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挂帘子小,不值钱,也就十万银子,若论本钱,这个不好说。”钱掌柜打起了马虎眼,贺宗修却不客气,“怎么不好说?你且说说。”

“是。”钱掌柜有几分无奈,“一是要看这珠子的来历,僻如这家,做了一辈子海货生意,从南洋不知道带了多少珍珠回来,他家小本经营,这珍珠,都是自家分拣好了再往外出,碰到这样虽小却圆的珠子,单个卖不出价,就留下来,几年下来,就积了不少,再雇上好的工匠打孔穿线,做成这一挂帘子,在他家来说,也就是给工匠些工钱。可要是专程挑着买,这价就不得了了。”

贺宗修失望的喔了一声,眼睛不离那挂珍珠帘子,伸手进去摸了摸问道:“这帘子是哪家买了?”

“这个……”钱掌柜长揖到底,“这话是真不能说了。”

“嗯。”贺宗修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说什么,啪的合上匣子,示意长随拿走,重新落了座,看着钱掌柜道:“说说,你现在手头还有什么好东西?”

“都有,就自贺爷想做哪一门生意。”钱掌柜热情了。

贺宗修却皱起了眉头,他只想做最赚钱最划算的生意,朱大掌柜度着贺宗修的意思,笑接道:“我们茂昌行,想做哪一门生意,就能做哪一门生意,我们爷的意思,你手头现在有什么划算的东西没有?”

朱大掌柜搓着手指,钱掌柜噢了一声,“也是也是,这样的生意才有做头,只是,这样的巧宗儿,得看机会,贺爷放心,只要有这样的机会,小人一定先来寻贺爷。”

贺宗修有几分失望。这趟花椒银子,也就一个月,就得全数交进去,花椒银子交进去,他再想做海货生意,这本钱从哪儿来?等机会,他哪里等得起?

“你先拿些上好的珍珠宝石,明天拿到茂昌行吧,给我看看。”

要不先做几笔小生意,买些珍珠宝石,倒个手,卖给宫里,也能小赚一笔,至少把这次花椒的损失赚回来。

钱掌柜答应了,起身告辞。朱大掌柜送他出门。

贺宗修带着朱大掌柜从清风楼出来,没多大会儿,李桐戴着幄帽,也从清风楼出来,上车出城回紫藤山庄。

……

定北侯府,宁远背着手站在书房窗前,凝神听着六月的禀报:“……贺宗修带着掌柜朱洪年,见了常年在京城替各大海商出货的钱掌柜,也就半个来时辰,打听过了,说是贺宗修要做海货生意,问钱掌柜有什么能做的生意没有,中间看了挂珍珠帘子,那挂珍珠帘子已经卖出去了,卖给了谁,崔信还在打听。”

“做海货生意?”宁远轻笑了一声,“老大这么缺钱了?就贺家那一堆蠢货,还能做海货生意?在京城也想强买强卖?”

“还有件事。”六月没理会宁远的自言自语,抬头看了眼宁远,有几分迟疑,“贺宗修到清风楼前两刻钟,紫藤山庄李姑娘进了清风楼,贺宗修走后一刻钟,李姑娘也走了。”

宁远呆了下,猛的转回身问道:“她一个人?她到清风楼干什么?见了谁?”

“带了两个丫头,一个婆子,在贺宗修隔壁雅间,就一个人,没见任何人,出了清风楼,就直接上车出城回去了。”

六月答的很仔细。

宁远往后退了两步,坐到扶手椅上,眉头紧拧,这是她搬出姜家,头一趟进城吧?以她如今的情形,不到万不得已,她怎么会进城?

进了城,就为了在清风楼枯坐了半个多时辰?

不可能!

她是为了贺宗修?宁远眼里爆出团亮光,要是这样,就能说的通了,这是长公主的意思!江南是一步,这京城还有一步!让她出面,从贺宗修身上下手,是要断老大的财路?

“告诉崔信,盯紧那个钱掌柜,见了谁,说了什么话,牵了什么生意,越细越好!”

