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听了便冷笑道:“你哪里无聊了,才还不是玩得很高兴的么?”

冷华庭听得怔了怔,歪了头看她:“娘子你…”

锦娘懒得理他,一转身,便进了内屋。

金儿在一边看了便朝冷华庭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少奶奶不喜欢你了哦,少爷一会也要哭鼻手了哦。”说完,笑嘻嘻地转身跑了。

冷华庭气得就想拿东西砸她,但她跑得飞快,还留下一路笑声不断。

锦娘又自屋里走了出来,一看那几子上还留了不少糕点,端了便问冷华庭:“都是她做好了送给你吃的?”

冷华庭听她语气不善,小意地低了头,一副作底伏小状,老实地答道:“娘子,我一块都没吃,你说过,不能乱吃别人送来的东西,娘子的话便是金科玉律,为夫不敢不从。”

锦娘听了这才莞尔一笑,推了他进了里屋。

一进屋,冷华庭便自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将锦娘拥进怀里,轻轻地捏了捏锦娘的鼻子道:“娘了,适才你是吃醋了吗?是吃醋了吗?”

锦娘听了便朝他翻白眼,想要从他怀里的挣脱出来,但他个儿就高了她一个头去,再加之手臂也长得很,两手一抄,就将她圈在怀里,任她如何钻拱,就是出不去。

“告诉我嘛,你不说,我天天都与她一快儿玩去。”冷华庭要赖道。

锦娘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抬了手就要揪他的耳朵,斥道:“没见过这样儿的,人家不吃醋也非得让人家承认,你爱跟她玩,你就多玩些就是,我才懒得管你呢,只是,别乱吃东西就成了,多个心眼防备着,总不是坏事。”

“她是我自小儿就认识的呢,我得病前,院里的那些个服侍过的人全死的死,卖得卖了,她是奶娘的女儿,奶娘也死了,那年她还小得很,家里就剩了她,若不是我救了她,只怕也被娘一起卖了。”冷华庭眼神悠长又迷离,像是在回想着过去的某些事情,又像是很不愿意再回想,秀眉不自觉地便拢聚成峰,锦娘看着就心疼,抬手去轻抚他浓长的秀眉,“相公,喜欢就跟她玩吧,我不吃醋。”

既然是奶妈的女儿,那奶妈定然还有儿子的,因为冷华庭看着比金儿年纪又大几岁,可却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奶妈一家,定然是都死了吧,他那时小,又身中剧毒,心里定是恨的,却也还是会孤独,身边熟悉的人一夜间全没了,服侍他的全变成了陌生面孔…

“你说的哦,是你说的让我跟她玩的哦,干脆明儿我把她收房算了,嗯,她长得也比你漂亮,眼睛好大,只是喜欢哭,不过,你会教她的对吧,哦,她还会做小点心,手艺很…娘子…”他歪了头,妖艳的凤眼里跳跃着一簇火苗,嘴里偏生不停的碎碎念着金儿的好,锦娘的脸已经黑成满脑门子的乌云,他装不看见,继续念,直到耳朵一阵火辣的痛…

“你要收她进房?”锦娘拧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问道。

“是娘子你说,让我跟她玩的,还说不吃醋,怎么又拧我耳朵了,不带这样的啊,说话不算数…娘子,轻点啊。”冷华庭俊脸皱成了一团,哭丧着脸看着锦娘说道,墨玉般深遂的眼眸里却会是宠溺和喜悦。

“好,我轻点,我放开你,你去收她入房吧,我给你们腾地儿,我去厢房里去,我跟秀姑挤一床去,不对,我和四儿睡好了,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我走…”锦娘听话地放开了他,身子一缩,趁他不注意,一赤溜自他的怀抱里钻了出去,气呼呼地就往外走。

“娘子,娘子,我开玩笑的,你别走。”他一把扯住了她,见她小脸都气红了,心里便被甜蜜的爱意填得满满当当的,心弦像是被人用手掐了一下,痛,却很爽,嘴角不经意就翘了起来,眼角眉稍都是欢喜。

“放开我,你去纳小妾去,你收通房去,我知道,你嫌我丑,嫌我是庶出的,没身份,不能帮到你,你嫌弃我,乌乌,我回娘家带轩哥儿去,我不要你了。”锦娘原只是跟他闹着玩,但闹着闹着就想起孙玉娘,想起春红来,她们都是给人作小的,好可怜,就算那男人再不好,也只能跟着他过,女人的命还真是苦,若冷华庭真有哪一天,要收个通房或小妾,自己能接受吗?

