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瞻笑道:“湘儿听说淑妃娘娘身子不适,方才才抽空去探望,我是来接他的。”打猎汉王两眼,他道:“五叔是来俞妃娘娘的?”

“是,”汉王点头,“吃完饭消食,顺道过来喝了碗茶。——你去接人吧,我先回房。”

“五叔!”

陆瞻的呼声把汉王脚步唤停下来。“还有事?”

陆瞻走过去:“从前你我亲密无间,这次回来却还没有机会好好坐坐。我说这两年在封地怎样?”

“与京城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光是去亲近了解就花去了不少时日。不过不知不觉也有了情份,竟是舍不得离开了。”

陆瞻扬唇:“五叔一向是个长情之人。”

汉王笑了笑。

“天色不早,我就不阻拦五叔回房了。回头再去五叔那讨茶吃。”

“好说。”

汉王拱拱手走了。

景旺望着他背影,叹喟道:“一别两年,已然物是人非了,从前的汉王与世子那般亲密,如今竟像个陌生人一样的了。”

陆瞻闻言,也深深道:“谁说不是呢?”

第365章 谁才是主事的

陆瞻接了宋湘回府,给她解披风的时候说道:“我方才见到汉王叔从俞妃宫里出来。”

“说什么了?”

“就说了几句家常。”陆瞻坐下来,“不过我看他好像心事重重,出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我,是我先喊了他之后他才看到。”

宋湘喝了一口水,说道:“跟安淑妃那一系比起来,俞妃和汉王确实太过安静了。当初余歆被罢了官,俞妃的品级也给降了下来,在外人看来他们也算是吃了亏,但是至今为止他们都没说什么,实在是让人有些费解。”

关键是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她也没觉得俞妃有什么故意针对之处。若说她是心机深沉,这么多年又为何没见她有什么建树?

陆瞻道:“总之后宫里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汉王得定下婚事并且等完婚之后才会去封地,还有的是接触的机会呢。”

宋湘心以为然。见花拾已经传了水进来,便起身去洗漱。

翌日早上,皇帝下旨让大伙自由活动,愿意去围场的就去围场,愿意歇息的就歇息。

陆瞻他们四个,还有秦王汉王他们都去了围场,宋湘用完早膳便到了晋王妃宫中。

晋王妃问起昨夜她去探望安淑妃的情形。宋湘把实情告诉了:“去的时候安淑妃躺在榻上,戴着抹额,旁边有静气安神的药,秦王妃就近伺候着,我也是坐了坐,问候了几句就出来了。

“不过,她倒是旁敲侧击地问起了覃家这件事。”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告诉她又何妨?”晋王妃说着,不知不觉又皱起了眉头:“这一家子看起来成不了什么气候,但却保不准是要作妖的小鬼,且好生应付着直到他们离京回封地,别让他们借口闹出什么事来。”

“我也是这么想,离开围场之后他们就得走了,等他们走了之后再来谈公布阿楠身世的事情才好。不然他总归是我们的叔父,是皇上的皇子,闹将起来皇上脸上也不好看。”

“你心里有数就行。”

婆媳俩唠了会儿这些,敏慧敏善还有宋濂他们便寻过来了。

晋王妃看向宋濂:“你不是还答应了皇上要给他通风报信吗?你去了不曾?”

宋濂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皇上就全部知道了,后来我也就没去了。”

晋王妃笑道:“是你自己答应的事情,那你该去呀。就算是皇上提前知道了,也不影响你做个践诺的君子。”

宋濂朝宋湘看过来。

宋湘道:“听王妃的,还不快去?”

