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庭啊,王叔就是不聪明哦,所以,才会与你成为同道中人啊,啊,你说,你二叔怎么还没来呢?”裕亲王讪笑着说道,后面半句干脆岔开了话题。

“王叔不知道吗?二叔怕是来不了了,他因为也做了件自以为聪明的蠢事,所以受到了报应,这会子怕是正在求医问药呢。”冷华堂冷笑着对裕亲王道。

这当口,裕亲王的长随正好闪了进来,一躬身对裕亲王道:“回王爷,冷大人身受重伤,太医正在医治,来不了。”

裕亲王听了脸便沉了下来,转头问王爷:“一大早儿还好好的,怎么就受了重伤了?王兄,难道真如小庭所说,你家老二犯了事了?他一堂堂四品大员,除了皇上,谁敢将他打成重伤?”

王爷听了便沉了声道:“四品大员又如何,在家里,他就是简亲王府的一份子,犯了家规,就得受家法的惩处,裕亲王,难道你这个道里也不懂么?”

“哈,王兄,你好像忘了,咱们可都是天家之人,简亲王府从来就是皇室的一员,你府里的事,既是家事,可也是天家之事哦,再说了,四品大员,就算在府里犯了错,动用家法,也应有度,不能致其重伤,不然,他还如何为圣上办事?王兄,你此举似乎僭越了哦。”裕亲王微眯了双眼对王爷说道。

“王叔,你怎么知道我二叔身上之伤是父王所罚啊,方才有谁告诉你了吗?”冷华庭微笑着睨了眼裕亲王,歪着头问道。

裕亲王被他问得一滞,目光微闪,“当然是猜的,你二叔位高权重,这府里除了你父王,又有谁能让他受如此重罚?”

“您错了,王叔,我父王根本就没有罚二叔,二叔的伤是他自己弄的,不信,一会子您去亲自问他,看他会不会如此回您。”冷华庭淡笑着微挑了眉对裕亲王道。

裕亲王眉头一皱,冷哼道:“怎么可能,你二叔魔症了么?他怎么会自己弄伤自己呢?小庭,你就是要维护你父王,也不能空口白牙地瞎说吧。”

冷华庭听了大笑了两声,将椅子滑近裕亲王道:“王叔,皇上不会连二婶子受了罚也管吧,她可不是什么四品大员,她受了伤不会也误了皇上的事吧。”

“皇上怎么会管这些内院里妇人之间的事情,你二婶子受伤,他自然没功夫管的。”裕亲王皱了眉头对冷华庭说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方才还真是吓到小庭了,原来二婶受罚皇上是不会管的啊,那就没事了,二叔没有犯错,但他夫妻情深,宁愿代妻受过,唉,我那二叔对二婶可真是情深义重啊,可是生生替二婶挨了十几下一等家法呢,怕是…得半个月起不得床吧。”冷华庭听了长吁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裕亲王道。

裕亲王听得一愣,转而那脸就变得很不好看了起来,润泽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冷华庭,眼里光芒尽收,就如一个长辈在看自己疼爱的孩子一样。

冷华庭也静静地与他对视,嘴角也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俯近了裕亲王道:“唉,您好像今天白来了一趟呢,好在我娘亲做饭去了,您能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心里应该可以平衡了,二叔那嘛,你也别太依仗了啊,指不定王叔您的心血便被二叔给弄得付诸东流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哦。”

裕亲王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抬手作势要敲冷华庭的头,骂道:“你小子胡说什么了,什么叫我白来了,我来不就是给你媳妇道喜的么?哼,真是什么样的爹爹就养了什么样的儿子,小心眼得紧。”

冷华庭没有躲闪,任裕亲王在自己头上打了一下,算是全了裕亲王这个作长辈的面子,微笑地将轮椅滑开,不再说什么,只是眼里带了丝狡黠的笑。

裕亲王有些头痛地看着王爷父子,叹了口气道:“王弟我找你们家二老爷倒真是有事呢,他前时请了我给小轩保大媒,聘了宁王家的二丫头,才不是宁王给了准信了么?我也是来给他道贺的,顺便讨点媒人谢礼去,谁知那厮儿媳没娶回家,倒是差点为自己媳妇英勇就义了。”

这话如此一说,屋里气氛就变得轻松了很多,王爷也开始避开一些敏感的话题,与裕亲王聊了些闲事,一时饭菜做好,裕亲王喝了点小酒,又用了饭后,才起身告辞了。

年节越发的近了,二十七这一天,冷华堂的身子终于恢复,上官枚便请示王爷,让他去给娘家送年礼,王爷自听了那天冷华庭与二老爷的一翻对话以后,心里的疑虑更深了,这两天也不愿意见冷华堂,就是他拖着一副病弱的样子来院里请安,王爷也只当没瞧见他一般,弄得冷华堂心里好不郁闷,几次想与王爷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被王爷那冷漠的态度弄得不敢开口,上官枚也不知道王爷在气什么,找了个机会就问王妃,王妃只是说道:“堂儿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若非真伤了你父王的心,他也不会这样,你也别问我,回去问你相公吧,总是一个屋里用饭的,以后仔细着些,总要看出些什么来的。”