上官枚那样的身份又如何,还不得必须接受孙玉娘?人家还是堂堂的郡主,自家姐姐还是太子妃,有权有势,那又如何,丈夫想娶平妻就娶了…这里,哪里女子说话的份啊…

越想越伤心,那眼泪汪汪地就顺着脸颊流,看得冷华庭一下子慌了手脚,脸上的笑意全收了,手足无措地去抱她,拿了帕子给她擦,心跟着就开始发紧,发酸,忙不迭地就道歉:“娘子,我错了,我是开玩笑的,我不喜欢她,我只是逗你玩呢,我保证,再也不说小妾和通房的事了,明儿…不,一会子我就打发人来,把金儿送到娘院子里去,不让她在你跟前晃悠了,你…你别哭了,别再哭了,我的心都酸了…”

锦娘仍是哭,越哭越伤心,听他说不让金儿来晃悠了,突然便明白,那金儿指不定便是他故意弄来气她的呢,有些想笑他的孩子气,只是,心里酸酸的,闷闷的,就是想哭,看他为自己哭而着急,又觉得舒心,所以,索性哭了个痛快。

冷华庭是又心疼又后悔,没事玩什么刺激啊,他总觉得锦娘不够在乎他,只要锦娘一个人外出太久,心里就有些胡思乱想的,就想要抓她回来,可是又觉得自己太过份,太幼稚了,就故意叫了金儿出来陪他说笑,想看锦娘会不会吃醋,好吧,她吃醋了,还吃得很厉害,却把他自己给害苦了,最怕的就是她的眼泪,那不像是滴在她脸上,像是全浇进了他的心窝里,让他的心也跟着湿湿的,粘粘的,提不起劲,却又悬在胸膛子里,不上不下的,没着没落,难受得紧。

“娘子,别哭了,我给你作辑,我给你道歉,我唱歌给你听好不,或者,我舞剑给你看,嗯,我跳个舞吧,我跳舞也很好的,娘子,再要不讲个笑话给你听?”他把能想出来可以哄她的法子全用上了,她还在哭,这下给他弄毛了,什么也不管用,那只剩一招了…

捧起她的脸,就着她咸咸地泪水,吻住那仍在抽泣的红唇,甜蜜芬芳,还带着泪水的咸味,他亲吻着她,把自己的心疼,心焦,满心的爱意,全倾注在这一吻里。

锦娘正哭得起劲,突然就被他堵住了唇,脑子一激凌,就开始发木,哪里还记得哭,心房里也开始像有千万只小虫在蠕动,痒痒软软的,不知不觉双臂就攀上了他修长的颈项,随着的他的节奏而神思飞舞,这个吻长而久,直到锦娘觉得胸腔里的空气快要被他榨干了时,他才放开了她,凤眼里跳跃着的火苗越烧越旺:“娘子——”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醉人的魅惑。

锦娘双颊烧成两朵红云,娇羞无力地依在他怀里,那模样儿更是诱得他只想将她抱到床上去,继续刚才未完的激情,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哄好了她,脑子里还牢记着曾经应了她的事,不能在大白天…那个。

所以,现在他怕她哭,在她的眼泪攻势下他一败涂地,人生头一回变成了无胆匪类…

“娘子。”见她还没有回过味来,他又在她耳边轻唤一声,只想要诱着她自动献身就好。

“我肚子饿了,相公。”她羞答答的,含情脉脉地在他怀里抬眸看他,默默注视他半晌,才细声细气说道。

冷华庭原以为,她会…自动一回,没想到好不容易等到的却是这么一句,他差点一就没咬着自己的舌头,满心的期待全被她如此刹风景的一句话给浇灭了,却又怕她真是饿了,忙半搂半抱地将她揽到小几边,四儿通常会在这里摆些小果点之类的,冷华庭有时边看书,就会捏了一小块吃。

端了一碟香芋酥,捏了一块送到锦娘唇边,锦娘张嘴吃了,大口大口的嚼着,故意将糕粉渣子掉了他一身,他也不介意,拿了帕子就帮她拭着嘴角,一边还拍着她的衣襟,将细沫儿全都抖掉。

只要她不哭,叫他怎么样都行。

锦娘享受了一会子女王待遇,一抬眼,看到他眼里的宠溺,心里也是甜得如灌了蜜似的,立即又变身成为了小保姆,转而开始喂他,两人在屋里闹了一气后,桌上的果点也吃完了,冷华庭便自内堂格柜里拿出一幅画来摊开。

锦娘凑了讨去,咋看之下,有些眼熟,像是一幅机械制的图样,但画得繁复,又是运用了现代的比例尺的方法,用墨笔画出来的,她心一凛,这种东西…明明就是现代的机械设计制造图纸,怎么会出现经这个世界里,难道…

她不由两眼冒星星,激动无比地看着冷华庭道:“你…你…你不会是…”

“这是不我画的,我也不是很看得懂,这是父王昨天拿来,让我给你看的。”冷华庭被她惊喜莫明的样子弄得有些发怵,赶紧老实地说道。

“父王拿回来的?父王怎么会有这个图纸?你们…哪里来的墨笔,又怎么会这种比例尺寸图?还有,这种机器早就过时了,应该不是电动的,嗯,相公你看,这种齿轮的牙箱做得太不合理了,肯定会影响到皮带轮的速度,啊,这应该是水力的吧,这里没有蒸气机,也没有气缸活塞,哦,不对,这里应该弄一个滑轮,可以省很多力的,上下货物也要方便很多。”锦娘越看越兴奋,就像离家多年的孩子突然见到了亲人一样,对着那张图纸指指画画,一惊一咋的念叨着。

