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俩被锁拿进大牢当夜,周家便失了盗,待周养性兄弟赶来,周家只剩下个空落落房子,也知得罪了人,这高青县再也待不得,忙着把宅子典卖脱手,一家连夜迁去了旁处,从此高青县再无周家亲眷,这才真是恶有恶报。

却说这一番大折腾,玉娘如何不知,只柴世延有意瞒她,她也乐得装糊涂,除了周养性叔侄,也算安了她心,至于董二姐,听得周养性叔侄下了大牢当日,便屋里吊死了,玉娘本假意要去瞧,给柴世延拦下,道:“刚死人阴气重,你如今有了身子,冲撞了不好,爷去瞧瞧便了。”这里头事玉娘岂有知,他既相拦,正好乐不去,却想这董二姐落到如今这般下场也算罪有应得。

若依着柴世延,恨不得把董二姐尸身扔出去喂狗,只柴府丢不起人,这桩丑事却要掩下,寻了一副薄棺装殓,县外乱葬岗子上寻了个地儿草草葬了了事,钏儿嗓子扎坏,成了半个哑巴,发卖出去倒也不怕她胡乱说。

刚处置妥当董二姐,翠云哪儿终是熬到了头,叫她娘来,陪到半夜就咽了气,玉娘并未去瞧,如今她早已明白,若想活得安生,便要生就一副铁石心肠,这些人怜不得。

拔了周养性这颗眼中钉,柴世延才算舒心,这日家来与玉娘道:“爷把后头许家宅子典手里,想着把咱家后墙推了,后头盖个花园子,不用怎样费功夫,只略收拾收拾,移些花木进来便甚齐整,待完工,也有个赏玩去处,你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家里来人不得码字,今儿六千补上,亲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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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道:“好是好,只如今你管着县外盖园子的事儿,如何顾得这些。”柴世延道:“又不用大兴土木,只略收拾罢了,我便不得空,阮小二倒无事,许他些好处,使他帮瞧经管,不用爷怎样费心,倒便宜。”

玉娘点点头:“你瞧着收拾便是,只如此一来不免杂乱。”柴世延道:“围帐遮好,嘱咐家下小厮婆子精心些便是,横竖不过一月,明儿择个吉日,如今四月未过,想来入夏可完工。”

这里商量定,次日柴世延便择了好日子,寻了阮小二来,许他银钱酒肉,阮小二如何不依,挑选匠人进来,移花接木,尽心而为,恨不得讨了柴世延的好。

如此一番事过,柴世延得了高家当铺,又谋了县外盖院子的差事,那银子使来调去,真如流水一般,家道比以往更红火了几分,如今又把后头许家宅子典在手里阔出去盖花园子,谁不眼热,加上柴府二娘三娘相继过世,如今只一个大房娘子,还有了身孕,那些媒婆觑见这个时机怎会放过,三朝五日的来柴府走动探听消息。

玉娘心里也有此意,这日一早起来,便询柴世延的意,柴世延道:“你瞧着好就好,问爷做甚。”玉娘听了道:“我瞧着好的,爷若看不上眼儿有甚用,不若明儿让媒婆领了人来,你先过过眼。”

柴世延却又道:“如今终日不得闲,哪有这等心思,且过些时日再说。”两口子这里正说话儿,外头平安道:“前头贾爷到了。”

玉娘知道,想是为了陈府在长春观打平安醮的事儿,只因冯氏上月里刚说有了喜,这一月都在家里养着胎,轻易不见她出来走动,不想四月还未出去,便见了红,请了太医来瞧,终是未保住,前几日玉娘特意去陈府瞧了,那么个爱说爱笑的,跟变了个人似的,脸蜡黄,憔悴的不成样子了,见了玉娘话说不得几句就掉泪儿,玉娘狠劝了她半日,怕搅了她歇息,才从她屋里出来。

想是怜惜那未出生的孩子,遂在长春观打平安醮,玉娘原说要去,给柴世延拦着,老王氏也道:“好不容易才有身子,月份又短,经不的折腾,在家好生养着胎就是,知道你两个好,只也不在这上头。”玉娘这才未去。

倒是柴世延要忙上几日,玉娘起身与柴世延递了衣裳,打点妥当,送他到二门,柴世延还嘱咐她:“在家莫劳累,仔细着身子。”才去了。

玉娘立在门首,愣了一会儿才回转屋里,坐在炕上暗思,倒未想这厮会拒了这等好事,只说他会顺水推舟多纳几个进来呢,莫非外头有他自己中意的了不成,回头寻平安来底细问问,又想这一程忙乱未得空,该着寻个好日子去观音堂烧香还愿。

