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骁转头一望,祁望正踏着满地落叶走入院中,神清气明,衣裳齐整,倒不像是才睡醒的人。

“祁爷去哪了?”她两步奔到他身边。

“今日起得早,出去给你们买早点了。坐吧。”他将手里拎的东西搁到院中的陶桌上,示意林良收拾桌子。

霍锦骁将袋子扒拉开一看,热豆浆、脆油条、炸春卷儿、炒细粉…都是外头早市小摊卖的吃食。

“别看了,坐下吃吧。你不就好这口,驿馆的东西你也吃腻了。”祁望一撩衣袍坐到陶椅上,掐了截油条慢条斯理吃起。

霍锦骁坐到祁望身边,听他声音有些沙哑,从他手上把半截油条抢走。

“油条热性,秋燥肺热,你昨天又被邱愿打伤,不许吃油条。”

祁望一怔,她已开口。

“炸的东西不准碰了,再像上回那样大病一场,谁照顾你?”霍锦骁把豆浆和细粉往他面前推去,又唤林良,“大良哥,拿些碗筷来吧。”

林良应声而去,祁望挑挑眉,看她的目光有些怔然。

霍锦骁见林良走了,又挨近祁望些,道:“祁爷,你别和曲夫人太接近。”

“怎么?你管我吃喝还不够,连这也要插手?”祁望大掌按到她脑袋上问道。

“不是…”霍锦骁拔开他的手,“那天洪家刺杀过后,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儿。梁家虽与三爷有些往来,却也不可能知道三爷的布署,这么重大的消息曲夫人从何得知?且知一半不知一半,显然透露消息给她的人留了一手。”

“你怀疑梦枝?”祁望神色一凛。

“没,我怀疑的是曲夫人也叫人利用了。三爷除了想抓捕细作,也想试探祁爷,一箭三雕。他对你的来历也起疑了,借曲夫人的手试探你。祁爷,你很危险,要不我们早点儿离开漆琉吧。”霍锦骁急道。

祁望眉间凝色闻言慢慢松去,道:“我知道。”

“你知道?”她瞪大眼,他既然知道,怎么还无事人似的?三爷的毒辣他也不是没见识过。

“早就猜到了。我不是漆琉岛的人,三爷疑我试我,是因为他想用我,如果我能过他这关,日后就有机会接近他,没事的。那天晚上幸好有你,否则真是…不堪设想。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再贸然行事。”祁望浅笑道。

那笑太温柔,与他平素大厢径庭,霍锦骁微怔,心头担忧却去了不少。

“小丫头,你很担心我?”他的手揉上她的发。

“那是自然,你是我们平南和燕蛟的主…”

“除了这些,没有别的?”祁望打断她。

“别的?”霍锦骁疑惑地瞧他。

她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古怪。

“没什么,你既然担心我,就好好在我身边呆着。”他收回手站起,往屋外走去。

霍锦骁听他说得莫名,忍不住拔腿跟在他身边。

林良回来的时候,院里已空无一人。

————

长巷的早市摊上烟火缭绕,街上各色香味扑鼻而来,霍锦骁嗅了嗅,咽下口水,跟紧了祁望。

“祁爷,你要不要把这事儿和曲夫人说说,让她也小心一些。”

祁望行至卖饭团的小贩摊前,伸手点了两个饭团,回头道:“不必了,梦枝那边,少和她接触就是帮她了。”

霍锦骁想起曲梦枝看祁望的眼神,想着这二人少年分离,心中难免唏嘘,便道:“曲夫人…怪可怜的。”

“收起你的怜悯,梦枝是个高傲的女人,她不会喜欢你这么形容她。”祁望接过饭团,塞了一个进她手里。

饭团温热暖手,里边裹着鱼松、脆萝卜、油条碎,外头撒了层黑芝麻,闻着米香熏人。

霍锦骁捧着饭团小咬一口道:“祁爷真了解她。说起来…祁爷这么多年不娶妻,是不是因为曲夫人?”

