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下属见着叶衡的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有些纳闷,却还是据实禀报道:“世子爷,柳寄生的住处已经被属下给彻底清查处理了一番,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至于这东西…”说罢尽职地伸出手来,“请交给属下销毁,保证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不用了。”

叶衡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去,薄唇紧抿,“我自会处理,退下吧!”说罢又将手中的荷包握紧了几分,心中无端地生出了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第【10】章 继母

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处理了柳寄生的事情,又将绿芙给一道送走,萧晗的心情大好,连素斋都吃得津津有味。

下面的婆子虽然诧异绿芙为什么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但作为主子的萧晗也没有义务向她们解释什么,又拘着众人,是以倒没有一个机灵的想到要回府向刘氏报信,毕竟这些下面的婆子也确实不清楚这一次出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小姐,咱们今儿个可就回府了。”

枕月在厢房里收拾东西,心头的大石落定,连她的心情也很是愉悦。

“自然是要回府的。”

萧晗翻看着手中的佛经,这次他向主持方丈借阅了几本经书,准备回府后慢慢抄写,等着下次再来上灵寺时供奉在佛祖跟前。

这世间谁能有她的这一番造化呢,想来也是佛祖的恩赐,她心中自然怀着感激。

“也不知道太太瞧见小姐归来会是个什么表情?”

枕月想着便不由“扑哧”一笑,顺手盖上了箱笼,又转身问萧晗:“若是太太问起绿芙的事,小姐可想到怎么说了?”

“你这丫头,尽瞎操心!”

萧晗笑着嗔了枕月一眼,又合上了手中的佛经,淡笑道:“自然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柳寄生与绿芙互生情愫,她这个做主子的自然要成全,想来刘氏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去寻找绿芙,若是真找到了指不定还要将她自己给套进去,可是得不偿失。

“小姐英明!”

枕月眨了眨眼,崇拜地看向萧晗。

若说这次的事情有萧时的协助,那么萧晗的镇定自若临危不乱也给了她很大的震动,她总觉得自家小姐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但若是向好的方面发展她自然也是乐见的。

萧府二房的正屋里,刘氏正对镜梳妆,她穿着一身绛红色绣如意纹的长裙,保养得宜的脸庞上挂着一抹舒缓的笑意,正执着檀木梳缓缓地顺着一头长发。

“娘!”

屋外传来萧昐的唤声,还未经通禀她便已经转进了内室,见着刘氏正坐在镜前,几步上前撒娇般地倚在她身旁,噘嘴道:“娘,就您还睡得着,都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

刘氏对着身旁的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便恭身退了出去守在门外,只留下她们母女在内,刘氏这才笑道:“那丫头对柳寄生这般痴情,难不成你还担心她不走了?”

“也不是担心,就是心里有些不踏实。”

萧昐轻哼一声,坐在了一旁的绣墩上,随意卷起颊边的一缕乌发,道:“若是她醒悟过来,知道是咱们算计了她,又找回来了怎么办?”

虽是这样说着,可萧昐的面色上倒没有什么担心的情绪,萧晗本就是个懦弱愚钝的性子,怎么说也在一起生活了几年,她自信还是了解几分的。

“找回来?!”

刘氏嗤笑一声,旋即眸色倏地一黯,“她这一走,就别想回来!”说罢又侧身看向萧昐,唇角微翘,“你以为萧家容得下这样名声有损的小姐,即使回来了,那也只能当是个死人!”

刘氏眸中光芒闪动,当年萧晗的母亲莫清言去世可留下了一大笔的嫁妆,虽则她如今代为监管着,可到底不敢做得太过,往上还有个大太太徐氏在一旁瞧着,而萧老太太对她也不是很喜欢,她就算想要吞下这笔嫁妆也得慢慢来,且吃相还不能难看了。

再则,只有先撵走了萧晗,她才能放开手脚对付萧时。

“娘说得是。”

萧昐一怔,旋即唇边缓缓漾开一抹笑来。

萧晗若真敢回来,那不就是个死人么?

要么是称病去世,要么是送到尼姑庵里终老,萧府怎么可能再养着这个让全家人都蒙羞的千金小姐?

“绿芙办事我还是放心的,那丫头不是一直被她哄得团团转。”

刘氏笑着点头,转而想到了什么,还是有些犯起了嘀咕,她这一个午觉都睡起来了,怎么那边还没有人回来复命,不会是真出了什么变故吧?

涂着艳红丹蒄的手指轻轻磕在梳妆台面上,刘氏的表情变了几变,刚想唤人进来,便听得屋外兰香高声禀报道:“太太,三小姐来了!”

