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愈发起疑。但还是找了两串留着自用的重新装了香料,给了她。

等婆子走出梨香院,沈羲便在庑廊下凝眉,也不知道秋氏拿这香囊到底要做什么?

但从秋氏在温婵面前的毕恭毕敬来看,必然是要去讨好温婵的了。

她叫来珍珠:“你赶紧让旺儿去打听看看,韩家明日是不是有什么事?”

婆子回到韩府,将香囊交给秋氏,秋氏看过之后果然就拿着到了安荣堂。

“老太太您瞧着这物儿给姣姐儿带着去王府可还使得?”她把香囊递了给她。

温婵是没见过沈羲腕上香囊的,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便就禁不住点头:“甚好。东西精致,且装的还是沉水香,世子应会喜欢的。”

说着便招来宋姣,让她戴上:“难得你二嫂子有心,你自小习骑射,女红做得不好,这点很吃亏,戴了这个,多少能让人高看两眼。

“左右嫁进王府也不必自己动手,先蒙混过关要紧。”

秋氏满面欢喜,说道:“我也是打听到世子好用龙涎沉水二色香料,这才着人制下的!”

她本是想借沈羲的手做好了讨好温婵,没想到温婵却会亲见沈羲。

当时那会儿还真慌了下手脚,生怕这差事就让温婵自己分派给了沈羲,让她平白又少了个露面的机会。

好在好在,韩敏插进来的那句话,使得温婵在沈羲女红事上转开了注意力。

“明儿,就你领头伴着姣丫头去王府罢。”

正欢喜着,忽又听到温婵如此吩咐下来。

秋氏按下心中狂喜,福身称了个是。

晚饭后沈羲开始琢磨韩家。

两次拜访韩家,接近温婵的这条路算是打通了。

但随着深入,同时也多了些疑惑。

比如说韩顿的母亲与妻子究竟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还是个谜,温婵与韩顿如何相处的她也还不知道。

韩顿权盛如斯,那她对温婵下手就不能不顾忌到他的态度。

如果堂而皇之冒犯他祖母,想必不用一个时辰她就能死在他手下。

所以在复仇之前,先弄清楚温婵在韩顿心目中的究竟有多少份量,这是必须的。

目前看来这份量不轻,但究竟重到什么程度,她还得再摸摸底。

毕竟她身世隐秘,不能宣之于众,一旦过程里有任何闪失,她不但自己要死,还得拖累沈若浦和裴姨娘沈梁等等这些人。

他们可都是无辜的,怎么能给她陪葬。

不过想到温婵戴着肖氏的镯子,她这心里头就跟有火烧似的!

肖氏是真正的名门淑女,虽然深谙权谋之道,却从来不害人,就是要治人也是摆在明面上,关键那是她的母亲!

她温婵不过是个卑鄙下作的杀人犯,谋财害命的强盗,她杀的还是那血玉镯主人的亲生女儿,她也配戴那镯子?

她简直给肖氏提鞋都不配!

庑廊下一块纳凉的沈歆看到她坐着坐着,脸色忽然就铁青起来,连忙道:“谁又惹你了?”

沈歆婚期定在八月初,还有一个半月的样子,如今她正在猛习察言观色之道。

沈羲望着她,忽而道:“嫣姐儿近来怎样?”

眼下府里的障碍基本上斩除,只剩下个沈嫣该怎么处置悬而未决。

她日常行事的时候,沈歆就从旁瞧着,也会把府里各房发生了什么事都带给她。

如今她留在梨香院的时间越来越多,很多时候沈羲根本没打算让她立规矩,她也自觉地呆在她左右。

比起从前来,话也少了,只要沈羲不主动问起她,她通常都是眼看的多,嘴动的少。

沈羲见她如此,也不曾藏私,她有兴趣便多说上两句。

包括制香这些,天赋上沈歆虽然是不怎么好,但是对于根基底蕴都只算马马虎虎的拓跋贵族来说,即便不会做,她略懂些皮毛,也不至于在杨家那些贵眷面前显得无知浅簿了。

“听说这几日撷香院里有人在传,纪氏留了大笔私房钱在嫣姐儿那。”

沈歆放低了声音说。

沈羲扇子停下,是了,这消息她早就让紫薇放出去了,这时候才有动静?

