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对秀姑使了个眼色,秀姑便叫了人来拖玉儿下去,锦娘又加了一句:“这贱婢太过可恶,秀姑,拖下去后不许医治,任其自生自灭。”

玉儿自冷华堂和冷华轩进来后,就一直趴在地上,半声也没吱,像是死了一般,无声无息的,锦娘早就觉得奇怪了,这会子婆子将她拖起,她也是搭着脑袋,垂着眼眸,一副任命服罚的样子,与之前的硬气吵闹判若两人,只是路过冷华堂时,眼睫微动了动,垂着的双手微抬了抬又放下了。

“二嫂,这不是服侍二哥的屋里人么?她可是犯了什么事,怎么打成这哥模样。”锦娘意料中的问话却不是来自冷华堂,而是正与冷华庭叽叽咕咕说着话的冷华轩。

“是啊,是相公的屋里人,不过,她偷了我的簪子,还强悍得很,不打她一顿难消我心头之火。”锦娘很随意地对冷华轩道。

“哦,玉儿可不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弟妹,你怕是弄错了吧。”冷华堂接了口问道。

“这是弟媳屋里的事,大哥是怀疑我治家的能力么?”锦娘针锋相对地说道。

冷华堂听了轻咳了一声,尴尬地说道:“大哥没这意思,不过是随便问问,弟妹自然是有权处置一个丫头的。”

正要被拖出门的玉儿听了垂下的眼皮就抬了起来,只是一瞬,但那一眼包含的情感太过复杂,有疑惑,有伤心,更有…一丝幽怨。

锦娘转头又看了冷华轩一眼,他正拿了个什么东西与冷华庭两个说着什么,根本没有再看玉儿一眼,对锦娘的回答也是置若罔闻。

王妃见屋里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就起了身,将屋里从人全巡视了一遍才对锦娘道:“孩子,以后院里的人,只要你觉着哪个忤逆了你,或者有那不知天高地厚,敢欺主犯上的,你尽管自行处置了就是,人少了,娘自会给你再选好的来。”

这话让屋里一众的丫环婆子们听了全都一震,吓得都低下了头去,就是冷华庭与冷华轩两个听了也是同时看向王妃,冷华轩听了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仍是低了头去与冷华庭玩着。

冷华堂脸色也很正常,只是眉头挑了挑,躬身送王妃出屋。

王妃走后,锦娘才走近冷华庭和冷华轩两个,见两人正拿了根绳子在编什么东西,锦娘俯身仔细看时,冷华庭一抬眸看到是她,便将手里的绳子一收,嗔了眼道:“你偷偷摸摸的做什么,不给你看。”

锦娘撇了撇嘴,不屑道:“去,小孩子家家的,我才不看呢。”说着便要往屋里去。

冷华堂见无人理他,便问了冷华杆一声:“小轩,你是在这里玩还是与我一同走?”

冷华轩听了回过头来,有些犹豫,似乎又想走,又想继续与冷华庭玩,冷华庭一仰身子道:“你跟他去吧,我不玩了,我陪我娘子去。”说着推了轮椅就要走。

冷华轩忙拉住他道:“不是呢,小轩只是想和大哥一起去弄那个药嘛,二哥,你别生气,小轩陪你呀。”

躲在后堂的锦娘听了这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果然那药冷华堂也是知道的,看来,害小庭的人不用多想,他至少就是头一个,不过,光他一个怕也做不下来,府里其他人都没怀什么好意呢。

转头对张妈妈道:“以后,你便帮我管着外院里的几个二等吧,如今二少爷跟前没人,你去大通院里帮我瞧瞧,看有那合适的家生子么?若是有,给挑两个好一些的来。”

张妈妈一听大喜,附了身给锦娘行了礼道:“二少奶奶您放心,奴婢对大通院可熟得很,一准给您挑几个实诚些的人来。”

锦娘笑了笑,随手赏了她二两银子,让她退了下去。

秀姑见张妈妈走远后,才走到锦娘跟前儿,皱了眉问道:“少奶奶是不是不信任奴婢了?怎么…”

锦娘听了摇头轻叹,拉了秀姑的手说道:“唉,我如今是除了你和四儿几个,真不知道要相信谁了。厨房里不干净了,我也不能一次全将这院里的老人换了,如今只处置了玉儿几个,便引了不少人来闹,若是再大动了干戈,怕是更多人来给脸子瞧。我也被闹得乏了,换个法子试试吧。张婆子我瞧着与玉儿不是一伙儿的,刚才我试过她了,她可没有对玉儿存半点私护的心,如今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且先让她离了小厨房,换个差事再说,以后,这小厨房还是要依靠你了,病从口入啊。”

秀姑就是再笨,也能听了锦娘的意思来了,不由心一酸,拍了拍锦娘的手道:“那甘草真的有问题?”

