪!若是沈氏真的这般不识相,他日你们一同黄泉作伴,也算是一族团聚!”她哼笑道,“送你去投胎前再教你个乖,绝对的实力面前,你们那些小心思诡计,简直就是看都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