上官枚听得似懂非懂,但却对冷华堂的行为举止果然更加注意了些。

冷华堂出了小黑屋后,倒是对玉娘客气了许多,晚上就歇在上官枚屋里,并没进玉娘院里去,玉娘原是一见他便心里紧张得很,这会子见他根本不往自己屋里来,倒是松了一口气,自在屋里养着伤。

这天听上官枚说让冷华堂回娘家送年礼,她的心思又活动开了,锦娘已经派了个信得过的管事回去送过了,自己这里若是由丈夫亲自送去,自然面子上要比锦娘强多了,只是大夫人那里的礼有些难办,要她拿自己的私房回去又实在舍不得,她便将主意打到了冷华堂这里,想着这厮没少虐待自己,这苦自己总不能白受了,于是一大早,便去了上官枚院里,趁着冷华堂还在屋里,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正经八百的给上官枚敬茶。

上官枚虽有些诧异,却也没往心里去,玉娘自进府后就没来给自己正式请过安,不过,她想玉娘身上有伤,便不在意这个,只说让玉娘好好养伤就好,这会子才不过过去了几日,玉娘就上了门来行礼,她心里还是有些满意的。

敬过茶后,上官枚让玉娘坐了,笑着对玉娘说道:“一会子相公先去姐姐我的娘家送年礼,等用了午饭,再送妹妹的去,妹妹可是有东西要另外送的,一并打了包,分开放了,相公心里也有个数。”

玉娘听了面上就露出难色,眼里升起一丝雾气来:“姐姐想得周全,只是,妹妹比不得姐姐富贵,那日长辈们虽是赏了不少好东西,但那全是长辈们的心,不能一落手,转头就又送出去吧,那不是能长辈们不敬么?除了这个,手里头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来,唉,就只送了母妃给备的那些个算了吧,最多开年回门时,在娘亲面前小意些就是了,娘亲应该不会太怪我的。”

上官枚听这话就觉得不地道,当初玉娘进门时,一应的物事全是由她打点安置的,孙夫人给她陪的嫁妆也不少,比起锦娘来只会多,头年送节礼,玉娘就不肯拿私房孝敬自己的娘,这还真让人看不过去,不过,这是玉娘自己的事,她一个作大妇的,也不好管到她这个,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冷华堂。

冷华堂的脸色果然很不好看,他如今不过是碍在面上对孙玉娘客气些,做个样子给府里人看罢了,这会子玉娘不肯拿年礼给大夫人,那去了孙家,没脸的就是自己,听说孙夫人也最是爱慕虚荣的,宁王世子回门子时,拿的节礼随便了些,当时便被孙夫人给弄得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自己身份可比宁王世子要贵气得多,若是回去什么也不拿…怕是更要遭骂…

“你总要拿些东西孝敬你娘亲吧,这么着回去,你让我如何做人?”冷华堂没好气地说道。

玉娘听了便嘤嘤地哭了起来,边哭边抽泣着道:“妾身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拿得出手啊,我那娘就是利害的,若不拿些显眼的,回去了她照样不高兴,她就是喜欢拿了姑娘女婿的东西回我舅家显摆,相公你是不知道,我那大舅母特势力,每年我娘回门子,总是要在我娘面前显摆表姐们回的年节礼…若是东西不好,还不如不拿,省了我娘回外家去显罢的心,反正我也不过是个侧室,早就让娘没脸了,不在多这一桩去。”

冷华堂听得更气,黑着脸就要发火,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便对玉娘道:“你大舅可是兵部尚书,你外祖又是当朝大员…嗯,再有好东西,又能越过我简亲王府去,你也莫哭了,一会子我去给你备足些,除了送你娘亲的,再特意备一份送给你大舅母,给你全了这份孝心,也让你娘回门子时,更加有脸。”

玉娘没想到他如此好说话,立即喜笑颜开的起身给他行礼,看向冷华堂的眼眸也比往日多了分情意,顾盼间,也还算光彩熠熠,让冷华堂一时微凝了眼,想起那一夜的畅快,胸膛里便像进了一只小猫似的,拱挠得心痒难耐。

上官枚听了脸就沉了,这么些年,冷华堂可从未主动给自己备过年礼,一直便是自己备了私房回门的,这会子孙玉娘不过掉了几滴眼泪,相公倒好,不但给备了她娘家的,连老舅家的也备足了,还…当着自己的面眉来眼去…哼,以为自己是个摆设么?

