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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越沧海却是拼命地点头,沈岚见了,心中叹了一声,便淡淡地说道,“方才是我想左了。”可是这人也真不是个东西,既然不是,那在整个宗门这般地大声嚷嚷是做什么?她女儿还要不要嫁人呢?!“既是沉舟的好友,你们便自己商量着办吧,只是别再大声了,免得惊扰了旁人。”

越沧海这才缓过气儿来,忙赔笑道,“伯母盛情,小侄感激在心。不过是些许小事,岂敢劳伯母费心?”道祖在上,这墨家实在是太恐怖了,这一个不小心,竟然险些赔上了自己,越沧海默默擦了一把汗,这才对墨沉舟笑道,“墨道友,你我相交一场,莫非真的要袖手旁观?”

如果没有沈岚,墨沉舟是真的懒得管越沧海这些破事。然而突然想到,这几日沈岚简直是立逼着她赶快嫁人,实在令她头疼,倒不如此时出去躲一躲。想通了这些,她竟然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和声道,“我的为人,你还不知?向来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一边说,一边将越沧海鄙视的眼神略过,继续道,“你的为难,我也知晓,既然如此,我便陪你走一场,必尽我所能,不叫你失望!”

“如此,便多谢道友了。”越沧海皮笑肉不笑地一拱手,这才又对着沈岚感激万分地赔笑了片刻,又趁机取了自己手中的几颗光华璀璨的宝珠来,将沈岚哄的十分满意,这才算完。

而墨沉舟此刻,却是前往湖都天境。

这些日子,她一直绷着神经,如今和越沧海出行,倒也可以换换心情。拜了沈谦与端木锦,再三保证不再惹事,这才与秦臻一道,出来寻一直消失不见的冰凰火凤。

这两只如今,身形越发的大了起来,冷眼一看,倒有了几分成年凤凰的气象。如今又落在苍祖的手中,这一位虽然只剩元神,然而当年却也与冰凰火凤相熟,倒是能对如今涅槃后的两只多有指点。有了仙阶的指点,冰凰火凤又不知得了多少的好处,如今进境飞快,一声修为已然直逼元婴。冰凰倒还罢了,火凤却是极为的得意。如今见了墨沉舟,便清鸣了一声,在她的身周飞舞不休,时不时将华美无比的尾翎往着墨沉舟的身上扫来,显然是在炫耀。

墨沉舟一招手,它便落在了墨沉舟的肩上。如今巨大的身形,却是压得墨沉舟肩上一沉。墨沉舟却是趁着这火凤蹭着自己面颊之时,对苍祖感激地一拱手,谢道,“多谢老祖看顾。”

“这倒不算什么。”眼见冰凰火凤无忧无虑,苍祖的目光也柔和许多,闻言笑道,“到底是神兽凤凰,素日里也不需我的什么指点,只是多有顽皮罢了。”眼见冰凰也落在秦臻的肩上,想了想又道,“冰凰火凤如今虽然已然六阶巅峰,只是之后就算迈入七阶,也恐怕不能化形。”

墨沉舟抚着火凤背羽的手一顿,之后皱眉道,“莫非是因为血脉?”

“越是高阶血脉,越是化形不易。”苍祖叹道,“当年冰凰火凤化形之时,都已然迈入仙阶。不过却也有几分好处。”他却是笑道,“神兽后裔,天道爱之。虽然化形不易,然而那化形雷劫却较之其他妖兽要容易许多,更加上这对凤凰并未杀生,待得来日,化形会更加容易。”

“这样就好。”墨沉舟挑眉。她自持修为,本就不经常使用灵兽对敌,只是这火凤到底是她自小带大,感情深厚,自然希望它好的。

火凤却是对化形并不热络。如今只是在墨沉舟肩上探头探脑,盯着她的手腕口水直流。然而它却是知晓虚天镯是墨沉舟的极大的秘密,倒也懂事,不在有旁人的时候进入虚天镯,只是想到其中的灵草,还是忍不住咂咂嘴。

这个家伙一副馋像,就令墨沉舟心中一哼。之后便拜过苍祖,带着它与秦臻一同返回昭云峰,见得越沧海正翘首以盼,越加不耐,然而忍了忍,还是不客气地说道,“带路!”

越沧海如今着实怕墨沉舟又半途变卦,却是无视了她的态度,随手抛出了一柄如意,往天上一抛,眼看着如意迎风变大,方笑着道,“路途遥远,道友便与我坐这法器一同前去如何?”

顺风车谁不爱坐呢?墨沉舟耸肩,便与秦臻一同上了如意,冰凰火凤却是被在湖都天境憋得狠了,如今却是飞在如意旁,十分欢快。越沧海却是见众人坐稳,便也侧坐在如意上,一同向着南方而去。

而在遥远的北荒灵绝之地,寂静无人的山峰莽林之中,一名白衣秀士缓缓地行着,待得走到了一处,眼见得前方被围得严严实实,又竖着木牌警告不准进入,目中便闪过几分难以描述的情绪。

再向前,一直走到了一处空地,只见到了那一具巨大的凤凰的尸体,他才终于叹息着抚上那凤凰,闭目道,“彩羽。”

他爱惜地抚摸着它,轻声道,“好彩羽,我来了,咱们一起回家。”当年下界,只有它愿意陪伴自己前来,却没有想到,终成了它的陨落之地。连涅槃都没有来得及,想到这里,他的目中便露出悲伤的表情。那个时候,眼看着它跌落进此地,而随后,他便被镇压。这万年来,宗门没有了,他成了孤魂野鬼,便是为它收尸,都有心无力。

