谆哥果然跑到琥珀身边:“诫哥儿,快给我行礼。”眼角眉梢掩不住得意。

徐嗣诫却是看也不看谆哥一眼。

谆哥难掩失望,望向十一娘。好像在问,他为什么不和我玩?

十一娘笑着把徐嗣诫牵到谆哥面前,柔声道:“这是你四哥,以后见到要喊四哥!”

徐嗣诫犹豫了半晌,轻声喊了声“四哥”。

声音虽然低,却十分的好听。

谆哥很是吃惊,抬头对十一娘道:“五弟的声音比黄莺还好听。”

十一娘不由苦笑。好在谆哥是真心的赞美,并不多想。从怀里掏了个小小的油纸包,道:“你喊我一声四哥,我就给玫瑰汁做的窝丝糖你吃。”说着,打开油纸包,露出里面玫红色、晶莹剔透像水晶似的窝丝糖来。

别说是小小年纪的徐嗣诫,就是文姨娘和乔姨娘也好奇地望过去,只有秦姨娘,踮着脚朝外张望,嘴里还喃喃地念叨着“二少爷怎么还没有来”。

徐嗣诫果然就被这糖收买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糖,立刻叫了谆哥一声“四哥”。

谆哥喜笑颜开,拿了一颗糖给徐嗣诫。

谁知道徐嗣诫并不满足,把糖放在嘴里,然后朝谆哥伸了手掌,意思是还要。

谆哥见了立刻又给了他一颗。

徐嗣诫紧攥在手里,伸出另一只手。

谆哥犹豫了一下,自己拿了一颗糖,想了想,又拿了几颗出来,然后把剩下的全给了徐嗣诫。

徐嗣诫立刻猴急地把糖揣在了怀里。

满屋的人都被他逗得大笑起来。

谆哥也笑得开怀,不以为意地拉了徐嗣诫的手:“我那里还有桂花酥。也是宫里赏的。”说着就要和徐嗣诫去自己屋里。

一旁的妈妈忙拦了:“我的小祖宗,马上要吃年夜饭了。可不能让太夫人等。待吃了年夜饭,您再去给五少爷找那桂花酥也不迟。”

正说着,三爷和三夫人领着徐嗣勤、徐嗣谕和徐嗣俭走了进来。

立在十一娘身后的秦姨娘就长长地透了口气。

今天是除夕,大家要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迟了,给长辈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十一娘却被跟在三夫人身后的一个陌生女子吸引了目光。

她穿了件桃红色的锦缎褙子,月白色的综裙,梳了高髻,戴了赤金步摇。年约二十七、八岁,中等身材,皮肤白净,五官也算得上清秀,只是看人的时候目光躲躲闪闪的,显得很小家子气。

文姨娘立刻低声道:“那是三房的易姨娘。”

和秦姨娘交好的易姨娘?

十一娘又多看了一眼,这才上前和三爷、三夫人打招呼,又让滨菊去请了徐令宜出来,自己福身和三爷、三奶奶见礼,眼角却瞟见徐嗣谕。

他正呆呆地望着手牵着手、并肩而立的谆哥和徐嗣诫。

一旁的徐嗣勤看见十一娘望过来,忙拉了拉徐嗣谕的衣袖,低声道:“你母亲正望着你。”

徐嗣谕一个激灵,却是看也没有朝十一娘处看一眼,径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

不知道的人乍眼一看,还以为他一直笑眯眯地望着谆哥和徐嗣诫呢!

十一娘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边三爷和三夫人已还了礼,叫了徐嗣勤和徐嗣俭过去给十一娘行礼,徐嗣谕就和他们两兄弟一起上前给十一娘行了礼。

刚起身,徐令宜从东次间出来。

少不得又是一阵礼尚往来。

徐令宽就扶着五夫人走了进来。

“四哥!”他高高兴兴地喊着徐令宜,比往常更显亲热。

徐令宜笑着朝他点头,神色间也少了往日的肃然:“来了!”