当时,她便黑着脸起了身,也没说什么,气呼呼地就进了内堂。

上官枚一走,冷华堂便趁机在玉娘脸上拧了一把,眼神灼热地看着玉娘,玉娘一见,吓得心肝乱颤,装作羞不自胜的样子,娇嗔着起身告辞回了屋。

锦娘在屋里忙得不亦乐乎,年节下了,要给下人们打发些赏钱,一年到了头,也得让他们过个好年才是,正拿了一大包银子出来给秀姑:“您帮着到外管事那去,将这银子换三十两碎的,再换些大钱回吧,一会子我要用呢。”

秀姑有些心不在焉地接了,低了头往外走,那手里的银子也不说收捡些,就直直地捏在手里,锦娘看着就皱了眉,叫住她道:“你这两日又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秀姑听得怔了怔,目光微闪了闪道:“无事,少奶奶您忙自个的去,我这就给您将银子换了就是。”说着,也不等锦娘再说啥,打了帘子出去了。

四儿在一旁见了就摇头,小声对锦娘道:“秀姑这是为了喜贵的事烦心呢,想着开年喜贵又长了一岁,还是讨不着媳妇,那天我可是亲耳听见青玉拒了秀姑,秀姑前阵子对青玉又那样,原本热呼着的心,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自然心里是不痛快的。”

锦娘听了便皱了眉,她心里不痛快,办差就丢三拉四的,又是自己的奶娘,不好说得太重,这事,还真得好生给她解决了才是。

于是找了张妈妈来,闲聊着问张妈妈,院里可有合适的丫头,开年便张罗着配给喜贵算了。

张妈妈倒是说了几个丫头的名出来,锦娘便一一叫了那几个进来,看着觉得满意的,人家却看不上喜贵,看得上喜贵的,锦娘又觉得不太适合,一时还真为难了。

这时丰儿便在她耳朵前说道:“少奶奶怕是把柳绿给忘了吧,当初查出她在您药里动了手脚后,就被二少爷给关了,都好几十天了,前儿奴婢念在是一个府里出来的,便去看了她,人瘦得跟猴子似的,她如今也知错了,她那模样儿少奶奶您也是知道,比起青玉还要出挑不少呢,不如将把她许了喜贵算了,相信她待罪之身,您能就此放过她,还给她一门好亲事,定然是会感激涕零的,这事您思虑着看看,若是妥,奴婢便帮您探口风去。”

锦娘听了不由抬眼,认真的看向丰儿,好半晌才道:“你倒是个会想事的,这主意不错,我先跟秀姑商量下,一会再给你个信。”

第一百一十章

丰儿听得一喜,笑着对锦娘道:“二少奶奶,您可真是菩萨心肠,换了是别的主子,一早便将柳绿给卖了或是打死了,您还肯给她一条活路,她必定再不敢对您心存二志的。”

锦娘若有所思地看着丰儿,清亮的眸子淡淡的,却带了丝考量,好半晌,才缓缓道:“丰儿,你是老太太给的,而且,难得你机灵能干,所以,我很是倚重于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丰儿一听,立即跪了下来,眼里就含了一丝惊惶,急切地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以前与柳绿是一个大通院里长大的,还是有些情份的,平儿死了,春红…过得也并不太好,虽然她们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少奶奶半分,可是…奴婢还是不想看她们一个一个就…这样没了,所以,奴婢想着,能帮帮柳绿就帮帮吧,也算是全了那份姐妹情谊。”

说到此处,丰儿眼里已经湿润,仰着头,坦然又勇敢地看着锦娘,锦娘轻吁了一口气,俯身将她扶起:“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自己的的眼光,不会错看了你,只是柳绿…”

“少奶奶,奴婢会帮您看着她的,她经了这一次若再不知悔改…那奴婢首先第一个不会饶了她。”丰儿听了连忙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锦娘听了便点了点头道:“你且起来吧,一会子秀姑回来,我先跟她提一提,得让她喜欢了才行,要收儿媳的是她呢,我也不能随便就给她做了主去。”

丰儿听了便边抹着泪边站了起来,对锦娘福了福道:“那奴婢便去给少爷煎药去,一会少爷自王爷那回来,便可以喝了。”

锦娘听得一怔,忙拉住丰儿道:“二少爷的药我不是让秀姑亲自煎的么?怎么是你…”

丰儿听了便叹了口气对锦娘道:“前阵子确实是秀姑在煎着的…哎,二少奶奶,您若是信得过奴婢,二少爷的药还是就让奴婢来煎了吧,反正奴婢原就是专服侍二少爷的,一手包圆了岂不更好,真要有什么事,您反倒好找人些不是,总之二少爷这里出了啥事,您只管问奴婢的罪就成。”