他惨笑一声,目中微微湿润,手中一道光霞而过,只见得这凤凰消失在他的手下,这才望着南方喃喃道,“这么多年,我们都在争夺什么呢?宗门,好友,还有你,我全都失去了。而如今,我还要再做一件事。如果是彩羽,一定会认同我的吧?我只是,想要为宗门留下传承而已。”

一声叹息响起。

这人却不知晓,那遥遥相对的高塔之中,正是他万年之前的,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是boss出场前的预兆么?飘走~~

第198章 初见

墨沉舟无聊地坐在如意上,听着越沧海絮絮叨叨。

经历了沐阳宗的一场大战,如今修真界真是太平了不少,至少拦路抢劫什么的,如今是没有了,憋得墨沉舟十分痛苦。秦臻这种时候,向来是闭目入定的,墨沉舟只能在这么个时候,听听越沧海对她介绍一些越家与晓月家的事情。

晓月姓唐,却是百幽狱中唐祖的本家。越家与唐家世代居于修真界极南方的天戈城中,与百幽狱相距不过一州之地。天戈城算是修真界南方最大的城池,其中修士无数,然而最大的世家,还是要数唐家与越家了。越沧海与晓月倒也算青梅竹马,又兼两人都是嫡系,因为姻缘订的极为顺利,若不是几十年前越沧海突然犯二,只怕如今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听到这里,墨沉舟就觉得越沧海有病。

堂堂越氏少主,有什么不得已要不得已到连喜欢的人都不敢娶,唯恐害了心上人呢?若是墨沉舟,谁敢碰她一根手指头,管他分家嫡系的,一剑将他们全都斩了也就完了。既然不拿她当亲人,谁还犯贱倒贴呐!

越沧海却是在墨沉舟鄙夷的目光中苦笑了两声,他当然晓得墨沉舟的暴脾气,一旦翻脸,真是六亲不认。想到这里,他就是心中一凛,迟疑了半晌,方对墨沉舟说道,“还有件事。”他咳了一声,却是觉得毕竟是家丑,不好说出口,然而还是狠了狠心道,“如今我父亲也在天戈城中,他那人……若是与你有怠慢之处,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他计较。”

“难道我招惹过你父亲?”墨沉舟一皱眉,默默地回想了一遍从前得罪过的家伙,却是毫无头绪,不由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斩了天海么。”

“你们越家,还有完没完了?!”墨沉舟不快地说道,“我又不是杀人狂,当年若不是越天海找死,我会上赶子去杀人?从你开始,多少人冒出来找我麻烦了?真以为我是好惹的是吧?!”看在同在百幽狱,墨沉舟也就认了,却没有想到越家竟然得寸进尺,真是不知好歹,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哼道,“那越天海,真的人缘这么好?”不仅如此,上一世竟然还能将越沧海拉下马,究竟凭的是什么?

然而越沧海却是沉默了许久,脸色微微变色。隔了许久,方才叹道,“不说你,我难道就喜欢天海么”他眯着眼睛幽幽道,“这些话,本不该与你说,然而你我之间,也算是交情莫逆,说说倒也无碍。自小到大,我那父亲的眼中,哪里有我的存在呢?只恨不能将天海当做自己的儿子抚养了,就连这越氏少主,若不是嫡系的长老一力坚持,只怕也被我父亲交到了天海的手上了!”想到这里,越沧海的心中越加抑郁。

他的母亲早逝,唯一的亲人唯有自己的父亲。却没有想到自他十岁那年,父亲欢天喜地地将那越天海母子接到了府中,从此以后,自己便仿佛父亲的仇人一般。

那个女人,越天海的母亲,是父亲的青梅竹马。因身份不够,被族老嫁到了分家去,却没有想到不过几年,那人死了。就那么一个女人,父亲竟然也不嫌弃,将那母子接来之后,甚至将越天海视作亲子一般,连他也要靠后。不,不是靠后。那女人一副柔弱的模样,每见了自己一次,必要在父亲面前表现出一副被爱人背叛了的痛苦样,有的时候还会卧床不起。不过几次,自己便被逼出了家门,跟着族老居住。若不是自己天资不错,引得族中重视,只怕连立脚之地都没有了。

那个时候,越沧海是庆幸母亲早逝了的。不然就算还活着,也会被那女人活活气死。

不过她也没得好,不过几年,竟然被越家的仇家斩杀在了父亲的面前。活该,谁让,她是越氏族长的心上人呢?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父亲全力栽培越天海,只是为了要将族长之位传给天海,而也是那个时候,天海与分家,才会滋生起了勃勃的野心。谁能想到,会有那么一个傻瓜族长,弃了本枝的嫡裔,哭着喊着要将权利交到分家的手上呢?

