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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口服,那或许是碰到了什么。

出事之后,裴慎办公的屋子就被封了,让官差看着,不让任何人进来。

他特地请慧远大师过去看了一眼,慧远大师认得这种毒药,立刻便找到了中毒的来源。那毒药涂抹在他的常用事物上,他碰的多了,不知不觉就中了毒,也没有发觉。

中毒的来源一找到,裴慎再仔细盘查,很快便找到了下毒的人。

是衙门里的一个小杂役,趁着他屋中无人时,偷偷摸摸溜了进来。因着裴慎不喜让人动自己东西,他要找这机会,还费了不少工夫。

找到了人,就方便审问了。

谢琅亲自出马,把人审的恨不得跪地告饶,才总算是审出了点线索来。照这人的说法,这毒药是一个陌生人给的,看着也不是外族人,是他们国家的人,只是给的钱实在是多,他才忍不住动了这个念头。他只给裴慎下了毒,至于谢琅中的毒,他是不清楚的。

“没想到才刚打完一场仗,就立刻有人投靠了外族。”谢琅忍不住啐了一口。

裴慎却是十分冷静:“财帛动人心。”

“先前我那中毒的食楼也查过了,什么也没有查出来,那岂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了?”谢琅愤愤:“我看也不用查,直接去外族那儿问,给我下毒的人除了外族还有谁?又是王宫里头流出来的毒药,我看就是那外族的王搞的鬼,也不用再调查,直接去问问他本人就好。”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不会承认。”

谢琅也知道这个道理,不由得有些郁闷。

他想来想去,与裴慎一合计,干脆再装死一次。

那外族的王既然是冲着他来的,要是得知他出事了的消息,应当会很是高兴,他不但要害自己,还要害裴慎,想来也不只是出气那么简单,保不准还觊觎着怀州呢。

谢琅一装死,就直接赖在了衙门里不愿意走了。

他要装死,可裴慎却不装,不但不装,甚至在身体开始好转之后,他便开始在城中行走,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他好了。

城中的百姓看见了,城外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暗中的人顿时纳闷不已:“为什么靖王出了事,这裴知府却还好好的?难道是你们这毒|药不行?”

“若是我们的毒|药不行,如今靖王也不会性命垂危。”

“那裴慎为何平安无事?他先前可也不好了,那御医都被我们拦在了路上,城中的大夫要是能解毒,靖王也不会还躺着,不是你们的毒|药出了差错,那还是什么?”

“……”

谁也说不上来。

裴慎非但是能出来了,气色还一日比一日好了,枝儿去药铺抓药的时候也没躲着谁,那药方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解毒的药。

背后的人气急败坏。

之所以下这个毒,不就是因为难以察觉,发作起来与瘴毒差不多,若是愚笨些的大夫,就会将这当做瘴毒来治,就算是发现了,解毒起来也麻烦的很,还要按着病人的情况调整剂量,若是有一点不对,解毒就失败了。

不管是靖王也好,还是裴知府也好,上头的人可都吩咐了,谁也不能留。

那暗中下毒的人急得直冒汗,与外族联络时,都不禁放了重话:“我们殿下说了,若是不将这两人留在这儿,那他也不会相信你。”

外族的王眸光发冷,他哼了一声,语气中也带着不悦:“你可要清楚,是你们殿下求着与我合作,可不是我求着他。”

“你……”

“那毒|药我都给了你,至于为何会出问题,你倒不如问问你的手下,下毒的时候有没有出什么差错。”

“……不对,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解药,那为何靖王却还没治好?”