再说柴世延跟贾有德,骑马去了长春观,帮着陈府足足忙乱了三日才得空,赶上县外给武家的整修的园子完工,差事也清闲下来,叫了两个唱的,柴世延邀了贾有德阮小二到酒楼吃酒。

忽贾有德指着窗外道:“那可不是府上的大妗子吗?”柴世延不禁往下瞧了瞧,果见赵氏那妇人从轿中下来,身边跟着个使唤丫头,款摆碎步往街对面的胭脂铺子里走,头发乌压压攒在头上,未带冠儿,只斜斜插了两只银簪子,鬓边一支玉兰花,穿的倒也素净,衫子下头,系了一条嫩黄裙儿,因比旁的妇人丰腴,越发显得一张脸白润润的,那腰身却细,扭起来,后头老大个屁,股,妖娆非常,尤其这妇人里头未穿裤儿,日影落在她身上,柴世延几个在楼上把她里头那两条腿瞧了个清楚。

那妇人走到胭脂铺子门首,却停了脚,回首往对街楼上望了一阵,才进了里头,阮小二与贾有德悄然对瞧了一眼,暗道以往却未瞧出,陈家这婆娘却是个风流货,穿这么一身出来走动,这明明白白是勾搭汉子来了。

虽都有些眼馋,却也只在心里头想想罢了,毕竟忌讳她是柴府的大妗子,却说这赵氏怎来了这里,那日与周养性未成事,在家里等了好些日子,也不见周养性来,心里不免惦记,且心念念惦记着谋算柴府家产呢。

这妇人心恨玉娘,巴不得有朝一日摆弄了玉娘才遂她心意,自是日夜盼着,后周家官司输了,周养性叔侄锁拿进大牢,丢了性命,才知自己一番想头落了空,眼瞅指望不上周养性,她那汉子又混沌,如此下去,莫说好日子,穿衣吃饭都艰难。

恼恨起来与陈玉书吵闹几番,那汉子也不知撞到何处胡混去了,这几日越发连家都不回,丢下她一个人在家,成日冷被寒衾怎睡的踏实。

前日听说陈府在长春观打醮,与丫头做伴去瞧热闹,却给她瞧见柴世延,穿着一身月白绸缎袍子,立在哪里,好不体面,想自己怎就如此命苦,偏嫁了陈玉书,又听说柴府二娘三娘都成了死鬼,满府就剩下一个玉娘,连个对头都没了,日子如何能不顺遂,柴府那般家底儿,荣华富贵八辈子也享用不尽,再瞧自己,连件象样的衣裳都置办不起。

越思越恨,偏巧昨去铺子买胭脂听那伙计言道,柴大爷常来对街的酒楼吃酒,这赵氏不免起意,想如今玉娘有了身子,定然伺候不得汉子,柴府又无旁人,这柴世延是个惯喜风月的,如何当的住和尚,只自己着意勾引,想来不难,若勾了他还愁什么。

原先就起过这般心思,后进不得柴府才歇了,如今却又拾起来,私下与了铺子掌柜几个钱,让他望着风,只瞧见柴世延来,便使人来告诉她。

今儿柴世延今儿前脚一进酒楼,那掌柜忙就使伙计去陈家送信了,赵氏大喜,忙乱的装扮一番便急忙忙来了,本就不是来买什么胭脂,自然不着急进去,在铺子门首逗留良久,才迈脚进去。

柴世延什么人,久惯风月,不知挑弄过多少妇人在手,这妇人回眸一个眼色,柴世延便知意,只想着她是玉娘的嫂子,有些顾忌,却也给她勾起些心思来。

至散已颇有醉意,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到了大门首,在大门前下马,正往里走,不想迎头与个妇人撞在一处,抬眼一瞧,正是今儿晌午胭脂铺子外头的妇人,玉娘的嫂子赵氏。

那妇人算计着时候来的柴府,想着玉娘纵不见,不定就撞上柴世延,几次三番勾他一勾,不信勾不进手。

果然给她算了个正着,柴府门人虽知大娘不喜这个娘家嫂子,却如何敢慢待,请了进去,使人上房回话。

以前不知还罢了,如今知她哥嫂这般狼心狗肺,玉娘恨不得这辈子莫走动见面才好,况他们来了有甚好事,不定又兴起怎样的歹毒心思,想到此,跟婆子道:“你只说我身上不好,推她出去便是。”