徐令宽点头,丢了五夫人上前给徐令宜行礼。

五夫人没想到丈夫会突然放手,有些措手不及,因而嗔笑道:“五爷真的是。见了侯爷就什么也不顾了,害得妾身没站稳…”

她的话音未落,徐令宽又急急奔过去:“你没事吧!”

一旁的三夫人看了呵呵直笑,徐令宜也跟着摇头,把五夫人弄了个大红脸,惹得三爷也笑起来了。

正是喧阗时,杜妈妈扶着太夫人出来。

杜妈妈穿了件大红遍地金的褙子,头上还破天荒地簪了对指甲盖大小的大红绒花,显得很喜庆,也很精神。

太夫人则穿了件丁香色仙鹤纹的刻丝褙子,簪了朵红宝石宝结,比起往日来多了几份华丽。

“祖母,祖母!”谆哥跑了过去。

太夫人呵呵地笑,摸了摸谆哥的头,牵了他的手。

落了单的徐嗣诫一个人站在黑漆落地柱旁,眨着眼睛望了望依偎在太夫人身边的谆哥,又望了望正笑着和三夫人说话的十一娘,垂下了眼睑。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徐嗣谕眼底就闪过一丝嘲讽,屋子里已响起太夫人慈祥的声音:“大家都到齐了吧!”

“到齐了。”三夫人笑盈盈地上前应道。

“那好。”太夫人望向徐令宜,“我们一起去祠堂吧!”

徐令宜恭声应“是”,大家坐着青帷小油车去了位于徐府东边的祠堂。

徐氏宗祠有五间,青石甬路,两边植着苍松翠柏,中间立着个三尺见方的青绿大鼎。

徐令宜先领着男子进祠堂献爵、焚帛、奠酒,然后由太夫人领着十一娘、三夫人、五夫人在列祖遗像前供奉祭品。

姨娘、丫鬟、婆子都悄无声息地立在祠堂仪门之外侯着。

待祭了祖出来,天色已暗下来。

四周大红灯笼高挂,映着皑皑白雪一片彤红,不时劈里啪啦的爆竹响起,年节的气氛扑面而来。

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重新坐了青帷小油车回了太夫人屋里。

太夫人在厅堂正中的铺着大红彩绣坐垫的太师椅上坐下,先是徐令宜领着徐令宁和徐令宽上前给太夫人行了礼,后是徐嗣勤领着徐嗣谕、徐嗣俭、谆哥、徐嗣诫给太夫人行礼,再是十一娘领着三夫人、五夫人给太夫人行礼,然后是各房的姨娘们上前行礼,有体面的妈妈、丫鬟们上前行礼。

杜妈妈在一旁唱喝,魏紫和姚黄负责打赏。

箩筐里的银锞子哗啦啦的响声夹杂着丫鬟妈妈的谢赏声,屋了里的气氛立刻热闹起来。

然后放了爆竹,按男女长幼尊卑分别在东次间,厅堂和穿堂摆了家宴,喝着金华酒,吃着吉祥果、如意糕,一直闹到了亥初,撤了家宴上了茶,又有徐令宽领着徐嗣勤、徐嗣谕、徐嗣俭、谆哥和一众小厮去放烟火爆竹,丫鬟妈妈拥在屋檐下看烟火。

徐嗣诫被留在了屋里,滨菊喂他喝百合莲子羹。

谆哥屋里的大丫鬟看着不由嘱咐道:“你少喂一些。小心晚上尿了床。”

滨菊扬脸笑道:“五少爷乖得很,半夜自己起来。”

坐在一旁的太夫人听了音,道:“几岁了?”

滨菊忙敛了笑容,恭敬地道:“说是三月初三满四岁。”

太夫人没再说什么,转身吩咐五夫人:“你有身孕,早些去歇了吧!”