虽然成为越家少主,可是越沧海的地位并不稳固。亲生父亲还瞪着眼睛要找他的错处,以便废了他呢。所以那个时候,得知越天海死在了墨沉舟的手上,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的。然而从那个时候起,父亲仿佛疯狂了一般,只认定是自己与墨沉舟联手害了他心上人的儿子,想着要如何报复。有这样的父亲,他如何敢迎娶晓月?实在是怕极了某一天会见到父亲杀了自己的妻子,就只为了让自己痛苦。

可是装作对晓月冷漠,这不代表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另嫁他人。难道他不知道讨了晓月欢心比什么都强?只是不能这样做。之所以请墨沉舟前来,也不过是看晓月对墨沉舟极为信服,又肯听她的话。只要墨沉舟代他在晓月面前转圜,只要过几年他能够结婴,如今分家之中越容海又愿意奉他为主,到时就不需要惧怕父亲,自然会迎晓月过门。

越沧海叹了一声,捡能说的说了些,却引来了墨沉舟的八卦之魂,凑近了问道,“喂,那越天海,不是你父亲的私生子吧?”有这个可能呀,不然再心怀宽广的男人,莫非真的那么博爱,喜欢养别人的儿子,还养得连自己亲儿子都靠后了?

“不是。”越沧海皱眉道,“分辨嫡系分家,我越家自有手段。越天海不是我父亲的孩子,这点我能够肯定。”

贱!

因越沧海所说,墨沉舟便对那越家的族长下了一个结论。

将分家的孩子视若亲生倒也罢了,可是若是连自己亲生子都视作仇人,简直如同畜生一般。想到这里,墨沉舟便想到了当年的沈磊,可不是和越沧海的命运酷似,一想到这里,便又想到那沈端方一家,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便小声道,“那要不要我帮你……”一边说,她的手便一边在脖子上一抹。

越沧海却是瞪起了眼睛。每次和墨沉舟在一起,他都会觉得自己的下限在一刷再刷。眼前是个什么情况,这位竟然挑唆儿子去干掉自己的老爹?饶是越沧海也是脑中一晕,之后扯着嘴角道,“你让我杀我爹?”

“自保而已。”墨沉舟却是嗤笑一声。这样的人,她最知道了!看看沈端方便知道那位族长是怎么想的。“你信不信,这几年那位没动你,是因为你没回天戈城吧?”见越沧海点头,便冷笑道,“这一回为了晓月,你自投罗网,看着吧!等你这次回去,你不先宰了他,只怕他要先下手斩了你!”

类似这种“情圣”,想到的从来都先是他的心上人,至于什么越沧海这样儿的,在人家眼里,那就是背叛了“爱情”的证据,除之后快方是人家心中所想,哪里还跟你讲什么父子情深呢?

然而越沧海迟疑了半晌,方才犹豫道,“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毕竟是我的父亲……我……”

“随你好了。”简单的说,越沧海的死活干她墨沉舟屁事,跟他说这么些,已经是看在越沧海和自己这几年交情不错的份儿上了。至于其他,这人又不是当年的沈磊,那是自己亲哥,墨沉舟方才出手,如今她可真没有那么多的爱心用在越沧海的身上。

越沧海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如意上又恢复了寂静。百无聊赖之时,墨沉舟却猛地听得头上飞舞着的冰凰火凤突然发出了欢快的鸣叫,这般活泼却是让她一怔,之后便见得眼前两道流光向着下方扑去。她心中一动,便也随着冰凰火凤飞去的方向看去,却见得这两只,竟然飞落在了云层下方一名白衣秀士的肩头,神态中颇带亲昵。

冰凰火凤虽然年纪不大,然而这般对个陌生人亲近却极为不可思议。墨沉舟心中好奇,便向那人看去,却见得那人一身白衣,一头长发披散在背上,飘逸如仙。脸上带笑,竟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望之可亲。

看到这里,墨沉舟心中一凛,只觉得眼前这人,竟然能在不动声色之间令人生出好感来,这样的人,若是敌人,真是危险。更加上这人的修为连她都看不透,然而一身气势,却隐隐与沈谦仿佛,竟然是一位化神修士。只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将这人与修真界如今成名的任何一名化神修士对上,更令她戒备起来。而秦臻,此时也感觉到了墨沉舟的心情,睁开了眼睛向着那人的方向看去。

而眼见墨沉舟这般戒备,那人却并不恼怒,反而飞到了如意之侧,落在了离三人不远不近之地后,先是宠溺地抚摸了火凤的头一下,将两根灵气四溢的灵草喂入冰凰火凤的嘴中,这才对墨沉舟拱手道,“东海散修罗宁,见过道友。”

眼看着这两只凤凰傻了吧唧地将陌生人喂的灵草吃了,墨沉舟恨不能一只凤凰身上踢上一脚!陌生人的东西,那是能随便吃的么?话说每天她提供给这两只的灵草,可是从来都没有少过,怎么就这么馋?!眼见这人身为化神,却有与自己等人平辈论交之意,墨沉舟虽因这罗宁自认东海修士而多有戒备,却还是沉声道,“凌云宗墨沉舟,见过前辈。”

罗宁却是微微一笑,淡声道,“修罗沉舟之名,这几年我也多有听闻,如今得见,却也算有缘。”之后他笑道,“却没有想到,这两个小家伙是你的灵兽,当日我一时疏忽,将它们忘在了药园之中,累得道友担心,却是我的不是了。”

这人坦然承认自己便是当年带走了冰凰火凤之人,便令墨沉舟面色一缓,毕竟这人所做,实在对冰凰火凤相助甚大,然而又想到当日冰凰火凤做下的好事,却又带了几分的心虚,咳了一声道,“这两只凤凰多有进益,晚辈感激不尽,只是这两只颇为调皮,却是……”天哪,不会是这位发现药园被清空,如今来找麻烦的吧?