直到沈羲熄灯,旺儿这边还没有消息回来。

撷香院这边最近的确动静不大。

打从纪氏出府,沈嫣便鲜少在院外露面,更别说往外走动。

小姐少爷都各有住处各有下人,沈渠已快满十五,早就不需要人操心起居。

第139章 他在议婚?

沈懋年纪小些,也有奶娘丫鬟,何况沈若浦已经交待过,让周姨娘兼顾着他的生活。

沈渠沈懋虽是沈嫣的亲兄弟,但她对他们的情分也寡寡淡淡。

纪氏对儿子闺女待遇完全不同,作为被亏待的一方,她不可能对从小就优越的他们存有多少好感。

纪氏走后,她与他们兄弟基本没有什么往来,但是最近那传言也传到了她耳里。

她也在防着有什么变故发生,因此一步都没有出过屋。

吃过早饭,珍珠就说旺儿来了,沈羲连喝了几口鸡丝粥,便让他进了来。

“小的打听来了。原来韩家表小姐,眼下正在与燕王世子议婚!”

沈羲蓦地怔住了。

宋姣和萧淮议婚?

旺儿道:“每年礼部都会在二品以上的官户里,挑选一部分适龄的未婚男女斟选婚配。

“燕王府作为比亲王权势地位还要高的藩王,每年都会收到礼部递上的请婚折子,而今年韩家则把这位表小姐送到了请婚备选名单上。

“小的在韩府外头打听到,今日正好是燕王世子派人去韩家接宋小姐到王府面见的日子。”

沈羲对这件事竟然一无所知!

当日在韩家就曾听秋氏说宋姣在议婚,原来议的竟是萧淮?

刘凌居然也没有露出过一丝口风来?

她捉着绢子琢磨起来。

宋姣虽然不是韩家小姐,但有韩家这门亲戚,且又是温婵独女的亲闺女,也勉强能算是门当户对。

但别的不要紧,这韩家要是跟燕王府拉上姻亲了,那她日后想要对温婵下手岂不是难上加难?

“这婚事有多少胜算?”她问道。

旺儿拿捏不好怎么回答,想了下才道:“应是胜算极大罢?毕竟宋小姐在韩家地位也挺高的。”

沈羲凝了眉头。

就冲萧淮那德行,没成倒罢了,倘若他成了韩家外孙女婿,岂还能容得了她在温婵头上动土?随随便便捏死她也就是了。

可他和宋姣门当户对,这事一拍即合的可能性的确是极高!

他不是都派人去接宋姣进王府相看了么?

他要是对宋姣没意思,怎么会派人去接她?

旺儿望了她半晌,忍不住道:“此事很要紧么?”

她点头。

沈府里头的事情她还能一手掌控,这府外的事,何况还牵涉到朝堂,她却是有些吃力了。

倘若沈若浦跻身于一二品之流她或还能有些作为,可这——

不过再想想,韩家为什么会突然与燕王府联姻?

作为当朝两大权臣,若这种情况下联姻,那宫里那对母子岂不任凭他们鱼肉宰割?

郑太后既是随李锭一路打天下过来的,又经历过长年宫斗才赢到最后,她不可能会纵容这种明显于自己不利的事情发生。

而且,燕王府这世子妃份量可不轻,韩家若是要联姻,为何不选韩凝或韩敏?

就算韩凝可能有了婚约,韩敏总不会也小小年纪就把亲订下了吧?

为什么非要选个表小姐去做这个世子妃?

宋姣毕竟是宋家的人,有些荣誉注定只有宋家的人能得到。

照燕王府在大周的地位……这宋姣莫不是个傀儡?!

想到这里她眼前倏地一亮。

是了!执掌天下数十万兵马的燕王府委实堪称平分了大周半壁江山,相较于作为文官的韩家,很有理由为皇室所忌惮。

就算郑太后母子没有能力与燕王府抗衡,她必然也会设法牵制。

而她倘若授意韩家,或是利用韩家来牵制燕王府,这倒是极有可能。

这么想来,萧淮这婚事,味道就变了……

宋姣嫁到燕王府,下场若好,韩家有的是益处!若下场不好,于韩家却无损失。

宋小姐这也是被利用了呢!

萧淮那么缜密的一个人,连对她的疑心都直到确定她提供的路线无误之后才消去,怎么可能会看不透这点?

