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该做的功夫都做好了,后期有太子妃帮衬的话更好,若是不愿意也无妨,换个人就行。

下午,炤宁去找太子妃,和盘托出自己的打算,太子妃爽快点头,“这还用问?举手之劳而已。”又道,“我叫连翘知会了康晓柔一声,她随叫随到。”

炤宁笑道:“让她这就来一趟吧。”

荣国公风流账里分量较重的两个女子相见的情形,该是有些意思的,只是太子妃与炤宁都没闲情目睹,相形出门,欣赏宅院外的景致。

走出去好一段路,太子妃抬手指向一所宅院,“那就是俞薇的住处。”

“她倒是安静。”炤宁知晓俞薇钟情萧错在先,又是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却是许久无所行动。只是为着偶尔远远看萧错一眼么?若是如此,倒真是个痴心人。可总如此的话,是哪种结果都不会有的。

“我瞧着她真是起急。”太子妃道,“难道还想让萧错先一步找她么?根本没可能。”

炤宁却是讶然,“你连这事儿都知道?”

太子妃笑着戳了戳炤宁眉心,“你嘴严,不肯告诉我,我只好自己想法子了——还是日子太闲了,芝麻绿豆的事都要关心。”

炤宁笑起来,“我是知道你有多厉害,不需谁说就能晓得。”

“数你会说话。”太子妃又将话题带回到俞薇身上,“依你看,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哪里猜得出。”炤宁顿了顿,“兴许是有点儿近乡情怯的意思,不敢去见萧错?”

“谁知道呢。但愿别拖太久,萧错闲暇的时日少,也只这一段看起来不务正业。”

“怎么不务正业了?”炤宁替萧错辩解道,“他在家的时候,经常带着吉祥、如意玩儿呢。”

“…”太子妃无语,哭笑不得地看着炤宁。

炤宁哈哈地笑起来,“跟吉祥有关的事情,在我眼里都是正经事。”

“你还真好意思说。”太子妃服气了,又笑着戳了戳炤宁的脸,“笑得时候收敛点儿,女孩子家,举止要斯文。”

炤宁叹气,“你们都是一样,熟了之后总要数落我。”

太子妃如实道:“那不是废话么。跟你熟悉之前,你也不是这没心没肺的做派。”

“是是是,听你的还不行么?”炤宁笑着携了太子妃的手,仔细瞧了瞧,“这手真是生得好,白嫩嫩软绵绵的,以往竟没注意过。”说着拉起来,眯了眸子翻来覆去地细瞧。

太子妃瞧着她的侧面,说不出的认真,猫儿似的可爱模样,又笑起来,“这个没正形的。”

陪着康晓柔去见桑娆的,是一名曾在佟府当差的丫鬟小翠。

荣国公做的那些丑事,下人到最后想不知道都不行。佟家败落之后,下人自然都没了饭碗,要重新去找别家讨生活。但是,很难。门风不正的宅门里走出去的下人会被轻看三分,能找到的都是粗使的差事,没可能去服侍正经的主人。若是相反的话,则是身价水涨船高。

太子妃对那个爹半点儿情意都没了,骨子里却还是念旧的,佟家倒台之后,念及连翘、落翘这些陪嫁的人有不少交好的姐妹会就此落魄,便让她们把人找到,安置到了别院。小翠就在其列。

白薇引路,到了后花园一个穿堂,桑娆已经等在那里。

白薇笑盈盈地对康晓柔道:“我就在不远处,有事招呼一声就行。”又指一指早已备好的桌椅、茶点,“权当与人闲话家常。”

康晓柔回以一笑,“是。辛苦姑娘了。”

白薇走后,小翠为两个人引荐:“这位是康氏,这位是桑氏。原本你们是不搭边的人,今日聚在一起,是因着荣国公——哦不,是以前的荣国公的缘故。”随后又解释道,“当初扳倒佟家的时候,康氏尽了一份力。眼下桑氏想要为以前的荣国公报仇雪恨,你们应该有话可说。”随后,缓步退出去一段。

康晓柔与桑娆相互审视着。

不论谁都要承认,荣国公经历中的这些女子都是容色极出众的。

桑娆容颜绝艳,康晓柔则是样貌清艳,气质如兰。这般女子,岁月待她们分外仁厚,不曾留下痕迹。

桑娆先一步出声:“那丫鬟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也尽了一份力,所指的是什么?”