说完给他使了个眼色。

宋濂哦了一声,便出去了。

宋湘知道晋王妃哪里仅仅是让宋濂去践诺而已?覃家那边审了一夜,结果还没出来呢,皇帝之前既然说过让宋濂给他通风报信,那么宋濂去问问这件事也不算逾了分寸。

昨夜胡潇在仁寿宫用完晚膳之后,回去继续审案,刑堂那边确实审到了两更才散。负责主审旁审的四人一早就到了仁寿宫。

胡潇拿出供辞:“覃襄拒不招供,覃夫人林氏也不肯承认谋杀,简称金冬喜是失踪后死在外头。于是后来臣等便将注意力集中在覃家小姐身上。

“据她招认,金冬喜是林氏的贴身丫鬟。林氏是覃襄的继室,十年前经人介绍嫁入覃家,悉心抚养覃襄前妻留下的女儿至长大,也就是覃家的这位三姑娘。

“这位三姑娘说,自那日伴随覃夫人前往猗兰宫回来,冬喜就有一些神不守舍,因为他们所居的院子不大,傍晚时分,三姑娘的丫鬟甚至撞见冬喜在偷偷抹泪。

“夜里她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但是天亮时分,丫鬟说外院门曾经开合了几次。早起用膳时,她就发现林氏身边的丫鬟只剩下了一位。

“因为是继母房里之事,她也不便多问。一直到前天夜里林氏突然让她假扮金冬喜出来应付核查,事后被林氏叮嘱什么都不要问的她,才察觉冬喜已经出事。”

皇帝边听边看完手上的供词:“这么说来,林氏在撒谎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了。”

说完他沉吟片刻,再道:“当年是谁给覃襄介绍的这门婚事?”

“是左军都督府辖内一名指挥使。”

“把这个指挥使的履历查清楚。”

皇帝把供辞还了给他。又看向其余三人:“覃家三代为将,覃襄的父亲曾经助朕捣破楚王阴谋,是有识之士。此事须查清楚,勿要放过了坏人,也不要冤枉了好人。”

兵部尚书俯首:“臣与胡大人意见相似,认为林氏作恶的可能性居大。但她为何要销毁手上的两湖舆图仍然未解,舆图的来历,也许还是与覃襄脱不了关系。一个妇道人家,按理说是接触不到军政的。”

皇帝点点头。看到沈杨二位,说道:“楚王当年事败之后,族人全都禁在了端州,如今在那边任知府的是谁?”

杨郢正好管着礼部,他道:“端州属肇庆府,如今肇庆知府是茅于淳。这两年腊月茅于淳都会将端州的楚王后裔近况特别书写一份奏章递往朝廷。”

皇帝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凝眉道:“这名字有点耳熟。”

沈宜均提示道:“茅于淳于五六年前曾在湖南就任知州,因巧妙破获了一桩古董案,挽救了几条性命而擢升,就此去了肇庆。”

“是么。”皇帝拧紧的眉头却没散开多少。他信手拿起了桌上的斑指,道:“闲着也是闲着,走吧,先陪朕遛遛马去。案子回来再审。”

几个人齐声称喏,随他出了宫。

俞妃正好端着一碗鸡汤过来,庑廊下望着他们的背影,问殿门下的太监道:“皇上这是要去围场么?”

太监回道:“皇上说闲着也是闲着,让几位大人陪着一道去遛马呢。”

俞妃收回目光:“覃家那边的谋杀案,已经审完了吗?”

“娘娘恕罪,此事小的不知。”

俞妃便不再问了,再看看皇帝他们离去的方向,她端着鸡汤走向了后宫。

第366章 还有谁敢挑拨?

宋濂扑了个空,回来时宋湘已经回房了,索性便去找沈笠。

才拐出甬道,就差点与人撞了个满怀。一看是萧臻山,便立刻停住道:“小候爷不是去围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萧臻山说道:“汉王殿下受伤了,世子让我回来接太医过去。”

“受伤了?严重吗?我姐夫有没有事?”

“你姐夫没事,汉王殿下伤的也不重,不过是一支箭飞过来,擦过他小臂,落下点皮肉伤罢了。”

“好好的怎么会有箭飞过来呢?”

“可能是挨的太近了吧。”萧臻山淡淡一句话就回应了过去。

宋濂哦了一声,打量了他一身上下,然后追上去:“我可以跟你去围场里看看吗?”