却让冷华庭听得目瞪口呆,欣喜莫明的同时,却又疑虑重重,她…怎么知道这些,父亲说,这是个奇人所画的图纸,全大锦能看得懂这张图纸的只有那奇人一个,许多年过去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这张图发出如此多的感慨,不但看懂了,还指出图中不少不足之处,虽然他听不懂,但他却相信,她说的全是真的。

一时他心里突然又慌了起来,传说,那个奇人是突然冒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他是从何而来,是怎么出现在大锦的,他制出了大锦最大的一个机械织纺厂,却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神话故事里的神仙,突然手指一挥,便在世间留下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然后又飞回到天界去了,锦娘…不会也突然就消失了吧,大老爷说,她原是个木呐的,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笨丫头,突然一夜之间就变得聪慧机敏过人了…而懂得好多,那样的国手太医都治不好自己和病,她一个没出过门的小丫头片子却能将自己的毒给解了,还…知道很多种食物是不能混吃的…

那些个知识,就是很多太医也不一定会知道,但她知道,孙家可不是什么医学世家,还听说,以前的孙四小姐,根本不识字,不会弹琴,更不可能会画出轴承和链条来,当然,还有那奇怪的手套,偶尔蹦出来听不懂的一两句话…如今,竟然还看得懂这种秘图。

他一把将碎碎念着锦娘抱进了怀里,搂得死紧,像是怕她下一刻就会飞了一般,“娘子,不要离开我,不要突然丢下我不管,娘子。”他的语气很认真,带着惶恐和不安,让锦娘听得一怔,扭着身子转过来看他,声音也变得柔柔的:“你怎么了相公?”

“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就是要走,也要带上我,快,娘子,你快答应我。”声音执着又坚决,似乎锦娘不答应,他便不会甘休一样。

“傻子,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舍不得的。”锦娘笑着敲了下他的头,看他紧张的样子不像作假,又得意地扬起下巴道:“不过呢,你要是起了什么纳小妾,收通房的坏心思,哼哼哼,那就难说了,只要让我发现一次,嗯,就算是你只对某一个女性动了一咪咪的小心思,你娘子我也一定包袱款款的走人,毫不迟疑。”

他不理会她的玩笑,将她的头一把按到自己的胸口上,让她听自己慌乱狂燥的心跳,“娘子,今生我都只要你一个,任谁在我眼里,都跟一颗树,一根草一样,没有区别,只有你,才是我最珍视的。”

他像是在发誓,又像是在许下承诺,锦娘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多愁善感了起来,但他的话让她心里甜蜜蜜的,没想至这厮,看着别扭的紧,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好动听哦。

“我的腰都快被勒断了啦。”锦娘实在是被他抱得太紧了,有些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就在他怀里乱扭。

冷华庭仿佛这会子才感到怀里的人儿是那样的真实,并不是想像中的奇人,更不会突然消失,这才轻吁了一口气,轻轻松开了她,拖着她又回到了小几边,指着那图纸问道:“娘子,你真认得这些字么?”

这张图纸很珍贵,一直是皇上亲自管着的,而且,也只有皇上与历代简亲王知道有这么一张图纸的存在,皇上也曾将图纸里的文字符号抄了一些出来问过臣工们,见无人能懂,便高束于阁,上回皇上见到了锦娘的设计图,与这图里有某些相似之处后,如获至宝,便将这图又拿出来,给了简亲王,想看看,冷华庭能不能看懂那图里的东西。

王爷拿到手上后,倒是并没有立即就拿给锦娘看,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锦娘能看得懂这张图纸,毕竟再聪慧,也只是个小女子,大门都没出过呢,怎么可能会世人全都不会的技艺,还是冷华庭听了大老爷的话,与王爷长谈了一回,王爷才拿了这张图纸出来的,冷华庭当时看到这图纸很是震惊,大老爷可是说,那奇人没有留下任何图纸的…王爷便解释道:“你道咱们大锦有这么一个赚钱的好东西,别的国家就不窥觑么?皇上也是怕东西会被他国之人偷盗了去,不管别国能不能看得懂,终归是危险之事。所以才保密的,这会子若不是怕那机械就此废掉,而父王又是管着基地的,也不会轻易就将图纸给父王的。”

“认得。”锦娘冲口答道,随即又念了一个字母出来,但她只念了一个便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慌地看着冷华庭,想要回还,但他那眼里审视的意味太浓,估什她扯什么谎他都不会相信了…

“相公…那个,你可以不问为什么不?”锦娘这下知道怕了,胆怯地,期期艾艾,犹犹豫豫地看着冷华庭道:“这些,我是识得的,但是,不要问我为什么会识得,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的,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只是你的娘子就成,好吗?”