康晓柔转到桌前落座,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道:“我为自己和女儿讨了个说法而已。半生愚钝,到如今才开窍,着实可笑。”

桑娆在康晓柔对面落座,做出静待下文的样子。

康晓柔却道:“要是佟三夫人还在世就好了。若是她在,还真轮不到我诉苦——最惨的是她。”

“你…”桑娆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刺中掌心,很疼,“我不明白,这又是所指何事?难道那些流传在坊间的风言风语…”都是真的?她不相信。

她亲口问过荣国公的,他满口否认了。他说那是江炤宁和不孝女有意诋毁他,他不曾做过那般荒唐事,但用情不专这一点却是无从否认的,与她的旧情是软肋,他惧怕与她的事情被翻出来,才三缄其口陷入了最被动的局面。

他还说…他说的话太多了,表明的只是他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此。

康晓柔不愿意提及自己的事,但不介意讲述别人的事——太子妃要她来,也正是为了这个,她明白。她垂眸看着杯里碧色的茶汤,缓声道:“那个衣冠禽兽,与佟三夫人有染,且生下了一个女儿——那可怜的孩子在做了太子侧妃之后自尽,若不是为着那样的出身过于痛苦过于鄙弃自己,何至于放弃锦绣生涯寻了短见?”

桑娆定定地看着康晓柔,“我、我不信!”那种事…那是人做得出的事儿么?

“谁也没奢求你相信。”康晓柔抬眼看住她,气定神闲,“我过来是为着开开眼界,瞧瞧是怎样的女子继续被他欺骗、利用。还好,你卖相委实不错,我到此时才明白,你缘何成为名噪一时的老鸨。”

桑娆强行压抑着狂躁的情绪,闭了闭眼,艰难地问道:“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早晚都会有人告诉我的,你要我听别人讲你的是非么?”

“我啊,”康晓柔苦笑,“荣国公百口莫辩的一个罪名是始乱终弃,这一点,与你这种人扯不上关系,我倒是切身尝过个中苦楚。我和他的女儿的年纪,与他长子差不多。”语声顿住,她取出信皮陈旧发黄的两封信,“他给我写过的信不少,看着就倒胃口,其他的都毁掉了,只有这两封可以成为铁证的还留着。眼下他注定再无翻身的余地,便交给你保存吧。”她讽刺地笑了笑,“要是知道这些之后,你还对他一如既往,那我只能说一声钦佩。”

桑娆神色木然地接过信件。

康晓柔想了想,觉得不需再说什么了。说话点到为止最好,说多了话题兴许就偏了,惹一肚子嫌气也未可知。况且,两个可悲到可恨地步的女子,又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还要五十步笑百步么?

由此,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出穿堂,离开前对白薇道:“若有必要,再唤我前来就是。”

桑娆拿着信件,并没看。比起佟三夫人、佟侧妃的事情,康晓柔的事情算什么?