“你又想打听什么?”祁望自己也握了枚饭团,张口咬去,神情自在。

“我就是对祁爷和曲夫人…有些好奇。”霍锦骁被糯米粘舌,含含糊糊说着。

“你倒老实,一点不瞒你那点小心思。”

“嘿嘿,那祁爷说说呗。”霍锦骁笑了两声,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梦枝…她最会做这饭团,我尝遍大半个东海的饭团,也没能找出一样的味道。”祁望便慢慢开口。

和曲梦枝分离之时,她比如今的景骁还小,才十六岁,花似的年纪,笑起来也像骄阳,没心没肺格外讨人喜欢。

“认识我的时候,她才六岁。当时曲家还是东海望族,她是曲家家主的独女,当之无愧的千金小姐,而我嘛…我只是疍民之子。疍民,你应该知道,被这里的人称作贱民,无户无藉,漂泊于水。”

曲梦枝与他,云泥之别。

霍锦骁的胸口却忽然狠狠一抽。

他的话,叫她想起魏东辞。

云谷的天之骄女,大安的罪臣之后。

他们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就叹口气吧。

过去

祁望生于卑微, 并无傲人家世, 遇到曲梦枝之前,他只是个普通人, 随家人辗转漂泊于海上,尝遍冷暖,受尽欺凌。

霍锦骁想起在平南岛外落脚的那片疍户, 她很难想像祁望也曾是其中一员。

豆浆摊氤氲出浓浓豆香, 祁望走到缭绕的烟火气里,回头问她:“你要吗?”

霍锦骁点头,他便向老板要了两碗豆浆, 她随他坐到露天的小木桌前,喝这碗热豆浆,平静寻常,没有厮杀争斗与诡谲猜测。

“曲家的船常在我落脚的那片水域停泊, 梦枝的父亲曲丞十分宠爱这个独女,常会带她在那里玩。那片水域平时很安全,我和我哥哥也常去捕鱼…哦对了, 你不知道我有个哥哥吧,大我两岁, 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但凡被人欺负, 他就是打得头破血流也绝不认输。”

他喝一口豆浆说两句话,再咬口饭团,像坐在露天摊上的其他客人一样。

霍锦骁渐渐忘记喝豆浆, 只认真听他说话。他说这些事时的眉目特别温和,毫无往日冷肃。

“每次我都会把小船靠近曲家的大船,兴许是因为主家在,船上还有个大小姐,船上的管事赶人时还算温和,有时见我可怜,会扔些赏银下来让我离开。我大哥骂我没出息,只会讨好人,这样将来如何出人头地?我想,出息是什么?能给我爹换艘船?能给我娘裁身新衣?还是能给我妹妹买支珠花?我没理他,看到曲家的船时依旧靠近,后来还在船上放了我娘打的鱼肉丸子煮好带去贩售,清水白汤,洒点葱花,加点胡椒和醋,很好吃。”

摊上吃早点的客人都赶着开工,没人像祁望和霍锦骁这样,光顾着说话。祁望很久没想起过去,更没同人提起过旧事,霍锦骁是个合格的听众,让他很想好好说完这个故事。

“船上果然有人来买,整锅买走,给了我两颗金瓜子。我很高兴,第二天又去了,这天船上却没人来买,只有个小丫头从船舷上探出身,给我扔下个篮子,说请我吃她包的饭团。我有些难过没能讨到钱,不过她生得很漂亮,我又有些高兴。”

“是曲夫人吧?”霍锦骁小声问道。

祁望点点头,回头唤:“老板,豆浆再打一碗。”

说着说着,他把豆浆都喝完了。

“大哥嘲笑我,说大户人家拿我们当狗,高兴了赏两口肉而已,说我没骨气。我还是没理他。后来有一天,我和往常一样靠近曲家的船,正好遇上梦枝在船舷玩耍,下人没看牢,她从船上跌到海里。梦枝虽小,水性不错,本来没什么,可谁知那天一向风平浪静的水域竟然有鲛鲨出现。”