“是。”六月应了一声,退出去传了话,垂手站在门口,等着听传唤。

宁远站起来,又站到窗前,出神的想了半天,他得找个机会见一见这位李姑娘。

第二百三二章 都是生意

文二爷离开京城,从第三天起,就开始赶路,天天半夜启程,晚上歇的却早,不等余晖落尽,就住进了客栈。

这天傍晚,歇进客栈,吃了饭,文二爷叫了吕福进来,吩咐道:“一会儿我让孔大挑两个人给你,明儿个你们三个骑马先走,先赶到太平府,越快越好,到了之后,去寻太平府的黄掌柜,两件事,一是让黄掌柜帮你查清楚最近二十年太平府有多少举人,不会太多,列好单子,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年纪,家里有什么人,现今如何,到时候我要用。”

这差使不算很难,吕福点头答应。

“第二件,拿到举人单子,考中进士的不用去管,没考中的,活着的不用去管,看看死了的有多少,怎么死的,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查清楚,我到了就要用。”

吕福答应一声,一句多话不问,“明天我们早走半个时辰?”

“最好。”文二爷拍了拍吕福,“这趟差使好好用心,办好了,你家太太,还有姑娘,必有重赏。”

“二爷放心。”吕福笑起来,“小的是家生子儿,懂规矩,太太和姑娘赏起来是重赏,罚起来也不得了,小的可不敢糊弄差使。”

文二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吕福告退出来,文二爷踱到窗前,看着窗外稀疏的灯光,出了半天神。

他的差使容易,宁七爷在京城却艰难得很,宁七爷要做的事,他也想不出下手的地方。

……

周六一连两天没找到宁远,第三天总算找到了,拉着宁远简直舍不得松手,“远哥,你这两天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京城都翻一遍儿了,要不是说你天天早朝,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你干嘛去了?”

宁远打着呵欠,“看货去了。”

“看什么货?又有生意做?”周六眼睛瞪大了,一脸兴奋,挖河这桩生意,他算过了,能到手五六千,一个月!

“一点小生意。”宁远又打了个呵欠。

“什么生意?远哥,能不能……那个……带上我?让我跟远哥好好学学。”周六一脸马屁相。一个月五六千的生意远哥说是看不上眼,现在这生意,既然是远哥能看上眼的,那岂不是……一定得凑上去!

“那还不是一句话!”宁远一口就答应了。

“远哥,你真是太好了!远哥,咱们要做什么生意?”周六转着宁远转圈,兴奋的实在是坐不住了,看着宁远,简直是在看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你可真够笨的!”宁远一折扇打在周六头上,“我问你,再过一个半月,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周六一脸愣呵。

宁远往后仰倒,“你姑母的生辰,你都不记得了?难道你年年不用备生辰礼?”

“我备什么生辰礼?我又没钱,年年都是到姑母面前,好好磕几个响头,姑母可怜我,还会赏我好多东西,有时候还让我去她寿礼里挑我喜欢的拿走。”周六呵呵的笑。

宁远无语的看着他,伸手摸着周六的头,“你这脑袋,真是白长了,可惜了的。”

周六呵呵的笑,“我也这么觉得,远哥你快说说,咱们做什么生意?”

“你姑母过生日,是不是差不多整个京城都得送礼啊?”

“那当然啦!”周六挺着胸膛,嘴角得意而傲慢的往下撇着,他姑母过生日,谁敢不奉承?

“那大家是不是都挖空心思,想把这礼送的又贵重,又跟别人不一样?最好还能送得你姑母喜欢,至少能让你姑母看一眼吧。”

“那当然了?远哥你是说咱们帮人家出主意?可我没主意啊,我也不知道姑母喜欢什么?姑母什么也不缺,什么都不稀罕!”周六有点反应过来了。

宁远噗一声喷了,折扇不停的敲着周六的头,却没能说出话来。

“我真是服了你了,出个屁的主意啊!出主意能值几个钱?你知道我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去看货啊蠢货!一会儿小爷我还得去,但凡爷我能看上眼的,不一般的,统统收到咱们手里,回头再倒手卖给那些要送寿礼的,这才是生意!你这个蠢货!”