“或许是装的,靖王也不是头一回装死了。”

不管是真的也好,还是装的也好,反正两人没出事,就让谁都不甘心。

外族的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新的毒|药,见血封喉,无药可解。”外族的王冷笑:“若是这回还做不好,我看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

裴慎在家中守株待兔,等了好几日,才总算是等来了又一个下毒的人。

一早埋伏好的官差一拥而上,扑上去把人抓住,而后裴慎一挥手,人就送到了大牢里,里头有一个靖王等在那儿很久了。

过来下毒的人顿时出了满身冷汗:“你不是……”

“我不是快死了?”谢琅翻了个白眼:“你们也是群蠢货,裴慎都治好了,我怎么可能还出事,不过是诈一诈你们,你们还当真上当了。”

下毒的人咬牙切齿。

“我们早就猜到了。”

他偷偷摸摸伸手往怀里摸去,本以为动作十分小心,可还是被提防着的谢琅一眼差距。他也没有直接碰,而是拿起一根长长的木棍,隔着一段距离,拍了那人的手背一下。

那人手中一哆嗦,手里头的东西便立刻掉了下来,掉到了地上,是个圆滚滚的瓶子。

谢琅垂眸看了一眼,便知道这药瓶不简单。他用长棍挑着,把瓶子挑了过来。

“下一次毒不成,还想要下第二回呢?”谢琅啧啧感叹:“可惜,本王不给你这个机会。”

“……”

“来人啊,把刑具给本王拿上来,本王要好好拷问。”谢琅用木棍敲了敲旁边的桌子,一副流氓样:“要是你早点坦白了,还能少受点罪,本王劝你还是早点把话给说清楚了,要不然,之后说不定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

等谢琅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少时候。

他不敢直接碰,用布巾包着药瓶,在府中四处寻找裴慎的身影。

好不容易找着了,却见裴慎与甄好待在一块儿。经过了这事,两人还比从前更加亲密了。

谢琅忍不住抱怨:“本王在大牢里辛辛苦苦审问犯人,你倒是好,在这与裴夫人亲热着,究竟是谁中的毒更重一些?”

裴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帮着甄好一块儿整理铺子里的账目。

“这本就是你自己揽过去的差事,难不成还要怪到我头上?”他提笔写最后一个数字,才把账本合上:“那你又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谢琅把那药瓶放在了他面前。

“一次不成,还想要毒我们第二回,你猜这药是哪来的?”

“不是外族的?”

“是外族的,那你猜猜,又是谁拿来的毒|药?”谢琅说起来时,面上都忍不住露出几分复杂。

裴慎看了他一眼,深思了一番,才说:“是京城里的哪一位皇子?”

旁边甄好听见,愕然地抬起了头来。

“还真被你猜中了。”谢琅在旁边坐下,也不禁叹了一口气:“我是当真没有想到……”

先前他被外族抓走的事,谢琅可还记得。

那外族的王把他抓去,是想要与他合作,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诱|人的很,说是要扶持他做皇帝。谢琅拒绝了,后来又有更令他痛恨的事情出现,他就将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却不成想,那外族新王却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他不答应,新王就去找了他的兄弟。

光是做皇帝这样的诱惑,便足够打动人的了,他虽然明白了,可他的兄弟却不一定明白。最让谢琅没想到的是,两人要合作,第一步竟是打算先铲除他和裴慎。

外族新王恨他,那是情有可原,谢琅也不难理解,可他的兄弟也想要杀他,便让谢琅有些难以接受了。

当今的皇子几乎都是皇后所出,一母同胞的兄弟,小时候感情也好的很,直到大家都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如今的皇帝年迈,才逐渐开始有了其他的念头。那个位置,谢琅当然也想要,可他只想要堂堂正正地与其他人比拼,要不然,也不会特地为了攒军功而到怀州来,可他的兄弟却不一定这样想。

是了,他这番回去,把外敌赶走,护住了怀州,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其他人当然会忌惮,担心那个位置被他抢走。

知道归知道,可发现这件事情,谢琅心底还是难受的很。

相比起来,裴慎反而镇定多了。

“殿下既然要争,那早该做好这种准备才是,等回了京城之后,也还有诸多危险。”

民间尚且还有兄弟为了争家产而反目成仇的,更别说皇家,要争的还是天下之主的位置。

谢琅长舒一口气,道:“现在我记着了,看来别说是回到京城,在回京城之前,我就已经该开始提防了。只是我还要你帮我一个忙。”

“要我帮忙?”

