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琪说,“她听见我爸撞死了人,一急之下血压升到200,傍晚又听说有人要来砸我们家,昏了过去。我们把她送了卫生院挂水。”

金小田默了下,这事对双方的家庭来说都属于惨祸。

王静琪走后,金小田在外面站了会。夜虫唧唧乱叫,空气里有丝淡香,河塘岸边癞蛤蟆咕咕作响,她下意识地想起几桩毒驾的案例,估算着王军可能会得到的审判。这不是一般的交通事故,开庭前王军得在看守所常住了,期间只有律师可以去见他。如果能尽早商定赔偿金额,也许能做一点争取。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黎正走了过来。

金小田立马把那些条文案例扔到脑后,她伸手用指尖轻轻触了下他的伤口,“疼不疼?”

黎正握住她的手,“不疼。”皮肉伤而已,他今天算开了眼界,原来轻伤也有相应的法律条文规定,不想忍气吞声的话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金小田没跟他客气,说些比如让他受累之类的话,她的事还不就是他的事,相应他的事也就是她的。他俩肩并肩地站了会,黎正问,“你估计王军会被判几年?”

金小田摇头,“难说。这类案子一般还是用钱摆平,不知道受害者家属开价多少,王家又能承受多少。”

这桩车祸发生得突然,结果悲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管金小田有意无意,都能听到事件相应的发展。王军,在九十年代初开始做小生意,曾经算是发达过,钱包鼓的时候开始跟人学着炒期货。谁知道期货行情变幻莫测,一群人纷纷掉下马,王军也是其中之一,不但从前赚下的钱全打水漂,还倒欠高利贷两百万,门上被人泼了红油漆。

王军有钱时对亲友颇为大方,相应亲友不忍见他落难,由老丁出面跟高利贷讲和,亲友们凑钱帮他还掉一半,其余的写了张欠条,约定了还款时间。此时王军也很争气,重头做起,几年后还清欠款,当中离不开老丁暗底的支持。因此也有那么一说,王军的生意合伙人是老丁。

近几年经济不景气,王军苦闷之余染上不良嗜好,时常在酒店开房过夜解瘾头。他往日也经常出差,所以家人没往坏的地方想过。

再有就是受害者家的事。受害者的丈夫家有几千万资产,父子两辈都在外面有人,受害者憋屈得想过离婚,但看在儿子还小的份上又作罢了。另外,受害者的父亲迷恋赌博,数月前欠人几十万,是受害者出手还的钱。受害者的父亲希望女儿能够通过离婚带回家一大笔钱财。

现在跟王家谈判的人,一部分是受害者婆家的,一部分来自受害者娘家。他们内部意见不一致,婆家的不缺钱,心疼孙子小小年纪离世,恨不得杀了肇事者;而娘家则认为人死不能复生,法律条文也不可能让肇事者赔命,所以不如能榨出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起码要让王家日子不安生。

王军这边,妻子身体不好,女儿怀孕,但还是有亲友出来奔走的。几次和受害者家属的谈判都以大打出手结束,双方还各自上网络发照片诉苦情征求大众舆论的支持。越闹越火烈,甚至有人放狠话,说如果王静琪不出来谈判,会找人把她的孩子打出来。

他们闹得不可开交,金小田不声不响拿好所有证据,在法院提起了刑事自诉。她心头插刀的时候全都想好了,应该怎么出这口气,不还手打架,*律、讲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待续~~

 

☆、第八十三章

 

和受害者家属的第一次谈判。

见到来的是金小田,那天去砸过王家的人面部都有些僵硬,他们已经收到法院的传票。法院对不是太大伤害的自诉案采取调解方式,争取不必上庭就解决问题,但这几个忙着跟王家谈赔偿,还没把事放在心上。

一场秋雨一场凉,金小田衬衫外穿着件针织开衫,长卷发盘在脑后,米色长裤,同色中跟鞋,背了只黑色大包,整个人看上去温和秀丽,无害。

金小田摊开笔记本,拿起笔,“案子发生在白天,人证众多,也有监控录像做物证,我们双方应该没有争议。现在,你们的要求是?”