锦娘听得心中大慰,没想到丰儿是个如此有担当,敢作敢为的丫头,而且心思缜密,办事沉稳,天性良善,看来,自己可以像对待四儿一样的信任她了。

“嗯,这话我爱听,以后二少爷的一应锁事我便全依着你了。”锦娘微笑着拉住丰儿的手拍了拍。

丰儿听着眼中闪过一道光亮,平凡无奇的五官,看在锦娘的眼里却是美丽异常。

丰儿走后,锦娘的心里便像堵了块破布似的,难受得紧,原以为经过上回的事,秀姑能长进一些的,没想到,她还是那样,心事全没放在差事上,自己是掏心掏肺地,拿她当半个娘待着,从不让她在自己跟前以奴婢自称,该给的里子面子全给了,只望着她能成为自己的倚伏…看来,以后秀姑手里头的事得一点一点移出来算了,别哪天事情就坏在她身上,到时候,自己又狠不得心,下不得手,左右为难,害人害已。

正想着,冷谦推了冷华庭进来,锦娘抬眼就见他浓长的秀眉微蹙着,似有心事,忙过去推他,冷谦将冷华庭推进了穿堂之后便要离开,锦娘见了就唤住他道:“阿谦,你等会儿。”

冷谦微有些诧异,顿住脚看着锦娘。

锦娘放开冷华庭,笑着进了里屋,一会子拿了个包红出来,递到冷谦面前:“阿谦,这是谢仪,谢谢你这一年来对相公的照顾。”

说着,敛身一福,恭敬地给阿谦行了一礼。

冷谦怔怔地看着锦娘,见她行礼,忙想要去托她的手臂,但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太合适,僵在了半空,微窘着脸,不知所措,心底却升起一股暖意,并未去接锦娘手里的包红。

锦娘笑着将包红塞到冷谦的手里,歪了头说道:“阿谦啊,你也有二十了吧,得找个好媳妇了才是,你看你,跨过年就得二十一了,早过了弱冠,男子这个年纪再不成婚,是为不孝啊,你又有功名在身,事业也算有成,当然该早些成了家才是,总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着,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

冷谦微窘的脸渐渐变得暗沉了下来,看少奶奶还有继续念下去的趋势,忙一转身,逃跑似的就往外走。

正好四儿在外面打了帘子进来,差一点就与他撞个正着,四儿一怔,垂眸就看到冷谦手里的那个包红,“咦,冷侍卫也得了包红呢,少奶奶送的谢仪吧。”说着,眼里就流露出一丝期待:“也不知道里面是啥呢,少奶奶神神秘秘的,说啥也不给奴婢看看。”

冷谦听了握包红的手就有点僵,眼神也有点木,看着四儿半天都没有说话,似乎想要伸出手去,又有点不好意思,两人都站在穿堂里,气氛有点异样,锦娘在正堂里听到四儿的话,笑着走近穿堂门口,一见这情景,便笑道:“四儿,我才说让阿谦早些找个知冷知热的好姑娘,娶了回去做媳妇呢,他听着就不自在,我话还没说完他就要跑,嫌我啰嗦呢。”

四儿听了嘴角便噙了丝苦笑,偏过身子往里走,边走边说道:“也是啊,以冷侍卫的年纪是该早些成亲了,少奶奶,看到有合适的大家小姐,就注意着些,给冷侍卫做个大媒吧。”

冷谦听着四儿的话脸色便越发的僵木,微偏了头,用眼角瞟着四儿,见她眼里似乎带了泪,心中一紧,突然手一伸,拦住四儿,飞快地说道:“这个…你帮我收着。”说着,那包红便塞到了四儿的手里,人却是一闪便不见了。

四儿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包红,上面还带着冷谦手上的温度,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呆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像傻了一样。

锦娘见了就笑,过去猛地拍了她一下道:“呆子也有开窃的时候,难得啊,难得,某人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啰。”

四儿此时总算反应过来,立时耳根便红了起来,娇嗔地一跺脚,双手捧了那包红,娇羞地低头就往屋里跑,边跑边说道:“少奶奶就是会欺负人,他…他不过是让我帮他收着罢了,哪里就是…”

“就是什么?四儿,阿谦在京城里也有府弟的呢,哪一天,少爷我带着你和少奶奶去逛逛去,当然,主要是让你帮着看看,阿谦懒,都不会布置屋子呢,你去了就帮看收拾收拾吧。”冷华庭正好听到四儿的话,歪着头笑着对四儿道。

“少爷,你怎么也…不带这样的,两个人一起逗奴婢,奴婢…奴婢去后面了。”说着,一溜烟儿就跑了。

冷谦一出门,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便顿住脚向廊下看去,却见青玉正拿了条帕子试泪,他眉头微皱了皱,走过去道:“你可是有事?”