“那怎么能去?你又不能打猎。”

“我虽然不能打猎,但是我可以帮你们守猎物啊。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围场,结果连围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见过,实在是太可惜了,回去也不能跟人吹牛啊。”

宋濂拖长音叹了口气,肩膀也耷了下来。

萧臻山可还从来没有跟他交过手,看他只差没在脸上写明白可怜两个字,心底下也略有些不忍。想了想就道:“带你去可以,但你不能闹着进围场,只能在外面。”

“我保证听话!”

萧臻山就往前道:“那你打发个人回去跟你姐说一声,然后跟我来吧!”

“好嘞!”

宋濂立刻照做。

围场这边却没有萧臻山说的那么轻松。不但不轻松,而且还很凝重。

汉王伤的的确不重,只是左小臂上擦出了一道血痕,但陆瞻拿着那只带着血迹的箭,却像是看到了鬼魅一般。

“箭上刻的谁的名字?”

树墩上坐着的汉王看向陆瞻,眼眸里带着浓浓的疑问,已经察觉到不寻常了。

陆瞻没回答,却在低头看了片刻之后问道:“五叔有没有什么仇人?”

汉王撑膝站起来:“我与人并无利益之争,怎么会有仇人?”

说完他看到陆瞻一脸莫测,又不由伸手将这只箭拿在了手上。凝眸一看箭上字眼,他立刻也僵直了背脊!

“陆昶?!”

陆瞻没有言语。看到汉王震惊莫名的反应之后,他把双眉皱得更紧了。

陆昶就是秦王之名,箭上刻的若是旁人的名字倒罢了,世人都知三个皇子之间存在着储位之争,刻的是陆昶,意味着什么,还用多说吗?

而这样的手法,看起来又是那么的眼熟!

“他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手?”

汉王喃喃发声,望着手上的箭,攥紧它在手中,随后又看回陆瞻:“他在哪里?!”

“刚刚过去不久。”

半个时辰前陆瞻与秦王在前方小树林里打过照面,秦王憋着一股劲要与他一较高低,打了个招呼,打马就走了。而他往这边赶来的时候,刚刚好就听到汉王侍卫们的惊呼。但谁也没想到,他从汉王受伤的臂下地上,捡到的竟是这样一支箭!

秦王行走的路线不止他一个人知道,这支箭射来的这么巧,不光是秦王摆明了嫌疑在这儿,这就连路过的他也要说不清了!

“上马!”

汉王听完率领侍卫走到马下,牵住马缰便翻了上去。

陆瞻转身:“五叔这是要去找四叔对质?”

汉王寒声道:“箭是以什么缘故朝我射过来的,我总要去问问他不是吗?”

“五叔眼下挟着怒气过去,要是我四叔矢口否认,或者压根就不是他射的,你和他之间生起争执,岂非在所难免?”

“难道为了避免这场争执,我就要选择不去找他?这支箭上明明白白刻着他的名字,事实岂能由得他抵赖?”

汉王脱口说完,就已经调转了马头。

陆瞻追问道:“那五叔有没有想过,倘若此时此刻四叔真对五叔有什么想法,他选择让别的人下手是不是更好些?”

汉王停住。

陆瞻扶剑走到前方:“正如五叔方才所说,有了这支箭,他根本都无法抵赖,倘若他有杀心,难道都不懂得做一番掩饰吗?”

汉王坐在马上一动未动,片刻后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了陆瞻面前:“刚才路过这里的只有你和陆昶,既然你说不是他,那么难道你希望我怀疑你吗?”

汉王的眼眸深得像看不见底的幽潭,吐出来的话一字一顿,一锤锤地捅在了陆瞻心上。

陆瞻紧扶剑柄沉气,重华领着一干侍卫围了上来。

汉王他们一眼,又看回陆瞻。

“五叔觉得会是我吗?”