待婆子去了,玉娘忽觉有些古怪,自打让她冷语掘出去,这一程子都不见这妇人登门,今日巴巴跑来作甚。

正疑惑间,忽听外头柴世延的声气儿,刚起身,柴世延已扶着平安进来了,一看便知有酒了,让平安跟扶着他靠在炕上,唤秋竹去灶上端醒酒汤,待端来这厮已闭着眼睡了过去。

玉娘便让秋竹进去拿了床薄被出来与他搭在身上,却听他嘴里咕哝什么。玉娘好奇的贴在唇边,只听他道:“这妇人倒真勾了爷的魂儿,只可惜她是玉娘的嫂子,却弄不在手…”玉娘听了,直觉脑袋跟着嗡一下,想自己那日还道这厮换了心肠,这才几日却又惦记上她嫂子,刚消停了,这厮又忘了死。

想赵氏与董二姐周养性勾结,要谋他的性命家产,这样的蛇蝎妇人,若沾惹了能有甚好处,这些且不论,便做下此等乱伦之事,岂不是禽兽不如,只他忘了死,却不要连累自己才好。

想着,唤来平安出去低声询他:“刚在大门首可撞上了什么人不曾?”平安忍不住哼一声道:“真当别人傻子一般,岂止在大门首,今儿爷在酒楼吃酒,便撞个正着,打着幌子去铺子里买胭脂,却立在门外半日不去,只管用眼睛往这边楼上瞄。”

玉娘听了,心里暗道,赵氏不定按着什么坏心来勾柴世延,便这会儿柴世延未被她勾去,却难保以后。

想着不禁暗叹一声,还道周养性叔侄跟那高寡妇董二姐,这些前世的对头都没了,便放了心,哪想这过了一山又一山,也不知何日能得个安生日子,想着不觉抬手摸了摸小腹,或许等孩子生下,长大,才有指望,只如今却还要小心提防。

人道酒后吐真言,虽柴世延如今还有些顾忌,日后却难说了,那赵氏既安心勾引,自是要使尽手段,自己终日在内宅里待着,如何防得住,如今之计,倒不如与这厮明里说出来,让他熄了心思方是上策…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距离完结还有十万字呢,男二马上出场。

第 53 章

至次日,柴世延酒醒,玉娘便又与他道:“今儿唤媒婆领几个女孩儿过来,爷莫一味推脱,如今我也伺候不得爷,府里无旁人,爷跟前这般冷清像什么话,倒该有个人才好。”

柴世延听了,心下有些不自,他倒欢喜拈酸吃醋玉娘,这般贤良大度妻子,他只觉心都远了,就跟过往一般,便有些情份哪及如今。

又听玉娘道:“莫不是外头有了合心意之人,就该说与我知道,只她是个清白来路,我还能拦着不成。”

柴世界延听玉娘话里有话儿,不禁儿也有些脾性上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玉娘见他恼了,还道是给自己说破心事,淡声道:“爷昨儿吃醉了,可还记得说什么话儿?”

柴世延怔了怔:“说甚话?”玉娘抿抿嘴道:“j□j为妻却说不出口,只前头与你说下,旁妇人你纳多少也由你,只我嫂子你想不得她。”

柴世延一听,才知今儿这番官司原是从这里来,虽说给赵氏那妇人勾有些眼馋,何曾动过纳那妇人念头,倒不防玉娘倒搁心上,几次三番提及,不免有些恼起来道:“凭爷手段,多少妇人想不得,惦记你嫂子作甚。”

玉娘也冷道:“你若不惦记便算我今儿话白说了。”说完也不再搭理他,撩帘儿进了里头,柴世延不想她如今这么个性子,也真上来几分真气,接了秋竹递过来衣裳,自行穿了,怒冲冲去了。

到县外忙了一日,晚间家来,到了大门首,想到今儿早上跟玉娘这番,不免有些意兴阑珊,正巧阮小二从门里出来,见着他道:“不若去院中散散。”

柴世延想自己早上刚与玉娘拌了嘴,这时候家去,不定玉娘要冷着自己,却没意思,便一道往冯家去,半道却遇上贾有德。

贾有得扯住二人道:“这般时候去哪里耍子?”听说去冯家,忙低声道:“你两个如今还不知呢,便去冯家也寻不见冯娇儿了。”

柴世延道:“怎不见她,莫不是病了。”贾有德嘿嘿一笑道:“亏哥与陈府走这般近,怎不知这事,前几日守备大人做生日,唤了冯娇儿去,不知怎就入了陈大人眼,未两日衙后街上置了个两进院子,把冯娇儿抬了去,收成个外室,听说颇得陈大人意。”