“没错。”谢琅点头:“我要你写信回京城,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我父皇肯定不乐意看见兄弟相残的场面,此事不能由我来说,只能借你的手。”

裴慎没答应:“这事于我来说,似乎没什么好处。”

“在旁人看来,你都已经在我这条船上了。”谢琅忍不住道:“经过了怀州一事,我猜朝中所有人,都以为你我是一道儿的,要不然,这回中毒的人怎么还会有你?”

裴慎气定神闲:“那我也是受你连累,劳烦靖王殿下回了京城之后,替在下澄清清楚。”

“……”

谢琅不禁失望。

他的意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可惜,裴慎却不乐意答应。

他先前对外族的王可没说谎,裴慎的确是个得力的属下,若是能有裴慎帮忙,能省不少力气。只可惜,他出手却不够早,当初裴慎还是个穷书生时,刚入京城,他却因着瞧不上裴慎,没去招揽。

他亲近考生,是为了网罗人才,却把最大的人才给漏了过去。

谢琅心中戚戚然,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而失落,失魂落魄地走了。裴慎不愿意帮他,可受的这委屈,他还是要想办法说给皇帝听的。

等人走了,裴慎转头看甄好,却见甄好也是一副出神的模样。

“夫人?”

被他一叫,甄好才回过了神来。

她心中想:原来如此。

难怪上辈子,靖王打了胜仗,却又在路上不幸中了瘴毒,都没有来得及回京城,想来上辈子,也是京中有位皇子与外族联手,让靖王死在了路上。上辈子没有裴慎在,也没有慧远大师算到裴慎中毒,千里迢迢来给裴慎解毒,没有了慧远大师,靖王身上的毒也无人可解。

只是如今两人身上的余毒都快清了,慧远大师也没有提起,究竟是为何会算到裴慎会出事。

旁人已经把裴慎看做是靖王这一方的了,等回了京城之后,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牵扯进夺嫡的事情之中。甄好知道,裴慎是不想的,可耐不住其他人会误会。再说,裴慎这辈子比上辈子走的还快,定然也会招不少人觊觎。

她想来想去,又先叹了口气。

看来是等回了京城之后,也没什么安生日子过。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更新,不过按照我的习惯会很晚啦,大家明早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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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 187 章

谢琅原本就是要回京城的,只是途中耽搁了一下, 等查清了下毒的事情, 身上的余毒也清了之后, 他就又该启程回京城了。

谢琅回京城的时候, 还邀请了慧远大师,想要顺路把他也带回京城去。只是慧远大师摇了摇头, 却是拒绝了。

“贫僧还要去其他地方游历, 在此先谢过王爷的好意。”

谢琅也不勉强, 又重新带着大军出发。

他走后不久, 慧远大师也接着过来提出了告辞。

裴慎身上的毒已经清了, 慧远大师本就是为了解毒而来,强行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必要。甄好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便主动地替他收拾了行囊,准备了一些路上可以吃的干粮给他。慧远大师倒是没有拒绝这个。

与他们来说, 慧远大师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甄好与裴慎亲自把人送到了城门口。

“两位施主就送到这儿吧。”慧远大师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如此,贫僧就该走了。”

“等等, 大师。”甄好忍不住叫住了他:“先前我夫君的事情,多亏了大师相救, 只是民妇还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慧远大师慈眉善目:“施主但说无妨。”

“大师说是在京城, 算到了我夫君会出事,只是……”甄好看了裴慎一眼,才接着说:“只是我夫君也只是个普通人, 不比靖王殿□□份尊贵,也没有什么通天之能,大师与我夫君素不相识,又怎么会……”

又怎么会特地去算裴慎的命数,刚好就算到了裴慎会出事?