罗宁见墨沉舟眼珠子乱转,却是微笑道,“那药园,是当年我机缘巧合发现。如今此界之中,只剩这两只凤凰,留着也是浪费,倒是这两只颇为可爱,倒叫我喜欢。”

听得罗宁夸奖,冰凰羞涩,而火凤此时,却是双目发亮,只觉得找到了知音,得意得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此副本不仅要和BOSS过招,还要交代沧海兄的苦逼人生,真的是好忙~~

第199章 拜见

突然出现一名陌生的高阶修士,对你说我喜欢你的灵兽,对你们大家很有好感,你信么?反正墨沉舟是不信的,看越沧海的样子,也是带着几分揣度。倒是秦臻十分淡然,就令墨沉舟神色微缓。

秦臻对旁人的气息极为敏感,却丝毫都感觉不到这罗宁的半分恶意。这样的情况倒是分了两种,一种是这罗宁真是个好人,倒也罢了。而另一种就麻烦点儿了,说明这人实在是太会隐藏了,若是这样,墨沉舟就小心了许多,毕竟这可是个化神,一个不留意,只怕是要伤亡惨重的。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不着痕迹地向秦臻的方向靠了靠,两人的手便交握在了一处,灵力也开始相互交融了起来。

就算到了现在,罗宁竟然都是一副温和的笑容,完全不将墨沉舟的敌意当做一回事儿。眼见到他这般,越沧海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笑道,“晚辈越沧海,敢问前辈往哪里去?”千万别说和咱们同路啊!

这年头,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越沧海一番祷告完全没用,却见得罗宁笑着说道,“我要去天戈城寻一种灵草。听说修真界最大的商家也在天戈城中,却是要去碰碰运气。”

“那还真巧。”越沧海憋着气哈哈笑了两声,之后好奇地问道,“前辈想要什么灵草。”

“炼虚草。”罗宁此言出口,越沧海还在努力地回想这般偏僻的灵草的出处,墨沉舟却是猛地抬头看了一眼罗宁,掩住了心中的波动。

那炼虚草极为稀少,这整个修真界中都不一定有一株。之所以知道炼虚草,墨沉舟也还是因为从前在虚天镯中的典籍中见过,因此还有些记忆。可是那炼虚草,却是一种药性极为古怪的灵草,只有专注炼化死气的邪道修士才会寻找这种灵草,却是因为炼虚草中的生气,可以抑制住那些死气,保证那修士不被死气完全侵蚀。又或者……这个时候,墨沉舟方才仔细地观察这罗宁,却见得这人虽然看似无恙,然而一张脸却带着几分苍白,带上了几分死气,心中便带了几分猜测,恐怕这人被死气所伤,如今却是等着炼虚草压抑死气。

而那罗宁,却是感觉到墨沉舟的打量,之后缓缓颔首。这时越沧海却皱眉道,“罗前辈,晚辈便出身越家,对家中所有之物也颇为知晓,然而您说的炼虚草,我却从未听说过。”

罗宁却不见失望,只是淡淡地笑道,“炼虚草有没有,我是知晓的。”他却是对越沧海说道,“每一族中,都有不少的秘辛。你不知道也不稀奇。”见越沧海皱眉,便继续道,“我的手中,也有不少稀罕之物,等到了天戈城,自会有人愿意与我交换。”

他倒是坦荡,身怀奇宝既然也不遮掩,竟也不担心这三人杀人夺宝。而因他这般坦荡,越沧海便生出几分好感,又对他口中的炼虚草极为好奇,也不管墨沉舟的烈火眼,只招呼罗宁坐上了如意。

之后的一路,罗宁却是与越沧海言谈甚欢。他的知识极为广博,不管什么都能言之有物。特别是越沧海于修炼上的疑问,哪怕是极为艰涩的,到了罗宁的口中,也变得极为简单。墨沉舟虽然不做声,然而却也颇有所悟。而那罗宁,却似乎对墨沉舟颇有几分另眼相待,修炼上的问题,总是能直指墨沉舟如今的瓶颈。

一路之上,连墨沉舟都对罗宁有了几分改观,而越沧海却是升起了几分拉拢之心,便笑问道,“前辈修为深厚,晚辈极为佩服,可是为何只做了散修,不愿被供奉?”这样的化神大能,在修真界中算是能横着走的了。到了那个宗门,也得被当做爷爷,可是这罗宁,却是只自称散修,虽自言出身东海,言谈间却对东海并不如何眷恋,就令越沧海心中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罗宁的目光黯淡了片刻,方淡淡地说道,“当年行事踏错,得罪了仇家,使得罗某无法擅动,然待得仇家已殒,我的宗门却已然灭亡,罗某心中痛苦,却只能做个散修。”

这一不小心戳到了人家的伤疤,越沧海却是有些讪讪,罗宁见他不安,却是宽慰道,“你也无需介怀,天道循环,我的宗门湮灭,固然令我痛彻心扉。然而只要能够找到传人,我的道统却还是能够流传下去。”他这才叹道,“只可惜我深受重伤,不过百年性命。如今只盼能寻到炼虚草,饶我几年时光,让我能够找到能够接受我的传承之人。”

见他如今念念不忘的却还是寻找传人,便是墨沉舟心中也感觉到几分凄然。然而一抬头,却见得那罗宁正在看着自己,目光复杂至极,便微微皱眉,只觉得此人颇为古怪。而罗宁见她如此,却是心中叹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面上也透出几分疲惫。

