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旸自身后抱着广宁王,“哎,你有亲生儿子了,以后还待见我不?”

广宁王急得跟什么似的,“阿旸你是个大孩子了,别捣乱。我急着见阿馥、见儿子,他们不让我进去……对了阿旸,你说你都还没长大,成的什么亲啊,要不要婚事推迟?”

张旸立即放手,“咱们认识十几年了,谁有咱俩交情深?方才我跟你闹着玩的,别当真。”

雍城长公主和安王忍俊不禁。

香璎含羞低头,心中甜蜜。

安王妃亲自抱了个小襁褓出来,“知道你们等不及了,把小孙孙抱出来,让你们瞧瞧。”

众人围过去,只见襁褓中裹着个小小的婴儿,脸孔只有梨子般大小,眼睛紧闭,小嘴一张一合,哭得很凶。

“弟弟乖,不哭。”香璎爱极这婴儿,满脸怜惜。

“儿子,我是你爹爹。”广宁王目光贪婪,“乖,不哭了啊,你娘累了,莫吵到她。”

“多可爱的孩子。”雍城长公主和张旸看得入了迷。

安王呵呵傻乐,“有小孙孙了,本王有小孙孙了。”

安王妃瞧着安王不顺眼,“你这傻样,莫把小孙孙也带得傻了。”不许他再看,抱着孩子回去了。

“这就走了?”安王失望之极,“没看够呢!才看了没两眼!”

广宁王身不由己,跟在安王妃身后。

这回没人拦他,顺顺利利进去了。

香璎也跟着溜进去了。

香馥脸色疲惫苍白,却又有一种难言的温柔与满足。

安王妃把小襁褓放在香馥身边,香馥低头亲吻婴儿。

“阿馥,你辛苦了。”广宁王小心翼翼握了香馥的手,好像她是易碎的瓷器般珍贵。

香馥和婴儿脸贴着脸,“你守在外面,也很辛苦。阿宪,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安王妃和英氏、香璎湿润了眼眶。

广宁王和香馥感情真好。

“璎儿,来看看弟弟。”香馥温柔的笑。

香璎趁机凑过来,“娘,弟弟比我省事,不折腾人,我一天一夜才生下来,他就小半天。”

英氏笑,“才出生的小娃娃,不经夸。璎儿莫夸你弟弟。我和你王妃祖母以为还早,商量要打一把牌,谁知牌才拿过来,他便生出来了-----这孩子也不是个懂事的-----”

众人都笑软了。

香璎笑出了泪花。

襁褓中的婴儿止住哭声,仿佛在侧耳倾听。

“你听得懂么?”香馥低头亲吻婴儿,无限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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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府喜事连连。

广宁王妃十月怀胎期满,诞下男婴,安王、安王妃喜不自胜,安王府欢天喜地。

皇帝本就重视皇室亲情,又得知雍城长公主在安王府住了一夜,只为等这个孩子出世,知道雍城长公主格外喜欢这孩子,亲自为这个孩子赐名:李晓。

不受重视的皇子公主,名字都不是皇帝起的。皇帝肯为这个孩子赐名,当然是殊荣了。

雍城长公主回京,备受瞩目,皇室成员及外命妇都想登门拜见,雍城长公主却因为私人原因,婉言推却。

什么私人原因呢?雍城长公主认了位义子。

这当然是大事。

所有的人都好奇她认的义子是哪位。

不过雍城长公主并没有对外公开。不只没有对外公开,连皇帝想见见她的义子,雍城长公主都笑着拒绝,“以后吧。这孩子认了我做义母,紧接着便要成亲了。他急于成亲,这时候让他来见皇兄你,万一来个御前失仪什么的,岂不扫兴?等他成亲了,心安定了,皇兄再见他不迟。”

皇帝大为好奇,“这便是你那位故人之子吧?什么来历啊,你这般看重。还急于成亲,你这位义子、故人之子要娶的是位天仙么?怕天仙飞走了,急着毕了姻事?”

雍城长公主笑而不答。

皇帝越发好奇了。

不光皇帝,皇室宗亲、朝中大臣,人人关心。

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比如陈墨池、开化侯等人,知道雍城长公主的义子是谁,知道雍城长公主特地赶回京城要为之主持婚礼的人是谁。

陈墨池想阻止,开化侯想捣乱,但碍于雍城长公主的身份和特殊地位,均不敢轻举妄动。

雍城长公主请楚王妃的父亲李大学士为媒人,到安王府求亲。

安王府设宴款待,回了允贴,并给了庚帖。

请高人合过八字,雍城长公主府备办齐全金银珠翠首饰、装蟒刻丝绸缎绫罗衣服,以及羊酒、果品等,共一百二十八抬,行过礼去。

两家商定吉期,正好是李晓满月的那天。

李晓要办双满月,所以满月这天府中不摆满月酒,而是要办另外一件喜事。

到了正日子,雍城长公主府张灯结彩,请庸王、李大学士两位媒人喝了喜酒。黄昏时分,鼓乐齐鸣,一排一排的大红灯笼出了长公主府。

执灯笼的全部是青年英俊之人,灯明亮,人精神。

这大红灯笼足足摆了三四条街,长公主府附近的街道,全部被照亮了。

灯笼过后是鼓乐队,乐声悠扬。

百姓士绅围在路边看热闹,“哪家办喜事?长公主府啊,那怪不得,真排场。”