祁望想起那天,曲梦枝小小的身体在水里扑腾,像浮在水面上的饭团,仿佛很快就会被身后的鲛鲨一口吞噬,他却吓得动弹不得。

“船上有人在喊,谁能救回小姐,谁就是曲家的恩人,必有重赏。我大哥听到这话,就一头扎进海里,抱起梦枝就往我船上放。”

鲛沙就在他们身后,祁望看到海面被血染红,曲梦枝哭喊着爬上他的船,他大哥叫他快点将船驶离。他的船又小又破,要是被鲛鲨撞上,不散也翻,他只能奋力将船划开。

霍锦骁见识过鲛鲨的可怕,如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曲家的水手赶跑鲛鲨,我和梦枝安全了,大哥却被咬至重伤,捞上来的时候血肉模糊。曲家派了大夫过来,可当晚大哥还是去了,一句话没留。”祁望将包着饭团的油纸揉皱扔在桌上,目光平静,“曲丞将我父母和我一块召到船上,说我和我大哥救了他女儿,现在我大哥死了,这赏就给我一个人,问我想要什么。”

“那你要了什么?”霍锦骁心有些沉,没有祁望这般云淡风轻。

“我和曲丞说,我要出人头地。”祁望笑了,“曲丞答应了我,将我收作义子,说我资质不错,为我寻访名师,将我送去习武,要我出师之后保护梦枝。”

“你答应了?”她问他。

“我当然答应,梦枝那么可爱,就算不习武,我也愿意保护她。”祁望似乎想起当年的曲梦枝,孩子般眨了眨眼,又道,“一去数年,每年我只能回来三天,见父母,见曲丞,见梦枝。她越长越美,每回见我都给我做饭团,说等我回来带她出海。”

霍锦骁悄悄叹口气,继续听他说话。

“在曲家最后一次见她,是她的十五岁生辰,我偷偷回来的。那时候三爷已经向曲家宣战,局势很差。曲丞就梦枝一个女儿,不愿她受苦,便密召我与她,当着梦枝的面问我可愿娶她。”

他还记得那夜曲梦枝羞红的脸,比天边的云霞还美。

“我当然愿意。曲丞又要我指天发誓,以性命护她。”祁望伸出三指朝天,说着当时发过的誓,“我祁望愿倾毕生之力,守她百岁,陪她终老,同生共死。”

霍锦骁手里的饭团还剩下一大半,已搁到桌上再也不动。

这个故事她已提早知晓结局,此时听来,越是情竟缠绵,就越叫人难过。

“梦枝生辰过后,我又回了师门,想着早日出师好回去,可不料三爷的战船势如破竹,很快就攻下曲家。我得到消息赶回曲家时,整个岛早已化作人间地狱。曲家尽屠,我的父母妹妹住在岛上也无幸免,我学会一身武艺仍旧救不回一个人!”祁望淡道。

“祁爷,别说了…”霍锦骁不愿他再回忆。

祁望只漠然看她一眼,仍继续道:“我辗转得知梦枝被三爷掳回漆琉岛,便想方设法潜入漆琉找她,谁知她又被三爷转送给了梁同康。我到三港找到她下落时,她已是梁同康的外室。我一共找过她两次,想要带她离开,她都不肯。第一次找她时,我一无所有,她说自己跟着我颠沛流离,也会是我的负担,不愿跟我走;第二次见她,我已是平南岛主,她还是不愿意离开,说自己已经习惯梁家的日子,说她配不上我…后来,我就没再找过她,直到半年前我奉三爷之意与梁家合作走货。”

刀口舔血的日子,确实不适合她。她虽是梁同康外室,可衣食住行无一不好,他既然护不住她,给不了她安稳日子,能做的也只是离得越远越好。

半生承诺,不过随波逐流,少年欢喜不到头。

祁望将冷去的豆浆一口饮,转头看她:“故事说完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没?”