青玉见向来冷硬,很少理人的冷谦难得过来跟自己说话,眼里就有丝欣喜,如水的眸子似喜似嗔地看了冷谦一眼,又微垂下头去:“奴婢…只是…只是在这里等秀姑回来而已。”青玉声音娇细得很,若非冷谦耳力好,怕是根本就听不见。

“你最好不要站在此处的好,不然,被人当成奸细可就不好了。”冷谦冷冷地说完这一句话,便不再看青玉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

青玉听得一震,俏丽的脸上立即染上一层冰霜,转头呆呆地看着冷谦那伟岸修长的背影,眼里露出一丝嫉妒之色。

锦娘见四儿娇羞的跑了,便满面笑容地推了冷华庭进了里屋,亲自帮他打了水,洗了帕子。

冷华庭一进屋便站了起来,直接往内堂走去,出来时,手里便又拿了那幅图来,放在屋里的案桌上,接过锦娘的帕子擦了一把脸,便走到案桌前,将图纸打开来,“娘子,父王今儿跟我说,开了年,我便要跟着他一起去南方了,你得赶紧地多教教我才是。”

这事锦娘前日便在裕亲王那里听说了,这几日她心里便在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也跟着去,但在这个礼教森严的社会里,女子是不能随便出府的,不过,若是跟着自己的丈夫那应该还是可以的吧,只是有诸多不便就是,这会子见冷华庭当面说起,她挨近他,伸手扯了他吊在胸前的一根络子绕在手上玩着,眼睛却是斜睨着他:“相公,开年你就要去南方么?”她的声音七弯八拐的,不知转了多少调,让冷华庭听得背后就开始吹凉风,神经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是父王说的,应该会是过了正月十五就会动身吧。”冷华庭警惕地看着锦娘,小心地说道。

“这样啊,不知…到时,你会带几个人随同呢?”锦娘将那络子在手上绕了又松开,松了又绕,玩得不亦乐呼,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冷华庭,那声音仍是荒腔走板的,拖得长长的,像是拐出了十八里地。

“阿谦定然是要同行的,其他的嘛…”冷华庭也是拖长了音,说了一半便故意顿住,妖艳的凤眼里挟了笑意,丰润的红唇微微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看她几时说出那句他最想要听到的话来。

“其他的还有哪些?相公一定要带一个体贴关心你的,既能够照顾你的起居,又能帮你偶尔解难释疑,还能在你不开心的时候开解你,在你高兴的时候陪你笑的人,那样旅途才不会寂寞无聊,对吧,相公。”锦娘果然有些心急起来,期期艾艾地便说了一大通。

冷华庭听了便皱了眉,若有所思地说道:“有这样的人吗?咱们院里除了阿谦外,也就如花是能给我解闷子了,啊,那娘子,我难道要带了如花一起去么?不知道它能不能适应南方的水土呢。”

锦娘听了大失所望,嘟了嘴便放开了一直玩着的络子,转了身,气呼呼的坐到了床边去,喃喃地骂道:“臭妖孽,眼里只有那只臭小狗,难道我还不如你的如花么?哼,不带就不带,我不会自己跟着去啊。”

冷华庭听了便将手指伸进自己耳朵里,故意挠了挠道:“娘子,你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我一句也没听清楚。”

“哼,我不说了,你…你心里根本就没我,不然,为什么说了半天,你就是没想着要带我去呢,连只狗都比我重要呢,你带它也不带我?”锦娘一生起气来,便有点语无伦次,说话也不讲道里了,气鼓鼓的样子像个讨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咦,娘子,你也要跟为夫一起去南方?只怕不行呢,朝庭可是不允许女子进基地的。”冷华庭见她那可爱的模样,真的很想将她拥进怀里好好安抚一番,但觉得还逗得她不够,他想要听的话还没听到呢,于是,强忍着,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皱子眉,好不为难地说道。

锦娘听着就急了起来,撇了嘴道:“为什么不许女子去嘛,那不过就是个纺织机而已,又不是没见过,还是个又破又老旧的,保不齐,我去了,还能给你们改造改造呢。”说到这里,她又嗔了冷华庭一眼,鼻子酸酸地就想哭,深吸了口气强忍着道:“我…我天天和你在一起呆着,早习惯了,一会子便要离开,叫人家怎么舍得嘛,再说了,这府里到处都藏着暗箭,你一走,就没人护着我了,指不定你人还没回,我就给别人害死了呢…”

她话还没落音,冷华庭立即就捂住了她的嘴,温柔又心疼地将她揽在怀里,“傻娘子,你真是舍不得离开我么?”

锦娘终于呜呜地哭了起来,小手捶着他的胸道:“我舍不得又如何,你舍得我呀,你说丢下就丢下,带如花去也不带我,你…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有了事业就不管老婆,你…”

“娘子,我舍不得你,更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府里面对那些人,我说过,今生今世都要护着你的,放心吧,不带如花去,就带你,还有谁能比我娘子更贴我的心意呢,还有谁有本事能帮我解难释疑呢,还有谁能在我不开心时给开解我,帮助我,心疼我呢,我的傻娘子,就算你不想去,我也会将你偷出去的。”他抱着她,伸手帮她拭着脸上的泪珠,墨玉般的眼瞳里全是宠溺和怜惜,“莫哭,没有你,我也去不成那地方,就算去了,也办不成事的,娘子,你就是我的福祉啊。”

锦娘终于听清了他的意思,一时高兴就伸了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带泪的小脸上绽开一朵美丽的笑嫣,兴奋地大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么?一定会带我去?”