受害者父亲斩钉截铁,“三百万。”受害者母亲有些心虚,看着金小田小心翼翼地补充,“两条人命,可怜我小外孙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个世界就去了。”

“那么,你的想法是怎样?”金小田转向受害者的丈夫钱跃。

没想到王家委托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律师,钱跃对谈判有些心不在焉,他注意到的是女律师的大眼睛。金小田问他的意见,他的意见是肇事者必须坐牢,判得越久越好,“他撞死我儿子,后半世别想太平,最好呆监牢里,那里安全点。”

王家出席谈判的不是王军的妻儿,是王军的一个堂兄王平。王静琪顺从王军的心意,没接受法律援助,请了律师,还请了一个漂亮得不像律师的女律师,王平很是不以为然。他对金小田到后和风细雨的作派更是看不惯,对面这帮人存着的心思他清清楚楚,再不用点手段压下去,这件事拖个没完,谁有那么多精神奉陪。

轻咳一声打断钱跃,王平盯着他说,“你前年撞死人的时候,对方要是也这么想,你还在这里吗?”

钱跃顿时语滞。前年他晚上开车撞倒人,受害者也是送医院后死亡。受害者没闹事,按照正常程序完成了赔偿。眼睛扫过,钱跃看到女律师眼里露出一丝笑意,仿佛在笑他丈八灯台照不到自己。他不觉恼羞成怒,拍桌道,“我可没吸毒,没存心害人,那只是意外!谁能保证一辈子不出点意外!”

金小田垂下眼,不去理会他的一番发作。等他发泄完,她才又开口说话,把车险情况、王家经济状况说了遍,“肇事者很后悔,可后悔也没有用,如果能让你们心理上好受,他愿意付出赔偿。但条件受限,三百万他出不起。”

受害者父亲不耐烦地说,“没钱就问朋友借,他不是朋友多吗,这个凑凑那个出点不就有了。”

金小田让他说,等他说完才慢条斯理按照交通事故赔偿计算明细表一项项跟他们细算,医疗费多少,死亡赔偿金多少,被抚养人生活费多少,……赔偿不是开口报个价就完了,要论细账来算,每项都有能算出来的实数。

“我不跟你算这些,我要的是精神损失费。”受害者父亲坐不住了。

王平插嘴道,“你们拿她当摇钱树,要还赌债的时候不让她离婚,算清离婚后能有的收益后又催着她离婚。做父母做到这份上,够了啊,好意思谈精神损失费。”

受害者父亲“呯”一声拳头砸到桌上,随即又站了起来,用力掀翻桌子,“我不跟你们谈!反正就是这个数,少了就让王小二把牢底坐穿。”

每次谈判最后都吵成这样,王平也不甘示弱,“我哪里说错了?钱先生,去世的是你老婆,她活着的时候你让这个老东西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她走了你还容忍他从中拿好处?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的话就不要让他来捣乱。死者到现在还寄在太平间里,什么时候才能入土为安?”

受害者父亲年纪虽大,身手倒仍不错,一下跳过地上碍事的桌子,纵到金小田跟前,伸手就是一拳下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你跟我女婿眉来眼去算什么?”

这一拳没能打下去。

金小田握住他胳膊,静静同他说,“不要倚老卖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们法院见。”说完她甩开老头的胳膊,镇定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笔记本和笔,又从包里掏出纸巾,一样样抹干净,又擦了擦手上不存在的灰,对受害者的妈笑笑,“你应该最有数,我是不介意再写一张起诉状的,天天做惯了的活,轻松得很。”

她看看地上的桌子,抬头问道,“今天怎么样,是继续谈,还是改天?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们,王军坐牢是肯定的,目前他在看守所的日子计算在刑期内,所以一年半载慢慢谈都可以,他不急。如果你们再骚扰我的委托人,提出过份的要求,我就向法院提申请,要求双方心平气和了再谈。”