锦娘听了点了点头,悲沧地看了眼前屋正与冷华轩玩着的冷华庭,语带苍桑道:“那是害少爷的,他们…巴不得少爷永远都站不起来就好…都是亲骨肉啊,权势和钱财难道就真那样重要么?”

秀姑听了便将锦娘揽进了怀里,哽了声道:“你自个不也是受尽了苦的么?在孙家,那几个嫡出的,哪一个又当你是骨血亲人了,早该看清楚了才是,在这深宅大院里,手段才是最好的保护,你不用手段,别人就阴你,只有你更狠,才能不被害呀,少爷…可真真可怜呢。”

锦娘苦笑了笑,对秀姑道:“以后厨房里还是如从前一样,每顿要有鲤鱼,记住了,千万不能少了。”

秀姑听了很是不解,锦娘也不好解释,只对她道:“您眼睛亮着点吧,给少爷的吃食尤其是炖品啥的,都得由您亲自看着,可再别出了差子了。”

秀姑脸上微窘,很不自在退了下去,锦娘又摇了摇头,秀姑虽然忠心,却还是太木了些,有些事情不该自己如此点透的,这屋里的事儿光靠四儿一个还真是照应不过来啊。

正暗自烦恼,丰儿手里拿了一把各色丝线走了过来,锦娘看着迷糊,问道:“你拿这么多线做什么?”

丰儿便笑着附近锦娘的耳边道:“给少爷玩儿呀,少爷既是要玩,就得玩得像样一点不是?”

锦娘听得一震,眼神立既变得凌厉了起来,一把揪住丰儿的手道:“你看出来了?”

丰儿脸一白,抿了抿嘴说道:“少奶奶连丰儿也不信么?当初丰儿跟来时,老太太可是下了明令的,奴婢生是少奶奶的人,死是少奶奶的鬼,不得有半点忤逆少奶奶的事,不然,奴婢的老子娘还有哥哥们可都不会有好下场呢。”

锦娘听了这才放了她,心中一暖,放缓了语气:“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事太过严重,我不得不防,你既是能看出爷…是在装的,那你也该知道,这屋子里的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爷,他都成这样了,那些人还不肯放过,所以,这事来不得半点马虎,去吧,以后就由你替了玉儿的位置,服侍爷的起居。”

丰儿听了微微一笑,福了身行礼道:“其实满儿也和奴婢一样,早看出来了,只是都装不知道而已。”

这话让锦娘听了心惊肉跳,急急地问道:“那院子里其他人呢?都发现了么?这可就麻烦了。”

丰儿忙安慰她道:“哪里呀,那个玉儿服侍少爷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爷是在装呢,她还真以为少爷是那混人,奴婢早看了玉儿有问题了,只是一直没抓到证据,所以才没报给您,她毕竟是这屋里的老人,少爷看着又还相信她,若是说错了,倒是奴婢在扯事非了。”

锦娘听了不由高看了丰儿一眼,欣慰地说道:“好好干着,会有你的好处的,你和满儿即是老太太给的,我自然是信的,去吧,把线送给少爷玩去。”

冷华轩与冷华庭两个玩了大半个时辰后,起身告辞了,临走时,依依不舍地对冷华庭道:“二哥,明儿我下了学再来陪你玩。”

冷华庭灿然一笑,与他挥了挥手道:“明儿咱们不玩这个,下棋吧。”

冷华轩边笑边道:“好啊,只是二哥到时可要让小轩半子才成。”

冷华庭笑着应了,妖艳的凤眼里满是纯真的笑,等冷华轩一出门,他的笑容就收了起来,对着后堂大吼道:“笨娘子,我要回屋去。”