若是他所料不错,这孩子便是即墨青蘅想要遮掩之人。只要,只要她能够承了自己的人情,哪怕日后她不会接受自己的传承,可是却也应该会在自己陨落之后,代替自己寻找传人,到时宗门的星火,也还可以继续燃烧。

想到这里,罗宁的手便死死地握紧。

这一路便无话,待得越沧海的眼前,现出一座巨城之时,他的目光便微微一亮,对着正闭目的三人说道,“到了。”

墨沉舟张眼,便见到一座极为广大的城池,数十丈的城墙上,竟带着无数的巨大的法宝,正面向四面八方,随时可以启动。而城池的城门外,正有无数的修士出出进进,极为的热闹。眼见得越沧海的如意落了下来,墨沉舟侧头,便见得越沧海笑道,“城池一里之内,是不准修士御空飞行的。左右不远,我们还是走着去如何?”见墨沉舟目光危险,只能拱手道,“墨真人,委屈一下吧!别说你,就是我爹,也得按着规矩来。”

谁出的狗屁规矩呀!墨沉舟默默腹诽,然而见身为化神修士的罗宁也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却也忍了下来,只讥讽道,“天戈城的谱儿可真是不小!”

“还好吧。”越沧海抹了一把汗方小声道,“建城时便流传下来的规矩了,天戈城外,不到大乘,谁都别想飞!”

墨沉舟一边听,一边果然见得远处的城门外,正有元婴修士来去,便也不再多说。几人都是高阶修士,行动倒也极快,不过一瞬,便已入了城。站在城中青玉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墨沉舟便目视越沧海,却见他犹豫许久,还是说道,“我们先回越家,明日前往唐家拜见如何?”

墨沉舟冷笑一声,只看着越沧海,后者被她的目光激得一激灵,讷讷道,“这些年,你助我越家良多,我家中的各位族老想结识你很久了,倒不如前往族地一见如何?”

“怎么,担心我去住你家,寻个由头宰了你爹?”墨沉舟却是晓得越沧海所想,不耐道,“若是不招惹我,我疯了去找他的麻烦,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你以为我很闲么?自作多情!”

可是那位,是一定会找你麻烦的!越沧海苦笑一声,便虚引着沉着脸不做声的墨沉舟与秦臻,还有面带好奇的罗宁望着族地而去。一边走,一边听到罗宁问道,“这是怎么了?”

越沧海心中苦闷,便含糊地说道,“沉舟和我爹有几分过节。”

罗宁的眉梢微微一挑,之后便又恢复了云淡风轻。之后却是笑道,“这世上,有什么解不开的过节呢?”就算解不开,可是若是其中一方突然死了,可不就迎刃而解了么?然而这话,罗宁却不说出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向着墨沉舟的方向看去。

他却是有些多虑了。若是这孩子,真的上应贪狼,只怕手段,也不会简单,又何须他在这等小事上处处照拂呢?这个样子,可是无法成长的。

这可是血仇!越沧海暗暗腹诽了一句这位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边陪着笑引着三人一路前行,直到来到了一处占地极广的宅院,这才挺直了腰板,对护卫此间的众多修士缓缓颔首,便带着三人在这些修士们好奇的目光中向着迎客厅而去。

墨沉舟一进入此地,心中就是微微一动。这巨大的厅堂之中,如今正坐着五名老者。正上方的一位,赫然是一位大乘修士。而侧坐在他两侧的四人,竟清一色的化神修士。墨沉舟暗道怨不得方才那些护卫这般简单便将自己放了进来,却也难怪,换了谁进来,再有歹心,遇上了这么庞大的阵容,只怕也要轮回一把了。

而那最上首的老者,却是含着笑意向墨沉舟看来,一边看,一边对她笑问道,“你可是墨家的沉舟?”

这是长辈,墨沉舟却是低声应是。却听得那老者笑道,“好孩子,你不错。”见墨沉舟抬头,便笑道,“你和沧海的交情,我们是知道的。还有这几年你交到他手中的生意,我们都承你这份情!越、墨两家万年交好,你和沧海感情好,我们是真的很欣慰,也望你们今后也要如此,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事情生分了。”

他下手的一名老者也笑道,“沧海这孩子,心肠软,重情!虽然这是好事,可是却容易被小人可趁。若是来日有危机,还望你看在你们的交情上多多援手。”

说罢,这五个老头儿却是都呵呵地笑了起来,之后全都眼含慈爱地向越沧海看去。

这么受欢迎,这越沧海一天到晚在担忧什么呀。墨沉舟实在不能理解越沧海的大脑回路,便也笑道,“各位老祖这话倒是见外了,不提两家交情,我和沧海感情一直都很好,无论如何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话说完,这五个老头儿看向墨沉舟的目光越加温和起来,之后却是纷纷慷慨解囊,邀三人落座之后,便将两个储物戒交到了墨沉舟与秦臻的手上,算作见面礼,越发喜得墨沉舟眉开眼笑。因得了好处,却是越发的嘴甜起来,直说的这几个老头儿笑得无比开怀。

越沧海在一旁听得浑身发寒,越发觉得墨沉舟这厮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还十分的无耻,这般没有下限,真是令他自愧不如。而此时,在又一轮笑声过后,越沧海便听得那大乘老者抹着眼睛笑道,“墨家好运道,得了你这么个好孩子!沉舟,且在天戈城住下!让老祖好好招待招待你!”