“那得多少本钱?”周六一声惊呼。

宁远斜着他,哗的抖开折扇,没理他。

“远哥,你到底有多少银子?都是你自己挣的?远哥,你以后做生意,一定得带上我,小弟我鞍前马后……”

“碍事儿?”宁远接了句,周六噗一声乐了,“远哥瞧你说的,再怎么也不能碍事儿,远哥咱们这笔生意,我有大用啊!咱们这样,只要是从咱们这儿买了礼物的,到时候,我保证他们送的东西,姑母肯定会过眼,至少看一眼,远哥你觉得怎么样?一样东西,怎么着也得再加个五百?一千?”

“你这嘴里冒出来的,净是馊主意,隔夜馊!照你这么做生意,做不几天,就得犯律法,银子赚不到不说,皇上又得罚咱们跪殿门了。”

“跪殿门好啊,你看看,金鱼袋都跪来了。”周六一脸傻笑,跪就跪呗,什么大事。

“我告诉你,咱们这生意,叫偷来锣鼓敲不得。为什么?我问你,咱们这生意好做吧?也就是搭几个本钱,一倒手,这一趟不多说,咱们一人五六万银子总归好挣……”

“多少?五六……万!唉哟远哥!”周六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你先闭嘴!”宁远一折扇拍在周六脸上。

“是是是,远哥您说,我给您捏捏肩膀。”周六狗腿的不能再狗腿了。

“这钱好挣,不过没人想到就是了,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比如你大哥……”宁远拖着长音,“你说说,他会不会也来插一脚?这钱太好挣了!”

“对啊!”周六醒悟了,“大哥还是小事,大爷……见好处就上,还有四爷,四爷也缺银子缺的厉害,前儿还找我阿爹借了五万银子,要是让他知道,咱们有这样的生意,一倒手就是十万八万的……”

周六打了个寒噤,“远哥,咱们可得守口如瓶。”

第二百三三章 看现场

大雨几乎下了一整夜,到清早,却阳光灿烂,睛空万里。

津河码头,李家货栈二楼一角,一个再高起半层的望楼里,站着李桐和宁大掌柜,看着刚刚开始忙碌起来的长海货栈。

长海货栈是李桐外婆名下的产业,现在归在张太太名下。长海货栈里,堆满了茂昌行的花椒。

李桐眯眼看着长海货栈院子里架起长凳,铺上粗席,这是要晒花椒了。

宁大掌柜叹了口气,“汉源府这花椒生意,算是毁在茂昌行手里了。”

“嗯。”李桐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停了片刻,“不是说贺宗修做生意很不错。”

“那得看比着谁说。”宁大掌柜干笑几声,“文二爷没走前,跟我聊过这话,嫁进随国公府的贺夫人,是贺大爷嫡亲的妹子,文二爷说,贺家闹家务这风俗,都不是一代两代了,这给大爷当心腹做机密事儿的巧宗儿,贺家长房怎么肯肥水落进外人田里,肯定得死死捂在自己手心里。”

“嗯。”李桐听宁大掌柜提起文二爷,有几分怔神,昨天收到信报,说文二爷已经进了江南西路地界儿了,这一路上,他赶的太急了,不知道他身体能不能撑得住,这趟差使,极其费心。

“贺家长房,还能有谁?也只能贺大爷出面了,贺大爷长子嫡孙,自小儿是当宗子养大的,这做生意……他还算聪明,至少学的似模似样,也就是学的似模似样,觉得这生意也没什么花头经,从前茂昌行刚做花椒生意时请的何掌柜,不过一年就被他请卷了铺盖,可惜的了。”

“何掌柜现在怎么样了?”

“何掌柜年纪大了,卷了铺盖就回家养老去了,日子过的不错,咱们在蜀中的好几个掌柜都跟他交好,常来常往的。”

“嗯。”

“其实就算贺大爷不开口,何掌柜也不想在茂昌行做了,说是茂昌行从朱大掌柜起,就是裙带连着裙带,关系攀着关系,朱大掌柜是贺家家生子儿,有个妹妹原来是贺大爷身边的大丫头,后来收了姨娘,生孩子时难产死了,再往下一层掌柜,个个都是府里的关系,再往下,要不就在府里有点头脸,要不就连着朱大掌柜和二层掌柜,就连伙计,也得寻了关系才好进去,要不然,进去了也是个苦力干活的三四等伙计。唉,这亲戚扯着亲戚,哪个都动不得,唉,这生意怎么做得好?”