锦娘撇了嘴就从后堂走了出来,嗡声嗡气道:“我哪里就笨了,你如今是有了兄弟不要娘子了,还有脸来说我呢。”

冷华庭也不说话,只咱管快些往里走,进了屋,锦娘知道他还很多疑问,便吩咐四儿道:“一会子打了热水送耳房里去,我服侍爷洗个澡。”

四儿应声走了,锦娘便关了里屋的门,耳房那里自有暗门送水,里屋正房里是没有人去打搅他们的。

“玉儿究竟做什么了?这会子你可以告诉我了吧。”门一关,冷华庭就问。

锦娘听了噗次一笑,歪了头斜腻着他道:“你啥也不知道,怎么就帮着我去整她呢?不怕我故意陷害她?”

冷华庭勾了唇,一把将她扯了过去,戳了她的脑门子道:“你那还不是陷害么?当着我的面陷害我的贴身丫头,你还有理了啊?”

锦娘听了就气,嘟了嘴道:“你心疼了?”

冷华庭听得一滞,捏着她的鼻子道:“心疼你只打了她二十板子,明儿再打她二十吧,她那嘴巴就没那么讨厌了,说吧,是不是发现她在我的吃食里动手脚了。”

锦娘听了心头一酸,原是不想和他说明的,真的怕再伤害他,她知道,他冷漠爆戾的外表下有一颗多么脆弱温柔的心,纯真和浑帐全是装出来的保护色,他希望别人的真心关怀和爱护,可是…周遭处处阴谋,步步陷井,让他不得不冷了心,收了情,可再怎么,对着朝夕相处,又是打小一起长打,天天亲密接触过的人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却不知,这些每日里对他百般温柔呵护着的人里,也总对他伸着黑手,叫他情何以堪啊。

“相公,以后,你再也不要吃鲤鱼了,甘草和鲤鱼分开来,半分毒性也没有,但若合在一起,那便是毒了,你之所以毒素总难清,而且越发的严重,便是你每天都在服毒啊,能好么?”

锦娘说得心都恸了,再不忍心,也得告诉他真相,他是受害者,只有知道了真相才能让他更提高警惕啊。

冷华庭脸色很平静,像是那个被毒害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只是眼如疑露,双手握紧,指节咯吱作响,锦娘知道他心里正在痛,正在怒,起了身,将他的头抱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头道:“以后,我不会再让她们轻易害到你了。”

冷华庭在她怀里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平复了自己心里的灼灼然烧的怒火,抬起头来道:“你说,他会不会又去杀了玉儿灭口?”

锦娘听得一怔,她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呢,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我只是说玉儿偷了东西,想来,他应该还会去找玉儿问一些事情的,阿谦呢,那两个人收拾了么?”

“不用阿谦,今晚我自己去。”冷华庭眼神悠长地说道,“以后这种事情你要及时告诉我,我不能…让你一个孤军奋战。”

锦娘听得一怔:“你自己去?你的脚?”

“傻娘子,你忘了在宁王府里的事了么?或者,你还想到大树上去逛逛?”冷华庭促侠地笑道。

锦娘立即就想起她如何捉弄自己的事来,两手一伸便揪住了他的耳朵,“你不说我还不记得了呢,你当初竟然拿我当耍杂的玩呢,哼,看我今天要怎么讨回那天的面子来。”双手一错,正要拧他。

“哎哟…”冷华庭突然一声惨叫,锦娘听得吓了一跳,哪里还记得要罚他的事,忙自他怀里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他,急切地问:“哪里疼,相公,脚吗?还是你又毒性发作了呀?”