这话刚落,却听得堂外一声冰冷之音道,“杀了我族子弟,几位族老不思报仇,又为何以这小畜生为座上宾?!”

墨沉舟便见到这话传来,越沧海的脸色,突然微微发白。

作者有话要说:沧海兄,其实,你的下限也很低呀!~

第200章 悲愤

这话一出,墨沉舟就心有不虞地拿眼去看越沧海。

她虽然对越家长辈颇为尊敬,然而这般不依不饶,也确实是触及了她的底线。当即,她的手便在衣袖中隐蔽地变化成了兽型,而她身旁的秦臻,虽然面色不动,然而背上的灵剑,确却是微微发出一声清鸣。

而堂上越家的五名老者,脸上突然难看了一瞬,之后墨沉舟便见得坐在最下手的一名老者眉头一皱,轻咳了一声后方淡淡地说道,“天河,不说越家与墨家的交情,便是依你如今的修为,也不该对一位元婴后期的前辈不敬。什么小畜生,这样的话,你大可不必再说!”这老者语气中虽然淡淡,然而说起话来并不留情。墨沉舟见他出言,便默默地冷笑了一声,直向着门外看去。

便见得逆光的门外,慢慢地走进来一名英俊的中年男修,一身修为竟然是在元婴中期,虽然英俊无比,然而眉目间满带戾气,看向墨沉舟的目光竟有说不出的恨意。

听得那老者这么说,这男修脸上变色,冷道,“什么时候,各位族老竟然如此胆小?墨家又如何?杀了我越氏的族人,便是墨氏族长也要给我抵命!”

这话出口,方才说话的老者脸色一冷,沉声道,“你是在与我说话?!”

这名为越天河的男修微微一怔,然而瞬间便恢复了脸色,只想着墨沉舟看来,恨声道,“孽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辱越氏,杀我爱子,究竟凭的是什么?!”他忽地向越沧海一指,怒道,“莫非真以为有这个小畜生为你撑腰,你就敢不将我放在眼里?!”

越沧海被他的一声“爱子”激得脸色发白,又见自己的父亲指向自己的时候,只如同仇人一般,哪里有半分温情,只忍不住低垂了双目,敛住了眼中的悲哀。

墨沉舟却是看着这傻瓜在自己面前做戏,许久之后,只冷笑了一声,斜撑在靠椅中看着越天河,双目森然地冷道,“我凭的是什么,你不知道?族长又如何?莫非我墨沉舟是孤家寡人?”她此生最恨仗势凌人,然而如今这般说时,却带着淡淡的快感,见那越天河脸上变色,便讥讽道,“如今本真人真是长见识了!一个元婴中期,便敢和我这么说话?!莫非你就这么不将我墨家,不将我凌云宗放在眼里?呸!”她冷笑道,“杀的就是越天海那贱人!胆敢对我图谋不轨,合该身死!偷窥我凌云宗机密,其心可诛!莫非这就是你们越氏的家教?还是本就觊觎我宗机密?!本真人当日,只斩杀此人,还没向你们越氏上门讨还公道,你竟然还敢找上门来!”一边说,墨沉舟便一掌将手下的万年降龙木椅扶手拍断,之后对着堂上越氏族老拱手道,“晚辈如今,倒要问问各位族老,越氏族长这番动作,莫非便是越氏所想?”她突然声音一冷道,“莫非在各位的眼中,我墨沉舟,便是那该杀的孽障?!”

眼见她就要翻脸,那位大乘修士却是和声道,“沉舟如何这般说?我们两家皆出身百幽狱,便是有个磕磕碰碰,难道还要这般大的阵仗?天海之事,早就过去!且不必放在心上!”当日之事,越氏早就查清,既然知晓是越天海最先招惹了墨沉舟,这几位便是看在墨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去找墨沉舟的麻烦,更何况那越天海本就不安分,连累越氏族内动荡,当日知晓他身殒,这这几位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眼见这几位这般态度,越天河显然是不敢置信,只悲愤地看着座上几人,突然对方才那说话的老者嘶声道,“爹!天海那孩子,也是你看着长大,难道他没了,你就半点都不心疼?”

墨沉舟刚刚问候了越天海的“家教”,这越天河便说越天海是他看着长大,莫非是在讽刺自己的家教也不怎么样?那方才最先说话的老者脸上便微微发青,怒道,“住口!越天河,你鬼迷心窍了?!你儿子在这坐着呢!看着长大?我呸!不过是个分家,还敢放在我的眼前,他这是死了,若不然,便是看着他那几年对沧海的态度,我便先劈了他!”当年若不是因越天河站在他的面前,威胁他若是不接受那对母子,便要自己先去死一死,他怎么都不可能让这对母子进门,以至如今子孙不肖,令他后悔不迭!

“况且有些人能够招惹,有些人便是碰掉了一根寒毛都不行!”墨沉舟在一旁冷道,“若是个散修,倒也随他欺负!或者当日我墨沉舟技不如人,便也随他辱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当日既然是遇上了我,犯到了我的手上,就要有死的觉悟!”