她心乱如麻,有点儿懵。

如果他是那样不堪至极的一个人,那么自己这一番磨折所为何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就已是天下皆知的笑柄,可她之前竟然充耳不闻那些流言蜚语,只顾着恨他,只顾着为他筹谋安排诸事,只想让他在最终醒悟:失去她、不曾留住她,是他此生最愚蠢的事。

她不稀罕与他相守,甚至不关心他几时死,她想要的只是他发自肺腑的对她的悔恨、感激。

多年来,只有那个男人,放弃她而不曾有悔意,不曾想过弥补她分毫。

结果呢?她这个人,她在经历的磨折,比他还要荒唐可笑。

炎炎夏日里,她却觉得遍体生寒,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但是最终,她告诉自己先不要下定论,毕竟,江炤宁说过,荣国公就快回到京城了,到时候,她要亲口问问他。

因此,她在心海一番惊涛骇浪起伏之后,还是强作镇定地起身,由白薇带着回到了关押之处。

炤宁回来之后,白薇将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讲述一遍。

“自欺欺人更好,省得还没见到荣国公,她先疯了。”炤宁转去换衣服。

“也是。”白薇帮忙取出一套衣物,又道,“王爷回来了,这会儿在书房和萧大人对弈。”

“好事啊,难得他有这份闲情。”

白薇眨了眨眼睛,“可是…是对弈,又不似对弈。”

“怎么说?”炤宁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这脸色好得我都妒忌。说吧,几时跟红蓠学会了卖关子?”

白薇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笑出声来,“我们也是听常洛说的。他说书房里悬着一幅南疆地形图,王爷和萧大人似是根据那幅图在下棋,之前就有过几次了,到最后局面都是大同小异。”

“是这样啊…”炤宁思忖片刻,“那就是在棋局上排兵布阵呢,兴许是要防患于未然,给南疆总督点儿颜色瞧瞧。”

白薇不明所以,“用棋局就能示威?”

“那你以为呢?”炤宁笑道,“皇上梳理朝堂局势的时候,也是在棋盘上摆轻重。”

“这种事,我也只有听一听的份儿,想都不敢想。”白薇满心钦佩,之后又道,“可是,王爷现在是怎么打算的?总不能画一张棋局的图送给南疆总督吧?那边看不明白怎么办?写信解释的话不知得多少页。或者…”她忽然紧张起来,低声道,“南疆总督要造反?”

炤宁大乐,“不会,别瞎担心。大夏天的,打仗多受罪。”

这般没正形的不伦不类的话,也只有炤宁说得出,白薇哭笑不得起来,幸而炤宁又补充道:

“战事一起,百姓军兵都受苦,王爷不会允许无辜之人经受无妄之灾。南疆总督也不是傻子,一把年纪了,怎么敢跟如狼似虎的新一代将帅争锋,最多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人。”

“哦。”白薇会过意来,“王爷应该是想让他连表面功夫都省掉,可这跟棋局有什么关系?”

“那就只能拭目以待了。”这种事,炤宁不好询问,是师庭逸最擅长的领域,轮不到她置喙。而对于南疆总督的一些判断,则是她通过各方消息揣度出来的。

父亲虽然已经不在,但依然对她有潜移默化的影响,让她一步步地可以判断一个人在一些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

白薇服侍着炤宁换好衣服,又说起桑娆:“用这个法子对待她,是希望她良心发现主动说出在背地里还做了哪些安排么?”

“那种人,我可不敢做这种指望。”炤宁扯扯嘴角,“我就是看她不顺眼罢了。只为着一己私念,便要搅动是非,恨不得弄得天下大乱——没见过这样的败类。要惩罚这样的人,只能让她睁开眼看清楚她用来做名头的人是个什么东西,除此之外,根本没别的法子。那种人是没有软肋的,连脸都不要的人,怎么会有软肋。”

白薇想了想,点头以示认同,又奇怪:“江夏王世子对这个人倒是不在意,提都没提过吧?”

炤宁笑了笑,“他是根本当做没这个人,他爹却不会如此。要是能将江夏王写给他的信偷来或是半路截下就好了…不行,太伤和气了。”

白薇被她短短几句话弄得心情三起三落,末了才放松下来,“知道就好。您就别管这些了,有王爷呢。”

“也是。”炤宁转到书案前落座,备好笔墨纸砚,给景林、江予莫写信,询问他们身边短缺什么。除了这些,暂时也没正经事可说。

这时候的景林,收到了韩越霖的亲笔书信,整整两页。

换个人,是寻常事,可这对于韩越霖来说,大抵是头一遭。他仔细地说了事情始末,又特地提及燕王不欲让炤宁知晓这一节,表示自己是赞同的,希望他亦如此,与炤宁三缄其口。

这还用你说?