还要问什么?她的来历他都能猜出七八来了,当年那个奇人之事,在民间或许很神秘,而且没几个人知道,但在皇室贵族里,还是流传得得很多的,锦娘…或许和那个人,有着莫大的联系,只是,那人早就失踪了很多年了,如今父王所说的基地,已经岌笈可危了,那些设备早就老化,已经正常运转不了多久了,但仅有的一张图纸却无人能看得懂,上面的文字和符号,无人能译,更无人能明白,边上标注的那些线条的意思。

但锦娘懂,她一看就懂,还能读出来,那是大锦没有出现过的语言文字,她认识…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运气,竟然娶到了这样一个奇女子?

“我不问,什么也不问,直到…你自己愿意告诉我为止,就算…你一生都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只要你不离开我就行。”冷华庭郑重地说道。

锦娘听得一怔,定定地注视着他,好半晌,才幽幽地说道:“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来,相公,你先告诉我,这图是从何而来,父王怎么会有这个图纸?”

“这就是那块墨玉所代表的东西,在大锦南方,有一个织纺厂,这个图纸,便是那织纺厂里的机器设备构造图,传说,是由一个奇人创造出来的…”冷华庭娓娓道出南方基地和这张图纸的来历,锦娘终于相信,原来真有前辈穿越到了这块大陆上,而且那牛人还将现代科技运用到改变生产力上了,真让他建成了一个动力纺织厂,而且,牛B的又穿了回去,太厉害了。

也终于明白,刚才冷华庭为何发此紧张,非要自己答应,不会离开他…他是怕自己也会突然穿了回去吧,傻相公,若是没嫁他之前,她还真是想过要找法子穿了回去才好,可是现在…遇到他以后,自己还怎么舍得,再说,也不是谁都有那个本事,把穿越当坐过山车,想起来了,就玩一次的。

听完冷华庭对基地的简述,锦娘也明白,那基地如今只剩一个残破的壳了,任何机械设备,用的年载太久,又没有正常的维护保养措施,那都会成为一堆废铁的。

锦娘看着图纸便陷入一沉思,自己对这图确实是非常了解,因为她曾经学过理工,虽然后来为了就业又改学了财会,但这种组合式的简单的机械制造她还是懂的,如今最大的麻烦不是自己懂多少,而是这个社会不会承认女性的能力,就算自己知道,也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就如当初改造轮椅的图纸,也只能以冷华庭的名义。

而听冷华庭的意思,墨玉代表的不止是那个纺织厂,还有,一个庞大的南洋商队,每年由纺织厂出来的廉价布匹全都被销往南洋。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南洋会不会有新加坡,或是印尼啥的,但也知道,海上贸易是非常赚钱的,怪不得,自己得那块墨玉时,二老爷几个立即就出来阻止了,原来如此。

所以,她只能做那幕后之人了,微偏了头,锦娘睨了眼冷华庭:“相公,这些东西说难也不难,说不难,却也是难的,你想明白这里东西吗?我全教你,以后,朝堂之上,你有了真才,再不怕与他们理论了。”

冷华庭一听,凤眼便眯了起来,眼里又露出迷离来,开口道便:“不学!”

锦娘听得一滞,又回想他刚才的表现,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放心,决不会教了你,就自己跑路的。”

冷华庭这才翘起了嘴角,亲亲热热地凑到锦娘身边道:“那你快教我,这些个符号怪里怪气的,都是啥意恩呢。”

锦娘便开始给他讲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又教他阿拉伯数字,冷华庭天资聪颖,记忆力超强,很多东西,一学就会,又会举一反三,锦娘只教他一遍,他便学了个七八…

两人正在屋里腻着,就听外面四儿说道:“二少奶奶,才世子妃使了人过来说,太子妃请您和她一起进宫去。”

锦娘听得一怔,虽然老早便说了,要去太子妃那里的,可是一直忙,没空去,眼看着又年节了,这会子去…怕是太子妃身子沉,有些难以扛得住宫里的锁事了吧。想到这,锦娘忙将四儿叫了进来,那边冷华庭早收拾了图纸,又坐回了轮椅上。

第一百零四章

四儿知道锦娘是要换装,忙帮她拿了淡紫锦锻雀展屏摆的裙子,缀细珠的白边,束腰裹胸,再配上一件丝绒大披,头上梳了个高耸云鬟,显得高贵而隆重,脸上稍扑了些粉,眼角抹上彩金,使得锦娘原本灵动清澈的大眼越发的炯炯有神,整个人看起来神彩焕发,精神又不失庄重。

冷华庭在一边看着就没错眼,等她妆完,还给她选了根珍链子配了,嘴却是嘟着:“娘子总是妆扮好了送给别人看,以后在家里,你要天天打扮着给我看才是。”

锦娘看他又在别扭,拿过他手里的项链边戴边说道:“天天这么着妆扮,还不累死我去,这些东西戴多了,死沉死沉的,我才不呢。”

冷华庭听着就斜了眼,鼻子里哼哼道:“谁让你不长好看些,若是天生丽质了,那还要妆扮什么。”

锦娘一听就火了,对着他就吼:“以为都跟你一样呢,长得像个妖孽,我虽不天生丽质,也是清秀小佳人好不,你再说我丑,一会子我出了门子,见个人就问一次,看我是不是真丑了。”

“你…你敢,不许你去问别人,好不好看就我说了算。”冷华庭听她说得越发的不靠谱,扯气白脸的就要来拽她,太子妃那里不去了,一出门,谁知道她会遇到几个不长眼的男人啊,她这模样儿,真要见是个人问,还不得…不行!