然而墨沉舟此时的心中,已然是难耐怒火。

此时堂上,不是大乘化神,便是元婴修士,这人却如此不依不饶,开口闭口小畜生,这叫墨沉舟如何能够按捺得住,只恨不能将此人一剑劈了。便是如此,墨沉舟也是偷偷看了一眼越氏的那位大乘修士,却见得他正怒视越天河,便忍住了心头的杀意,只看着他如何处置。

眼见这堂上众人目光冰冷,越天河只觉得天地茫茫,竟无一处能令他申述公道二字,顿时愤然大笑了两声,之后满眼悲怆地说道,“好!好!好!你们都是一家人!只有我和天海该死!”眼前的旁人修为比他高,他自认惹不起,然而越沧海他却是能够教训的,想到引来这一切的,都是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越天河也不说旁的,只瞬间到了越沧海眼前,用尽全力给了越沧海几个耳光,恨道,“你这孽障,当日便不该将你生出来!怎么,以为有了各位族老的支持,便能将我从族长之位撵下去?你做梦!畜生!勾结外人对付自己的兄长,你必定不得好死!”

越沧海猝不及防被他打得摔出了椅子,此时却是无声地伏在地上,低着头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那大乘老者直气得浑身乱颤,怒道,“越天河!你在做什么?!在我们面前,为了个分家,打我越氏少主?!你就这么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我们还没死呢!”

越天河却是眼带快意地向着他看来,凝视他许久,突然扯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意来,“那又如何?族老又如何?还不是要听我越氏族长的节制?!各位族老,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天戈城下是什么?你们每年耗费灵力究竟在镇压什么?若是真的惹急了我,大不了同归于尽!到时别怪我没将丑话说在前头!”

说罢也不去看那几位族老突然铁青的脸色,只眼带杀意地看了心中惊疑不定的墨沉舟一眼,冷道,“你且给我记着!天海之事,我们没完!”竟是看也不看越沧海一眼地拂袖而去。

墨沉舟眼见得那越氏族老被越天河的话震慑住,心念急转,然而却是想不到头绪。微微偏头间,她却见得一旁一直不出声的罗宁,脸上极快地闪过古怪的神色,却是心中一动,先将此时搁在一旁,只去搀扶还趴在地上的越沧海,一抬头便见得他的脸上现出了深可见骨的伤痕,心中叹息了一声,将一枚灵丹填入他的口中,轻声道,“没事吧?却是我拖累了你。”话说有这样的父亲,越沧海还能长成这样平和的青年而没有变态地想着要报复这个世界,还真是天道垂怜哪。若是她墨沉舟,只怕早就……

墨沉舟想到这里,却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之后压下了那股嗜血的神念,却是扶着越沧海对那几位突然默然无语的族老恭声道,“晚辈在此叨扰了前辈这么久,已是不安,如今还是不打搅各位前辈清修了。”

见她还是面无异色,几名老者便缓了脸色,那位大乘修士温声道,“这几日,你便和沧海在天戈城中好好地转转,咱们这里虽然偏僻,然而却也有不少的好东西呢。”

墨沉舟只含笑应下,之后便与众人一同出了此处。这一次,罗宁却是极有眼色,待得越沧海将他送入一处极为雅致的院落,便对墨沉舟含笑点头,之后便去休息。而墨沉舟却是在越沧海将她与秦臻送入了房间后,皱眉道,“说罢,究竟怎么回事?天戈城下究竟有什么?怎地几位族老这般忌惮?”

越沧海或许是被打习惯了,如今只摸着脸上已然恢复如初的地方苦笑道,“到了如今,我也不去瞒你。”他迟疑了片刻,便将几个隔绝神识的法阵放开,这才慢慢地说道,“你是看到的,我爹不过是个元婴,竟然还敢用那样的语气和几位族老说话,而且这几年他做事令几位族老颇有不满,却没有将他废了而感到奇怪罢?”

“还有什么j□j不成?”墨沉舟是真的好奇了。论辈分论修为,越天河就算是个族长,也不该这般嚣张罢。

“我爹他手中握着一把钥匙。”越沧海疲惫地往后靠去,揉着眼角道,“那日那位罗前辈,说起炼虚草的时候,其实我是晓得这种灵草的。因为炼虚草,正是我越家最重要的出产之一,而且我敢保证,除了天戈城,整个修真界也别想再在别的地方寻到炼虚草。”

“叫你说钥匙呢,你说什么炼虚草!”墨沉舟斥了一声,然而心中却带了几分说不出的不安,同时脑中飞快地回想,炼虚草的生长环境。虽然当年不过是在虚天镯的典籍中随意地瞥了一眼,然而似乎,炼虚草的生长环境不大好呀。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忍不住放开神识向着地下探去,却没有想到,这神识在下探了数万丈之后,却突然被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冷光击中,墨沉舟便感觉到整个头剧痛无比,立刻将神识收了回来,口中忍不住哼了一声。

一旁的秦臻立刻便将她护在了怀中,墨沉舟对上他担忧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便见得对面的越沧海看八卦一般地看了过来,便恶声恶气道,“怎么回事?!”见鬼的天戈城下竟然还有禁制!

越沧海心头的憋闷瞬间没了,腹诽了一下方才道,“那把钥匙是越氏族长的信物,也是因为这钥匙,而使得越氏族人对族长格外尊敬。因为那钥匙,能够打开通往天戈城下方的通路。”

说到这里,越沧海沉默了片刻,沉声道。

“沉舟,你方才神识下放,可见到了那地下,究竟有什么了么?”