府里的人都知道萧晗这次去上灵寺是为亡母做法事,但除了刘氏母女及她的亲信外,谁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那些弯弯绕绕,此刻见着萧晗回来自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只是兰香的高声里夹杂着一丝颤音,倒是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萧晗缓缓走近,不由看了兰香一眼。

作为刘氏的心腹,上辈子兰香可没少帮她做些腌臜事。

内室里,刘氏手中的檀木梳应声而落,她猛地站了起来,面色阴晴不定,“不…她怎么可能会回来?”

萧昐也是失了镇定,转身急急地便往外走,“娘,我去看看!”说罢水红色的裙摆一晃,人已是快步走了出去。

萧晗正带着枕月缓步而来,看到萧昐急急地从屋里撩帘而出,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脚步却亦发轻快起来。

“三妹,你怎么…”

见着那张熟悉的俏脸再次出现在自己跟前,萧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到底还顾忌着左右的一帮下人,忙将萧晗带到了一旁,气急败坏地问道:“你怎么就回来了?柳公子呢?”

这个时候萧昐哪里还能留意到绿芙是否还在,萧晗的归来已是打得她措手不及,胸中一时情绪翻涌,手中的力道也不觉加大了些。

“二姐,你弄疼我了!”

萧晗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抹开了萧昐的手,目光往屋里瞄了一眼,淡淡地说道:“今儿个回来就是来向太太说这事的,二姐也一起来吧!”说罢也不待萧昐回话,就着枕月撩起的帘子跨进了屋去。

萧昐不甘地跺了跺脚,咬着唇跟了进去。

见着几位主子心情不佳,廊下的丫环自然都噤了声,谁也不敢往里凑去,只规矩地呆在屋外听候使唤。

兰香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次萧晗并没有上刘氏的当,恐怕今后还有得折腾了。

刘氏到底比萧昐沉得住气,惊觉事情有变,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收拾停当,将长发松松地挽了起来斜插了根翠绿的玉簪子,身上穿了件藕荷色的大裳端坐在了堂屋里,见着萧晗进来竟然能扯起一抹笑来与她打招呼,“晗姐儿回来了。”

“见过太太!”

萧晗福身行了一礼,唇角一抿,缓缓抬起了头来。

第【11】章 转变

前世今生,刘氏都算是她最大的敌人,这个女人口蜜腹剑,一副温柔慈母的做派,实际上却是蛇蝎心肠,让人不得不防。

重活一世,萧晗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

还是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只是细看之下却能隐隐发现刘氏笑得有几分僵硬,想必对她的出现也是始料未及,一双眸子光芒连闪,其中的算计自不用说。

“你母亲的法事可做停当了,一切都好?”

刘氏的问话饱含了几重含意,她是做继母的,当然不能明里指着萧晗做出这私奔之事,要么是旁敲侧击,要么引了话本里的说辞,总之是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把柄于以诟病的。

“蒙太太惦记,一切都好。”

萧晗笑着点了点头,刘氏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无一不是关心叮嘱,俩人你来我往的一番试探,倒是让一旁的萧昐看急了眼,几步上前道:“三妹,你快说说啊,你与柳公子到底怎么样了?!”

“昐儿,不可没了规矩。”

刘氏斥责了萧昐一声,却是目光温和地看向萧晗,“对了,怎么没见着绿芙呢?”

刚才刘氏便觉得哪里没对,眼前的萧晗明明还是过去的模样,可是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多了几分沉稳,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眼下事情有变,她自然不能让萧昐胡乱说话。

“太太,我正要向您说绿芙的事。”

萧晗叹了一声,面色上像是有些不郁,可更多的却是含着几分羞恼,“原本我也以为这丫头是个好的,却没想到她暗地里与人有了私情。”

“谁?绿芙?”

萧昐愣愣地看向萧晗,脑袋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

刘氏却是听明白了几分,虽着力维持着笑脸,可手却紧紧攥住了衣袖,“就你所见,绿芙是和谁有了私情?”

“就是那位柳公子。”

萧晗自说自话,还不忘扫了一眼萧昐,“二姐应该也是记得的,上元节时咱们去看花灯,却不想花灯被人不小心给踩坏了,柳公子还特意送了一盏过来…”说罢顿了一顿,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又接着道:“当时我记着还是绿芙拿了那花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与二姐自然是不会与他有什么,可到底是别人一片好意,便让绿芙接了去…之后也没有深想,却没想到俩人竟是这样就有了首尾。”说罢又是重重一叹,面色中带着几分惋惜。

“你胡说!”

萧昐一听却是急了,明明是萧晗与柳寄生有了私情,怎么能够说成是绿芙?

她不明白哪里出了错,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相信萧晗所说,到底是绿芙真的对柳寄生动了情,还是萧晗转了性?

