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好奇与疑惑,梳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又虚掩了起来,注意听着两边的动静脚步却是往里而去。

堂屋有左右两个隔间,一间是卧榻,一间摆放了案台,案台上有个焚香炉,只是此刻香已燃尽并不见烟,又有一蒲团搁在地上,想来这便是那观主平日里打座的地方。

可梳云左找右找却没见到一个人影,她心里纳闷不已,难道平白的两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但不可能啊,她是看着那个女人进的屋,而里面也传出过那位观主的声音。

唯一可能的解释便是这屋里或许还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暗道。

小小的道观竟然留有暗道,这便更让人觉得可疑了。

梳云四处查找着暗道的入口,什么挂在墙上的画,搁在多宝阁上的瓶子,甚至架上的书本都被她摆弄了一阵却不得法门而入,急得她在屋里团团转。

突然,她的视线转向一处,那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比鸡蛋还小一半的圆形石块凸了出来,她本着试一试的心伸手按了过去,没想到一声“嘎吱”声后,石墙竟然缓缓地打开了一扇门。

“果真有暗道。”

梳云面色一喜赶忙闪身而入,寻着暗道的方向向前而去,不远处渐渐有灯光亮了起来,甚至有男女发出的奇怪声响,她心里觉只得阵阵怪异,待到了亮光处才将虚掩的房门微微推开了一条缝。

梳云定睛一看,只见不大的暗室里正有两个不着寸缕的人纠缠在床榻上,她只觉得面上一红心中发颤,趁着没有人发现赶忙就退了出来,又沿着暗道回到了屋里,重新将石门给关上。

“这到底是…”

直到离开了道观,梳云还觉得脑袋有些懵,怔怔地不敢相信。

她看到的到底是些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又是在道观这样的地方,当真是侮辱仙师!

重重“呸”了一声后,梳云也不再久留,赶回去向萧晗复命。

只是这俩人道貌岸然,背地里却做着这般龌龊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启口,待见到萧晗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当真是查出了什么?”

萧晗瞧了梳云一眼,见她面色有些发红,似羞似愤,心下也有了猜测也不说破,便道:“若是有违法度,当报了官府前去捉拿,你觉得是否必要?”

“小姐,这些人太

“小姐,这些人太坏了,竟然骗了那些妇人去…”

梳云说到这里都觉得有些恶心,不愿意讲出来污了萧晗的耳朵,只义愤填膺道:“一定要报官,让官府好好办了他们!”

“行,这事你去办,但不要以咱们府里的名头去,你可明白?”

萧晗虽然猜出了其中种种龌龊,但因为中间涉及到上官氏,她又觉得有些纠结。

若是上官氏真的已经深受其害,那出了这样的事情被人知晓之后她还有何颜面留在萧家?

萧晗一时之间十分为难,她本意是想救人,不是想要害人。

上官氏是受害者还情有可原,但如果徐氏甚至是萧老太太知道了这事,他们还能否接受这样不贞不洁的上官氏?

萧晗叹了一口气,又看向梳云,“还是等等吧!”

“小姐怎么又犹豫了,若是不办了这披着假道姑皮囊作恶的两人,今后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妇人!”

梳云很是不解地看向萧晗,只要想到那俩人的恶行,她就恨不得将他们好好暴打一顿才能解心头之愤。

“我也知道,可是大嫂她…若这事传开了后,她还有什么脸面?”

萧晗面色沉郁,放过这两个人渣她不甘心,可是上官氏那里又该怎么办?

“大少奶奶她…”

梳云也怔住了,想到萧晗说起上官氏不只到那道观求医一次,若是她也与那观主甚至假道姑作出此等荒唐之事,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今后倒真是没脸做人了。

“我想她或许还不知情。”

萧晗目露深思,缓缓摇了摇头。

若是上官氏知道那道姑乃至观主都是男人假扮的,又怎么会还向她提及,且一脸神秘地说自己的愿望就快要达成,多半是被人骗的,甚至或许是在自己完全不清楚的情况下发生的事情。

“那小姐准备怎么办,真的要放过他们?”