五夫人也有些累了,辞了十一娘等人,由丫鬟婆子簇拥着回了屋。

太夫人则起身去更衣。

杜妈妈跟着进去服侍。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谆哥那会,可是眨不得眼睛的。”

话说的突然,又有些莫明其妙,但服侍了太夫人几十年的杜妈妈却知道她这是在说徐嗣诫。她一面拿了澡豆给太夫人净手,一面道:“我们谆哥金贵着呢!您还记得不?那年喝粥,灶上的婆子在六月雪里加了一把碧梗。大家都说好吃,只有谆哥,说米太糙,咽不下去。”

太夫人笑起来:“他可是受不得一点点磨。”

“可不是。”杜妈妈和太夫人说说笑笑回了东次间,正好遇到子夜家家户户放爆竹,此起彼伏,足足有两刻钟才停下来。

徐令宜过来请太夫人去歇下:“…明天一大早还要进宫朝贺。”

太夫人毕竟上了年纪,吩咐三夫人几句“小心火烛”之类的话,伸手让十一娘扶着进了内室。

十一娘和杜妈妈一起服侍太夫人卸了簪钗,净脸净手换了小衣上了床,正要退下,却被太夫人一把抓住了手,然后从枕头下摸了个荷包递给她。

“这是给你的,”她笑眯眯地望着十一娘,“压岁钱。”

十一娘微微有些吃惊,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能接您的压岁钱…”

没待她话说完,太夫人已把荷包塞到了她的手里:“还没过及笄礼,一样是孩子。听话。拿着。这是我给的。”

十一娘见太夫人给的诚,笑着接了过来。

荷包有些沉手,她道谢,揣在了怀里。

太夫人看着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记得,你是五月初五的生辰吧!”

“娘的记性真好。”十一娘笑道,“我是五月初五子时的生的。”

“嗯。”太夫人笑着点头,“得好好操办操办才是…”

十一娘没有放在心上。

今年的五月初五她十五岁,要举办象征女子成年的及笄礼,自然比其他的生辰要办的隆重些。

她只是笑了笑,服侍太夫人歇下,这才回了厅堂。

谆哥儿还跟着徐令宽在放烟花,徐嗣诫却已在滨菊怀里睡了。见十一娘出来,三夫人揉了揉眼睛:“娘歇下了?”

“嗯!”十一娘点了点头。

三夫人就朝三爷望去:“要不,我们也散了吧!”

三爷朝徐令宜望去。

徐令宜想了想:“也好,把这里交给小五吧!”

三爷犹豫道:“要不我留下来吧!”一副不放心徐令宽的样子。

“就交给他吧!”徐令宜笑道,“我们也该歇歇了。”

三爷见徐令宜这么说,不好反驳,有些担心地看徐令宜叫了徐令宽进来嘱付。

徐令宽却是满脸的兴奋:“你们快去歇了吧!我保证让几个侄儿安安全全的。”

徐令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带着十一娘和睡着的徐嗣诫走了。

三爷和三夫人见状,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叫了秋绫来看着徐嗣勤兄弟,这才回了屋。

十一娘洗漱出来,看见徐令宜正倚在床上拿了她之前放在枕边的荷包把玩。

“娘给的。”她笑着解释道,“说是压岁钱。”她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

徐令宜笑了笑,把荷包重新放回枕边,然后从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雕红漆匣子递给她:“给!”

十一娘愕然。

他什么时候藏了个匣子在枕头下面…刚刚铺床的时候都没看见…

而徐令宜见十一娘并没有如自己想像的那样露出喜悦的表情,颇感窘然,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很是随意地把匣子丢在了被子上:“不是过年吗!”

毕竟是好心送礼物给自己。

十一娘忙拾了匣子,璨然笑道:“是给我的新年礼物吗?”