柴世延却真不知此事,却想起前两日听玉娘说陈府内宅有些事,莫不是为这冯娇儿,想必老王氏哪里容不得,才外头置办了院子,又想陈继保既有意相瞒,自己不若装作不知好。

便道:“既如此去旁处便了。”三人骑马去了东街院。

董二姐与周养性那事儿虽说蛮紧,毕竟闹了一场,总有些影儿透出来,只是都忌讳柴世延势力,个个闭口不言,深怕惹祸上身,故没个敢说闲话,却不是不知。

出了这般事儿,那老鸨儿还道柴世延再不登门,不想今儿却来了,欢喜要不得,忙堆着笑迎进去,吆喝着烧水泡茶拿点心,倍加殷勤。

阮小二见了酸道:“你这婆子好不势力,我与贾爷来,怎不见你这般殷勤?”那老鸨儿笑道:“你两个常来走动,柴大爷如今得了差事身,终日忙还忙不过来呢,如何来我们这里,可不是稀客吗,如何能不殷勤些,老婆子还指望柴大爷明儿发达了抬举一二呢。”

贾有德笑道:“你这老婆子倒生了一张巧嘴,便你家柴大爷得了造化,抬举你什么,难不成把你家养婊,子都包下来。”

老婆子却道:“如此却好,省得老婆子成日开着门,点灯熬油迎来送往麻烦。”

阮小二笑直打跌,指着她道道:“你想好,今日哥难得来一趟,听说你家j□j了粉头,唤出来与哥唱曲递酒耍耍。”

那老鸨儿哪敢怠慢,也正要勾住柴世延,便挑了两个身段模样儿出挑,性子伶俐唤到前头,灶上置办鸡鸭酒肉端上来。

那两个粉头倒真生好,一个叫董爱香,一个叫董爱月,瞧形容也就十四上下,还未寻人梳拢,老鸨儿也是想着,如今柴府里没人,那位大娘子又怀着身子,若能勾柴世延梳拢了两人,倒便宜。

柴世延先头还有些闷气,后见两人乖巧伶俐,倒消解了大半,与阮小二贾有德畅饮几杯,不免有些醉意,手里不稳打翻酒,湿了衣裳,便唤平安拿衣裳,阮小儿正要去解手,两人便相伴着后头来。

可巧经过春妹窗下,听见里头干事声儿,柴世延要去,却给阮小二一把扯住,他耳边道:“你道这里汉子是谁?”柴世延如何知晓,阮小二嘻嘻一笑道:“正是哥大舅子呢。”

柴世延不禁皱眉,暗道怨不得这陈玉书每来府上,玉娘都避而不见,还特意嘱咐他,不可与他银钱接济,只自己念着毕竟是玉娘哥哥,若遇上便与他些银钱,却未跟玉娘提及,如今瞧来,倒是玉娘说得对,便给了银子,也不过是填了无底坑,家里连饭都吃不上了,如何还来这院中嫖粉头。

想到此,不禁有些着恼,便扯着阮小二要去,却忽听里头春妹道:“你家里婆娘白搁家里,你倒来老娘这里入欢,也不怕家里婆娘便宜了旁人,听着你那婆娘生齐整,你倒不稀罕。”

那陈玉书呼哧呼哧急喘几声道:“家里头那个却是个夜叉婆,生齐整有甚用,一门心思瞧不上爷,净想着没影儿事儿,说起来,你前头那个相好周养性倒好毒个心肠,与我那婆娘倒是一路。”

春妹听他提起周养性,呸了一声道:“提那死鬼做什么,也不嫌晦气。”“晦气什么?他倒好手段,只时运不济些,落我那妹夫手里,活该他一个死,亏了他还要算计我妹夫,不想反给我妹夫算计了。”

春妹听了,暗道这厮今儿吃醉了酒,倒说出这般话来,不定里头有什么不为人知事,待我哄他说出来,攥手里也是个把柄。

想到此,推了他一把道:“你说甚算计?”不想陈玉书虽吃醉了酒,却仍有几分清醒,听了嘿嘿一笑道:“这却不能与你说,我那婆娘特意嘱咐过了,道这事若给我那妹夫知道,便再无活路。”

窗外柴世延听了,脸色沉下来,暗道,难道陈玉书两口子与那周养性还勾了一处,听这话音儿莫不是要谋算自己,只是未得手罢了。

想到此,却要听个底细,贴窗边上听着里头动静,那春妹一见这厮口风紧,恼起来,一把从身上推开他道:“既听你婆娘,老娘身上蘑菇什么,家去寻你那婆娘入捣去是正经。”

那陈玉书正干美处,如何肯丢开手,搂着她哄道:“我那婆娘如何及上你,只你让爷爽利一遭,便说与你知道。”

春妹伸手把他推炕上,一翻身坐他身上,自动了几下,把陈玉书美直哼哼,不想她动了几下便停住,问道:“你说是不说?”