冷华庭看着她娇美的笑脸,心里便像注了蜜一样的甜,暖暖的,痒痒的,如一片细小的羽毛慢慢地轻拂他的心尖,“嗯,一定会带你去,带你去。”

锦娘听了便将涕泪糊糊脸贴近他的,还故意在他俊脸上蹭了蹭道:“说话要算数哦,不许骗我。”

冷华庭无奈地捧住她的脸,让她好生坐到床上,自己去洗了帕子还给她擦着:“都成哭脸猫了,怎么越发的像个孩子了。”

锦娘笑得眉眼都开了,一下自床上蹦了下来,欢快地拉着他往案桌前去,又开始细心地教他那图上的东西。

两人是一个教得细心,一个学得用心,冷华庭原本就聪慧过人,很多东西锦娘只说一遍他便记住了,而且还能举一反三,让锦娘好生佩服。

两个正学着,一会子秀姑在外面说道:“少奶奶,碎银子给您换过来了,要我拿进来么?”

锦娘听了便道:“不用了,我一会就出来。”说着,自己打了帘子出来,就见秀姑拿了大包钱站在门口,神情有些萎顿,就是锦娘出来了,她也是慢了半拍地才看到。

“你和四儿帮我将钱分了吧,二十个大子一包,做十个,三十个大子一包,也做十个,一两银子的,做十个,二两银子的十个,明儿一大早,将院里的人便聚起来,赏给他们得了。”锦娘微摇了摇头,对秀姑说道。

秀姑应了声,便低头拿着钱就走,锦娘便想起丰儿提的柳绿来:“秀姑,喜贵今儿也会跟着富贵叔回来了吧,一会我另外再给他拿个红包去,前儿听富贵叔说,开春铺子就能开张了,喜贵做得很稳妥呢,是个经商的好苗子,富贵叔很是喜欢他。”

秀姑一听,沉郁的双眼立即亮了起来,热切地抓住锦娘的手道:“是吗?富贵是这样说吗?哎呀,那可真好,那孩子,我就说不会像他爹一样没用,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嗯,那些个小蹄子,竟然瞧不上我的喜贵,真以为她就能爬上枝头做凤凰呢,也不想想,不过是只乌雀儿,爬得再高又如何,那身份也定了性了,改不了。”一边说,眼睛便往穿堂外瞧,像是在故意说给谁听似的。

锦娘听她话也有话,不由皱了眉,小声地问道:“你这是说谁在想攀高枝呢?”

秀姑一听了脸上便露出一丝尴尬,低了头道:“我这就是说几句气话罢了,没什么的,不过,少奶奶放心,这院里,再没谁有那胆子肖想少爷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呢。”

锦娘听了便斜了眼看秀姑,她发现秀姑如今与以前更不一样了,以前只要是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只需她想到了,一定会第一时间便来跟自己说,好让自己有个防备,而如今,竟然在自己发觉了一些不对劲之后,还拿了话来搪塞自己,完全不是个忠心主子的奶娘应该有的作为。

锦娘也不想与她在这事上纠缠,只是心里膈应着,不太舒坦,摇了摇头道:“秀姑,柳绿你还记得吧,那丫头长得还是不错的,如今也知道悔改了,不如,将她配给喜贵算了,我看着他们两个应该还是般配的。”

秀姑听得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锦娘,脸上就露了一丝不豫来,“少奶奶,那可是个心性高的,又犯过事,还是大夫人给你的,况且,喜贵又是个厚道的,心地又实诚,我怕喜贵拿捏不住她呢,太华而不实的女子,我可不敢要,也不合适喜贵。”

锦娘听她这话说得也还在理,不过,也有日子没见柳绿了,保不齐,柳绿真的改好了呢,再说了,当初柳绿也是被大夫人逼着在自己药里动手脚的,其实也没有真坏到哪里去,不过是个小女孩子,总要给别人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于是又劝道:“要不先见见吧,若是她改好了,你再让喜贵见见,听听喜贵自己的意思,若他们有缘,真看对眼了,那不也是成就了一核桩好事么?”

秀姑听了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怒色,福了一福道:“这事还是不劳少奶奶费心了,喜贵虽说厚道点,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家身,我绝对不要那名声不好的人做我的儿媳妇。”说着,不等锦娘再说什么,转身便去了内堂。

锦娘被顶得半天没说话,正好青玉打了帘子进来,给她行了礼道:“二少奶奶,宁王世子妃来了,王妃使了人来请少奶奶去二门迎呢。”

锦娘听了便若有所思地看向青玉:“青玉,我将你许给喜贵如何?”

