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先生的声音传下水,透着阴冷。

霍锦骁双眉紧蹙,已能猜出他们所为何事。

“想不到平南岛防御如此严密,祁望果然了得。”

“哼,再严密也总有疏漏之处。时辰差不多了,通知水鬼让那几个疍民动手,把人掳来。他防得了船只,防不了疍民;防得了岛外的人,总防不住岛内的人。祁望难对付,就逼他身边的人与咱们合作,到时候还怕他不乖乖将平南岛的舆图及布防图献上,如果利用得当,恐怕海坟区…”

乌先生话到一半忽意识到什么,便又收声不语。

“能想出如此计策,先生果然高明!”旁边那人附和着。

霍锦骁心头大惊。

疍民?掳人?布防图?

祁望不在,岛上安全全由许炎负责,他手上应该有海岛舆图等军事重物,想要逼许炎就范…他们的打算掳温柔。

稍加思忖,她便猜出他们的打算。疍民是外来人口,最易被心怀不轨之人潜入,看样子金蟒岛早已派人潜进其中,伺机而动,恐怕也一早查清温柔所住之处。

温柔情况危险。

霍锦骁不敢多做停留,即刻潜入海中回岛。

————

长巷幽深,只有清明月色染过石板。

一道人影在巷间疾速奔掠,往许炎家赶去。

霍锦骁在日暮时分曾去过许炎家寻他,当时温柔因今日有岛外船只靠港,祁望又不在岛上,所以他要留在卫所亲自当值,以应急变,所以今晚许炎并不在家。

她速度已催到极致,半个时辰的路转眼就到。许炎的宅子笼在月色里仍旧一片宁静,夜已深,温柔应已睡去,四周只有蛐虫鸣声,连灯火都已暗去。

黑夜里,细微的脚步声落入她耳中便愈发明显。

她悄然跃上旁边宅子的屋瓦,远远望去。果不其然,有几道人影已攀到许炎宅子的屋顶往里跃,她数过人数,一共四人,附近应该至少还有一人放风,总人数当超过五人,但她来不及仔细搜查。

霍锦骁脚尖点屋瓦,跟随其后掠进许炎宅中。

————

不过瞬息时间,寂静长夜就被打破,几声木裂柱折之音乍起,漆黑的宅中火光骤亮。

霍锦骁正擒住其中一名掳人者,便被火光包围。

卫所的人举着火把将她连同其余三个掳人者围在正中,她微眯了眼,瞧见远处屋顶上掠来个人,这人手中还拎着另一个黑衣人,想来是这伙掳人者在外放风的同伙。

不是别人,正是许炎。

他落地之后,将抓的黑衣人往地上狠狠一掼,扫过宅中乱象,眉头拢起,径直走到霍锦骁面前,声音冰冷道:“你为何在此?”

她还没回答,许炎便已伸手在她湿发之上搓了些水渍放入口中。

霍锦骁虽已换过干爽衣裳,但头发仍是湿的。

“你进过海?”他尝到一丝咸味,眼神如刀刃般剜向霍锦骁。

作者有话要说:注:婆罗舶是大唐对远来海船统称的其中一种。

离岛

许炎宅子的天井里此时站满了人, 火把明晃晃的光芒将四周照得透亮, 一番打斗后天井很乱,数双眼眸紧紧盯着霍锦骁, 而温柔并不在这些之中,她连面都没露。

这样的阵仗,显然许炎已有预料, 早做安排。

如此看来, 温柔无碍。她放下心,松手将擒住的人扔给最近的卫所兄弟,不加思忖地开口回答许炎:“是。”

“你有何解释?”许炎目光凌厉, 毫无半分先前熟稔的态度。

霍锦骁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凭心而论,不管换成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有同样的怀疑,而他又身负全岛安危,责任重大, 自是更加不敢大意。

“炎哥,我确有要事需向你解释,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她淡道, 收起从前的嘻皮笑脸。