锦娘一见他脸都白了,忙软了声,讨饶道:“别拽,才穿好的,不要再弄乱了,我说着玩儿的呢,哪能真见人就问了,最多就…不问,谁也不问,相公说好看就好看,只相公说了算。”

冷华庭这才放开了她,仍是气鼓鼓的,那边上官枚已经打发人来催了,锦娘忙安慰他道:“我去去就回的,才教你的那些,你再对着看看,明儿咱们再继续啊。”

上官枚早等在二门了,锦娘急急地带了四儿赶了出来,上官枚见锦娘这一身,也是眼睛一亮,笑道:“弟妹今儿看起来好精神。”说着,眼睛里便露出一丝羡慕,微垂了头,有些怅然的样子。

锦娘知道她心里仍是不痛快,她定然也是看清冷华堂的一些为人了的,如今正失望和落漠着吧,便上前去,亲热地挽了她的手,笑道:“再精神也比不得嫂嫂呢,嫂嫂可是贵气天成,那模样儿,不用妆扮都比我强好多倍。”

上官枚听了微微展了颜,与她一同闲话着,同上了一辆车。

到了太子府邸,守门的宫人看到是简亲王府的马车,直接开了宫门,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领着两个宫女走了上来。

“奴婢在此恭候世子妃和二奶奶多时了,太子妃正等着呢,二位,请吧。”那嬷嬷一脸的笑,躬身福了一礼,摆手就将上官枚和锦娘往里迎。

上官枚来过多次,自然与那嬷嬷相熟了,便笑道:“有劳丽嬷嬷了。”

另两个宫人便拦了四儿和侍书两个去了另一个门,太子妃宫里门禁深,丫环们都不能跟着主子进内殿的。

锦娘跟在上官枚身后,小心地跟着,太子府邸自然是比简亲王府要大了好多,光围廊花园都要多了好几座,太监宫女也多,因着也是在备年节,看着也是忙碌得很,锦娘不敢随便乱看,两眼只盯着跟前的几米路,目不斜视地走着,绕过几个回廊,又穿过了几个布景奇特和园子,才总算到了太子妃的寝宫。

丽嬷嬷领着她们两直接就往内殿去,一路上五步便有一个宫人,见了丽嬷嬷带着简亲王世子妃,都躬身行礼,偏了身子退到一边,给她们几个让路。

才到内殿门,便听得咣当一声响,丽嬷嬷脚步便是更快了,就听太子妃在里面骂道:“初一就报备了的衣赏,到如今还没有做全乎,针纺局是看本宫好欺负么?再过几日便是年节,别宫里头的人都穿得簇新,本宫府里就全穿旧的?真真气死我了。”

上官枚听着这话有些莫名,转过头,看了锦娘一眼,锦娘对宫里的事一抹黑,啥也不懂,不过若真是宫人们的过年衣服到这时候还没备好,太子妃会发火也是正常的,太子府可不比简亲王府,府大人多,宫女太监的品秩也是高底不一,发下的衣服种类定然也是不一样的,品种样式一多,光分发都要好几天时间呢,可还真是有些紧了。

内殿里的另一个嬷嬷一见丽嬷嬷来了,便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忙说道:“嬷嬷辛苦了,人可是来了?”

丽嬷嬷头向后微偏了偏道:“总算来了,主子这又是发哪门子的火呢。”

那嬷嬷便道:“今儿早送来的宫衣,衣局的人收了,数目是不少,就是乱了好多套,而且,六品的宫衣是一件也没做,衣局的人发不下去,王嬷嬷正回禀着呢,主子一听,便来气了,才砸了个景瓷杯子,姐姐一会子进去后,小心些个回话才是。”

丽嬷嬷感激地点了点头,那嬷嬷便进去禀报了,很快便有宫女迎了出来,将上官枚和锦娘请了进去。

很快,有个年纪大一点的嬷嬷红着脸,退了出来。

太子妃正站在殿里,整个人看起来,比上回在裕亲王府见到的那一次要萎顿得多,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看样子,得有三四个月了吧。

上官枚一进去,便跪了下来,锦娘忙也跟着跪下,行了个大礼,口呼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妃正气得脸都白了,这会子见上官枚和锦娘同时进来了,眼中一喜,也顾不得那许多礼,便对一旁的丽嬷嬷道:“快,快扶她们起来。”

丽嬷嬷也知道太子妃心里正着急上火着,忙听命过来扶了上官枚和锦娘起来。

上官枚一起来,便向太子妃挨了过去,眼里殷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殿下可是双身子的人,火大伤身呢,什么事让下面人做就成了,何必事事亲躬呢?累着了可不得了啊。”

太子妃听了缓了脸,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呀,只管管好你自个儿,别让姐姐为你总揪着心就好了,我做事有分寸的。”