陆瞻抬手将侍卫们挡了回去。

“是你也没有什么奇怪,毕竟你是晋王府的世子,在皇嫡子出身的你们看来,难道我不会是你们紧盯的其中之一吗?”

“要照五叔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可以反过来质疑,这是五叔自己使的苦肉计呢?”

陆瞻接口反驳回去,汉王脸色立刻也沉了下来。

他接着道:“虽然我知道路过此地的时机有些过巧,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越巧就越有猫腻。这分明就是有人暗中挑拨,五叔一向是个明白人,还请三思才是!”

前世这支箭是以他陆瞻的名义朝着皇帝射去的,此番则是以秦王的名义朝着汉王射来,这伎俩简直如出一辙!

看到这里,前世诬陷他的人打的什么主意也就很清楚了,他们就是为了去除皇子势力而下的这个套!

前世把晋王府弄倒,接下来也就该轮到秦王汉王了。而这一世,他们是根本没有从晋王府找到突破口,这才先转向了两位庶出的皇子!

眼下的射击虽然不如前世射向皇帝那么后果严重,最起码他们皇子之间的疑心是存下了!

他们闹将起来,绝对会弄乱即将要为宁王翻案的步伐,秦王汉王自然也算是他们晋王府的对手,但在有外敌存在的情况下,这种明目张胆的挑拨确是不能让他得逞的。

汉王如幽潭般的双眼立时有了些微的波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朝野上下还有谁敢挑拨?”

陆瞻直视过去:“我不知道谁在挑拨,我只知道,五叔方才要去寻四叔对质的那份怒气,一定是背后射箭的人想要看到的。”

第367章 莫名相信他

汉王望着林子深处,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他回头:“正常人应该不会像你这么快速的排除秦王,你是怎么看破的?”

“侄儿在京城日子到底比五叔长些,多少有一些蛛丝马迹会让我警惕。”

“那依你之见,这件事情我应该按下不理会?”

“五叔可以拿着这支箭私下查访四叔以及他身边人,这是从他的箭囊里出来的箭,能够拿到的只有他身边人,就算最后查出来真是四叔干的,你把来龙去脉理清楚了,不比直接去寻四叔对质要好吗?

“何况,倘若你直接寻上去,出手的人也一定会被灭口的,那样会让你拿不到任何证据,就是你想往下查也不会找到线索。”

这都是前世失败的经验,敌人只管放火不管收场,要想把损失降到最低,只能想办法反被动为主动。

“世子,小侯爷已经领着太医过来了。”

侍卫声音插了进来,叔侄两人朝着来路望去,果见萧臻山领着太医匆匆的往这边来了,而他身后居然还跟着宋濂。

“濂哥儿怎么来了?”

陆瞻疑惑地看向萧臻山。

“别提了,刚才在山上他撞见了我,缠着说要跟过来,还拍着胸脯答应绝对不会跟着我进围场。

“结果到了半路,他哭着喊着说我骗他,肯定不是汉王殿下受伤,而是你受伤了,非要跟着我进来看看,不然他就去告诉他姐!

“我没办法,只能让他跟进来看看,洗洗我的怨屈!”

说完他气呼呼转向宋濂:“现在你看到了吧?”

他说话这当口,宋濂早已经把在场的汉王和陆瞻都打量了一个遍,他说道:“我看到了,小侯爷果然没有骗我。”

陆瞻一看就知道是这小子使的诡计,这会儿也懒得理他,先招呼太医给汉王看起伤来。

伤口有点长,因为出手的速度快,拉开的皮肉都往外翻起来,太医蹲下来清理上药。

汉王另一手将秦王那支箭插入了自己剑囊,动作利索得像是那本来就是自己的箭一样。

陆瞻看在眼里,等他们把伤口包扎好,便转身看向宋濂:“走吧!”

宋濂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

胡俨与杨谌苏倡今儿没来。陆瞻带着侍卫出了小树林,让萧臻山先去前面,自己带着宋濂从在草坪上穿过去。

路上他说道:“是你姐让你来的?”