“脚痛…哎哟…肚子也痛…呃胸口也痛,娘子,你给摸摸…”

他美丽的脸庞微微泛红,浓长的秀眉聚拢成峰,那双妖魅的凤目此时清澈又无辜地看着锦娘,如孩童一般露出殷殷的,可怜巴巴之色,看得锦娘心头一颤,忙不迭地去帮他按脚,一会又按肚子,摸着胸,急得汗都出来了。

小手在他身上一顿摸索,心疼又难过,嘴里碎碎念道:“怎么会有痛了呢,不是已经发作过一次了么?是不是药出了什么问题呀,还是…甘草,对,甘草,呀,昨儿那碗燕窝里加了甘草,我不该让你吃的…”唠唠叨叨地只顾着帮他查看身体,却不知自己那双小手每到一处都在点火。

碎碎念,听在他耳朵里却如天簌一般动人,小手点出的火苗快要将他灼烧,那飞火流串全身,冷华庭感觉一阵喉干舌燥,身体的本能被她激起了变化,像团在空中飞动灼火,无法熄灭又找不到突破的方向,灼得他浑身发烫…

“娘子…”他喉间里发出一声低吼,似是压抑又似是痛苦,听得锦娘越发的心慌起来,“相公,相公,你…很难受么?怎么办,要不要去床上运功压制一下?”

床上?这个词犹如火上浇油,让冷华庭灼烧得快要爆裂,“好…去床上,娘子…我冷…”

冷?明明触手发烫怎么会冷呢?呀,怕是染了伤寒,打摆子了吧,锦娘越发的急了,推着他到了床上,冷华庭就动手胡乱地扯着自己的衣服,不是冷么?为何还要脱衣服?可是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帮他脱,看他汗都要出来了,想着脱了也好,别又汗湿了内衣,一会子更伤了风呢。

他很快只着单衣,嘴里却仍是不停地叫着:“娘子…好冷,你…你抱抱我。”

锦娘听了忙去抱他,心里既慌又乱又担心得要死,偏他的一只手不老实地撕扯起她的衣服来,锦娘微怔,不会是烧糊涂了吧,又去探他的额,真是很烫哎,自己身子就如裹在一团火里一般,他却还在说冷?

锦娘的脑子转得飞快,想着他这会是什么病情的症状,外衣早就被他扯开脱掉,只剩一件中衣。

他将她拥得更紧,贴进胸膛,似要将她的身子与他的揉合在一起,又似生怕她飞了,锦娘被他也弄出了一身汗,好热。

他却凤眼迷离,眼里灼灼流光飞转,红霞般的俊脸透出妖艳魅惑来,丰唇水润亮泽,泛着柔和的微光,整个人更加光彩夺目,锦娘看得怔住了眼,腻在他脸上的目光就再也错不开,心荡神移之间,感觉有流火飞串全身。

他的手继续在扯着她的仅剩的单衣,裂帛的声音让他更加亢奋,当胜雪的肌肤裸在空气中,骤然清凉时,他的唇已经贴了上来,大手也伸抚上了她青涩的,如小青桃般的胸,轻轻摩挲着,锦娘顿时脑子一激凌,空白前的最后一秒还在想:他不是中了春药了吧…

唇舌激烈地纠缠着,锦娘被他吻得心神飞扬,而只一触到她光滑轻致的肌肤,他便越发的激动澎湃,仅仅只是亲吻已经很难解他心头那团灼火,一个翻身,修长矫健的身躯便伏在了她的身上,嘴唇顺着她姣好的颈子一路向下,轻碰重吭,如带了电般触得她浑身酥麻,喉间忍不住逸出一声娇吟,让他听了身子一阵僵崩,手下动作越发的快了起来,丰唇在她娇躯上游移,处处点火,锦娘只觉得自己像置身如一个融炉里,暖暖灼灼,又麻痒难耐,整个人都快要被融化了。

她横冲直撞地想要找到出口,偏他就总是点火浇油,并没有实质性的动作,她忍不住就要在他身上寻找慰贴,小手糊乱地在他光洁又精壮的胸前乱摸,就如点燃了引线,他感觉自己都快要炸了,强持着最后一点清明向她身下探去,湿湿的,像在邀他前往一般,他再也难耐激情,双腿一拱,挤进了她腿间…

当他腰身一挺时,锦娘感觉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眉头一皱,惨呼了一声,冷华庭吓了一跳,忙止了动作,僵崩着身子,俯身亲吻她,又细细温柔地抚摸,在她耳边轻喃:“娘子,别怕,我们…变成一体好么?”