陈玉书如何受得,便把周养性与他谋划,如何害了柴世延性命,待家产落玉娘手里,再谋夺手,周养性得人,她两口子得家产,一一说与了春妹。

春妹听了道:“你两口子好不讲情义,听人说,柴府那位大娘子好性儿,常接济娘家哥嫂,你夫妻俩不知报恩还罢了,怎还要害她。”

陈玉书道:“先时我也这般说,只我家那夜叉婆子道,人手里总瞧人脸色,不如谋手里才是自己。”

春妹啐了他一口道:“呸!你两个好没人心。”陈玉书却嘿嘿一笑:“我那夜叉婆是个狠婆娘,只爷心好,亲亲与爷受用一场,待会儿有你好处。”说着二人又干起事来。

两人只道炕上干事说什么只两人知道,不防隔墙有耳,给柴世延从头至尾听了去。

柴世延不听还罢,听了不免唬出一身冷汗,亏了自己窥得先机,下手为强,若稍缓一缓着了周养性毒计,岂不落个家破人亡。

忽想起昨儿自己险些给那阴毒妇人勾了魂去,如今想来,那妇人不定按甚心思要谋害自己呢,又想起今儿一早为着这妇人,还跟玉娘拌嘴惹气,不免是悔上来,哪还有旁心思。

衣裳也不换了,莫转头就往外头来,临走却回头瞧了眼,咬牙暗道,这夫妻俩如此忘恩负义,要谋害自己,真当他好欺了不成,今儿且放他多活一日,过后让他知道自己手段。

从里头出来嘱咐老鸨道:“不可与旁人说爷这里,若说与人给爷知道,把你这院子砸个稀烂。”撂下狠话去了。

老鸨儿不免扯住阮小二道:“如何得罪了柴大爷,怎也给个话,这般糊涂如何使得。”

阮小二把她拽到一边低声道:“不防教你个乖儿,日后那陈玉书再来,只把他赶出去便是了,省得落后连你也牵连进去。”与贾有德一前一后去了。

老鸨儿却越发糊涂,待收拾停当里头唤了春妹出来,悄声与她说了来由,把春妹唬粉面煞白,身子颤了几颤,暗道,莫不是刚与陈玉书那番私话儿,给柴世延听了去…

54

却说柴世延从院中到家,过二门直往上房中来,玉娘早知他在门首给阮小二扯去院中,想来心里恼恨早上之事,与那些粉头厮混起来,不定几时不得家来,吃了晚上饭,便催着秋竹家去。

秋竹哪里肯去,开口道:“爷不家来,平安自也在外头,这会儿家去也无事。”便坐在炕上陪玉娘说话儿,瞧着机会,也劝道:“娘莫嫌奴婢啰嗦,虽那赵氏不安好心,娘早上跟爷说的话儿也甚冷了些。”

玉娘叹道:“他若不惦记那妇人,我如何这般,那妇人有甚好意,不定按着怎样的心思,前头与周养性勾结要谋他性命,若不是平安,这会儿他还不知是死是活呢,他死了不打紧,却要连累的满府上下,若不知还罢,如今既知,我如何能不拦他,倒惹了一场气,也不知图什么。”

秋竹道:“虽如此,娘缓着些说,就似以往一般,娘也知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性,顺着他些或能成事。”

玉娘怎不知道这些理儿,只自打有了身子,便不想费这些心思,倒恨不得由他去才好,她只过自己的消停日子便了。

秋竹暗暗度量娘的神色,道:“依奴婢瞧,爷与以往大是不同,与娘身上倒也算尽心,只娘前头却好,如今却越发冷起来,爷的事不大上心,好容易夫妻回缓,如此下去,岂不又冷了心肠。”

玉娘微微苦笑,惦记着前世的委屈,这一生她的心肠如何还热的起来,却听秋竹又道:“娘便不为自己,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打算。”

孩子?玉娘将手放在小腹上,前世虽知遭人谋算,却不知这里头竟有这些险恶阴谋,若柴世延真有万一,自己一个妇人纵有子嗣,不知多少人要来谋算,如何自保,倒是柴世延在,或还好些,只他这般朝秦暮楚,自己又如何信他。