钱跃脱口而出,“不是我做的,是他们要求她去跪在那。”

金小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受害者母亲,静静地看着,却不说话。王军妻子那天在马路上风雨中跪了半天,当晚进了医院,至今还不能起床。这事在座的都知道,是做得过了。

受害者母亲经不住金小田的目光,侧头嘟囔道,“谁让她嫁了这种男人,死罪我们管不着,活罪也不行啊。”

金小田笑笑,转回视线,扫过对方一行人,平静地问,“今天还谈吗?”

 

☆、第八十四章

 

秋雨一场跟着一场,新行长让黎正每周交一次工作报告给他,黎正盯着分理处的工作之外又多了一项工作。也有传言说过一阵子他要被调回总行做客户经理,柜员们难免有点不安,他们本是各分理处不想要的员工,才被推到黎正这里,好不容易彼此磨合得够了,再换个头又得从头再来。再说,新来的头绝对不会有黎正好,他也算全行出了名的好上司,干活他来,责任他担,哪容易再有这么个老好人。

本来跟上司处得再好的下属,背后难免还是有两句牢骚要发,柜员们少不了背后也说过黎正小话,像自己的杯子看得特别紧,从来不跟人分吃食物之类的。但自从听说他有可能调走,他们那点小情绪突然没了。

黎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说自己不会走?不,他肯定服从行里工作调动的安排。说自己会走,根本是没影的事,新行长只在例会后留下他谈过几次工作,从来没提过调动,他也没放在心上,在哪不是干活。

不过空穴来风其来有自,新行长到位后提的行长助理名单上,第一位是黎正。他将被调到另一个分理处,兼顾对公、对私业务。那个分理处位于城市的高档小区,业务却一直没能展开,所以黎正的升职看着好,但也是个考验。

在春晖路分理处做了这么久,黎正离开过,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一次不会再回来。他放在这里的东西不多,有一身干净的工作服,有杯子,还有两本书,放在袋子里随手就拎到车上。

下午两点多时,外头马路上吹吹打打,看热闹的人进来说上次车祸案的受害者终于落葬了,肇事者赔了二百一十万,至于具体的刑期要等审判结束才知道。

“没那么快。这种小案子还算快的,要是换了案情复杂的,像黎老板,被捉了有多久了?好像大半年了,下个月才正式开庭。”

“上个月不是那个的处分出来了,收拾了上面的,牵萝卜带出的泥也要处理了。”

“要我说,该捉,都捉起来关个二十年三十年,世界太平。”

聊天的说得起劲,柜员们不由悄悄打量黎正。不过跟以往一样,他笑微微的招呼刚进门的客户取叫号单;玻璃上有块灰渍,他拿抹布细细擦掉;有人来咨询理财,他一样样介绍。

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虽然明天起他要去别的地方上班了。

外头送葬的车子在马路上兜了个圈,咪哩嘛啦走了。

傍晚四点多,正值学校放学和下班高峰,分理处门口又堵成一团,黎正在门外给押款车留倒车空地。他忙着跟大伯大娘费嘴皮,金小田来了。她今天黑外套黑裤子,陪着委托人王静琪娘俩出席了完车祸受害母子的葬礼。

“她们回去了?”黎正问。王静琪担心今天仍会有人为难她们,可受害者家人又要求她们必须参加,所以再三恳求金小田陪同,有金小田在是个保护。无论口头还是身手,这位年轻的女律师都有两下。

金小田点头算是回答了黎正的关心。不管怎么样,参加葬礼就是桩让人疲惫的事,好在双方已经达成协议,接下来只是走流程。本来她是要回事务所的,但不知怎么,她觉得累,只想见让自己不累的人。

黎正好言好语和移动摊贩相商,移动摊贩忙着做生意,没谁认真理会他。金小田看不下去,不动声色走远一点,突然扬声叫道,“城管来了!”