青玉听得一怔,眼里便闪过一丝苦涩来,对锦娘福了一福道:“回二少奶奶的话,奴婢…还小,还想多服侍少奶奶几年呢,那事…还是过两年了再说吧。”

都十五了,可不小了,这个年纪正是说亲的时候,如此说来,她还真没瞧上喜贵呢,强扭的瓜不甜,她可不想做包办婚姻的恶主子,既是这样,便不再强迫于她了。

于是,不再说什么,打了帘子就往前院去,青玉很自然地跟在她身边服侍着,锦娘也不介意,有意无意地就说起柳绿来:“唉,其实喜贵如今也很出息呢,他跟着富贵叔也学了不少东西,明年若是铺子里的生意做起来了,我便给他升个副管事去。”说着,便看了青玉一眼,见她丝毫不为自己这番话所动,便又道:“我才跟秀姑说过来,想指了我的陪嫁柳绿给她,不过,还得等喜贵自己看中意了才行啊。唉,现如今,做主子也难呢,可不能乱配了鸳鸯了,一片好心遭了人怨就不好了。”

青玉了眼神微动,似有所感,却没说出来,只是适当的笑了笑以作应对,锦娘见了便不再扯这些,与她一同到了二门处,孙芸娘果然正在二门里等着。

一见锦娘来了,芸娘便眼睛一亮,高兴地走上前来道:“四妹妹,我可是特地来找你说件事的。”

锦娘听得诧异,将她迎进了二门,笑道劭:“什么事让大姐还特地走一趟?年节在即,府上必定是很忙的,大姐可别丢了家里的事情才是,不然,你公婆和相公又得数落你了。”

芸娘听锦娘说得窝心,便上前来拉住她的手,附在她耳边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一会子还是去你屋说,不过,谁知道你院里弄干净些了没。”

锦娘听她说得郑重,又有些神秘,便也严肃起来,拉了她就往自己院里去,边走边说道:“你要不要先去王妃屋里见个礼呀,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总不能长辈的面都不见吧。”

芸娘脸色凝重,看了一眼四周道:“还是先跟你把事情说了再去吧,你家婆婆可比我那婆婆好多了,是个好说话的,不会在乎这一点子事的,走吧,一会在你屋里坐会子后,我再去给王妃行礼就是,哦,昨儿你家世子爷倒是带了好些个礼回门,连大舅那边都全了礼,呵呵,看来,玉娘在府里还过得不错,一会姐姐也去玉娘那边坐坐再走。”

锦娘听得一怔,前儿玉娘还找自己讨年礼回去来着,这会子倒又大方了起来,看芸娘脸上带了嫉妒氛愤懑之色,只怕礼还送得不轻呢,定然是大夫人两相一比,又数落了芸娘了。

两人闲说着到了锦娘院里,锦娘便将玉娘带到了东厢房里头,等四儿送了茶上来后,就将人全都轰了。

芸娘这才开口说道:“我就开门见山吧,四妹妹,你家那块祥龙墨玉如今可是传给你相公了?”

锦娘听得一震,芸娘神神秘秘的跑来,竟然也是为了那墨玉之事,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也知道这些?还说有重要事情要说,难道…

“大姐是从哪里听得的,这事还没定下来的呢,我也是前儿才听说了一点枝节的,难道大姐有什么关于这事的消息么?”

芸娘听了眼里便露出一丝不屑和难过来,嗔了锦娘一眼道:“大姐知道你是个稳重的,但是我既是巴巴里来跟你说,当然是为了你好,你却像生怕我知道些什么会害了你似的,这可让大姐我心寒哦。”

锦娘听了忙陪笑脸道:“看大姐说的,妹妹我自然是知道你是好意的,只是,这事确实还没定下来,前儿裕亲王都在跟王爷说这事呢,王爷倒是真的想将那玉传给我相公来着,只是你也知道,我那相公腿脚不方便,所以,有不少人在诽议了。”

这一番话还算坦诚,芸娘这才缓了脸,接着说道:“正是呢,大姐我在府里头,无意听到了相公与公公的谈话,说是宁王

与裕亲王两个,再加上我外家,外祖父和大舅几个,准备联名向皇上奏请,一是那墨玉的承继按制应该传些简亲王世子,传给你相公既不合规矩,又很轻率和儿戏,绝没有一个残疾能掌墨玉的理,二嘛便是那墨玉内里怕是出了些什么事情,这几大员联合弹劾简亲王爷主事不力,给朝庭造成了损失啥的,说是要在皇室里选人出来,去南方监督查探呢。”

锦娘一听这还真是大事呢,没想到芸娘会得了这么重要的消息,说是无意听到,这事宁王与世子定然是密谈的,又怎么会让芸娘听到,看来,芸娘在宁王府里怕是遍布了眼线的,怪不得她老觉得手头紧,只怕手里一大笔线都用作了这个开支了,不过,这事若真成了,便是冷华堂承继了墨玉,那对玉娘也是天大的好处,芸娘知道了应该赞成才是,怎么反而暗动手脚,过来向自己泄密,玉娘可是她的亲妹妹,她不帮着玉娘却来帮自己…自己跟她关系也没好到那程度才是啊。