正想着,忽听外头叫门的声响,听着倒似平安的声儿,玉娘暗道,莫不是那厮家来了,秋竹忙起身出去,不大会儿,柴世延迈脚进来,秋竹刚要跟进去,给平安抓住衣裳角道:“你进去作甚,放心,今儿过了,明儿便好了。”说着扯了秋竹出了上房院。

从后头出府进了自家屋里,秋竹才问:“爷今儿去了何处”

平安道:“给阮二爷拽着,先是说要去冯家,半道遇上贾爷,才知冯娇儿如今给县衙陈大人收了外室,便又去了东街上。”说着不禁奇道:“论说那冯娇儿姿色寻常,便唱的曲儿好,又怎入得去陈大人的眼,不想倒又这番造化,你说奇不奇?”

秋竹哼了一声道:“奇什么,你们男人便面上正经,底下的心思谁又知道,要说冯氏夫人那般个性子爽利好强的人,如今可都成了什么样儿,哪日与娘去陈府里瞧她,便我瞧在眼泪都觉腌心,她娘家还是那般,不一样辖制不住汉子,倒让人叹息。”

平安道:“莫不是那冯氏夫人没了孩子,是因冯娇儿,怎未听你提及?”秋竹道:“这却不知,也不是甚光彩事,提什么,若不是你们男人见一个爱一个,如何有这般事。”

平安听了,嗤一声笑道:“这话可是指桑骂槐呢,你汉子可曾如此,心里只我家秋竹一个,旁的妇人便打眼前过,瞧我瞄上一眼不。”说着来搂秋竹要亲嘴,给秋竹推了一把,去里头拿了衣裳塞在他怀里:“一身酒气熏的人难受,还不换去换衣裳。”

收拾停当,安置不提,且回头说柴世延安,进了门,用眼去瞄玉娘,玉娘记着早上的事,不想搭理他,别过身子也不与他接衣裳。

柴世延却也不恼,自行脱了衣裳搭在一边儿,凑到玉娘身边低声道:“还生气啊,莫气了,回头气坏了身子,爷该心疼了。”

玉娘不禁暗暗讶异,这厮早上怒冲冲去了,瞧那脸色倒似十天半月回缓不来一般,刚在大门首不是给阮小二拽去院中耍乐了,怎这会儿家来就变了颜色,思及他竟惦记赵氏那狠毒妇人,心里便过不得。

柴世延瞧她脸色,声儿又柔了几分:“本是爷的不是,知道玉娘一心为着爷,怕爷着了那恶毒妇人的道,这才那般劝爷,倒是爷不领情,还使性子恼了,玉娘莫跟爷一样,饶了爷这遭吧!”

玉娘回头瞧了他半晌,忍不住道:“怎成了狠毒妇人,昨儿吃醉了,还说险些给那妇人勾了魂去。”

柴世延这才知,自己昨儿吃醉了说的竟是这些话儿,怪道玉娘着恼,只她提到那妇人,柴世延恨声道:“倒是你比爷瞧得清,你那哥嫂,原先爷还当个正经亲戚,虽你嘱咐了爷,遇上你哥求上来,却也接济他些银子,不想她两口子人心不足,与那周养性勾结要谋害爷,不是爷先下手为强,如今不定被这些人算计了去,生死都不知呢。”

玉娘不禁道:“你怎知的这些事的?”柴世延道:“今儿给贾有德两个扯去院中,正遇上你那哥在那里,想是吃醉了酒,与那婊,子说了这番话,不防隔墙有耳,给我听了个去,不止要谋害爷,连你这亲妹子也一并要害了去,这等无人心的哥哥要他何来,玉娘也莫念什么兄妹之情,只当无这般哥嫂便了,待爷使手段摆弄了这厮,方解爷心头之恨。”

玉娘暗道,难道冥冥之中有神灵护佑,不然怎就这般巧,偏让这厮听来,虽是一娘所出的同胞兄妹,思及这两口子商量下的那番毒计,玉娘早已心寒,如今是逢上天保佑,事事洞察先机,方落的安生,若棋差一招,莫说死,恐想死都难,留着这两口子,日后不定还要生出怎么样恶毒招数来。

想到此,遂道:“这般禽兽不如之人,玉娘只当未有哥嫂,如何还念什么兄妹之情,再说,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他要害我丈夫,我还讲情不成,由着你如何摆弄便了。”