摊贩赶紧做完手头的交易,推着小三轮匆匆就走。他们走出一段路,回头才发现是金小田在搞鬼。此时她脱了外套扔给黎正,卷起袖管用两个“请勿停车”牌占了那块地,大有“此山是我占、不服者放马过来”的大王气概。

谁能惹谁不好惹,这帮上了年纪的还是有点数的,最多站在远处发两句牢骚。

金小田朝黎正挑挑眉毛,黎正做了一个甘拜下风的手势,两人同时笑了。

晚上黎正请同事吃饭,等吃完饭他和金小田回家才发现丁维娜和李周来了。两人坐在小区的树下喁喁细语,还是金小田眼尖先看到他俩。

过了这些天,房产证的风波越来越小,对李周的言而无信,丁维娜原有的一点气也已经消了。买房子是李家的决定,她知道后尽自己能力拿了一笔钱出来,因此李周一直说房产证要写她的名字。

谁知李周父母怕日后有麻烦,硬是东拼西凑向亲友借了钱,坚持不用丁维娜的。李周还钱给丁维娜,不明状况的丁维娜以为他们是不好意思用她的钱,坚持没收回去,在她的认知中,筑巢是两个人的事,她不愿意坐享现成。

夹在当中的李周,以掩耳盗铃的心态寄希望于拖,想拖多一天是一天,没准拖着拖着丁维娜就忘了房产证的事。谁知到底拖不过去,丁维娜这才知道李周父母担心她家有钱,会让李周做上门女婿,将来孩子跟谁家姓的事不好说。

对李周父母的小心思,丁维娜也只剩叹气了,毕竟不是头一天知道。这事要怪到李周头上,似乎又有些过,那笔钱他分文未动,以她的名字开了张存单好好地放着呢。反正,正如许多家庭处理的办法一样,小事化无。

今天他俩过来,是李周想把从前手头攒的客户转给黎正。人走茶凉是世事常态,不过总还有几个不那么现实的人,属于可以讲一讲交情的朋友。李周不舍得用,留到现在才让给黎正。

他开玩笑地跟黎正说,“你跟我,谁跟谁?你们什么时候筹备起来?”

结婚吗?黎正和金小田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找到相同的想法:等黎正他爸的判决下来后。

就像张桂真对公司上下所说的一样,不管结果如何,该怎么样过日子就怎么过,这才是把影响缩小到最小的正常途径。

 

☆、第八十五章 -尾声

 

周一,早上九点三十七分,梅城春晖路某行分理处里等候办理业务的人很多。三排座位已经坐满,后来的只好站着等叫号。取款机那边由于三台机中有两台正在清理,所以也是排起了长队。

柜员们忙着清点取款机的钞票,开放的窗口只有一个。有的业务办得快,有的慢,五六分钟过去了还没结束,等候的人忍不住抱怨,大堂经理只好温声加以安慰。除了安抚之外,她不得不站在门口提醒现在来的人,业务高峰,需要等候较长时间。

这时又来了两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她俩以前没买过理财产品,这次结伴来打听收益和具体的操作。两位理财顾问临时走开,大堂经理暂代其职,赶紧拿出产品宣传单,给她俩做简单的介绍。

两位阿姨戴上老花镜,因为听说过买理财血本无归,所以一边仔细地看上面的文字,一边不停地提出疑问。大堂经理无法分心两顾,虽然听到身后发牢骚的声音越来越大,但也只好任由他们发泄。

争执声并没停歇,大堂经理跟老人道了个歉,转身先去解决问题。不过在她之前,已经有人出面平息这场小纠纷。那人高个子,头发自来卷,大冬天的穿着件黑色军装款短大衣。略有腰线的剪裁衬得整个人英气勃勃,他正是这里原先的主任黎正。