一时之间她也摸不透,只将焦急的目光投向了刘氏,急急地唤了声,“娘”!

刘氏挥了挥手让萧昐稍安勿躁,她面沉如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看向萧晗道:“晗姐儿,你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

眼下刘氏可以百分百地确定,萧晗身后定是有人指使,可不知道是谁看穿了她的算计,虽然没有被萧晗指名道姓地斥责,可就眼前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扇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自然是有的。”

萧晗牵了牵唇角,看着刘氏这模样她心里只觉得快慰,也是自己从前太傻,看不穿刘氏背后的阴谋算计,还以为她是真心替自己打算,简直可笑至极!

“枕月,把东西拿进来!”

萧晗向外唤了一声,刘氏母女便见着枕月捧着个普通的黑漆木匣子转了进来,径直走到萧晗跟前,将匣子给递了过去便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太太,这里面都是柳寄生写给绿芙的诗信,太太若是不信可以亲自过目!”

萧晗上前几步,将黑漆木匣子给搁在了罗汉床上的方几上。

刘氏还没有动作,萧昐却是忍不住扑上去打开了匣子,翻看着里面的一封封信笺。

柳寄生写给萧晗的诗信她也曾经看过几封,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酸诗,看得她都倒胃口,可从前的萧晗却是如获至宝,一直小心珍藏着。

可眼下瞧着这些诗信竟然被萧晗用来指认绿芙与柳寄生私通的证据,萧昐气极反笑,“三妹,这些可是柳寄生写给你的,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二姐慎言!”

萧晗双手笼在袖中,身姿却挺得笔直,全身上下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她淡淡地扫了一眼萧昐,沉声道:“你我都是萧家的小姐,妹妹若是名声坏了,与二姐有何好处?还请二姐不要将这种过错强加在妹妹身上,妹妹承担不起!”

“你…”

萧昐气得面色通红,指着萧晗说不出话来。

刘氏却是缓缓拍了拍手,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盯着萧晗的目光已是浸满了冷意,“晗姐儿果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既然萧晗已经这样做了,那就是打算撕开俩人表面维持着的母女关系,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再在她面前扮慈母?

这样临到头了才反将她一军,想必萧晗这死丫头已是算计了好久,指不定还在背后嘲笑她自作聪明呢!

刘氏握紧了拳头,看向萧晗的眼神阴沉至极。

“太太谬赞了,女儿有如今的造化也是太太教导得好!”

萧晗笑着看向刘氏,刘氏越气恼,她反倒觉得越平静。

与其和刘氏惺惺作态,不若将一切都说挑个明白,也让刘氏知道自己再不是从前那个可以任她摆弄的糊涂蛋!

“好,好得很啊!”

刘氏冷笑一声,全身煞气逼人,“那眼下绿芙在哪里?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这个做主母的也有管教不力之责,这样的丫环便应该打死了事,免得带坏了咱们家的小姐!”

绿芙曾经受过她的耳提面命,刘氏当然也怕那丫环反咬自己一口,而这个把柄还不能被握在萧晗的手上,以免今后成为她的掣肘。

“太太虽然有心惩处绿芙,可到底是多年的主仆,女儿还是心有不忍,又加之她苦苦哀求,女儿便让她随着柳公子离去了。”萧晗轻叹了一声,“如今他们在哪里我也不知,太太就随了我的意,成全了他们吧!”

第【12】章 思量

柳寄生与绿芙的事情尘埃落定,一切后续都有萧时料理干净,萧晗是不担心留下什么把柄,就连那匣子信笺她也搁在了刘氏那里,没有署名印信,说成是谁的都行,她又何必留在身边碍眼。

等着萧晗主仆离去后,刘氏才狠狠地摔碎了方几上的一支琉璃花瓶,四溅的琉璃碎片上泛着点点细碎的光芒,似乎在讽刺着她是多么可笑。

“娘,眼下怎么办?”

萧昐也觉得胸口憋着一股窝囊气,脸色红白交替,她们怎么能就这样被萧晗摆了一道?

也是她们平时小瞧了那丫头,竟然不动声色地就玩了这一出戏,真正是让人气恼不已!

“还能怎么办?”