“…”霍锦骁沉默。

“你干什么?一个故事而已。”祁望蹙了眉。

霍锦骁没哭,只是眼眶通红,像只兔子。

“你敢给我掉眼泪,今天就别跟我去黑市。”祁望威胁道。

她深吸一口,猛地拽过他的衣袖往眼睛搓了搓,闷声道:“你很烦。”

语毕,她捧起饭团起身就往驿馆回去。

————

半丈节已过,岛上的宾客陆陆续续离岛,霍锦骁却到这时才有时间进行她的正事。

金银已提前送到黑市换成银筹子,她与祁望只要人到黑市便成。早晨的小聊不过是个插曲,唱罢便散,纵有唏嘘感慨,过脑也就淡了,霍锦骁很快抛开,与祁望踏上马车往黑市去。

“你就穿成这样?”祁望上下打量她。

她还是昨日的袄裙,闻言道:“我没多余衣裳,你想让我穿什么?”

“随便你。”祁望将目光转开。

马车“嘚嘚”驶过石板,霍锦骁在马车里打了个盹,马车停稳时她也就睁了眼,时间掐得刚好。马车停在黑市大门外,霍锦骁拎了裙裾跳下,一落地就踩进水汪里。黑市的地面凹凸不平,脏乱不堪,门外都是些小商贩在兜售私货,囤货量不大,买主皆是私人。

这些商贩见马车过来就围了过来,霍锦骁穿着裙子不便,被人堵个结实,祁望已经走出几步。围来的商贩见下来的是个貌美小姑娘,眼都直了,嘴里一边叫卖着,手却伸来拉扯。

路被堵个水泄不通,旁人又上下其手,霍锦骁怒了,反拧身边一个小贩的手腕,喝了句“滚开”把人给扔出人群。围在四周的人总算安静,让出一条小路来,她碎步跟上祁望,低头看裙子,裙摆已在地上沾污。

黑市的入口无人把守,祁望带着霍锦骁大摇大摆进去。里面人比外面更多,并不像市集,倒像港口的集中库房,这些库房有大有小,有带棚有露天的,供在此贩售的海商堆放货品,也作售卖的门面。库房上有些有徽号,有些没有,这里的有些是正经海商,有些是海盗,黑白两道的货都有,也有许多番夷商人在此中转,操着并不流利的大安官话与人对话。

地方太大,库房多,路也四通八达,霍锦骁跟紧祁望防止迷路,裙子溅上不少泥污也无暇顾及。

“这里只是中央集市,卖的都是普通东西,大宗交易或特殊的东西,都不在这里进行。”祁望边走边说,“黑市里有几个特殊地方,一是拍卖所,拍卖知道吗?里面卖的都是稀罕东西,古董玉器、名贵药材、古剑宝刀诸如此类。”

“嗯,有钱有势人的去处,不适合我们。”霍锦骁马上道。

祁望点点头,又道:“二是贩卖活物的六道所,卖各种活物,包括人。喏,你左手边就是。”

霍锦骁往自己左手边望去,那里有扇漆色斑驳的铜门,门敞开着,里面黑压压都是人,不用靠近,她已嗅到腥骚臭杂揉的气味,里面传来各种声音,马嘶牛哞,谩骂啼哭,偶尔还伴随女人尖叫。她眼睛尖,一眼就看到里头立着个巨大鸟笼,笼里关的不是鸟是人。

“你徒弟就是从这里被三爷挑走的。这里卖的人要么是海盗洗劫村子的俘虏,要么是战败的船队,送到这里就被当作奴隶看待。漂亮的女人会被关进那个笼里让底下的人出价,价高者得,很多都被这岛上的窑子买走。”祁望面无表情说着。

里面传出的声音着实锥心,霍锦骁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六道吗?”祁望问她。

她摇头,他便给出答案:“佛说轮回有六道,天地人畜鬼与阿修罗,这里面都卖。”

正说着,六道大门里忽走出一群人来,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材矮胖,皮肤黝黑,却穿着大花锦袍,满面油光,正搂着兀自挣扎的女人狎玩,身后跟的人也押着三个女人,这几个女人手上均被铁链缚着,显然是刚从里边被人买下的。