黎正今天请假,一大早办了点私事,接着想起这边有点业务需要尽快处理,谁知刚到就看见大堂的热闹。他也算银行老员工了,只听三言两语已经明白事情原委:普通号51号不理会分理处的叫号原则,认定前一个是普通号50号,下一个该是他。至于vip号,“你叫银行给你开vip窗口,反正这个窗口现在是轮到我。”

vip号也急了,“我比你先来,按时间先后也应该是我,不讲拿号顺序也得讲一下先来后到。”

黎正心里有数,前阵子行里给一批办卡的客户发了vip资格,导致vip大增,增加了普通号客户的排队时间。普通号客户投诉后,行里把叫号顺序调整为每几个普通号夹一个vip号,以减轻两者之间的差距。但为vip客户专门开设窗口,在总行可以,在分理处不现实。

眼前这位普通号客户是个中年男人,横着一张脸挤到了窗口,一口咬定该给他办。拿vip号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张望着寻找大堂经理的身影。

黎正皱了皱眉,但与其说服这位普通号,还不如用其他方式解决。

里面的柜员们也注意到外面的小纠纷,黎正和他们眼神一交流,就知道他们是同样想法,微一点头示意,迅速的有一位柜员离开点钞机回到座位,接过vip号的单子为她服务。

大堂经理见事情已经解决,对黎正感谢地笑笑,又回过去为两位老人解说。

好不容易送走两位老人,大堂经理才有空暇和黎正开玩笑,“黎行长,今天怎么没穿工作服?穿得帅帅的是有好事吗?”

黎正嘴角直往上翘,眼睛更是弯成了两道新月,“今天我结婚,刚去领了证。”

“什么?!”大堂经理和柜员们又惊又喜,柜员们顾忌到工作纪律还能控制情绪,大堂经理是完全打破砂窝-问到底了,问题一个接一个,“什么时候办酒?酒席准备办在哪个大饭店?要请我们吃酒啊。什么?!今天你请假了还办什么公?应该去和新娘子甜甜蜜蜜才对。新娘子人呢?气量太大了,居然能容忍你跑出来?”

黎正笑着一一解说,“她比我还忙,一出民政局就去见了委托人,我趁这个时间过来拿材料。我们不准备大规模办酒,不过已经买好糖,大家都有份,下午我再过来发糖。”

黎正拿了材料送回到总行,再去事务所接金小田。和分理处的同事们一样,事务所的同事们喜气洋洋迎接了他,给他泡茶的泡茶,祝贺的祝贺。

金小田这边结束从会议室出来时,见到黎正被众人包围着。大概刚讲完恋爱经过,他周围的人一片感慨,“果然是青梅竹马。”“也算是一见钟情吧,要不是金律师的车被那么一撞,我们黎主任也不会注意到她。”“还黎主任,现在是支行行长了,我们要叫黎行长。”

黎正连忙表态,他就是小黎,金小田的家属,以后将支持金小田做一个更好的律师。

口齿伶俐的事务所员工们没有因为他诚恳的态度放过他,仍是坚决要求他说一番爱情宣言。黎正一个劲摇头,脸涨得通红,“不会讲,不会讲……我和小田是普通人的恋爱,我觉得她好,她觉得我还不错,我们以后也还是平平淡淡,没有宣言,只有开开心心过日子。”

他头上突然冒出个声音,是金小田来了,“对,我们只是打定主意要高高兴兴过日子。”

正主儿来了,大家哈哈一笑,放黎正过关。

上午是临时出现的委托人,打乱了黎正和金小田的行程,他俩有不少事要忙。接了金小田,两人立马奔下一程。

在等红灯变绿时,金小田察觉到黎正的注视。她放下手里的资料,“对不起,临时找来的委托人,是法律援助中心那边介绍的。小姑娘很苦恼,在会议室哭了很久,我想帮她。”

黎正只是傻笑。

金小田看着好笑,自己忍不住也笑了,莫名其妙地只想笑,甜甜的只想笑。

跳到绿灯了,车子缓缓前进,溶入车流。

平淡的故事在一个平凡的时间里发生,潺潺地流向时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