柴世延听了,心中大喜,回来一路还在思想,虽他哥嫂这般歹毒,恐玉娘念着兄妹之情,如今见她如此分得清里外亲疏,岂能不喜,搂着玉娘道:“这话正是,世间哪有比夫妻还近的。”

挨的近了,嗅见玉娘身上香气,如兰似麝,不觉心神一荡,更趁着酒力,兴起云雨之思,想这些日子玉娘身上不便,自己大都一人宿在东厢,算起来,久不近妇人,这会儿兴起,如何忍得,搂了玉娘在怀,便要亲嘴,手也探下去摸玉娘腰间裙带,气息已有些粗重。

玉娘唬了一跳,忙推开他道:“如今我这身子如何使得。”柴世延哪里肯放,只一味缠着她道:“亲亲玉娘,且照管爷爽利一回,玉娘放心,爷知轻重,只爷着实受不得,不若玉娘让爷亲亲嘴解馋…”

一味胡说,玉娘一张粉面羞红,推了他道:“我道与你买两个女孩儿进来服侍,你不依,如今倒来厮缠我。”想起刚秋竹劝她的话儿,心下早软了几分,只顾及肚子里的孩子,怕他一孟浪起来便无节制,更何况,在外间里行这等事,若给婆子知道,传出去怎生好。

又拒不得他,想这厮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性,便软下声儿道:“你若依我,这会儿且老实些,今儿夜里由你在这边安置。”

柴世延还道她又要赶自己去东厢,如今见她松口,自是万分欢喜,便干不得事,只玉娘这身白皙皮肉让他抚弄一宿,也强过冷清清一个人独眠,再有,虽干不得事,尚有旁的手段,只玉娘依他,倒好受用一番。

惦记起这些,忽想起一件物事来,趁着玉娘梳洗换衣裳,去东厢里翻找了出来,待两人收拾停当,携手入帐,柴世延见玉娘身上还穿着衫儿裙儿,便凑过来道:“如今快五月了,夜里也冷不得,玉娘穿这些作甚,不若爷与你脱了倒凉快。”说着便要来扯玉娘衣裳。

玉娘不依,柴世延只得作罢,淫心正炙,搂着佳人在怀如何睡得着,便道:“玉娘莫睡,爷与你瞧一样稀罕物件。”

玉娘道:“这般时候瞧什么稀罕物件,明儿白日再瞧也一样。”

柴世延嘿嘿笑道:“玉娘不知,这物件白日却瞧不得,只夜里瞧着才得趣儿。”说这翻身下去,寻了明烛来掌在帐中,从枕下摸出个小册子来打开,凑到玉娘跟前。

玉娘睁开眼一瞧,忙闭上眼道:“什么腌瓒物件,快些收起来,我不瞧。”

柴世延哪里肯收,哄着她道:“这本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外头轻易寻不得的,哪是腌瓒物件,万岁爷都瞧着行事呢,你只瞧一眼,也不枉爷拿出来一回,若玉娘不依,爷便举一宿。”

玉娘不想与他厮缠,便忍着羞臊,睁眼瞧了一眼,这一眼正瞧见柴世延打开的那页上,只见画中男女赤着身子,侧躺与花架之下,女子纤手握住男人物事…

不觉红遍两腮,却听柴世延在她耳边道:“亲亲玉娘,如此依着样儿,使爷受用一回,爷这辈子都念玉娘大恩呢…”说着已伸到她腰间,解了裙带,褪了裤儿,扯落衫子,一手去揉捏那肚兜下一对椒,乳,儿,一手抓住玉娘纤手在他胯,下扪,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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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直觉手间那物硬挺挺怒睁起来,攥在手中仿佛那热杵一般,待要移过手来,却被柴世延这厮紧紧抓住,引着她一上一下揉搓蹭磨,玉娘一张粉面如火烧一般,眉眼儿仿似含着春水,一身细白皮肉在明烛下显出粉嫩色泽,娇艳如着露的牡丹,柴世延如何不爱,搂着脖子亲在嘴上,一递一口搅动唇舌香唾,吞进肚去赛那玉液琼浆。

弄了半晌,仍不尽兴,翻身附在玉娘身上,玉娘唬了一跳,忙去推他:“刚你应我什么,若说了不算,瞧日后谁还信你。”似嗔似喜,似惊似怕,倒让柴世延更爱上来,低头亲了个嘴道:“玉娘怕什么,你这肚子里是爷的骨血,柴家子嗣,爷还能害了他不成,只这般弄恐你手累,不若这般倒得个爽利…”说着那物事跐,溜一声插,进玉娘腿间,大动起来,亲着玉娘喘息如牛,动了不知多少下,终泄了在玉娘小腹上。