一抬眸,向锦娘招招手道:“弟妹快过来,到姐姐这边来坐着,就当这宫里是简亲王府里一样,别太拘着。”

锦娘听了又福了福,才微笑着走近前去,笑道:“原就说要来给殿下请安的,总是府里的事太多,耽搁了,还请殿下见谅才是。”

太子妃听了便笑:“你这丫头鬼机灵得很,上回见你就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快来跟你嫂嫂一块坐下,姐姐不兴那些个虚头巴脑的礼,姐姐可是要求着你办事呢。”

太子妃在锦娘面前不以本宫自称而自称姐姐,这让一旁的嬷嬷和宫女们全都对锦娘高看了一眼,看来,这位简亲王二少奶奶,在太子妃眼里有些份量,不然,以太子妃平日里厉害的个性,不会如此特意的亲近一个王府少奶奶的。

一时宫女们摆上了果品糕点,又沏了茶,锦娘挨在上官枚的下首坐着,却不也如上官枚那般轻松肆意,只敢坐了三分椅,腰也挺直着,神情端肃恭谨,就是喝茶时,也生怕杯盖碰出了一星点的声音。

太子妃见了便凝了眼,这个孙锦娘却实不一般,一点也不因为自己的刻意亲腻而放松自己,规行矩步,半点错漏都不留下,比之枚儿来,可要老练得多了,枚儿阿,可还要多磨磨性子才是,只是希望孙锦娘在简亲王府里不要与枚儿作对,能相助枚儿才是,自己特意的亲近她,原也是想拉拢她的。

以前太子妃虽想向锦娘讨要那治宫的法子,却没有起那拉拢的心,前些日子上官枚拿了一盒香片来,让太子妃帮着查验,一查之下,将太子妃气得当时便大发雷霆。

那二太太原来如此狼子野心,怪道枚儿嫁过去这么久,一直没有怀上,原来真是有人下了黑手呢,以前她曾怀疑过是王妃,若不是锦娘提点枚儿,枚儿怕是至今还当二太太是个贴心疼人的好婶子呢,最气的便是,那二太太还隔三差五的与刘姨娘一道进宫来拜会自己,装出一副一心只为枚儿好的样子,在自己跟前表决心,转背便是两面三刀,恶毒嘴脸。

那天枚儿便要去二太太那闹,还是自己强行劝住了,人家用阴的,枚儿何必明刀真枪的跟她干,暗底地动手脚才是高招,太子府里比之简亲王府更加复杂凶险,简直便是步步陷阱,处处危机,若没点子心机和手段,自己这太子妃位也别想坐稳,更别想安安稳稳地生下孩子。

所以,她让上官枚先忍着,寻找时机,对二太太反戈一击,一定要是抓到二太太的痛处,不然,整不垮她也没意思。

因着这一件事,太子妃对锦娘的看法大大改善,打心眼里对锦娘欣赏起来,最难得的是,她知道要联合枚儿先抵御东府的黑手,这在策略上就比枚儿要胜出了一筹,所以,现在拉拢锦娘是最佳的时机。

“弟妹,枚儿虽说比你大上一点,但性子却是天真单纯得紧,在府里,你可得多提点她一些,免得她傻呼呼的,捏根稻草当金条,没点子识人看物的眼力介,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呢。”太子妃也懒得客套,开门见山的对锦娘说道。

锦娘自然是知道太子妃口里所说的稻草是谁,太子妃可比上官枚要精明得多,肯如此明白的说出这事来,那意思就差不多摆在了明面上了,至少是现在,她是在诚心的亲近自己的,锦娘要的正是这个效果,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简亲王府水太深,四面楚歌,处处犲狼窥视的感觉可真是难受,何况,二太太,刘姨娘之流,最大的仰仗便是太子妃,自己能与太子妃交好,那便是少了一个最大的劲敌。

“殿下言重了,嫂嫂其实也是聪慧得紧,只是,她心地纯厚着,没把人都想得那样坏,臣妇因也深受其害,所以才会担心嫂嫂,没想到,那些人,不止是对臣妇心狠,对嫂嫂也没有手软,唉,我和嫂嫂,还真得小心谨慎地在王府里过着。”锦娘也不客气,话也说得直白得很,她不想在太子妃面前显得太过有心机,这样只会让太子妃对自己生了警剔之心。

“嗯,你做得很好,这事,姐姐也很感激你呢,这可是关系到枚儿一生幸福的事情呢,你这可是不止是帮了个忙而已,算得上是个大恩了。”太子妃端了杯果浆子,轻轻啜了一口,真诚地对锦娘说道。

锦娘忙又谦虚了几句,上官枚也是顺着太子妃的话,再三的感谢锦娘,弄得锦娘脸都红了,很不自在的就要起身和上官枚对着行礼,太子妃见了便笑出声来,挥了挥手道:“算了,这事阿,就说到这里了,枚儿心里明白,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就是。”