更不可能明知道是个坑还往下跳了。

如此她心情则缓了一缓。

而这时候旺儿又说道:“倘若此事于姑娘来说极重要,那么小的还有个消息。”

“什么事?”沈羲斟了茶。

“街头巷尾都在传,燕王世子不但前些日子杀了大同参将陈修等七人,而且前不久去往大同,又连杀了好几名参将。

“如今茶楼酒肆都在热议燕王府权势登顶,功高震主,想来王府近来已收到不少弹骇折子。”

燕王府权势登顶,这点沈羲一点也不奇怪。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刑场上代表的是王法,哪个循规蹈矩的臣子会像萧淮一样驾着马就把时辰未到的罪犯给一剑毙了?

可这藩王府是李锭当初下旨赦建在京师的,这会儿拿什么权势登顶之类的说事也是可笑。

哪朝哪代到了定国之后便皆如此,后进的文官们大多满肚子花花肠子,一面攀附着一面眼红着,又一面暗戳戳地针对着。

总想着凭枝笔杆子将功臣良将拉下马,然后给自己在史册上添上一笔,从而名垂青史。

燕王府这些年对这些折子也早就当笑话看了吧?

只不过萧淮此去大同又大开杀戒——

不管怎么说,燕王父子终究是臣。

暗地里怎么做宫里或许管不着,也管不了,但这明面上,你给我面子,我也才好给你面子。

所以礼部赶在这当口递上请婚折子,恐怕也是逼着萧淮给个交代。

于是这么一来,他会怎么选择就真不好说了!

他能看明白的事情燕王必然也看得明白,而燕王明知道这折子是宫里与文官们联手挖的坑,但还是让他议婚,可见他是暂不想他们撕破脸的。

父命难违,萧淮又该如何是好?

毕竟他总得成亲,娶谁不是娶?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沈羲才舒开的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宋姣习武,那双粗手就是会做女红,也好不到哪里去。秋氏问她要香囊,想必就是拿给她装点门面的了。

不行,她得去趟王府!

倘若萧淮真看上宋姣了,那便罢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回头再想办法冲温婵下手便是。

可若是萧淮的确没有结这门亲的意思,他是事出无奈,那她便就要从长计议了!

她怎么着也不能让那老婆子的如意算盘给打响了不是?

第140章 胳膊外拐

昭阳宫这里,韩家人已经到来了。

拓跋贵族们还沿袭着早年北地席地而坐的传统,平日用来待客的宽阔东偏殿里,萧淮已经坐在上首漆案后。

相隔三丈远的对窗下,则坐着宋姣以及秋氏等女眷。

东面则是作为王府陪客的贺兰谆,而西面则是礼部侍郎文远诤与夫人。

萧淮指间拈着把小银叉,望着对面:“听说宋姑娘习武?”

宋姣眼望案面回道:“只是略懂些皮毛。”

来之前温婵再三嘱咐过她,习武虽然有助于拉近与萧淮之间距离,但燕王府要的是世子妃,不是侍卫,她表现的重点,应该还要放在她的闺秀气质上。

燕王府的排场比起韩家来到底还是明显不同。

原先温婵说时她还不觉得。

眼下置身于这宽敞大殿里,隔着几丈远的距离接受着男方的相看,她虽然是高高在上的韩家表小姐,这会儿心里还是情不自禁变得肃穆。

萧淮支肘在膝上,叉了一块盐水渍过的雪白荔枝肉:“那真是可惜了,我对会武功的女孩子还是挺欣赏的。”

宋姣略怔。

贺兰谆代表着承运殿在此,他有缓和气氛的职责。

他含笑道:“宋小姐想是谦虚了,我听说令尊令祖骑射都很不错。小姐说的皮毛,定然不含骑射两样。”

宋姣心下稍缓:“确实会些骑射之艺,但当着世子的面,自然不敢称精通。”

她的确是自小练习骑射,原先还在宋家时,出门就是骑马,而极少乘车的。

只不过到了韩家,温婵要求她收敛形态,照着大家闺秀的标准来罢了。

萧淮把玩着银叉,说道:“我觉得婚姻并不是相互比能力高低。

“宋小姐骑射强则是强,弱则是弱,并不需要因为面对的人是我,所以就谦称不敢提。这样未免太妄自菲薄了,你说呢?”