鼓乐队之后,又是一排长长的灯笼,之后便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了。

新郎官身穿大红喜服,面如凝脂,异常美貌。

“好俊美的新郎官。”百姓士绅纷纷喝彩。

有一年青人抱着小女儿在路旁,小女儿指着新郎官,“爹爹,我要那个好看的哥哥。”

身边的百姓们捧腹大笑。

年青人也笑,“囡囡,这个好看的哥哥有主了,换一个吧。”

新郎官过后,是几辆或华丽或庄重的车驾。虽不知道车驾中坐的具体是谁,便可以肯定,一定是身份尊贵的皇室成员,或朝中大员。因为车驾之上大都有皇室标识,唯一没有皇室标识的,车身乃是金丝楠木。这种罕见的木材,只有二品以上官员才允许使用。

车驾过后,长长的执着大红灯笼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到了安王府,重门洞开,灯火辉煌,安王和广宁王亲自相迎,揖让升阶。

雍城长公主,及两位媒人庸王、李大学士,把新郎官送入安王府正殿。

殿中点着数百枝大蜡烛,辉煌美丽。

香璎身穿大红喜服,头上盖着红盖头,由喜娘扶了出来。

一对新人拜天地,坐在上位的长辈共有六位:安王、安王妃、英氏、雍城长公主、广宁王、广宁王妃。

雍城长公主眼眸之中,星光点点。

香璎活了两世,第一回正经八百的拜堂,又是欢喜,又是害羞。

虽然并不会圆房,但名份已定,和小哥是夫妻了。

小哥成了夫君,不知和从前还会不会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66章

安王呵呵笑,“阿旸,璎儿,祖父之前背了一大段话,深奥之极,很有意义。不过祖父一高兴,这会儿想不起来了。祖父就送你俩一句吉祥话吧:白头偕老,相敬如宾。”

安王妃小声提醒他,“你老糊涂了吧?明日认亲你才要说话。”

安王不好意思,“我连这个也记混了?对不住,人老了,记性不好……”

本来很端重的场合,安王出了这么个岔子,有几分好笑。

赞礼官含笑大声道:“礼成,送入洞房!”

一条红绸带连着新郎新娘,被送入新房。

因新婚夫妻年龄尚小,暂不圆房,所以并没有合卺礼。

喜娘将秤杆交在新郎官手里,新郎官小心翼翼的伸过去,揭开了新娘的盖头。

新郎新娘目光碰触,既欢喜,又害羞,明眸之中,星光闪动。

喜娘说着吉利话,“恭喜恭喜,从今往后,要共处一室,共度一生了。”

新郎新娘笑容腼腆,一起悄悄打量。

他们的婚事与众不同,新房里的布置也有别于一般的新房。一般的新房是放着张大床,这对新婚小夫妻的新房却是被紫檀木落地屏风隔开,屏风两边各放置一张黄花梨带门围架子床。

新房宽阔宏大,其实两张床离得挺远。但离得再远,也是共处一室了。

“璎儿,以后咱们要住在一起了。”新郎悄悄握了新娘的小手。

新娘小脸发烫,“是,住在一起了。”

他的手修长有力,虽然轻轻的,但就是很有力……

衣袖宽大,喜娘及侍女等人看不到新郎握了新娘的手,新郎手中一片温软滑腻,心神俱醉,一直握着不放。

“璎儿,我很欢喜。”新郎柔声细语。

“我也是。”新娘声音细小,幸亏新郎听力奇佳,竟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喜娘及侍女等人见新婚夫妻恩爱缠绵,都不敢打扰。小丫头阿荷心疼自家郡主,“新郎官请多看看新娘子。若看够了,奴婢要给郡主卸妆了。”

“阿荷多嘴。”知夏小声训斥。

阿荷有点着急,“郡主头上戴的宝冠镶嵌许多珍珠宝石,好重的。郡主一直戴着这宝冠,我怕累着她!”

“累么?”新郎柔声问。

“还好。”新娘微笑,“美么?若你觉得美,我便不怕累。”

新郎满目深情,“美极了。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

新郎命令阿荷,“来给郡主卸妆。”

阿荷很高兴,“新郎官看够了?”

新郎微笑,“我永远也看不够。不过,不能累着她对不对?她方才的模样,我记住了,一辈子也不会忘。”

“新郎官记性真好。”阿荷喜笑颜开。

喜娘及大丫头们掩口笑。

新郎这哪是记性好,他是太喜欢新娘子了。

喜娘热心安排,“新娘子呢,消消停停的卸妆。新郎官该出去给媒人敬杯酒,谢谢大媒。”

这喜娘也是有眼力劲儿,见新郎似乎不大想动弹,低声笑道:“小姑娘家害羞,卸妆的时候,恐怕不喜欢外人在……”

“我不是外人。”新郎目光自喜娘脸上扫过。

“对对对,您不是外人,您是……”喜娘本想说自己人,但不知怎地,舌头跟打了结似的,说不出来。

新郎官生得如同玉美人一般,目光却如冷夜寒星……

阿荷才开始学认字没几年,知道内和外是相对的,闻言喜孜孜的道:“新郎官不是外人,是内人,对不对?”