那人浑浊眼珠扫过眼前,忽然一亮,看到了霍锦骁。

“乖乖,好美的小妞。”他手一挥,身后跟的人立时便将霍锦骁与祁望围起。

霍锦骁俏脸已凝。

“啐。”他将嘴里嚼的槟榔吐到地上,向祁望道,“兄台,这小妞儿卖不卖,你开个价,爷要买。”

说话间,他的目光还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霍锦骁。

霍锦骁怒极正要说话,祁望已伸手将她揽入臂中,冷道:“不卖,滚远些。”

“兄台,爷可是芳华馆的,知道芳华馆吗?那是三爷的楼子,里面的姑娘要是被三爷相中了,那就是身价百倍。”那人见祁望态度不善,也不恼,只劝着,“你身边这妞儿模样真是俊,被三爷看上那完全不成问题。我看兄台也是在海上混饭的,你把她卖给我,让我献给三爷,到时候三爷问起我提提你,兴许你能在三爷面前露个脸。”

“能靠近三爷?”霍锦骁眯眯一笑,离开祁望的臂弯。

祁望一瞧她这笑,就知道她又要闹事了。

“那是自然。”那人伸手往她脸颊摸去。

霍锦骁朝后退开半步,他的手落空。他也不恼,反而馋相更露,朝祁望道:“兄台,你开个价,多少钱我都买。怎么?你舍不得?天底下女人多的是,可前程机会就这么一次,最多我再把我后面这四个女人都送你。”

“喂,四个人换我一个,你还不收下?”霍锦骁拍拍祁望的肩。

祁望不置可否。

那人听她这话只当有戏可唱,忙吩咐道:“快快,把她们送给这位兄台。”

他的手下闻言把手里的女人一放,这四个女人便瑟缩一起,战战兢兢地站到旁边。

“我说话算话,都给你。你再开个价!”那人看霍锦骁看得都要流下口水。

霍锦骁朝他勾勾手:“想知道我的身价不用问他,问我就可以,你过来些,我告诉你。”

他被她勾得魂都要没了,忙涎着脸上前。

“啪——”

霍锦骁对着他凑来的脸就是一记大耳刮子,那人被扇得一阵目眩,在原地转了两圈,脸颊已然高肿。

“小姑奶奶我也是你敢想的?”霍锦骁怒极反笑,抬起一脚,那人转了两圈还未站定,又被踹飞。

“朱爷!”他的手下一阵惊惶,纷纷拥上前。

“扶我干什么?给我上!男的打死,女的抓回去!”那人把扶自己的人推开,吐了口血沫子在掌心,里面还断了半根牙,他大怒。

十来个人呼啦一下就朝祁望与霍锦骁涌来,黑市骚乱顿起。

“祁爷。”霍锦骁唤起祁望。

祁望一把将她拉到身边,瞪她一眼,只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霍锦骁眨眨眼,小伎俩还是被他看穿了?

作者有话要说:咦?上章我是不是写得太乱了,所以看不懂?

“那个人”肯定不是东辞。

嫂子

祁望将霍锦骁的手牢牢攥在掌中, 对面一拳挥来, 她要出掌格挡,不料竟被祁望一拽拽到他身后。

“穿了裙子就老实点, 你看看你裙子脏成什么样。”他一边嫌弃她,一边出手。掌风扫过,烈如火灼, 最前面冲来的几个人被震飞, 后面跟着的人被他震慑,一时间不敢上前。

四周的人潮早已散开,只敢远远围观。

“祁爷厉害。”霍锦骁乐得自在。

“闭嘴!”祁望出招快如电光, 不给人反应空间,数掌击出,后面的来不及应对便被他一一击中,瘫软在地。

“何人在此闹事?”

喝声响起, 驻守黑市的漆琉兵士赶到,将此地团团围起。姓朱那人本惊怒交加,见到来人大喜, 忙道:“他们妨碍我芳华馆挑人,在黑市蓄意闹事, 快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