许炎逼视她许久,也未见她面现一丝慌乱。

“你们几个, 把这些人绑好看牢,在这里等着。”他先朝手下人吩咐一句, 才朝霍锦骁道,“你跟我进来。”

语毕,他已转身进了自家堂屋。

————

许炎取出火石将灯芯点亮后将羊皮灯罩盖上, 缓步走到堂屋神龛前的太师椅上坐下。

“你可以说了。为何你半夜会出现在此?又为何趁夜入海?”许炎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合理解释,毕竟她如今也算半个平南岛人,他也颇欣赏她,自是不想她成为背义之人。

霍锦骁目光扫过堂上挂的堂画,画中虎啸松岩,气势凶猛,又被烛火照出几分凛冽,虎眸便似许炎之眼,盯着猎般看人。

“炎哥,我出现在这里,和你今晚带人守在这里,是相同的原因。”她站在堂中平静开口,“有人想要对炎嫂不利。”

许炎不语,静待下文。

“我赶过来,是想救炎嫂。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因怕不能及时救到人,所以没有通知你就先赶了过来,不想炎哥原来早有安排,已事先将炎嫂带离,来个瓮中捉鳖,倒叫炎哥误会于我。”霍锦骁解释着。

“你从何处得知此事的?”许炎面无表情问道。

“我是从吴春杨的船上得知此事。炎哥问我为何下海,我今晚夜探吴春杨的船只时听到的。”她不再隐瞒,直接回答。

“夜探吴春杨的船?这事与他有关?”许炎眉梢一跳。

霍锦骁微讶道:“炎哥不知此事?那你怎知有人要掳炎嫂?”

“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许炎大掌拍上桌面,“说,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霍锦骁便将偷听到的关于疍民潜入平南岛伺机而动之事细细说出。

许炎神色越听越冷凝。今夜之事,他并不知道是谁所为,只是近日他已察觉总有人鬼鬼祟祟出没于自己家附近,家宅附近已被做上标记,他便料想其中有问题。平南岛的人都知道他,就算是有歹心也不敢把主意动到他家来,想来并非岛民所为。故而这些时日他都派人暗中守在家宅附近,今日是暗梢来报言及家附近异动明显,他才推断对方今夜动手,所以暗中埋伏此地来个瓮中捉鳖,想勾出这伙人来,不料竟又牵扯上吴春杨。

仔细想想,吴春杨到的时间确实太巧合了。

“什么人如此处心积虑地潜入我平南岛,还要掳我妻子以作威胁?吴春杨?”他细思之下又觉不对,吴春杨并非大安人,这么做对他没有好处,抓走温柔威胁他交出海岛舆图的,只可能是觊觎平南岛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

“金蟒岛。”两人异口同声。

霍锦骁扬起今夜第一个笑容:“正因为吴春杨是祁爷的老朋友,所以金蟒岛才对他的船队下手,劫走他的货物,掳走他的儿子和船员,以此威胁吴春杨来平南岛求救。他和平南岛素有交情,所以平南岛必会收留,甚至于可能因此交情而放松警惕,让他们上岛,他们便能趁此机会查探我平南岛地形海况,窃取岛上军事机要。不过炎哥你公事公办,未叫他们登岛,更派严军把守,他们无计可施,只能让事先潜入的疍民抓走温柔来威胁你。”

许炎眉梢已挂满冰霜,“砰”地拍案而起,怒道:“好个金蟒岛!”

人有逆鳞,他这辈子最大的逆鳞,就是温柔。

“炎哥,如今你抓了这几个疍民,怕要打草惊蛇,不知又会生出什么变动来。”霍锦骁往前两步,沉声道。

许炎却慢慢冷静,又嚼出些不对劲,问道:“你如何确认是金蟒岛的人所为?”