徐令宜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去睡了。

十一娘就笑着打开了匣子。

昏黄的灯光下,璀璨夺目的宝石光辉让她不由眯了眼睛,半晌才看清楚匣子里的东西。

鸦青色的丝绒下,依次摆着十二枚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侯爷…”十一娘心里微微有些不安,“这…”

东西太名贵了。

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接受。

背对着十一娘的徐令宜感觉到她的忐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间就有了淡淡的喜悦,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第二百一十三章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十一娘就起来了,和徐令宜随意吃了两个肉包子,就开始按品着装。

刚穿戴好,滨菊抱着徐嗣诫、三位姨娘还有陶妈妈等人过来给他们拜年。

徐嗣诫的眼睛还没有睁开,睡眼惺忪地依在滨菊的肩上。

十一娘笑着揉了揉他乌黑的青丝,拿出装了银锞子的荷包打赏她们,带着徐嗣诫跟着徐令宜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已经起了身,正让杜妈妈带果子点心:“…最快也要到午初才能回。我记得有一年还拖到了末正。”

这也是十一娘和徐令宜早餐不敢喝粥的原因。

谁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难道还能中途上厕所不成!

十一娘笑着点头,让徐嗣诫给太夫人拜了年,然后过去帮杜妈妈装匣子。

三爷和三夫人来了,身后还跟着徐嗣勤、徐嗣谕和徐嗣俭。

徐嗣俭进门就问:“谆哥呢?他还没有起床吗?”

据说昨天他们玩到丑初。

“我早起来了!”谆哥突然出现在门口,“我才没有睡懒觉呢!”

他很不服气地瞪了徐嗣俭一眼,然后跑到太夫人面前祝太夫人“新春如意”。

太夫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他转身跑到徐嗣诫的面前:“你给祖母拜年了没有?”一副要告诉他怎样做的模样。

滨菊忙道:“拜了,拜了。一来就给太夫人拜年了。”

他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惹得太夫人呵呵直笑。

三爷和三夫人也笑起来,带了徐嗣勤三兄弟上前给太夫人拜年,五爷扶着五夫人来了。

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十分亲热。

太夫人看着天色不早,留了杜妈妈在家,带着儿子、媳妇去了皇宫。

一行人在午门前分手,徐令宜领了徐令宁和徐令宽去奉先殿朝见皇上,太夫人则领了十一娘、三夫人和五夫人去坤宁宫朝见皇后。

宫门外早已设好了帏帐。内命妇在西北;公主在东南;外命妇在西南。

进了帏帐,十一娘看到很多熟面孔。

威北侯林夫人、林大奶奶,忠勤伯甘夫人、中山侯唐夫人、程国公乔夫人还有林大奶奶的嫂子都在,却没有看见永昌侯黄夫人和黄三奶奶。

都是熟人。

太夫人带着媳妇上前行礼。

门口就传来一阵喧阗的笑语声。

大家不由侧目。

就看见七、八个命妇簇拥着建宁侯、寿昌伯两妯娌走了进来。

有人迎上前去打招呼,也有人站在原地含笑点头,还有人侧过脸去和身边的人说话,做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至于建宁侯夫人和昌寿伯夫人,则满脸笑容,热情地和迎上前的人打招呼,点头和那些含笑的人致意,场面十分热闹。

十一娘就听见身后有人冷“哼”,低声道:“这可是在坤宁宫。太没有规矩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看看这话是谁说的,却看见建宁侯夫人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太夫人。”她远远地就和太夫人打招呼,“还是上次五皇子的丧仪见过。您身子骨可还好?”