第201章 凶险

越沧海这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实在是让墨沉舟看不上。不愿令他在自己的面前得意,墨沉舟便冷哼了一声,也不理睬越沧海,只是迟疑了一下,便浑身气机一变,目中化成了一双金色竖瞳,又一次向着地下看去。

这一次,她的眼前掠过了无数的黑暗之后,眼前便慢慢地开朗。虽然因着下探太过而看不真切,然而影影绰绰中,还是感觉到眼前慢慢地豁然开朗,现出了巨大的空间。然而到了此时,墨沉舟的心中却没有半分的得意,反而自心底升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仿佛下一刻,便会见到可怕的事情。而且自那地下,她竟是还感觉到一股极为邪恶血腥之意,不仅令她此刻心惊肉跳,更让她感到可怕的是,这股意念竟然引动了她的信念,是她的心中带了几分喜悦的,想要毁灭万物的欲望。

就算到了如此地步,可是墨沉舟竟有些欲罢不能起来,竟不愿在此时收回目光,更是执着地向下看去。

进阶元婴后期之后,墨沉舟如今的龙瞳已然极为成熟。如今不过是越过一处禁制看些东西,并不十分艰难。此刻,她的目光便轻松地穿过了方才抵御住她的神识的禁制,继续向下。而方一穿过禁制,墨沉舟便感觉到更为清晰的邪异的感觉冲入了她的神魂。而她的眼前,此时竟是一片迷茫的血色。

这片血色仿佛无边无际,无数的白骨在这仿佛血海一般的中间飘荡,墨沉舟便感觉到一股粘稠的,几乎令人窒息的血腥气传来,无声翻滚着的血海中,她就见得似乎有无数带着恶意的视线隐藏在血海的下面向着自己看来,而在她的视线停留之时,她就见得这血海之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洁白无瑕的素手,眼见得那只手慢慢地向上而起,墨沉舟便见得眼前,现出了一名美貌到了极致的少女,这少女不着寸缕,那粘稠的鲜血却在她的身体上流淌蔓延,妖异无比。

感觉到墨沉舟的目光,这少女却并不惊慌,反而向着她的目光来处嫣然一笑,这一笑之下,墨沉舟便感觉到仿佛整个头颅被用力地一击,剧痛无比,而她的眼前,竟是开始充斥无边的血色,头脑中仿佛是有一道细微的人声,在催促她将眼前的一切摧毁斩灭。

墨沉舟便感觉到神念一片昏乱,她强忍住这股可怕的意念,便要将目光抽离,然而却惊惧地发现,这少女仿佛知晓了她的想法一般,竟顺着她的神念,将一股嗜杀之意纠缠了过来。眼看这股神念已然到了眼前,墨沉舟心中一狠,就要斩断自己此时的神识之时,却猛然听到了在这片血海不知名的地域,突然传来了一声佛号,这一声震耳欲聋,直震得墨沉舟神念一颤,反而瞬间便清明了几分。而在这一声浩大威严的佛号中,那诡异的少女却是突然一声尖嚎,在墨沉舟骇然的目光中整张脸现出了无数的血纹,再也不复方才的美丽,反而狰狞异常。

她似乎对那佛号极为忌惮,却是贪婪地看了墨沉舟一眼,之后竟无奈地在又一声佛号之后,反身沉回了血海之中,而墨沉舟松了一口气后,这才感觉到还有无数如同方才那少女一般的神念在觊觎着她,心中一凛,立刻便将目光收了回来,这才擦了一把汗,看着眼前的越沧海说不出话来。

这越家,真是挣钱不要命了,为了那么点儿炼虚草的利益,竟然世代居住在这么可怕的地方上面,由不得她墨沉舟不佩服了。

而越沧海见得墨沉舟脸色怔怔,一副被打击的惨了的样子,却是急声道,“你见到了什么?”

方才在墨沉舟看来,不过是电光火石一般。然而在越沧海与秦臻看,却是极为的漫长。越沧海却是见得墨沉舟的目中变成了怪异的竖瞳后,便无声无息了起来。然而她的脸上,却仿佛瞬息万变。一开始还好,不过为微微发青,然而到了后来,竟仿佛带了无数的情绪,嗜血,暴虐,凶厉,无数的负面情绪在她的面上翻涌,而随之而来的可怕的杀机,却是直冲越沧海二人而来,几乎骇得越沧海忍不住拔剑。

若不是一旁的秦臻护卫住墨沉舟,便是在这样可怕的情况下还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淡定样子,被墨沉舟的杀意几乎引动了气血的越沧海几乎要一剑斩到墨沉舟的身上了。可是就在秦臻一双冰雪般的眼瞳落在越沧海的身上后,他才仿佛一盆冷水泼在了身上,忍住了先下手为强的想法,然而到底坐立不安,深恐墨沉舟一个暴起,将他斩了。

墨沉舟却是沉默着挥了挥手,又花了数息将心中那股夹杂着杀意与恐惧的感觉压抑住,这才拭了拭额头的冷汗,喘着气问道,“你们胆子真是不小,这么住着每晚还能睡得着觉?”这心理素质忒强大了一些罢?若是她感觉的没错,能让墨沉舟如今都心中恐惧的,那血海中的少女修为只怕不在大乘之下,而那血海之中,还有不知道多少这样的东西,而且感觉到那股血腥之气,这些东西明显不是善类,越氏竟然还敢在此处建城?就不怕这些东西一个压制不住跑了出来,给他们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