接着又拉过锦娘的手道:“今儿请了你来,一是为了谢你对枚儿的提点救助之恩,再嘛,还是得请你帮忙,前次在裕亲王府里,见识了你那治家的条陈,真是让姐姐我大看眼界啊,只是太子府里的规制可不是简亲王府可以比的,姐姐我日常的锁事太多,没功夫细想,一直就没有弄出个好的治宫章程来,你方才也看到了吧,这会子年节就在眼前了,宫人们连个衣服都没弄好呢,真真是气人啊。”

锦娘听了便笑着推辞道:“臣妇那是瞎弄的东西呢,也不知道母妃就拿到那场面去了,真真是羞死个人了,殿下才是才情绝艳,精明能干之人,是咱们闺中女儿学习的典范,臣妇的那点微末技两,在殿下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殿下快别说那折煞臣妇之言了,臣妇愧不敢当啊。”

太子妃听了脸上便收了笑,郑重地对锦娘道:“我既称你一声弟妹,自然也是拿你当自己人看,你对枚儿好,我也是知道好歹的,既然请了你来,就是想要用诚心来待你,你再如此多礼,虚情推托,姐姐可真要生气了。”

锦娘听了神情便着慌了起来,目光微躲着对太子妃道:“妹妹该死,不该太过拘礼,还请姐姐原谅。”说着,又要起身行礼。

太子妃无奈地将她按住道:“我也不瞒你,我这府里比你们那简亲王府也好不了多少去,也是阴刀暗剑的,处处得防着…”说到此处,太子妃顿了顿,一挥手,两边宫人退下去好几个,只有带锦娘进来的那个丽嬷嬷和先前迎出来的另一个嬷嬷留下侍候着。

“你是不知道,我这边刚一怀上,那边张侧妃便找上门来,当着太子爷的面说要帮我掌宫持家,太子原就很是宠她,听了那话便夸她懂事贤惠,姐姐我自然是不肯的,她当我不知道呢,想趁着我怀孕,好掌了权后,在宫里各处安插她的亲信,暗暗一步一步地夺权,姐姐这回一举得男便罢,若只是生个公主…那她可还有得是戏唱,哼,我偏不肯如了她的意…只是,这怀孕之人,还真是越发的懒怠,每日天就是想睡,提不起精神,有时不没理上几件事,便困乏了,下面那些人又不是全能让姐姐放心的…看吧,只是年节下给宫人们备些过年衣服,就能出那样大的批漏,让姐姐好生火大啊。为这事,太子爷还生了姐姐的气呢,唉!”太子妃一拉开了话匣子,便开始吐苦水,这话按说还真不该说给锦娘一个外人听的,毕竟是太子府里的私事,但既是说了,锦娘便是想要明哲保身置身事外都难了。

还好,她原就是打着要帮太子妃,让她欠自己人情的主意的,听完这话,锦娘也没接言,微低了头,稍稍思索了一会子,那边上官枚看着就急,用肩膀碰了碰锦娘,小声道:“弟妹若真有啥法子帮到姐姐,就别有顾及,只管说就是,这里就咱们姐妹几个,姐姐也最是明理的,就算说错了什么,她也不会怪你的。”

锦娘听了便抬了头,微笑地看着太子妃,太子妃对她点了点头道:“你尽管说,咱们就当是闲聊好了,一起商量着,终是一人计短,三人计长不是。”

“姐姐误会了,妹妹不是有顾及,而是对您宫里的状况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呢,不知道要如何帮起。”锦娘忙轻声说道。

太子妃听了便抚额道:“也是,你看我,将这给忘了,丽嬷嬷,去,拿了太子府里的册子来,让二少奶奶看看,了解了解咱们府里的现制。”

丽嬷嬷其实早就将这些东西备好了的,只是,她一直在一旁听着,总是对简亲王府这个不怎么起眼的二少奶奶看不发热,听说是孙相府的一个庶女,在简亲王府也就管过几天家,才十五岁的样子,能有多大本事,还能帮太子妃治宫持府了?

心里是这么想,面上却还是很恭敬地将一本大大的册子递上。

锦娘便翻开了册子,光看到太子府里分出的那些院落之多,就有些头晕了,太子共有一正妃,三侧妃四侍妾,其他品级的女人一起共有二十四个,每人住了一个院子,每个院子里宫女太监若干,再加上厨房,帐房,采买,布物局,针坊,衣局,浣洗房等等,七七八八的管事机构,也有十几处之多,整个太子府就奴婢宫女一起也有六百多人众,吃喝拉撒睡,加上穿的,戴的,出行所须的,林林总总,都要有人管着,太子妃一人能撑着没出大乱子,倒还真是精明能干。

虽说太子府各项事务早有定制,但定制管不住人心,总有那心贪手黑的,耍滑弄奸的,想要趁着上面主子错眼时,偷拿偷懒的,若没一个好的章程,还真是难以理得顺,而且,就这名册来说,看着也觉得繁复得紧,若不是对府里各个坊局了如指掌,生人咋看下去,还真是半天也摸不着方向呢。

锦娘心想,真要将太子府全盘理顺,那是不可能的,好在太子妃原是个精明聪惠之人,她下面那些如丽嬷嬷之流,定然也很是惯会管事持府的,自己只要点拨一二,她们便能一通百通的。