景林浓眉拧了拧。他又不傻,怎么会多事告诉炤宁呢?

炤宁知道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这是傻子都明白的事儿。

韩越霖把他当傻子了吧?

果然是什么样混账的妹妹就有什么样的兄长。

可是过了片刻,景林还是笑了,笑容有几分怅惘,还有几分欣慰。

师庭逸对炤宁的呵护,已不能更好。他只要炤宁没心没肺地过日子,不去承受没必要的困扰。

这样就好,他不需再担心炤宁重蹈覆辙,也可以真正死心了。

景林敢与任何人打赌,炤宁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撂挑子不干——让师庭逸抓紧将太子取而代之,她离京游山玩水,有多远躲多远。她在感情上,是特别害怕并且厌恶负担的人。而且她对帝王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三千佳丽环绕,坐享齐人之福,要多可恨有多可恨。

比起一想起就头大的长期的困扰,感情是可以斟酌着放弃的——炤宁最痴情,可也最无情,无一例外,都能导致把别人和她自己折腾个半死的局面。

但愿师庭逸也已了解这一点,日后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她。

放任思绪好一阵子,景林才开始重视高文照所说一事。

应该是真的,但他说了不算数,听太医亲口确认才行,要办到也不难。炤宁的弟弟是个鬼机灵,不妨让他帮一把手。

景林斟酌片刻,起身去找江予莫。

这日晚间,京城里出了一档子事:

五城兵马司的人夜间巡城的时候,在路上发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架着一个人走在僻静的路段,当即命人止步,交待是何身份。却不料,两个人扔下架着的人撒腿就跑。

之后,两个人被抓住了,那个被扔下的人已断气了,叫人心惊的是这人身形样貌与荣国公酷似。

此事出的蹊跷,相关之人即刻转送到官府,待来日查明真相。

翌日早间,红蓠闻讯,跟炤宁提了提,又替徐岩邀功:“徐叔可是费了好一番周折,才从各地的死囚牢里找到了一个与荣国公很相似的人。”

炤宁开心地笑了,“知道他辛苦,往后我好好儿孝顺他。”又问,“那两个人到了官府,不会改口吧?”

“怎么会,我办事的能力你都信不过了,真是…”红蓠有点儿郁闷。

炤宁拍拍她的肩,“等这件事一了,好好儿犒劳你一番。”

等这件事一了,桑娆、荣国公和蒋家兄弟就一锅端了,她和身边的人都可以安享清净时日。

红蓠这才笑了,想着蒋家兄弟一定做梦都想不到,看起来与他们毫无关联的事情,会成为他们狼狈离京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强烈感谢投雷留言的小天使,爱你们!往后继续尽力多更报答你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100章 099·0099

第100章诛心(下)

依照之前应下的,炤宁如约回到江府。她刻意早一些过去的,为的是与大夫人好好儿说说话,顺道了解一下府里近来的情形。

算算月份,大夫人临盆的日子是夏末秋初,眼下已是大腹便便。整个人丰腴了不少,面庞愈发莹润,焕发着无形的光彩。

炤宁转入正房院落的时候,大夫人刚看完院中金鱼缸新添的几尾金鱼,瞧见炤宁,笑着招一招手,“快过来,给我瞧瞧。可真是有段日子没见到你了。”

炤宁笑盈盈地快步上前去,“的确是有段日子没回来给您请安了,琐事多的缘故,另外也是怕扰得您不能好生歇息。”

“我何时那么娇气了?”大夫人笑道,“但你平日里忙碌我倒是晓得的。怎么说我也是过来人,新媳妇可不就是事情多。”