“我偷听到的对话,说话之人姓乌,应该是雷尚鹏的军师。”

“姓乌?乌旷生?”许炎眉头拢起。

此人近半年才到东海,听说先前是中原东北腹地一伙马贼的师爷,那伙马贼被朝廷围剿之后这人就逃到东海,被雷老二收在身边,听说替雷老二出了不少主意,甚得其信,不过毕竟来的时日尚短,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许炎自个儿也只听过其名,未见其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雷老二的人?还有,你一个普通水手,为何对金蟒岛的事如此上心?你功夫不俗,不像是沿海三港之人,为何混进我平南船队?”许炎虽已信了七成,然而心中始终存疑。

霍锦骁早料到他有此一问,眸色沉敛,淡道:“因为金蟒岛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的村子…被雷老二屠劫一空,老弱妇嬬,一个未留!”

“你是雷老二通绢的人?”许炎惊道,雷老二在全州港的通缉他略有耳闻,“大哥知道这事吗?”

“他知道!”她点下头,又道,“我的来历,祁爷都清楚,等他回来你一问便知。炎哥,现在并非追究此事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应该想想如何应对?金爵这起人早就把平南岛视作必争之地,他们就是帮亡命之徒,海神三爷也未必镇得住,先前祁爷同我提起这事,言下也有攻打之意,如今对方都将手伸到平南来,恐怕这一战避不过去。我们还是要早作打算。”

“你知道的不少啊?连大哥怎么想得都知道?”许炎绕着她走了一圈,仍是审视的目光,“那你说说,我们要怎么办?”

“将计就计。”霍锦骁挨近他,一阵密语。

许炎听得眸眼越发亮起。

“炎哥,我知道你还无法完全信我,不过我的来历待祁爷归来你自可问他,若我有半句虚言,你大可不必顾我死活。我这计策对平南岛而言并无损失,百利而无一害。”霍锦骁将心头谋算说完,又道。

她要说服许炎,才能确保自己的计策可行。

“百利而无一害?你这是想借我平南之力对付金蟒,助你报仇。”

“平南也想铲除这条毒蛇,我们各取所需,有何不妥?”霍锦骁并没为自己的私心加以解释。

“你倒坦白。”许炎略勾起唇笑道。眼前这少年年纪轻轻,说话行事却老练沉稳,与平日行径截然不同,倒似换了个人般,叫人不由侧目。

“可我凭何信你?祁爷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若你是他岛细作,妄图挑起我平南与金蟒战事又如何是好?”他反问她。

“船上有雷老二的人,还有那几个疍民,这两件事一查便知确属金蟒岛所为。若是炎哥仍无法相信我…”霍锦骁忽然笑了,“炎哥,听闻尊师邱一白邱前辈与云谷几位前辈交情颇笃。”

“你想说什么?”许炎不知她忽然提及中原武林之事为了什么,只隐约觉得她那眼中光芒有些不怀好意,警惕心起。

“邱前辈曾言剑术造诣之上,他生平仅服一人,便是云谷霍引,我可有说错?”

“确是家师所言,你到底是什么人?”许炎紧紧盯着她。

“云谷霍引,晋王霍铮,乃是家师!”她忽一翻掌,掌心托起青玉小令,鳞纹团云,只刻有一字“云”。

许炎满面惊愕地盯着她掌中小令,耳边都是她的声音嗡嗡作响。他不曾听过霍铮有收弟子的传闻,但他久未在中原走动,这么多年过去会否有变他亦不知,但这云谷令作不得假,还有她的剑法…

“我六叔,云谷孟乾陨于屠村一役,你说这仇我要不要报?你说这恨会不会有假?”她冷冽笑起,眸色似剑霜光凌厉,竟与先前判若两人,身上再无一丝温润之气,言语之间透出浓烈杀气。