玉娘真觉这般虽未成真事,却与那云雨一般无二,给他弄的浑身绵软无力,柴世延却也体贴,寻了帕子来擦拭妥当,与玉娘套了绸裤儿,围上红纱抹胸,却仍不睡,就着帐中明烛把玉娘一双金莲放在手中把弄半日调笑道:“玉娘这身细皮白肉自是爷最爱之处,这金莲又如何丢舍的下,不知比外头那些蠢笨妇人强了多少,以往爷倒糊涂了,放着家里玉娘这般好的人儿,却去外头寻那些阴毒妇人,玉娘放心,今儿爷才算明白过来,那些妇人哪有个好的,不是贪着爷的钱财,便是要算计爷,只玉娘一个与爷真心实意,你我夫妻一处里携手百年方趁爷心意。”

玉娘暗道这厮赌咒发誓不知几遭,哪个不是莫头就忘在脑后去了,便如今说的这般好,过后见了勾魂的妇人,不一样顾不得,却只当他说的耳旁风一般,缩回脚道:“大半夜的点灯熬油不睡觉,说这些没用的作甚,在我身上闹了这大会儿子,你不累我也累的紧了,好生歇着是正经。”

柴世延却道:“这哪是没用的话儿,是爷掏心窝子的话呢。”却又道:“自是爷的不是,过往荒唐行事,凉了玉娘的心,日后你瞧着爷改过自新,自此府里府外再不瞧旁的妇人,便有巴望上来的,爷也只当红粉骷髅一般。”

玉娘不防他说出这番话来,心里微动了动,却又想这厮惯来善甜言蜜语,这会儿枕席间爽利了,什么话儿说不出,过后如何还记得半句,遂不再与他搭话,翻个身脸朝里睡了。

柴世延瞧了她半日,暗叹一声,这也着实怨不得玉娘,思想起来,前头一个高寡妇甚等样人,险些给他纳进府来,还有那董二姐,天生无情无义的婊,子,跟那周养性勾结要来谋害自己,若不是窥得先机,这会儿都不知怎么个死法儿,还有那赵氏,这一个个哪有个好的,莫不是按着心思来谋害自己,却自己眼不亮心不明,瞧不出好歹来,倒跟玉娘夫妻合气,如何怨她冷心,却是自己错在前头,她不信自己也是该的,只日后自己做出个样儿来与她瞧,自然回心转意,至亲至爱还是结发夫妻。

想到此,也不再自寻烦恼,熄了烛火把玉娘搂在怀里睡下不提,接着几日,都宿在上房,白日也不去外头应酬吃酒,便晌午有事耽搁在外,也会遣平安家来送信儿,至晚必家来吃饭,亲热体贴之处,便新婚时也不曾见,更不提纳妾之事。

便玉娘提起却道:“若跟前没个得使唤的人,买两个丫头来也好,只需挑几个能干的,莫弄那些妖妖娆娆的能干甚活计。”

玉娘不禁呆了呆,这意思是认真买干活的使唤丫头不成,说是丫头不过幌子,还不是为着伺候他。

玉娘先开始还道柴世延心口不一,寻一日,赶他在家,唤媒婆领了丫头来让他过眼,他倒是挑了两个,一个五大三粗放在灶上烧火上灶使唤,一个留下说待花园盖好,让收拾花木。

玉娘待要说什么,给秋竹私下里扯了扯,等柴世延去了之后,秋竹才道:“娘好死心眼,爷既不要,您还非要给爷弄两个来不成,依着奴婢瞧,爷如今倒真个回心转意了,娘也莫再瞎猜乱想,府里好容易清净了,娘做什么非要寻不自在,说起来,倒是咱们上回去观音堂那香烧的灵,如今娘有了身子,爷也回心,岂不是事事顺遂,这一晃儿过几日便是五月初一了,娘该去走走,给菩萨还个愿,再诚心拜拜让菩萨发下慈悲送个贵子下来,娘便什么都不用愁了。”

玉娘也正是这个主意,一拖再拖,可不都五月初一了,算着日子肚子里的孩子都三个多月了,便车马颠簸,一路上慢些想也无妨,便跟柴世延商量说初一要去县外观音堂烧香还愿。

柴世延道:“京里送了信来,说工部陈大人要来瞧县外的园子,正赶在初一,恐爷不得空,你自己去爷又如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