“才不是,她不知道呢。”

宋濂跟在后面东张西望地。半路后脑勺上挨了一记,只听陆瞻道:“你出来也不跟她说一声,回头害她着急!”

“我打发人去告诉她了呀!再说了,我还不是担心您嘛!”

“得了吧你,你对我有几分关心我还能不知道?”陆瞻瞥着他,“你就是来看热闹的。”

“既然都被你看出来了,那你就告诉我呗,刚才出啥事儿了?怎么你跟汉王就好像是被人给害了似的?”

“小屁孩子都有几分眼力劲儿。”陆瞻斜睨他,却并没往下说。

汉王伤口包扎完之后,没有再继续前行,而是召集侍卫直接回了行宫。

俞妃已经听到他受伤的消息,早早的候在宫门下了。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慌忙地牵着汉王进了门,按着他坐下,来查看伤口。

汉王将盔甲卸下,掳起袖子给她看:“不严重,不过是些擦伤罢了。”

俞妃对着包扎好的伤口反复看了一阵,又问了随行侍卫,脸色这才松下来一些。“也猎了这么多日了,以后就别去了。”

汉王却问她:“母妃久居宫闱,对朝局了解的很,您可知当下朝廷中有什么隐患吗?”

俞妃抬头:“真得好端端说到这个?”

汉王从箭囊里把秦王那支箭拿出来:“今日射向我的,就是这支箭。”

俞妃看到箭上的字眼,蓦然一僵:“这是什么意思?老四他放箭伤你?”

“母妃觉得他会这么做吗?”

俞妃腾地站起来:“怎么不会?老四媳妇在御宴之上连老二媳妇都敢怼了,你也是他们的对手之一,他对你下手太正常了!”

“那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射向我,就不怕我拿着这支箭去父皇面前告状吗?他有多大的底气,认为伤了我,我也拿他无可奈何呢?”

俞妃怔住。

汉王脸色阴沉:“这支箭肯定不是他射出来的,而是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

俞妃屏息片刻:“什么人敢挑拨离间?你是说晋王吗?”

汉王看向她:“按理说晋王府嫌疑很大,但关键时候,却是少寰把气头之上的我给劝住了。也是他告诉我,射箭的人不可能会是四哥。”

俞妃更是震惊了。

“本来我还以为母妃应该知道些什么,所以才问你。如今看来你也不知道。”汉王凝眉望着地下。

“瞻儿怎么会在那里?”俞妃道,“它的出现不是也太巧了吗?”

汉王默凝片刻,说道:“虽然他的确也刚好就在那里,但我却莫名相信不是他。既然四哥不会傻到用自己的箭来射我,那么少寰也不会傻到挖了坑还在那里露面。”

“无论是谁动的手,总之肯定是有人想要取你的命!你怎么倒先排除起这个排除起那个来?!”

俞妃胸脯起伏,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手腕。

“若是不先排除,真凶就找不到了。那岂不是正中的敌人下怀?”

汉王说完看了看自己臂上,又把侍卫唤了进来:“去打听打听秦王那边有没有发现少了箭?以及哪些人接近过他的箭囊!”

侍卫去了。

俞妃望着侍卫背影,攥紧了双手。

……

俞妃回到后宫,阴着脸徘徊了几圈,而后倏地转身,把贴身的宫女紫嫣叫了进来。

“王爷今日让人给伤了,既然箭出自秦王,那么总逃不过他身边的人去。传话给青霞,让她想办法把这人给找出来!”

紫嫣领命退下。

俞妃交缠着双手在窗前站了片刻,转身走回殿中,覆在阴影下的五官看起来暧昧不明,再也不像是平常云淡风轻的模样。

第368章 他们太安静了

萧臻山匆匆地把太医请去了围场,少不得就有人听到了风声。

手下人打听到了内情之后来告诉安淑妃,安淑妃就纳闷起来:“莫非老二这么沉不住气了?”