许炎没了言语。

————

堂屋的门被打开,霍锦骁大摇大摆从里边出来,仍旧是嘻皮笑脸的模样,许炎的脸色却不大好。

平白无故添了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师叔,恐怕谁都高兴不起。

“把这几个人带回卫所严加审问。另近日岛上哨岗增派轮值人手,叫兄弟们都警醒一点。”许炎虎着脸连下几个命令后,才往卫所匆促而去。

霍锦骁只跟在他身边,不置一语。

两人在堂屋密聊多时,所谈及内容,外人无一可知。

翌日午间,吴春杨突犯急病,为暑热之症,盖因码头炎热,船泊不动,舱内尤为闷热,许炎念其与平南岛交情颇深,特破例同意让他一人登岛医治。

同日,疍民掳人之事查实,乃因这几个疍民留岛之时曾被许炎盘查刁难,在海上生活也多次为卫所兄弟为难,所以心存怨恨,这才出手报复,意欲掳人勒财,不料竟被发现。

————

三日之后,许炎亲自将吴春杨送回船上,并为其船只添足补给。

“吴老板,你说这人心险恶,果真如此。许炎为岛上安危操碎心,那些疍民竟挟怨以报,枉我尽心尽力为了平南岛着想,哼。”

吴春杨病情已好,打算回航,许炎又置酒菜为其送行。

他为前些天宅中之事心情烦躁,席间多喝了两杯酒,面红耳赤,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

“许统领,你喝多了。”吴春杨操/着一口带着异域腔调的大安官话劝许炎。

“我没喝多。早就与大哥说过,疍民不可留,他偏不信,非要留下这些人,如今好了,把祸事引到岛上!”许炎拍桌怒言,竟说起祁望来。

东海皆知平南岛发展到如今,只因有两位人物,一是祁望,二是许炎,这许炎辅佐祁望多年,兄弟感情深厚,可此时听来,他似乎怨言极深。乌旷生在舱外听着,胡子微翘,有些阴冷笑意。

舱内许炎又说了许多,吴春杨听不过去,忙劝他:“许统领,别说了。”

“怕什么!在你这里喝酒,为的就是你这里没有别人。若没我许炎帮着,他祁望能有今时今日地位?我呸!”许炎朝地上啐了一口,头却忽然晕沉,竟“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来人来人,快来人。把许统领扶回去。”吴春杨忙站起唤人。

许炎吐得不行,卫所的人进来扶他,船舱顿时乱作一团。

有道人影悄然躲入甲板下的货舱中。

————

三日之后,祁望回岛。

才下玄鹰号,连顿安稳饭都没吃上,祁望就被许炎按在祁宅里说话。

棠曦阁的院子刚洒过水,一阵阴凉,祁望坐在石榴树下的摇椅里,一边吃井水湃过的瓜,一边听许炎说话。许炎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一禀与他听,祁望不说话,吃完瓜将瓜皮丢下,走以水缸边用葫芦瓢舀水,将手洗净之后才又坐回摇椅,道了声“痛快”,这才和许炎说起正事。

“是该给金蟒岛一点教训了。我平南岛素日不爱与人结怨,不过这不意味着就能任人觊觎。阿炎,你做的好。”

“大哥,那三爷那边…”许炎仍有顾虑,开战不要紧,最关键是那位爷的想法。

“三爷仍不同意灭了金蟒岛,不过给他们点教训还是可以的。如今对方犯我海域,又打海坟区的主意,这便不算是我招惹对方,就算三爷怪罪,也怨不着我,要怪只怪金爵太蠢。”祁望拿起蒲葵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阿炎,你准备准备,看看我们有多少战船和多少人马可以出动,库中弓弩火器可够?有多少粮草能调用?我晚上去卫所和你共议此事。”

“知道了,大哥。”许炎点头,忽又问道,“那小景的来历…”

“我已经找人查过,她确是雷老二屠村时幸存下来的人,也是雷老二一直通缉的对象。”祁望想起霍锦骁,唇边扬起浅笑,几天不见,那丫头居然弄出这么大动静,不仅想到办法对付金蟒岛,竟还能说服许炎,他倒是小看她了。

“那就好。”许炎松口气,“小景是个可造之材,年纪小小见解颇深,胆量也够。”

祁望“嗤”了声,不予置评,只问他:“你派去金蟒岛的细作是何人?”