他的声音醇厚温柔,如佳酿让她迷醉,如花香沁她心脾,如轻沙在身体上轻拂,又如流水涓涓流泄,更如轻歌在舞,让她身子轻软的同时,意志也随着他在飞扬飘荡…

看她不再紧张,他又稍稍动了动,灼痛感减轻了很多,随之而来的是如电击一般的快乐,锦娘忍不住轻呼:“相公…小庭…”

冷华庭美得精致的脸上绽开一朵迷人的微笑,慢慢地加快了辐度,无奈身下的身子太过青涩,他怕伤着了她,强忍着体内快要爆裂的灼火,放慢动作,温柔地抚慰着她,谁知她似乎并不满足,修长的双腿一勾,缠上了他的腰,身子轻扭,“相公…难受…”

有如得到了特赦令,又如放开了缰绳的野马,他情难自控,猛烈地运动了起来…

“相公…慢…慢些…”

他的汗滴在她的雪肤上,动作一顿,哑着嗓子道:“慢…不下来了,娘子,我们…一起吧…”

锦娘只觉得自己宛如置身在一汪温暖的泉水中,随着他浮浮沉沉,又如被抛入了半空,感到极度恐慌,又极度兴奋,身体的感觉将她带入灵魂的高地,在他的怀抱了逐渐迷失了自己。

锦娘是在浑身酸痛中醒来了,微微动一动身子便感觉全身要散架了似的,精神却清明得很,一睁眼,便看到冷华庭如孩童般干净纯真的睡颜。

她到现在还没明白,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的,只知道他说痛,说冷,然后自己就急,这会子看他脸色正常得很,慵懒着如一只餍足的猫。

抬眼看窗外,太阳高照,天,辰时早过了,没去给王妃请安呢,她急急地就要起来,锦被一滑,她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伸手一探,某人也和她一样,身体某处的不适感终于让她后知后觉地明白,昨天某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相公!”她忘了羞怯,某人太过卑鄙了,竟然用病来了骗她,害她担心了好久。

冷华庭早醒了,只是一直假寐着,如今听了语气不善,凤眸微抬,一触便无发收回,清明亮澈的眸子又缀上了碎星流火,锦娘一怔,忙滑进被子里去,双手护住胸前,这会子才知道羞了,嗔了他一眼道:“你…你怎么…怎么…”到底是初经人事,某些话还是说不出口,他长臂一勾,将她又揽进怀里,“再睡会,娘子。”

锦娘心中恼火,手撑在胸前,与他保持着距离,瞪着他道:“你骗我,你这个坏蛋竟然骗我,看我不…”

“娘子…”他慵懒的俊容突然就一垮,委委屈屈地撇着嘴,妖艳的眸子里很快就盛满水雾,那样娇不胜力,弱不禁风,眼神无辜如受惊的小动物,锦娘心一颤,再一次败下阵了,最是受不了他这副模样,仿佛昨夜就是她侵犯强迫了他一般,无奈地咕噜了两句,心里犹自担心昨天他是不是真的中了春药啥的时候…

某个有着孩童般清澈眸光的人已经再次翻到了她的身上,再一次将她拆吃入腹了。

秀姑今天很激动,昨儿晚上她一直呆在少奶奶房外,屋里的动静自然是听到了,总算是圆房了,为这她担心了好久,就是昨儿二夫人还派了人来找她问过这事,二夫人一直也担心着,阿弥砣佛,总算修成正果了,一会子得使了人去给二夫人报信去。

哎呀,床单也没换的,王妃那可是等了一个多月了,一会子还得请个燕喜嬷嬷来,哦,对了,得炖些补品,第一次可得补补才是。

正在屋门前游走着,外面小丫头来报,王妃身边的碧玉姑娘来了,锦娘忙笑着迎了上去,碧玉奇怪地看着里屋仍关着的门帘子,悄声说道:“秀姑,二少奶奶可是病了?”