刘氏缓缓镇定下来不由瞥了一眼萧昐,从前还觉得这个女儿聪明,可遇到事情却这样不沉稳,竟然还比不上萧晗。

想到这里,刘氏默了默,才道:“眼下绿芙与柳寄生都不在了,我再想诬在萧晗身上也不可能了。”

“那绿芙呢,可不能就放她这样走了。”

萧昐鼓着腮帮子,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心里更是烦躁。

在这件事情上绿芙可是知道她们母女的算计,她是不怕被一个丫环指认,可留着到底是个隐患。

“我会命人去查探她的行踪。”

刘氏沉着脸点了点头,对于绿芙她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不过萧晗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能没有应对之策。

就算是哪一天绿芙被找回来了,口说无凭,别人也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

“娘,萧晗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萧昐百思不得其解,又小心地避过了地上的碎片,缓缓走到刘氏身边坐下,她从刚才起就一肚子疑惑,萧晗的表现根本不像她从前认识的那个人,可一样的容貌身段,这点是骗不了人的,不然她铁定以为是谁冒名顶替了萧晗。

“想来她背后定是有人指点。”

刘氏垂眸思忖,片刻后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之光,“不管是谁要与我作对,我早晚会揪出这个人来!”

回到自己的房中,萧晗这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来,就着贵妃榻上的软枕便靠了上去。

枕月上前为她脱了绣鞋,又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给她捶着小腿,主仆之间一时静默无言。

不过几天功夫,就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对刘氏还言听计从的萧晗竟然已敢与她针锋相对,枕月在一旁看着都心颤不已,心中却又隐隐闪过一丝惊喜,小姐到底是想明白了。

“今后在这府中想必是要艰难些了。”

良久后,萧晗才轻轻一叹,她走出了这一步势必就要与刘氏撕破脸来,还怎么能假装维持着母女间的慈爱?

不过她不后悔,与其和刘氏这样面和心不和,不如摆开车马,明刀明枪地来!

“小姐不怕,奴婢就不怕!”

枕月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萧晗,忽而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如今二爷也站在小姐这边,只要你们兄妹齐心,量太太也不敢怎么样的。”

“是,只要咱们兄妹齐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萧晗笑着点了点头,如今她最高兴的莫过于和萧时的关系得以修复,只要有她守着哥哥,相信前世那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枕月又道:“二爷也去过上灵寺这事情只怕瞒不过太太。”

“本也没想要瞒着她,哥哥去为母亲做法事这也是人之伦常,她还能说什么不是?”

萧晗不以为意地笑笑,就算刘氏知道这件事情是他们兄妹所为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大张旗鼓地说出来不成,这次她只能吃个哑巴亏。

“小姐说得是。”

枕月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绿芙这事,你觉得可惜吗?”

萧晗坐直了些,一手搭在枕月的手臂上,毕竟这两个丫环是一同长大的,虽然偶有分歧,但这些年的相处不可能没有感情。

她不想让枕月觉得她太过无情,免得寒了人心。

“不!”

枕月想了想,才抬眼看向萧晗,坦然道:“小姐,奴婢知道的,是绿芙她自己走错了路,她既然不为小姐着想,就不配做小姐的丫环。”一顿又道:“小姐这样的处置已是宽宏大量,若是落在太太手里,只怕她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能这么想就好。”

萧晗笑了笑,侧身推开了半掩的窗棂,窗外几株海棠花开得正好,娇艳的花瓣簇拥在一起,看起来欣喜又热闹。

“咱们…可是有好久没去探望过祖母了?”

萧晗撑着下颌看着窗外的繁花,心下却思量了起来。

如今她与刘氏不和,父亲萧志谦又是个靠不住的,势必要重新寻一个靠山。

又加之他们兄妹年纪不小了,这亲事也掌握在刘氏手中,若是没有信得过的长辈为他们相看考量,恐怕又要被刘氏给坑了。

“小姐您不记得了?”对于萧晗的问话枕月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如实道:“老太太向来威严,又特别不喜咱们二房的人,就连太太也是初一十五才去探望,您与二小姐躲都躲不及,哪里还敢主动往前凑去?”

“那是我以前不懂事,孝道乃是为人之本,到底是亲祖母,相见还有三分情面,若是隔得久了只怕…”

萧晗抿了抿唇,陷入了沉思。

她对萧老太太的确是没有什么印象了,从前这位老太太便不太喜欢她母亲,连带着对他们兄妹也不甚热情,在她记忆中萧老太太一直只是个模糊中又带着威严的祖母形象,冷硬得让人亲近不起来。

可不管萧老太太待他们兄妹如何,却不能否认她在府中说一不二的地位。

如今的萧府分两房,长房二房都是萧老太太的嫡子,萧老太爷去得早,是萧老太太一手带大了两个儿子,如今儿子们都有了出息,满堂的儿孙,别人都夸她有福气。

早些年萧老太太还做主为二儿子萧志谦聘了应天首富莫家的嫡女莫清言,也就是萧晗的母亲,虽则当时的萧志谦还未考上进士,但到底大儿子萧志杰已经在朝为官,也算是官家门第,这样的官商联姻,不知背后有多少人闲话,那等着看笑话的人也不少。

所以萧晗知道萧老太太不喜欢他们兄妹的原因,那便是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商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