五皇子的夭逝不仅是皇家的伤心,更是徐家的伤心。加上关于五皇子的夭折私底下还有一些传闻,大家听着建宁侯夫人话里有话,或露出好奇的目光,或露出忿然的表情,或皱着眉头,或幸灾乐祸的笑,俱朝着太夫人望去。

被众人注视着的太夫人却神色自若,眼角眉梢也没有动一下:“老身虽然年纪大了,幸而牙口还好,饭量不减。多谢建宁侯夫人关心了!”颇有些廉颇虽老,还能领兵的味道。

太夫人锦里藏针的话锋帷帐里的人都听出来,不由敛声屏气盯着两人看。

那建宁侯夫人则心中暗恼。

想当初,皇上还只是个皇子的时候,徐家在太后面前像乖乖儿似的。现在女儿做了皇后,就翻脸不认人了。三番五次拒绝杨家的好意不说,还指使文家的人和杨家争内府务的瓷器生意。这一次要不给点厉害他们看看,只怕以后更嚣张。杨家哪里还有活路可走。

想到这些,她心里冷冷一哼,似笑非笑地道:“太夫人真是好福气啊!有孝子贤媳,又子孙满堂,自然是吃的香睡得好了。”然后瞥了十一娘一眼,“对了,听说您新近添了位孙子,怎么也不带进宫里来给皇后娘娘瞧瞧?毕竟有永平侯夫人教导,想来礼仪风范都不同一般吧?”

永平侯徐令宜在外面养了个小,儿子都三岁了才抱回家──这是近几日燕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见面就要互问“知不知道”的大新闻。谁不知,谁不晓!

可这样直接,在这种场合…太少见了!

满帷帐的人没几个能掩饰吃惊的,望着太夫人的有之,望着十一娘的有之,望着三夫人、五夫人的也不少。

一时间,帷帐里落针可闻。

自孩子的事传出去后,十一娘就有心里准备──出了这样大的八卦,谁遇到她估计都会说一说。她也有心里准备。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用太夫人说的话应付所有的人。可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在这种场合,以这种口吻说出来。

看样子,自己的“准备”做得还不够。

她敛了笑容,神色凝重地望着建宁侯夫人。

对于这种赤裸裸的恶意攻击,十一娘觉得不能客气,更不能退缩、容忍,得四两拔千斤的反驳。要不然,这种人只会表现的更嚣张。甚至觉得你怕她,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不过,自己是媳妇,有太夫人在场,不能越过太夫人去反驳,要不然,就失了礼数。

她不由朝太夫人望去。

而站在十一娘身后的三夫人则显得有些尴尬。

都是四房做的好事!现在却让大家跟着一起丢脸。

她朝五夫人望去。

就看见五夫人蹙了蹙眉头。

这个建宁侯夫人,不怪别人瞧不起!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她这样,不仅是在打徐家的脸,还打了皇后娘娘的脸。要知道,杨家是太后的外家,徐家是皇后的外家,太后和皇上又不是亲生母子。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针锋相对,让这些外命妇怎么想?

恐怕不到半天,整个燕京都要传出太后与皇后不和的传闻出来了!

她也朝太夫人望去。

只见太夫人扬眉一笑:“还真让建宁侯夫人说对了。”然后笑着拉了十一娘的手,“我这个媳妇,不是我夸。虽然年纪小,却进退有礼,行止有度。孩子交给她,我是一百个放心,一千个放心。”

既然没有否定建宁侯夫人的话,更没有针对建宁侯夫人的话反驳,把事态扩大。

在场的诸位夫人听着都微微笑起来。只有建宁侯夫人,脸色微沉,正欲说什么,谁知道太夫人突然一个转身,把大家的目光引了过去。

只见她笑盈盈地问站在身边的唐夫人:“咦,怎么不见你们家四太太?那可是个百灵鸟,说起话来不知道有多好听。我常对我几个媳妇说,要跟着唐家的四太太学学怎样说话才是!”有暗暗讽喻建宁侯夫人不会说话的意思,又把话题引到了家长里短上来。

唐夫人面露犹豫之色。

她不想得罪徐家,但杨家是她的亲家──她总不能胳膊肘儿往外拐吧!

而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寿昌侯夫人见自己的嫂嫂落了下风,脸色不善地朝这边过来。

帷帐里的气氛就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