“可真真是难为太子妃姐姐了,妈妈呀,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全由姐姐一人管着,着实难呢。”锦娘将手中名册合起,感慨地说道。

太子妃听她这话很是舒服,她原就是好强之人,一直以精干著称,当初皇后娘娘选中她为太子妃,也是看中她能力强干这一点上,若非实在为难了,她也不想把自己的弱处显给旁人看的,听了锦娘真心感佩之言,自然更觉得锦娘可亲。

“弟妹可是有好法子帮姐姐理顺理顺?”太子妃急切地问道,年节迫在眉睫,张侧妃故意在暗中搞鬼,让她诸事都不顺当,她一时又没有精力去查,只能先让锦娘帮着理了过了年节这一关再说。

“有是有呢,只是这机构繁多妹妹我也只能以点盖面,找那问题大的地方帮帮姐姐,效果如何,可没太大把握。”锦娘试探着说道,她可不敢将话说死,站在这里的都是人精,一个不好,让人生了嫉,那又是祸。

“那妹妹想自哪里治起,今儿你就先帮姐姐理出一个来,明儿姐姐就按了你的法子去试。”太子妃一听,喜出望外,急切地吩咐让人拿笔墨来。

锦娘听了笑道:“姐姐最好帮妹妹准备一支墨笔来,再拿了尺子,妹妹先给姐姐画个图,让姐姐看得明白。”

“墨笔?”太子妃错愕着看着锦娘,墨笔可不是哪里都有的,除了皇宫和太子宫里偶有一两枝,民间可无人知道,更无人用过,太子妃也是进了宫后,在太子书房里见到过一两回,太子也不过放在笔筒里,从未用过,那是一种用炭墨制成的硬笔,只是,她用惯毛笔,也不知道那种笔有何用处。

锦娘一听有料,心中一喜,她不过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太子妃府里还真有那东西呢,满眼期待地看向太子妃,眼睛灿亮如星,让太子妃一瞬间觉得她全身都散发出异样的光环了一般。

“丽嬷嬷,着人去太子爷书房里,将那墨笔拿来。”太子妃稍一迟疑,便果断地对丽嬷嬷说道。

一会子,纸和笔,尺全都备好,锦娘将纸摊开,拿了那册子,开始写写画画起来,太子妃和上官枚便在一边看着,见她用起那墨笔来得心应手,像是她早就用过八百年了似的,很是奇怪,一时两人看着就觉得新奇得很,不过,不管是太子妃还是上官枚,两人都很有风度,锦娘做事时,全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提疑问去打搅她。

锦娘写画完毕,将墨笔一放,太子妃立即将她手里的那张纸拿了过来,一看之下,啧啧称奇,就是上官枚对太子府并不太熟悉,看完锦娘所画的那张图,也觉得清晰明了,一目了然。

“弟妹果然奇才,竟然如此简单便将整个太子府里的机构表述得明明白白。”太子妃真心地夸赞道,还真是不服都不行,自己刚进太子府时,光桌上那本机构册子就看了老半天,好几天才全弄明白了各个机构的管理和归属,锦娘便只是小半个时辰便画得清清楚楚了,她…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法子?太子妃不由歪了头看锦娘。

“妹妹不过是觉着那册子看着晕,想化繁为简,如此以线条,箭头指示出来,以后别人看起来,也能清楚明白一些,姐姐还可以在这里图边上再加上管事宫人的名字,以后要那个机构出了问题,对照着一看,便知道要找谁去问责。”锦娘笑着解释道。

太子妃一听,两眼亮亮的,锦娘这点子很好,太子是要继承大统的,以后自己成了皇后,诺大个皇宫机构人员更是繁复,到时,也能用这法子管理人呢,那可要轻松不知道多少倍了。

锦娘其实就是画了一张组织机构图而已,这在现代企业管理当中是常用的,光这图,当然是不能解决太子妃府里的难处的,锦娘又指了其中那个衣局道:“才妹妹和嫂嫂进来时,姐姐可是正为宫人们的衣服之事发火呢?”

太子妃听了忙点头道:“正是,妹妹可有法子帮姐姐理理这事?”

锦娘听了便提笔开始写,只针对衣局写了好几个条陈出来,递给太子妃看,她这回没有过多的解释,太子妃是明白人,这些条陈真要用上去,势必是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的,不管是在哪个府里,府大还是府小,下面管事之人总会要想着法儿贪没或偷工懈怠的,而自己这法子自然是要挡了一些人的财路的,就如当初的王妈妈一样,也会对她身了忌恨。

锦娘只是提法子,怎么做还是要看太子妃,她犯不着去得罪太子妃府里的小人,为自己竖下莫名的敌人。

太子妃拿了那条陈,半晌没有说话,沉吟了一会才对锦娘道:“妹妹这法子很好,放心,姐姐明白你的心思,不会将妹妹说出去的,既是姐姐自己求的法子,当然不会让妹妹为难的。”

锦娘听便对太子妃深福了一礼,太子妃确实很是明理,也体贴,“多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