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阮棠来啦?”
“周导那电影的事你跟沈致谈了?”阮棠张口就问。
“谈了啊。”经纪人今天主要的工作就是这个。
“他怎么说的?”
“就同意了呗。”经纪人把材料卷起来,敲着手心,“这么好的资源,当然同意啊,哎…”
不等他说完,阮棠就拉开门蹿进去。
冲到后厅,沈致正靠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仰头沉思。
“来了。”好像知道她会来似的,他没有惊讶。
阮棠惴惴不安地走到他跟前,虽然知道老裴已经跟他说了一遍,但还是开了口:“我这次拍戏可能又要出远门诶。”
“嗯,”沈致的表情平静,“我知道。”
平静当然就意味着暴风雨即将来临,阮棠正紧张着,瞥见他笑了一下。
他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拉过去:“棠棠,我在你心里很可怕吗?”
“啊,没有呀。”阮棠只是觉得自己不好而已。
“那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沈致问她。
阮棠没了声。
拖着不说的理由有很多,归根结底就是知道自己才刚从冰岛回来,还没歇几天,又要去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地方,好久都见不上一面。
“冰岛都让你去了,去个婺源又有什么不行的。”沈致怪好笑地捏着她的手指说,“你很想去,对吧?”
“…也不是特别想啦。”
“这是你自己的工作,你自己决定,”沈致道,“想好了吗?到时候别像在冰岛那样,打电话还哭鼻子。”
阮棠别过脸,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嗯?”他的目光跟过来,“你说什么?”
阮棠躲闪也不是,羞赧地抱住了他的头:“沈致你真好。”
第52章 失足
电影拍摄了小半年, 倒也没有想象中那样聚少离多,沈致隔十天半个月都会飞过去陪几天。再加上电影还有一部分情节是都市线, 后面两个月就把剧组搬回了北京。
杀青后也没能立刻闲着,去年拍的那部电影已经定了档,进入了正式的宣传期, 阮棠便开始跟着团队每个城市跑宣传。
“下个月上映的电影竞争好激烈,”经纪人跟她对行程的时候不由地感叹, “我们还跟张达亭的《朝暮》撞档了。”
“…”阮棠没对自己这部电影报什么希望,是公司之前的团队胡乱替她接的。
题材不出彩, 导演查无此人,阵容也很普通, 男主角用的是北电的新人学生, 她居然是最红的那个,估计扛不起太多票房。
输给张达亭倒也是情理之中,据说他这次拍的还是商业片, 不同于以往那些艺术片的曲高和寡,这次等着去电影院看的人一定更多。
但女主角是艾舟的话,阮棠就太不甘心了。
因此, 跑完最后一场点映, 她坐上回北京的飞机, 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沈致从机场接到她的时候, 瞧着她消沉的小脸:“这么不乐意回来?”
“人家是累了。”阮棠没好气地投进他的怀里。
“嗯,再过来一点。”沈致搂紧了她,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无微不至地替她捏捏背。
等阮棠被舒服地伺候过一轮,躺在家里的大床上,拿起了手机,翻翻电影相关的评论。
点映过好几场,宣传预算有限,团队也不怎么上路子,并没有刻意请微博大V造势,倒是有一些影评家自发地去看了点映,写了影评。
“看完《鱼什么时候来》点映,意外超出预期。”
“《鱼什么时候来》——阮棠交给观众的一张满意答卷。”
“阮棠还是那个阮棠,她的眼睛里有星星。”
阮棠看了几篇,有点发懵,坐起来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老裴,公司自费给电影做营销了?”
“没啊,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经纪人道,“小成本电影,能回本就好。”
公司也对这电影不看好,经纪人更是不上心,阮棠哦了几声,按掉了通话继续看影评,这些人不是在说反话吧?
为什么他们的评价都那么高?
沈致端着牛奶走了进来,递到她唇边:“在看什么?”
阮棠低头啜了几口:“居然有人夸我的电影诶,是不是你给钱了?”
“有人夸是很正常的事,这么看轻自己?”沈致拿过她的手机看了看,然后还给她,“说的都很中肯。”
首映会沈致也去跟着看了一下成片,阮棠看自己的电影没什么感觉,只听他还说不错,一直觉得他不过是在安慰她。
现在倒是有点动摇,好像是真的不错?