炤宁看得出,大夫人看到自己的喜悦是由衷的,态度也便如以往的随意亲昵。她的手虚虚地抚一抚大夫人的腰身,“近来这小福星可曾淘气?”她不愿意说关乎孩子是男是女的话,莫名觉得那是在给有喜之人无形的压力,便用寓意好的辞藻来代称。

大夫人因为小福星三个字喜悦更浓,“前一段着实闹腾了一番,把我不曾害喜那一节找补回来了。特地请了人调理着,眼下倒是没事了。”

“这时候淘气些,往后性子活泼——晋王妃、楚王妃都这么说。”炤宁松松地携了大夫人的手,“大热的天,怎么跑到外面来站着?快进屋去。”

“嗳,听你的。”大夫人笑着与炤宁一同走向厅堂,继续道,“你这孩子,时时处处的管着照顾着别人,独独对自己不上心。”

“有么?”

“这可是一点儿错都没有。”大夫人如实道出心绪,“幸亏你身边的人都会照顾你,不然依你那个性子,着实叫人不放心。”

炤宁笑了笑,“现在我自己也是打心底的想有个好身板儿。要不然的话,往后都没力气抱我们的小福星。”

“这就好。”在东次间落座之后,大夫人说起江锦言,“回来到现在,一直想见见太夫人,但是太夫人一直不见。偶尔,她也只能站在院门口,瞧一眼太夫人。”

炤宁道:“嗯,她们祖孙两个,还是有着真情实意的。”

这种话,大夫人自然是不能接的,转而道:“你二姐每日都回来一趟,姐妹两个有着说不完的话。”

二小姐江静欣在炤宁心里等同于不相干的路人,要不是与江锦言是孪生姐妹,炤宁怕是连她的长相都记不清。炤宁笑微微地岔开话题:“可曾与大姐提了和离的事?”

“提了。”大夫人道,“她在蒋家的日子不好过,巴不得如此,但也不免担心和离之后的境遇——怕兄弟姐妹给脸色看,更怕老大年纪还要每个月等着月例熬日子。”

炤宁笑笑地端起茶盏,没说话。也是没法子,大老爷跟膝下几个女儿的感情实在是糟糕,姐妹几个遇到什么事,都不敢指望父亲会妥善的照顾她们。

大夫人说起这些,也唯有苦笑。

如果说江素馨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有她的责任,但是江锦言与江静欣则真是不关她的事。她嫁过来的时候,姐妹两个已经懂事了,面上与她和和气气,但是透着疏离,保持着无形的距离。江锦言每日长在太夫人房里,江静欣则分外依赖奶娘和教养嬷嬷。她能怎样?还能傻呵呵地将人拎到面前教诲不成?就算她傻到那个地步,太夫人也不允许。

姐妹两个的性情,一部分是随了生母蒋氏,而大老爷那边,在她们年幼时只以严父的形象出现,不知到底是何缘故,她们的性情有着一些矛盾与缺陷——敢做但是不敢当,对什么事只敢虚张声势一番,太夫人或大老爷一板起脸来发话,她们立刻就蔫儿了——这是她们姻缘不如意的根本原由。

大夫人不无自嘲地想,自己这不是在五十步笑百步吧?自己当初还不是彻头彻尾地窝囊、认命了,只是运道不错,得了大老爷长久的善待。

可是归根结底,她只是不喜看到锦言这种情形,愿意看到佩仪、炤宁,两个孩子嫁人之前都曾陷入困境,但哪个也没动辄诉苦,别人想同情都找不到理由;嫁人之后,一直是满面春风或是喜气洋洋的,叫旁人也跟着心情大好。

佩仪、炤宁还有一点儿好处,便是从不会说那些个叫人听了沮丧无从应对的丧气话。

这时候,炤宁已经转移心绪,琢磨着江静欣,“二姐每日过来,只是跟大姐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