“贵人自己做生意,多半如此。”李桐并不怎么在意的接了一句,从前她下那样的狠手,也没能杜绝这样的事,绥宁王府在京城的铺子里,一样塞满了姜家穷亲戚、姨娘们的亲戚,以及府里管事们的亲戚。

楼下,伙计们已经开始将花椒扛出来,摊在席子上。

宁大掌柜看的摇头。“汉源府的花椒,原本是蜀中花椒的金字招牌,这两年……唉,真是不能提,从去年起,金川府的花椒就开始涨价,可金川府的花椒和汉源府的味儿不大一样,前儿我去班楼,还听咱们铛头抱怨这花椒的事,真是。”

大约就是因为金川府花椒涨价,汉源府花椒反倒一年不如一年,茂昌行才又打起了金川花椒的主意。

长海货栈大门口,几个傲然的长随在前,朱大掌柜半躬着身子,陪着贺宗修进了货栈。

宁大掌柜不说话了,和李桐一起,看着楼下。

楼下货栈里,一个一直骂骂咧咧的伙计看到贺宗修,将手里的花椒全数堆在席子上,转半个圈走到贺宗修面前,一脸气不忿的拱手道:“东家,小人有几句话跟您说,不说实在憋的慌。”

“嗯,你说。”贺宗修背着手,神情威严。

“东家,你看到咱们在干什么了吧?晒花椒,这会儿晒花椒!”伙计挥手指着已经摊了半院子的花椒,朱大掌柜脸一沉,“这会儿不晒花椒,难道等下雨了再晒?”

“听你这话,你也不懂!”伙计不客气的堵了朱大掌柜一句,“昨天夜里那雨多大,一场透雨,到天快亮了才停,这会儿是睛了,可东家你看看这水汽。”

伙计挥着手,“水珠子打脸,这地上也是,东家您瞧瞧,这地上全是水坑,太阳一晒,您看看,水汽全蒸进花椒里去了,这哪是晒花椒,这是拿花椒吸潮气呢,要晒,也得等天干地干了再晒!”

朱大掌柜一张脸由红而青,狠瞪着伙计,贺宗修脸色一沉,“你既然知道,怎么不跟管事说?偏偏要等到我来了,在我面前再说这样的话,我今天要是不来呢?你就犯不着说了是吧?”

“东家您不能这么说。”伙计看起来十分愕然,也有几分慌乱。

“哼,象你这样,心思机巧,挖空心思要往上爬的人,爷我见得多了,在我面前耍这样的花招,哼!”

贺宗修一脸冷笑,转过头呵斥朱大掌柜,“他的话,你都听到了?这话他既然说了,我也不会再重复,刚进门爷就一肚子火,都是做老了的管事,这点子小道理也不懂?是不懂?还是不当心?没把这差使放心上?”

“是小的错,小的这就去查……”朱大掌柜一头的汗。

“这还用查?花椒都收进去,等地干了再晒,当值的管事撤差,打十板子,至于这个。”贺宗修回头看着已经呆了的伙计,“心思机巧,一向是算来算去算自己,打十板子,撵了!”

楼上,李桐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下楼,“走吧,不用看了。”

宁大掌柜跟在李桐后面,一边下楼,一边连声叹气。

茂昌行这样的作派,怪不得就算错到离谱,上上下下,也没有敢讲话的人,怪不得卸几船花椒这样的小事,都能闹得满城风雨,闹上朝堂。

“开始吧。”下了楼,李桐低低吩咐了宁大掌柜一句,宁大掌柜露出笑容,“姑娘比太太当年还要小心。”

“关连太多,不得不小心。”李桐含糊答了一句。长公主吩咐的这件事,是个引子,谁知道后面要引出多少事,万一没成,耽误的可不是这一件事,也许,二爷在江南也要受牵连,实在是不容有错。