宋姣两颊倏地发起烫来!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应对不得体,他这句妄自菲薄,便将她生生形容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咬了会儿牙根,她说道:“那不知世子觉得我应该怎么说合适?”

她不惯被人踩压,燕王府虽比韩家势大,可燕王明知道宫里要牵制王府,也还是让他议婚,可见是不想得罪韩家的。

既然如此,她凭什么要被他挤兑?!

“怎么说话这种问题,我觉得宋小姐应该去问问韩阁老。”萧淮支肘望着她,“韩阁老学富五车,韩家也满门才子,定然能给小姐指点迷津。”

宋姣脸上再也挂不住。

贺兰谆掩唇咳嗽了一声。

这边厢文元诤也深觉难堪。

韩顿掌着礼部尚书一职,他恰就是他的直系下属,这件事办不好,他也要挨骂。

原以为萧淮答应相看乃是想通了,可谁能料到他居然跟他们来这么一出?!

照他说来,这宋姣简直是横也是毛病竖也是毛病了!

温夫人连忙打圆场:“姣姑娘能文能武,听说字写的极好。”

秋氏也忙使了个眼色给宋姣,让她将案上的字幅呈上去。

没有办法,凭燕王府的权势,这就跟皇子选妃没有什么两样。

萧淮素日为人大家依稀也是知道的,这次虽然他有妥协之意,破天荒答应了相看,但是倘若萧淮将宋姣气出一大堆毛病来当了把柄,那么谁还能把人硬塞给他?

毕竟硬逼着他挑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担任世子妃之职,说出去也不像话不是?

宋姣看了眼萧淮,咬牙执卷走过去。

“这是我临摹的柳碑,请世子赐教。”

递卷轴的时候,她有意将手腕往前伸了伸。

萧淮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沉水香味扑面而来。定睛望去,她腕上一串香囊倒是有些眼熟。

再一想,他那目光就泛冷了……

他见过的女人不少,带着这种香囊的女子却不多,印象中统共也就那么一个!

合着她沈羲去韩家不是为了别的事,而是为着帮宋姣出谋划策怎么嫁给他?

她这胳膊肘儿倒是往外拐的快!

他猛地将银叉拍在案面上,脸上全是寒霜。

众人皆把一颗心提到了喉咙里,不知道方才又逆了他哪根毛。

“宋小姐既会写柳碑,想来读过不少书。”这时候他又朝宋姣看过来。

宋姣也有些紧张,但这次她学乖了:“四书五经,都均有涉猎。”

“既然还读过四书五经,那总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我尚未订亲,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

宋姣受了他这半日气,心里颇为窝火。

他们正在议婚,她为什么送他东西,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她抿唇半晌,说道:“倘若世子觉得我还成,那这婚岂不就议成了么?议成了婚,自然也就称不上授受不亲了。

“还是说,世子压根就没有议婚的诚意?”

眼看着大殿里火花四溅,满堂人都把心给吊了起来!

“诚意?”萧淮望着她,“宋小姐的意思是,我若不收这礼,就是没有议婚的诚意?”

宋姣哑口无言,脸上火辣得似能烧开水了!

话到他这里怎么全都反了?

他这岂不是在说她逼着他收礼物!

她可是个大家闺秀!

贺兰谆眉头轻蹙,顿了会儿,起身从东边帘栊下轻步退了出去。

燕王正在承运殿廊下拭剑。

贺兰走过去:“事情不太妙。看世子的意思,不但没有妥协,反倒是在跟韩家较劲。

“大同那些人他说杀便杀了,这些年弹骇他的折子也不只一两道,皇上都不敢直视他,他自然也不会把韩家放在眼里。”

之前不答应相看还好,至少不会得罪人,如今答应了,反倒坏事了。

燕王侧首望着他,半日后才漫声道:“看来是被我宠坏了。”

贺兰谆未吭声。

燕王擦了两遍剑身,又道:“霍究什么时候有空?”

昭阳宫前殿里,苏言立在帘下,神色未有丝毫松动。

萧淮说一不二,又哪里真会老老实实听从摆布?但如此一来,形势便更严峻了。

他负手攥着拳头,眉头微微拧起。

这时候有侍官走进来:“王府外头来了位姓沈的姑娘,说是来给世子赔罪。”

苏言摆摆手,无心理会。

但下一秒他却又忽地回头:“沈姑娘?!”