秀姑听了莞尔一笑,附近她耳前说道:“喜事呢,我正要去禀了王妃,昨儿圆房了…”

碧玉听了脸一红,却是难掩喜色,忙点了头道:“那别吵了他们,让他们多休息休息,我这就去禀报王妃去。”说着,脸红红地走了。

屋里传来锦娘的呼声,秀姑忙不迭地让婆子们备了热水去耳房,备着两人洗嗽用。

半个时辰后,四儿才打了帘子进了屋,秀姑也跟了进去,看锦娘与少爷两个都端座在屋里,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是少奶奶有些神情萎顿,懒懒无力的样子,而少爷却眼角飞翘,眸光含春,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秀姑看了不由抿嘴一笑,让丰儿进来帮少爷梳头,自己去铺床,果然看到一块斑斑血迹,心头一喜,偷偷地收好。

锦娘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秀姑的动作,知道她定是明白了昨晚的事情,不由羞红了脸,一抬眸,却触到冷华庭深情的目光,柔得快要腻出水来,这当着一屋子的人面呢,他就这样看过来,不怕人笑话么?锦娘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撇了眼不去看他。

没多久,王妃的赏赐就来了,一盒一盒摞了一人高,秀姑笑着一一收好,锦娘楞是将头窝到衣襟里去了,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屋里闹腾了好一阵,王妃又使了碧玉来问:“今儿原是裕亲王府晏请,王妃让奴婢问二少奶奶,您还去么?”

是怕她身子不适,不方便去吧,听说那贴子上就请了她,又是第一次与王妃出门,锦娘微微犹豫了下,还是道:“姐姐去回了娘,就说我就来。”

说着,让四儿给重新打扮梳妆,选了件淡紫的长袄,腰间开了两襟,锦面缀暗金丝,滚着双纹花边,又着了一条淡紫长摆洒花裙,头上梳着窝轮髻,斜插了个碧玉镶金步摇,额前缀了珍珠抚额,整个人看着清爽娇俏,冷华庭看着就凝了眼,一扯她的衣裙道:“这衣服丑死了,换了。”

锦娘听得一怔,转头看四儿和丰儿几个,四儿掩嘴一笑,并没说话,丰儿也当没看见她的目光,却是转头抽着肩,锦娘不由怒了,几步上前就在他俊挺的鼻子上狠拧了一下,“哪里就丑了,偏就你这臭嘴里没好话,我就穿了这身出去。”

冷华庭被她揪得鼻子发痒,也不去打开她的手,却是可怜巴巴地扯了她的衣袖道,委屈地撇嘴道:“娘子,我不要你穿着给别人看,就穿昨日那件粉红的吧,素净呢。”

锦娘懒得理他,突然又想起玉儿的事来,附在他耳边说道:“昨儿也不知道有人找过玉儿没。”

第八十五章

冷华庭眼角就勾出一抹狠厉来,拍了拍她的肩道:“放心吧,我使了人守着,昨儿没人来,也是怕咱们起了疑心呢,至少这几天不会,是想等着咱们失了戒心再动吧。”

锦娘想想也觉得对,起了身准备走人,冷华庭又扯住她的衣袖,眼里期期艾艾,红唇微张,却没说出什么来,锦娘不由学着他的样子去戳他:“午饭后就会回,跟娘在一起,不会出错儿的。”

冷华庭听了将她往怀里一带,附在她耳根后磨牙:“不许对别人发花痴。”

呃,这个小气别扭男人,锦娘听了就拿眼嗔他,扭着身子站稳了,“成天介都对着你这妖孽,我的眼里还能挟得进谁去。”说着又歪了头看他,撇了嘴道:“我不在家,你自个可要守好了,这府里花花草草的多了去了,别我一回来,你就拈上了一朵。”

冷华庭听得心情大好,笑眯了眼道:“总之你早些回,不然,我就编个花环给你戴着。”

锦娘懒得理她,带了四儿出了门。

等锦娘走后,冷华庭收了笑,一招手,冷谦便闪了出来,“少爷,都办妥了,刘家大舅关在隐园里,找了兄弟看着,不会出错儿的。”

冷华庭听了便点了点头,说道:“去玉儿屋里吧。”

玉儿躺在自己屋里,锦娘只是罚了她,并没降她的等,屋里一应的用俱也还齐全,房间也敞亮,只是伤口痛得很,屁股肿得老高,少奶奶不许给上药,服侍她的小丫头也就帮她洗了洗,还真是星点的药也不给她涂,她就只能忍着痛趴在床上。

脑子里努力回想着这几天的事来,少奶奶进府也有月余了,明明看就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平儿那样骂她,她也一再地原谅,就是珠儿的娘,她也没怎么责罚。