第二百三四章 蹲守

宁大掌柜赶往京城,李桐从货栈后门出来,上车往紫藤山庄回去。

时候还早,大乔的车赶的慢慢悠悠,水莲挂起半边帘子,李桐抿着杯茶,看着外面雨后清新的清翠的树林,远处田间忙碌的农人,颇为闲适。

事情至此,只等收网看运气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人那一半,她已经尽了全心,在天……李桐垂下眼帘,愿天佑之,不佑她,也要保佑长公主,还有阿娘大哥他们。

宁远骑在马上,带着六月等七八个护卫,静默无声的伫立在树林里,看着越走越近的那辆青油大车。

宁远目力极好,远远的,就看到虽然端坐,却透着无数闲适的李桐,捏着杯子,仿佛还带着笑,抿着茶,看着景。

宁远眼睛微眯,心里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这位李姑娘,这份闲看天下的淡定,实在让人佩服。

车子渐近,宁远已经能够看清楚李桐头上戴的青玉簪,衣服上绣的青竹叶,以及,细白如玉的手指里捏的那只青瓷杯。

以及,远山雾笼一般的眉眼,清澈若秋水的双眸,和那两片咬着青瓷杯,略微有些浅淡的粉唇。

车子靠近小树林,又要经过小树林。

六月看看越来越近的车子,眼看就要过去的车子,再看看神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宁远,实在忍不住,轻轻拉了拉宁远。

宁远一个机灵,仿佛从梦中惊醒,马感受到他的惊醒,打了个响鼻。

李桐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

宁远催马出来,迎着李桐的目光,微微欠身拱手,“李姑娘,还记得在下吧?”

“宁七爷。”李桐将杯子递给水莲,欠身颌首还礼。

“是,在下专程等在这里,是想和李姑娘说几句话。”

离车子五六步,宁远跳下了马,大乔已经勒停了马,看向李桐,见她点头,忙取下脚踏,李桐示意水莲不用下来,下车走到宁远旁边。

“我就直说,姑娘不要介意。”宁远十分客气,李桐点头。

“文涛找过我,姑娘知道吗?”

李桐直视着宁远,停了片刻,才点了下头,却没答话,这事,二爷没有告诉她,大约阿娘知道。

“姑娘看了贺宗修,今天又看了一早上贺家货栈,那位钱掌柜,是姑娘的人?”宁远问的支离破碎,却极其明白。

“宁七爷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李桐没答宁远的话,却反问了一句。

“从五哥儿生辰之后。”宁远答的极其坦白,却不算太诚实。

李桐沉默片刻,露出丝笑容,宁远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微微欠身,“多谢姑娘大度。”

“钱掌柜不是我的人,李家也没跟他直接做过生意。”李桐很认真的答了宁远的问题,宁远眉头微蹙又舒开,“茂昌行是大皇子的银库。”

宁远顿了顿,看着神情平淡的李桐,接着道:“姑娘是打算废了这个银库吗”

“那倒不至于,我哪有那个本事,不过做笔小生意。”李桐微笑,她确实没有那个本事。

“姑娘有什么要忠告在下的吗?”停了好一会儿,宁远拱手道。

李桐有几分惊讶的看着他,眼前这位,和她那天看到的横行霸道的样子全然不同,还是二爷眼光毒辣。

“我很愿意七爷心想事成。”李桐心里不知道转了多少过往,却完全不知道怎么说,叹了口气,微微曲了曲膝,转身回去。

“姑娘!”李桐刚踏上脚踏,宁远突然喊了句,李桐转身回头,宁远看着她,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李桐笑起来,转身上了车,宁远突兀的喊了句,“也愿姑娘心想事成。”

“走吧。”李桐吩咐了大乔,挑起眉梢,忍不住笑,水莲隔着绡纱帘一直看着宁远,也笑起来,“这位宁七爷,一点也不象外面说的那样,真是温文尔雅。”

“他霸道不讲理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李桐笑道。

“真是!”水莲拧着头看渐渐后退的宁远,“真是奇怪,我怎么觉得不是一个人呢?上次那样子,简直象……强盗螃蟹,现在多好!怪不得都说宁七爷长的好看,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