阮棠心里稍稍有了安慰,虽然还是对它的票房不能太指望,但起码输得不那么难看。
她喝完了牛奶,听沈致问:“明天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能不能过几天再去呀,”阮棠第一反应竟然是抵触,她红着脸过去抱住他,“我才回来,还没跟你待够呢,在你家好不方便。”
“只是去吃个午饭,晚上就回来。”沈致笑着把她托了起来,“我妈想你了。”
“怎么瘦成这样?”叶霜一见到阮棠,禁不住心疼地把她拉过去,手攥在手里,又捏又揉。
阮棠刚出道的时候还有些少女的婴儿肥,脸上肉肉的,这两年轮廓越发清晰起来,骨相好的优势就更加明显。周嘉仪调/教得好,把她的仪态纠得端端正正,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与稳重。
吃饭的时候叶霜给她夹了很多菜:“最近不用拍电影了吧?多吃一点没事。”
“不拍了,”阮棠没拒绝,“年底就把专辑录一录。”其他的也都是些零碎的事,比如拍拍广告,范瑜的演唱会也要在近期开。
叶霜便连连点头:“慢慢来,不要那么拼,把自己累坏了,棠棠,你暂时都是留在北京吗?”
“嗯是的。”
叶霜立刻就像松了口气似的,阮棠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又快过年了吗?
阮棠想起来就问:“伯母,今年春节您还收留我不?”
果然她很高兴地回答:“好好好,我正要问你,怕你忙没时间呢。”
吃完饭没什么事干,阮棠坐在那儿顺手查了查《鱼什么时候来》的票房预售情况。
勉强破了一千万,差不多也就是对于这个电影来说还可以的水平,她就知道,几个影评人的好评也算不了什么,不能改变这电影扑街预定的事实。再一查查张达亭的《朝暮》,已经到了四千万,大导演果然是大导演。
叶霜亲自去端了果茶过来,看一眼她的屏幕:“棠棠的电影下周就上了吧?”
“伯母您去看吗?我有票。”阮棠说。
“不用你给,棠棠的电影肯定要支持的,”叶霜笑起来,“好妈妈给你包场,我把我那群牌友都叫去看。”
“您不用这样,万一电影不好看,多给您丢人呀。”阮棠也开心地笑了。
“瞎说,”叶霜一本正经道,“棠棠演的都好看,我看票房一定大卖。”
倒真是托叶霜的福,让她说准了。
一周后,阮棠对着首日就过了亿的票房数据发起了呆,这些都是真实的吗?
“你们没偷人家票房吧?”阮棠把制片方和经纪人都问了一圈。
“别问了,真没有。”两边也都因为这个数据炸了锅,谁也没想到第一天能有这个成绩。
《朝暮》的实时票房是多少来着?
阮棠总忍不住跟它比较,一看,也过了亿,但居然差了他们小几十万。
如果说第一天的票房最容易注水,可之后几天,他们的票房一直都在稳步上升。反而是《朝暮》,像遭受了滑铁卢一样,开始大跳水,院线开始陆陆续续地撤下排片,匀给了一开始排片不佳的《鱼什么时候来》。
一打开豆瓣的八卦小组,满屏居然都是讨论这部电影的帖子。
“《鱼什么时候来》,所以到底活下来的是哥哥还是弟弟?剧透慎入。”
“鹅们去看《鱼》了吗?进来一起讨论剧情!”
“阮棠是不是童星里少数没长残的?”
“感觉小鱼真正喜欢的还是弟弟,我是一个人吗?”
“你们身边有《鱼什么时候来》里运气这么好的人吗?”
“水军进组了吧,怎么满屏都在养鱼?”
“小鱼的自来水,给你们安利这部电影,这是我今年看过的最值回票价的一部,大家一起来舔阮棠的盛世美颜…”
零星有几个《朝暮》的帖子淹没在其中。
“张达亭这拍的什么鬼?演技尴尬,剧情硬伤。”
“《朝暮》全程尿点,艾舟带资进组的吗?达女郎里资质最差大家没意见吧?”