众人:……

男人称自己的妻子才是内人……

喜娘头皮发麻。

新郎官怕不是个好性子的,听了小丫头这话,会火大吧?男人入赘本就是没面子的事,再被称作“内人”,这这这,这个小丫头怕是要倒霉。

喜娘以为新郎一定会发火,吓得闭上了眼睛。

谁知新郎语气平静,“你年纪太小了,读书不多,只知道内和外是相对的,却不知内人一般是男人称呼妻子的吧?”

“内人是这个意思啊?”阿荷眼睛本来就圆,吃了一惊,更是滴溜溜圆。

“不过,内人这个词最早出现在战国时期,指本家族的人。‘无内人之疏而外人之亲’嘛,若照着这个意思解释,你也没说错。”新郎不只没生气,声音里还有了笑意。

阿荷本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十分心虚,听到新郎这话,昂首挺胸,十分得意,“奴婢是没说错。新郎官是内人,是本家族的人!”

方才新房中气氛有些僵硬,这时又活泼起来了。

喜娘笑着撵人,“新郎官该去谢媒人了。还该给长辈们敬杯酒。”

新郎低头含笑,“璎儿,内人我去谢媒人了。稍后回来陪你。”

新娘又羞又喜,“嗯,我会等你的。”

新郎被喜娘推出了新房,回过身,喜娘大肆赞美,“这般俊美又这般体贴的新郎官,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新娘子好福气。”

“我家郡主当然好福气了。”阿荷得意洋洋。

知夏瞪了阿荷好几眼。这孩子被郡主惯得天真烂漫,什么话都敢说,以后可得好好管管了。

香璎被知夏等人服侍着脱了大衣裳,洗浴过后,换了轻便衣服,神清气爽。

头上重重的宝冠没有了,轻松。

“新娘子肚子饿不饿?累不累?”安王妃、英氏、香馥陪着雍城长公主来了,见了面笑着问道。

香璎忙让座,“并不累。我都没出府,累什么啊。”

英氏非常满意,“这女孩儿还是招婿的好。成亲不用出府,不像嫁出门的新娘子那么累。我记得啊,我当年成亲,足足饿了大半天,一整天折腾下来,累得跟什么似的。”

“本王妃成亲那天,也很累。将门之女,都觉得累。”安王妃回忆往昔。

“本公主也累。皇家婚礼,礼仪繁琐。”雍城长公主神态温柔,又有些感伤。

香馥温柔又细心,见雍城长公主这样,凝神想了想,叫过知春小声吩咐了几句话。知春会意,悄悄出门,不多时和乳母一起回来了,“大哥儿想母亲了,哭得很委屈,奴婢便自作主张,把他抱过来了。”

“好孩子快来。”香馥忙道。

安王妃和英氏看见小孙孙,眉花眼笑。

雍城长公主神态柔和,“出生时见过一面,洗三时见过一面,今天这是第三面。这孩子长开了,更好看了。”

满月的婴儿和初生的婴儿不同,五官和身体都长开了,皮肤舒展了,更加可爱。

雍城长公主伸出小拇指,婴儿敏捷的抓住了,小嘴巴发出啊啊啊的奶音。

“这孩子真聪明。”雍城长公主稀罕得不行。

“我听到弟弟的小奶音,我就酥了。”香璎为之倾倒。

“谁说不是呢。”安王妃和英氏乐呵呵。

香馥柔声道:“璎儿小时候也是一模一样的,乖巧可爱。”

雍城长公主怦然心动,“过几年两个孩子圆了房,生下小宝宝,岂不是也和大哥儿一样?”

这时候的雍城长公主,就像普通的母亲一样,而不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长公主殿下。

安王妃很是同情。

雍城长公主和她的驸马感情那么好,可惜驸马青年早逝。以雍城长公主的身份,她完全可以再招新驸马,一样可以花好月圆,但她就是放不下她的驸马,情愿独守空房。

雍城长公主没有子女,当然也不会有孙子女。听雍城长公主这话意,是把阿旸当亲生的儿子来疼爱了。唉,雍城长公主也真是命苦。

“阿容,等大哥儿会走路了,会说话了,我常带他去看你。”安王妃承许。

英氏更大方,“两个孩子以后圆了房,第一个孩子姓香,之后的怎样都行。住到长公主府也行。”

香馥拍哄着怀中的小婴儿,“其实我家并不强求阿旸入赘,只要两个孩子过得好,我们便心满意足了。”

安王妃给安排得清清楚楚,“璎儿啊,你和阿旸生下第一个小宝宝,姓香,归你祖母养;第二个小宝宝无论姓香姓李均可,归王妃祖母养;第三个小宝宝姓李,归你们的义母养。”

香璎满脸晕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