京城离怀州那么远,快马赶过来都要费不少时间,更别说慧远大师只靠着一双布鞋走来,在裴慎出事之前,慧远大师便已经算到,动身往这边赶来。

这世上受苦受难的人这么多,为何慧远大师偏偏只算了裴慎呢?

靖王出事的时间比裴慎还早,可慧远大师却还不知情。

甄好这问题已经存了许久,如今可总算是找到机会问了出来。

慧远大师仍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只是又道了一声佛号,没有明说,“有因就有果,贫僧也不过是欠了一个人情而已。”

“人情?”

甄好更加纳闷。

可慧远大师却没有给她更多发问的机会,很快便离开了。

回了城,甄好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慧远大师何时欠了你一个人情?”

“我也不清楚。”裴慎说:“我与慧远大师只见过一面,便是上回与你一起,其他时候,也从未见过慧远大师,更别说欠他什么人情了,倒是我这回欠了他一个救命之恩才是。”

“那慧远大师说的什么因果……难道还是其他人帮了你?”

可其他人又如何知道,裴慎会遇到危险呢?

甄好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来。

慧远大师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也没留下什么线索,只让他们不要在意,甄好想不出来,也就当真不在意了。

谢琅一走,怀州城里可是彻底安静了下来,战乱平定之后,裴慎一下子少了许多事情,也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反而是甄好铺子里的生意变得好了不少,不少夫人小姐都来如意阁里买布料首饰。

把甄老爷送回了江南,裴淳也要每日去学堂里上学,家里头看起来就更加空了。

这下裴慎反而生出了几分怨念来。

某日,他一早就处理好了公务,回到家后却扑了个空,甄好出门去某位夫人家中为她下月的生辰搭配衣裳,裴淳也去了学堂,家中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裴慎等了大半天,才总算是把甄好等回来。

等回来后也没完,甄好喝了口水,一副又要出门去的模样。

裴慎不禁抿紧了唇。他面上不显,半点不满也没有露出来,唯独面色变得严肃了许多,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甄好忙进忙出,等着她快收拾好了,才慢吞吞地问:“夫人都回了家了,又要出门做什么去?”

“如今时间还早,我再去铺子里看一眼。”甄好说:“正好,回来的时候也能顺便把裴淳给一道儿接回来。”

裴慎闻言皱起眉头:“裴淳都已经这么大了,过了年,又长了一岁,早就已经能自己回家了。”

“这也是顺路。”甄好笑了笑:“反正我回来的时候,也是坐着马车回来,裴淳的学堂离得远,能给他省下不少脚程。”

“他这个年纪,都已经能撑起门楣了,你怎么还能惯着?”

“他也不过才十一岁,家中又不是没有大人,你对他也太过严苛了些。”甄好面露不赞同:“我们两人也好好的,再宠个几年又如何,等再过几年,他娶了妻了,你就是想让他亲近你,他恐怕都要躲得远远的。”

裴慎心里想:谁稀罕那臭小子的亲近?

可抬头瞅瞅,甄好收拾好东西,当真是要出门了,半点他的意思也瞧不出来。他便挪了挪脚,把出口挡得严严实实。

“你这又是做什么?”

“夫人心里有铺子,有裴淳,却是没有我的。”裴慎酸溜溜地说:“铺子里诸多杂事,也还有其他伙计在,裴淳独自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夫人还惦记着,就只有我,我站在夫人面前这么久了,夫人可是半句关于我的话也没有提起。”

甄好恍然大悟,家里这小心眼的醋坛子不知怎么的,又开始盛满了醋。

她把东西放下,认认真真地问了:“那我倒问问你,你有什么不满的?”

“这哪算是什么不满,我也不过是受了夫人冷落,提醒夫人尽尽为人妻子的职责。”

甄好险些笑出声来。

“我又哪里做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