“就是小景啊!”许炎道。

“你说什么?”祁望摇扇的手一停,人从摇椅上弹直背坐起。

许炎见他如此惊愕,也有些纳闷,便解释道:“主意是她想的,她又自告奋勇,再加上我们岛除了你我之外,没人功夫比她了得,我自然同意让她去了。”

“…”祁望顿时沉了眼。

这丫头,果然是时时刻刻给人制造意外。

医手

货舱中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静谧得只闻得自己的呼吸声, 舱中烦闷难当,逼仄的空间叫人压抑, 眼睛似乎习惯了层层黑暗,人也变成被封在陶罐里的鱼虾,随着船只飘飘摇摇晃动着。

霍锦骁潜进吴春杨船里时, 这里已藏好七日所需水粮, 她无需操心裹腹之事,只要安心呆着,等船靠岛。此处条件虽然恶劣, 然她沉下心里修习《归海经》,时间过得倒快了。

不知多少,舱门被人“咿呀”打开,有人摸黑闪进后打起马灯。

霍锦骁将眼皮扯开细缝, 适应着晃动的火光 。烛火慢慢靠近她,也照出张有别于大安人的脸庞。

这人肤色很白,这白与大安朝常夸的雪肤有着极大区别, 像是天生的底色,除此之外, 他的轮廓也比大安人深,脸又方又长, 眼窝深,鼻子高大,蓄着络腮胡, 身上是套大翻领的长袍搭着灯笼裤,方格巾缠头,只露几缕棕红的卷发。

“小景兄弟?”他提起灯往高了照去。

霍锦骁看到双蓝绿色的眼。

“吴老板。”她回他一句。

来的人正是波尼船主吴新杨。

她的计策之一,就是借助吴新杨之力登船潜回金蟒岛。

吴新杨与祁望交好,又被金蟒岛的强盗劫掠,哪能真心替他们办事,不过是因为儿子和船队上百人性命,这才被迫妥协罢了。他在平南岛时突发急病,正是乌旷生见掳人失败,便让他借病登岛,逼他偷取岛上舆图与布防图。许炎故意将他安置在卫所内,趁他盗图时将擒下,劝他倒戈,故而方有后来的一系列动作。霍锦骁能得以上船,靠的也是吴新杨协助。

“明日一早就能到金蟒岛,你要早作打算。”吴新杨的大安话说得不错,只是仍旧带着些异域腔调,听起来有些滑稽。

“好。多谢吴老板。”霍锦骁拍拍衣上尘土,从地上站起。坐得太久,骨头都要起锈。

“小景兄弟,你们…给我的图…真能骗过他们?不会被发现是假的?”吴新杨苦丧着脸道。

为了让吴新杨能交差,他们给了他一份假的舆图。

“放心吧,短期内他们发现不了。”霍锦骁摇头,“再说就算他们发现,也不会疑心于你。你又没见过平南岛的舆图,只推说也被炎哥骗了就是。”

吴新杨仔细想想也是,又道:“那他们得了图,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他们会不会取我性命?”

霍锦骁笑了:“如果没有炎哥最后那番话,你们倒是可能会死。这帮禽兽手段凶残毫无人性,不会因你听话就放过你。但是现在…你还有利用价值。乌旷生心机深,若是知道炎哥与祁爷不和,怕是会想方设法离间两人,估计会请你当说客,说服许炎同他们合作,又或是让你在祁爷面前诋毁炎哥…不论如何,他们要是开口了,你照做就是。这可是我们两人和祁爷、炎哥联络上的好办法。”

“我懂了。”吴新杨恍然大悟,想到句话,“你们大安人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这情况。”

霍锦骁“扑哧”笑出声:“吴老板,这话用错地方了。”

“用错地方?”吴新杨面露疑惑。

“不过…这话用来形容乌旷生倒没错,就让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霍锦骁眯了眯眼。聪明的人通常自负,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尤其像乌旷生那样的人,他刚到东海,必然急于闯出名声,要干些大事,更是需要这样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