自己一直很小心,并没让她抓到什么错处,她为何要陷害自己?难道是…

正想着,房门被打开了,冬日的风夹着霜裹了进来。

玉儿艰难地转过头看,就看到少爷正坐着轮椅缓缓推了进来。

阳光洒在他的背上,犹披上了一屋碎金,闪闪流泄,姣美妖艳的俏脸,玉儿就算看了六年,仍是会被他的美给怔住,会因他的靠近而感到窒息。

“少爷…”玉儿怎么也没想到少爷还会来看她,昨日少爷那样的无情狠心,让玉儿的心碎了一地,这会子见他进来,她既委屈又激动。

冷华庭推着轮椅缓缓走进,在玉儿的床前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玉儿,眼神淡漠,却又闪过一丝心痛。

玉儿被那一闪而过的情意怔住,半天也错不开眼。

她自小就知道少爷讨厌女子盯着她看,可是…这是少爷第一次对她流露出淡漠以外的感情,虽然转瞬即逝,但仍让她激动不已,忘了这么多年养成的规矩了。

冷华庭仍是静静的看着她,脸上半点表情也欠奉,玉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就一阵心虚,原本飞快转着的脑子有些发木,张了嘴道:“少爷…其实我…”

冷华庭听了眉头微挑,目光专注了些。

玉儿吞了吞口水,想起珠儿的遭遇,又改了口:“其实奴婢真的没有偷少奶奶的簪子,你…真的忘了么?确实是少奶奶赏给奴婢的。”

冷华庭听了脸色更寒,却仍只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眼神太过冷漠,像有实质一般,让玉儿心虚的同时,感觉很压抑,原想说的话也开始不利索了:“那个,少爷,奴婢真没做错什么…少奶奶存心…存心不良…想赶走您身道…”

“珠儿死了!”冷华庭突然截口道。

玉儿这才反应过来,少爷最是听不得别人说半点少奶奶的坏话,不由一急,紧张地抬眸看少爷的手,还好,少爷手里空空的,并没什么砚台茶杯之类的东西,不过,一会子脑袋怕是也要开花了。

正惶惶不安时,又听冷华庭说道:“对你原是不一样的…”说着神色有些黯然。

玉儿听得一窒,待再要说什么,冷华庭已经推了轮椅往外走了,她不由大喊一声:“少爷…”

冷华庭再不理她,径直离开了。

帘子摔下的一瞬,玉儿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了下来,心里是又喜又忧…更多的是甜密。

少爷才说:对自己是不一样的,是不一样的…原以为,少爷无情,所以,就算有了小心思也不敢表露半点。

后来,又亲眼见了少爷对平儿春红几个的处置,就更是将那发出的小苗儿狠心地掐死,可是看爷对少奶奶那热乎劲,她是又羡又恨,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原来少爷不是无情,只是他的情埋得深呢…那…那,她突然抱住头痛哭起来,自己是造的什么孽呀,若少爷哪天一真的…真的去了,那…不,她不敢想,少爷对她是有情的,她一定要好好对待少爷,那种事情,绝不能再做了,可是…

冷华庭走后,玉儿在屋里思来想去,头都快要炸了。

她碾转反侧地思虑着,一转头,看到床上一个小药瓶,打开一看,正是上好的伤药,这屋里就少爷来过,难道是少爷…她不由激动得大呼一声,“少爷,玉儿对不起你呀。”

锦娘到王妃屋里时,上官枚和二太太早到了,看锦娘姗姗来迟,二太太还好,上官枚是一脸的不耐。

只有王妃笑咪咪地,一见锦娘进来,忙不迭地起身,亲热地拉了锦娘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弄得锦娘耳根子一热,脸就红了起来,微抬了眼眸,娇羞地叫了声:“娘…”

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呵呵地笑出了声,“好,好,好,今儿这身穿着也好看,精致又大方。”

说着又附近锦娘的耳边小声问:“身子可有不适?我原想着让你歇着呢,第一次总会…”

“娘…”锦娘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二太太和上官枚可都在屋里呢,边上还有一众的丫环婆子…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看你窘的,我这炖了莲子百合汤,先喝一点再动身啊。”

话音一落,碧玉就端了上来,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二太太见这婆媳二人那亲密模样就笑了,打趣王妃道:“王嫂,你也是太宠着锦娘了,谁不是这么着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