一时心里疑虑,面上却是一副感激莫名的样子,拉了芸娘的手道:“这…这是真的么?那可怎么办,那不是要断了我和相公的生路么?世子之位已经没了,连块破玉也要来抢,大姐,你说,这些人怎么就那么坏呢。”边说眼里还来了泪,一副委屈伤心,不知所措的样子。

“唉,你哭个什么劲,你家王爷可也不是个吃素的,这事他们还只是在谋着,如今你先得知了消息应该早想对策,快快去禀了你公公才是正经呢。”芸娘见了就有点恨铁不成钢,但对锦娘在自己面前露了怯,显了软,心里还是很舒坦的,她要的就是锦娘的感激,将来,锦娘掌了墨玉后,自己才能在锦娘这里讨些好处,哼,玉娘嘛,也别怪大姐不帮你,一个侧妃,上头又有个身份贵重的郡主压着,就算世子掌了墨玉,也分得玉娘没什么权,那时想在玉娘手里谋些好处,只怕是难得很的,再说了,那世子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哪里比得四妹夫,对四妹妹宠爱得很,四妹妹有啥要求,怕是百依百顺呢,芸娘在这事情上拎得很清。

锦娘听了也慌了起来,忙擦了泪道,“那我这会子便去和相公说说去,大姐,你…”

“你忙吧,我自去王妃那边请个安,一会子再和你一起去玉娘那边坐坐,我屋里也还有一摊子事呢,也不能久留了。”芸娘听了忙摆摆手,自己也起了身。

锦娘也没虚礼相留,将芸娘送到了穿堂外,便使了四儿送芸娘去王妃院里。

自己一转身,便进了里屋,见冷华庭正在看图纸,忙叫住他,将刚才芸娘所说之事说了一遍,冷华庭听了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定定地凝视着锦娘,半晌才道:“哼,看来大哥是已经行动起来了,连孙玉娘的外家他都说动了,还真是会利用一切有利的资源啊,嗯,娘子,别怕,让他们闹去,放心吧,他们闹腾得再利害,皇上也不会同意将墨玉传给他的,其实那些人嘛…最多就是想多分些利而已,想在简亲王府将掌玉权夺过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倒想着,开了年,让他们一同去见识见识也好,不过是一堆破铜加烂铁,我看他们夺去了要怎么经营,皇上可不管那机械怎么破旧了,谁接手,谁便得在那里给皇上挣出银子来,不然,怕是吃不了,要兜着走呢。”

锦娘一听也是,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那纺织机如今已是老牛拉破车,早就熬不得多长时间了,那些人又根本不懂现代先进的机械结构,更不会改造,真要接了手,怕也只有倒闭关门的份,到那时,朝庭少了那么大的一个经济支柱,皇上不降罪他们才怪呢,嗯,也是,闹吧闹吧,闹得越凶越好,到最后,怕还是得求着自家相公呢。

“嗯,我知道了,咱们不急,让他们闹去,只是相公,你还想坐多久轮椅啊,总让人家说你残疾啥的,我听着就难受。”锦娘偎在冷华庭身边说道。

“娘子,你也嫌弃我了么?”他的声音突然就带了丝委屈,似乎…还有些不满。

锦娘诧异地抬眼看去,只见他那魅人的凤眸里此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红唇轻抿着,一副泫然欲滴,怕被人遗弃,可怜巴巴的样子。

方才还是一头莫测高深,谋算精细的狼,一会子又变成只柔弱可怜任人欺凌的小白兔,锦娘一时转不过筋来,又最怕见他这副神情了,心里一阵紧抽,明知道他是在装,却还是将声音放得轻柔,抬手抚着他的艳丽的脸庞,哄道:“哪能呢,我家相公就算再坐十年轮椅我也不会嫌弃的,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轻视诋毁你嘛,相公别难过啊,你喜欢轮椅,那就多坐着玩几年吧,我不介意的。”

立刻头上就挨了一记巴掌,打得锦娘皱了眉去抚头,头顶就传来他的笑骂:“什么叫坐轮椅玩几年,娘子,你如今也学坏了,这轮椅可是咱们的保护伞,不是坐着玩的。”

锦娘被打的莫名,抬了手就去揪他的耳朵,这厮太可恶,自己怎么说都没理,都能遭他骂,一惯着他,他就忘乎所以了,厥了嘴就开骂:“你个妖孽,成心欺负我呢?以后再也不心疼你了,让你装可怜,再装我也不心软了,哼。”

冷华庭歪着头任她揪,双手捂着被她揪着的耳朵直讨饶,“娘子,轻点,轻点,很痛的。”

锦娘听了便松了手,看他白晰的耳根真被揪红了,又心疼起来,只是面上还是一脸的怒气:“知道疼啊,哼,看你以后还欺负我不。”

他立即眉花眼笑了起来,将脖子伸到锦娘眼前,嘟了嘴道:“娘子,给揉揉吧,你下手很重呢,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