“好吧,其实《朝暮》算是一部合格的爆米花片了。”
如今的电影票房真是个玄而又玄的东西,明明是实力悬殊的两部电影,没想到最后爆的居然是《鱼什么时候来》这部小成本电影,爆得实在莫名其妙,就像《朝暮》扑得莫名其妙一样。
为此连周嘉仪都打来了祝贺的电话:“电影我也看了,是很不错的电影,票房卖得这么好,希望我们能沾沾喜气。”还打趣道,“阮棠,还好我一早就找你拍完了戏,不然以你现在的片酬我可请不起了。”
剧组为此开了庆功宴,导演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成绩,激动地抱着阮棠泪流满面:“谢谢,谢谢阮棠,你演出了我心目中的小鱼,我爱你。”
阮棠够呛地推他,直到同组的演员上前七手八脚把喝大了的导演拉开:“曹导不要激动。”还好沈致不在场,要不然她可不敢保证这导演的人身安全。
因为高兴,阮棠也稍微喝了点,她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只是抿了半支香槟。而也就是这半支也让人上了头,她带着微醺,摇摇晃晃地从餐厅里出来。
沈致一眼就就看出她喝了酒,有过上次年会的教训,但凡是沾了酒精的东西,他都禁止她碰,现下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禁有了微微的恼火。
而坐在车里就见到她在台阶上跳舞似的摇头晃脑,迟迟不过来,他只能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过去扶住了她,一边扶着走一边不忘愠怒道:“人红了,也就不听我的话了是吧。”
“是呀。”酒壮怂人胆,阮棠嘻嘻笑着,勾了他的脖子,迎面就是“吧唧”一吻。
淡淡的酒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倒是不那么讨厌,还有一股甜丝丝的味儿。
沈致冷静地把她推开:“你小心被人拍到。”
但她又锲而不舍地抱上来,就跟那次在年会上喝多的情形差不多,她喝多喝少,都是这个德性。
“怎么回事呀沈致,你怎么这么神奇?”阮棠问他,“跟你在一起,我随随便便演个电影都能爆诶。”
沈致沉住气,把她往车里扶:“这是你自己的本事。”
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既不是他帮忙接的,也没有在任何一个环节上出过力。
要说他唯一做了件对的事,那就是当初没有为了让她去演《朝暮》,而直接付违约金推掉这部电影吧。
关上车门他才没阻止她的亲近,把她轻轻抱着,抚摸着头发。
车的引擎被发动,窗外一路倒退,沈致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
阮棠其实仍然是清醒的,只是喝了点酒,就容易格外地粘他而已,她扳回他的脸:“沈致,你在看什么?”
酒精的作用下,她对他的身体格外迷恋,抱着他的脑袋深深地吻,带着他一起沉迷在彼此的体温里。
新闻是在一周后曝光的,阮棠还在公司的练习室里排练要在范瑜的演唱会上唱的歌,坐下来喝口水的当儿,经纪人忽然推门冲了进来。
“阮棠——”
照片上是夜幕下拥吻的男女,阮棠的脸辨识度太高,即使是模糊的像素,仍然能一眼认出来是她。
着名狗仔蔡大眼作为爆料号,已经被网信部封过一次号,最近一直沉寂着,不爆则已,一爆就爆了个大的。
“你们的国民女儿,恋爱中。”
第53章 失足
被拍到了。
阮棠手机没拿稳, 经纪人手疾眼快地接住:“慢点儿。”
她大脑一片空白,跑出了练习室, 迎面就撞上了从走廊走来的沈致。
“别慌。”沈致声音平静地接住她,“跟我过来。”
公司各部门的主管全部被叫到了会议室,召开紧急公关会议。
阮棠一言不发地坐在沈致身边, 什么也没听进去,呆呆地玩着指甲, 丁丁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暗暗地摸着她的胳膊, 给她安慰。
知道纸包不住火,还是被拍到了。
是她太大意, 怎么这么不小心, 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非要凑那个热闹。
公司里的人提了种种建议,沈致一一否掉。
“如果请导演出面说明, 当天是庆功宴,喝多了酒,这种办法可行吗?”
“沈先生, 您的意思是否认?”经纪人担忧地问。
沈致的声音没有感情:“阮棠现在处于上升期, 出这种新闻对她没有好处。”
阮棠稍稍抬起眼皮, 目光投向他的肩膀, 没敢看他脸上的表情。
会议桌上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否认也不是不可以,这种说法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只要官方给出说法,粉丝会接受的。”
“蔡大眼那边公关一下,防止他再爆更多的照片。”
“其他的狗仔可能近期也会跟踪,要杜绝新的照片爆出来。”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发表看法的时候,阮棠忽然站了起来。
会议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阮棠动了动嘴唇,手扶着桌子,身体随着呼吸起伏。
“我有点不舒服,出去一下。”最后她只是这么说。
“你直接回家休息吧。”沈致说,“丁助理,你送阮棠回去。”
“好。”丁丁起来挽住了她的手,“阮棠,走吧…走吧?”
阮棠怔怔地被拉出去。
她回到家,独自坐在沙发上,也没再看手机——不敢看,她想了很久,等回过神来,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漆黑,茶几上的手机亮起了光。
是沈致的电话,她接起来,听到那边喊了声:“棠棠。”
“嗯。”
“公司都建议最近要避避风头,这段时间你一个人住可以吗?或者让丁助理去陪你。”
阮棠沉默着,没回答。
“乖,等这一阵子过去了,我就回来,”沈致安慰她,“你怎么了?”
“想你,想你现在就回来。”阮棠握着手机,声音很沉重。
他也沉默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