第141章 我很随便

殿里依旧沉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苏言凑到萧淮耳边:“沈姑娘来了。”

萧淮手里的银叉定了定。

苏言屈下身子,又说道:“说是来求见世子。”

见他?

萧淮目光有点发寒。

她还有胆子来见他?

他缓缓深吸口气,眯了双眼。望见已经走回对面的宋姣,他忽而一笑,说道:“我看宋小姐手上的香囊不错,不如你把它送给我。”

众人闻言,眼睛又皆都亮了!

秋氏连忙催促宋姣,宋姣火气全消,两颊微红着,伸手将香囊解下给了侍官。

萧淮接了香囊,后槽牙一咬,起身便走了出去!

沈羲在王府外等着半晌,终于有人带她从端礼门进来。

从广场进去上了五十九级玉阶,再从东路游廊到了座挂着昭阳宫牌匾的宫门前,侍官引她从西侧月洞门进入,来到了一座有曲廊相接的敞轩。

坐了没多久外头便传来脚步声。

沈羲当即起身迎到门口,冲着大步走进来的那人把腰深掬了下去:“世子。”

萧淮目不斜视,走到屋里坐下来。

沈羲跟着走上去,拢手道:“昨日刚好我急着去办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没想到迟到了。所以今日特地来跟世子请罪。”

萧淮冷眼瞧着她,捏了颗杏仁在手,两指将它化成粉末,在指尖研磨着。

沈羲觉出股不妙。觑了眼他神色,她试着道:“世子,在相亲?”

萧淮仍然未动。

她清了下嗓子,又说道:“关于这桩婚事,我有些话想跟世子说,不知道您——”

萧淮目光顿寒,倏地冷了脸:“来人,拖出去砍了!”

还敢跟他提婚事?

活腻了她!

门下侍卫面面相觑,最后走进两个来。

但还没到跟前,他忽然又眯眼转过身子,手里香囊啪地掷在她面前地上:“这谁的!”

沈羲看到这香囊,头皮又发起麻来。

她果然没猜错!香囊是给宋姣求的。

“我的。”

萧淮望着她,目光阴寒阴寒。

明明之前他并没有觉得怎么,就算她失约他也没打算拿她怎么着,可眼下就是觉得她那么可恨!

仿佛她一来,他压制着的情绪也跟着上来了。

静默半刻,他强忍着道:“怎么回事?”

沈羲清着嗓子:“秋二奶奶昨日问我要香囊,却没说是怎么回事,直到刚刚我才知道您和宋小姐在议婚。然后就赶紧来了。”

萧淮坐着未动,心下却觉顺了点。

倘若不知道,那死罪还是可以免了的。

“你来做什么?”他又问。

沈羲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道:“来跟世子解释解释。”

他斜眼睨着她,感觉心里又顺了点。

还知道巴巴跑过来解释,那活罪也可以考虑免了。

他摇起扇子,清风一阵阵送过来,温柔驯服。

“怎么明知道我在议婚还跑过来?不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么?要是弄得我婚事黄了,小心要遭报应的。”

他斟了杯茶。

“那世子想跟宋小姐成亲吗?”沈羲走过来,跪坐在他旁侧。

萧淮睨她:“跟你有什么相干?”

沈羲笑眯眯:“世子要是不肯结,我就给你出个主意。要是肯结,那就当我没问。”

萧淮拉下脸来。

沈羲双眼亮晶晶望着他:“世子若是那种会随便成亲的人,怎会拖到现在?更别说甘心受缚了。”

那可不一定。萧淮微哂。

他不成亲不代表他不随便。

他还是很随便的。

比如说他不是就随便放过她好多次了吗?好像放上瘾了都。

沈羲对他的口是心非有些不以为然。

她略倾了身子:“世子不说,那我可就当您不想结了。”

萧淮望着她的瓜子脸儿,收了扇子:“你好像很不希望我婚事顺利。”

沈羲笑道:“毕竟我是来救你的。”

萧淮沉脸:“你又憋着什么坏水?”

“何来坏水?我不过是在帮世子。”沈羲道,“我是世子的属下,为您分忧解劳是本分。”

萧淮上下瞄着她。

鬼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跑来给他分忧解劳。

不过,这么说来她真是来坏他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