青霞拢手躬身:“刀剑无眼,围成那样的地方,有误伤也是正常。

“不过……听说汉王刚刚中箭,世子就赶到了,而且还是他立马让小侯爷来请的太医。”

“可不是么!”安淑妃一脸看透了本质的讥诮,“贼喊捉贼这样的伎俩,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青霞看了眼她:“不过奴婢还听到一件事,…据说当时秦王殿下也正好从附近路过。而且,出现的时机还稍微靠前一些。”

“昶儿?”

安淑妃听完变了变脸色,刚才还在得意地扶着裙摆的手也停了下来:“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要是有证据,汉王那边还不早就找上门来了嘛!不过奴婢倒是听到他们提及了这么一嘴儿。在眼下这种微妙的时刻,光是提到一句,他们也足够把咱们王爷怀疑进去了。”

安淑妃不觉坐直了身子。凝思片刻她说道:“你去揽月宫找找王妃,问问她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是。”

青霞领命,出门前往揽月宫。

秦王妃也刚刚听到这事儿,歪在锦榻上,正一脸的快活。看到青霞进来,才把身子坐直:“正要往宫里去呢,你怎么先来了?”

青霞说道:“方才听到汉王在围场受伤的事情,奉娘娘的命,过来问问王妃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秦王妃先笑了一下:“听是听到了,不过在围场里受伤不是常事吗?又不曾伤筋动骨,要不了命。”

青霞看了眼她:“据说汉王中箭的时候,咱们王爷刚好从附近路过,外面有人私下议论说这事太巧了,娘娘命奴婢来问,王妃知道怎么回事吗?”

秦王妃也渐渐凝住了脸色。“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想怀疑王爷?”

“目前都没听到有这种说法。不过说起来也确实巧了一点。皇上最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倘若王妃知道些什么,一定要预先让娘娘有个准备为好,不然到时候可就被动了。”

秦王妃听到这里,面色也迟疑起来。“我不知道。得等王爷回来之后我才知道。”

青霞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问她:“汉王是因中箭受伤,王爷与侍卫们的箭囊应该是有专人看管的,王妃可知接触过王爷剑囊的人有哪些?”

“只有我与他身边的几个人。”秦王妃紧接着说出三四个名字。然后道:“不会当真有人怀疑是我们吧?”

“王妃安心,目前还没有听到有人这么传,娘娘这边也是未雨绸缪罢了。到底秦王府与娘娘是为一体,只有娘娘安好,才能保住秦王府的体面。王爷王妃切记不要私自行事,连累了娘娘。”

“这一点我们自是晓得!请娘娘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给娘娘带来麻烦的!”

“那就好。”青霞笑着点了点头,“王妃这边若是有什么眉目,随时来告诉奴婢便成。娘娘那边少不了我,我就先告退了。”

秦王妃立刻起身送她到门口。

……

俞妃才打发人去膳房给汉王准备生肌养血的汤羹,紫嫣就进来了,附耳在她身边细语了好一阵。

俞妃神色凝重:“老是与媳妇向来沆瀣一气,老四媳妇不知道这回事,难道说明他们真没有参与?”

紫嫣说出了自己的见解:“看安淑妃的样子也像是不知道,倘若秦王有这个念头,应该也不会瞒着安淑妃才是。”

俞妃抿唇未语。

紫嫣再说道:“难不成当真是世子?毕竟让王爷恨上秦王,对晋王府可是有大大的好处。”

俞妃起初仍是抿紧双唇,随后摇了摇头:“如果确实是他制止了岑儿去寻秦王,那么的确不应该是陆瞻下的手。”

“既不是秦王也不是世子,那还能是谁呢?”

俞妃的双眼里也布满了浓浓疑云,一方崭新的丝帕在她指下已经拉扯变了形……

……

陆瞻带着宋濂绕了一圈,听说汉王回了行宫,随即也与萧臻山一道出了围场。

宋湘正听景旺他们说着外边的传言。

由于汉王伤得并不重,而且在围场里受伤又实在太过寻常,故此并没有引起大的波澜,大家也只是当成闲聊的谈资来说起。

等到陆瞻坐下把来龙去脉说完,大伙才不可避免地感到震惊了。宋湘联想到了前世,把宫人们打发出去之后问道:“还有别的线索吗?”

“唯一的线索是,这手法跟前世如出一辙,只不过目标不是对着皇上,后患也没有这么严重罢了。”

宋湘听完心凛,不由说道:“那你多亏阻止了他去寻秦王,并且点醒了他,不然这口锅咱们就背定了!”

“是啊,哪怕秦王解释不了为什么他的箭会丢失,基于受益人是晋王府,我们也会有洗不清的嫌疑。”

“既然箭是在秦王路过的当口射出来的,那就很有可能其人隐藏在秦王身边。——你提醒了汉王吗?”

“没有。我没有再留在他身边,便是想看看他会如何处理。”陆瞻凝眉,“他和俞妃都太安静了,让人看不透深浅,总让我有些不踏实。

“眼下这时候俞妃也应该知道了,汉王就是她的命根子,她就算再低调,发生这种事也不可能隐忍下去。——我已经让人盯住那边,且看看她会怎么做。”

宋湘缓声道:“太过安静的人实在是让人不放心。只有他们有了动作,我们才有机会估摸出他们的心思。”

安淑妃的城府,这来来去去的也看得差不多了,唯独俞妃深藏不露。秦王这只箭虽然是冲着汉王而来,但也许真的就是冲着晋王府呢?

如果是目的是在晋王府,那俞妃就有被怀疑的理由了。身在围场,而且冲着皇位而来,除了拥有大批能四处作案的爪牙看起来具备一些难度之外,猜测俞妃有可能是主导一切的凶手,也不算太离谱。

第369章 留下证据了吗?

秦王满载而归,想着来寻陆瞻比比战绩,却听说他和汉王早就回了行宫,便也悻悻回了府。半路听说汉王受伤,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回到行宫,见到正不安地来回徘徊的秦王妃,被她拉着噼里啪啦把他来龙去脉说了,这才心凛起来!

秦王妃道:“既是中箭受伤,这箭是谁射出的,王爷心里可有数?”

“我怎么会有数?我根本都不知道这件事!”

秦王妃便又把安淑妃差青霞来打听过告诉了他。并道:“这节骨眼上,可别着了他们的道,那是射出去的箭,王爷箭囊里的箭都是有定数的,还是赶紧拿剑囊来看看是不是能对上数吧!”

秦王打了个激灵,立时唤人把箭囊取来,哗啦啦倒在地上一数,这下也慌了:“怎么少了一支?!”

秦王妃脸都白了:“谁碰过王爷箭囊,您可记得?!”

“除了贴身几个侍卫,能有谁碰过?”

话音落下,夫妻二人都屏住了呼吸。

箭是射向汉王的,眼下偏偏箭又少了一支,莫非这箭真就邪门地跑到了汉王手臂上?!

“我去老五那儿看看。”

秦王腾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

秦王到了汉王宫中,晋王已经先来,他是来例行探视的。

陆瞻在房里看宋濂和敏善玩九连环,听说那边厢三兄弟都到齐了,便也起身过去。

汉王一脸平静,半个字也没提到那支箭上,秦王几次将话题绕到受伤之事上,也都被汉王扯开,陆瞻到来之后他更是没有什么机会开口了,喝了盏茶,说了会儿家常,便只好起身告辞。陆瞻看他们起身,屁股抬了抬,眼看眷他俩出了门,自己却又坐了回来。

汉王瞅他:“你怎么还不走?”

陆瞻腆脸坐得十分稳当:“五叔可探得些消息了?”

“这跟你有什么相干?”汉王微凝双眉,一副正儿八经要提防着他的样子。

陆瞻笑了笑:“四叔那边要是查不出什么,那这锅就得我来背了。你说这事跟我相干不相干?”

汉王斜眼扫着他,随后木着脸看向了别处:“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你的锅,你想背也背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