梳云很是着急,一方面她也明白萧晗的顾忌和考量,可一方面想到那两个人渣又要继续逍遥法外祸害更多的人她心里就气不平。

“容我先想想。”

萧晗头疼地抚额,原本以为清楚一切的真相后她便能松一口气,却没想到更加地纠结难办。

一夜过去了,她却还没有想通,兰衣端了早膳过来给她时却提及了上官氏出门的事,“今儿个一早大少奶奶便让人套了马车,急急地就出了门。”

“大嫂出门了?”

萧晗惊悚地抬了头,脸色都变了。

这几日她都缠着上官氏没让她往外而去,昨儿个不过是因梳云传来的消息太过震惊她这才忘记今日要看紧上官氏,没想到这一不留神的功夫上官氏便急急地出了门,当真是片刻都疏忽不得。

“快找梳云来。”

萧晗也顾不得用早膳了,穿戴整齐后便吩咐梳云,“赶忙让个护卫去衙门里找人过来,咱们再带些人手上道观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是拖不得了,她不仅要阻止上官氏,还要将这个虎狼之窝给一锅端了,她不能再犹豫。

梳云赶忙点头,刚一转身又迟疑道:“若是平日咱们报了案,也不管这衙门里的人什么时候会来,可眼下大少奶奶去了道观,情况紧急,奴婢是否能让护卫拿上萧家的名帖去衙门请人?”

萧晗深吸了一口气,又让兰衣取了妆奁盒子最底下压着的烫金名帖,看了一眼后才递给了梳云,“这是我父亲的名帖,先将就一用。”

梳云接过了名帖又小心放入了怀中,这才急急地出门办事去了。

报信的护卫很快便带着名帖出发,萧晗与梳云这才带着其他护卫乘坐马车急急地往木兰山道观赶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萧晗便让其他护卫掩藏在道观外,自己则带了梳云入内。

想来瞎眼婆子是早得了交待,只要萧晗主仆来便尽管放了她们进去,而她们主仆在往后院而去时半路就遇到了假道姑。

“女施主怎么今儿个就来了?不是说要带着你姐姐一同前来吗?”

假道姑瞧见萧晗很是惊喜,赶忙迎了上来,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眸中的笑意更浓。

想来上次萧晗前来时扮作了一般妇人,这肤色是特意弄得暗沉了些,妆化得也不好看,今日虽然清颜丽色却更是耀得人眼花,当真是个绝色无双的大美人呢。

这样的美人在眼前,假道姑自然是心动得很,这几日就连那些村妇前来求医他都不想动一根手指,因为他发现这些寻常货色根本勾不起他的一点兴趣,就连今日那贵人来了也是观主在应付着,他的全部心神都在眼前的小美人身上。

“观主在哪里?”

萧晗面色沉沉,直接越过假道姑向里而去,这人长成这般偏还要扮作女人,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观主有贵客,女施主不能过去。”

假道姑面色一变,赶忙就要拦住萧晗,梳云怎么会让他如意,错身便挡在了假道姑身前,由着萧晗往里而去。

萧晗步伐很快,呼吸也亦加急促起来,她要阻止事情的发生,也不愿意见到上官氏落入那个观主的手中。

堂屋已然在望,她已经顾不得身后那个假道姑的呼喊,只急急地奔了进去,果真见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她不禁心下一凉。

下一凉。

“我嫂子人呢,她今日是来了你们道观的?”

萧晗咬了咬唇,转身看向快步而来的假道姑,面色微沉。

梳云想绊他一脚,却被他跃起躲过。

只是此刻的假道姑已是面色铁青,只沉着一张脸看向萧晗,“早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原来真是来找茬的,可惜了这么个标致的小美人!”

“快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定不饶你们!”

萧晗一边拖延着假道姑,一边给梳云使眼色让她快通知道观周围埋伏的人闯进来。

既然入了房都没见着上官氏,定是被观主带到了梳云曾经说过的那间暗室,只是眼下她不好贸然闯入,而见梳云拦着假道姑的动作虽然力劲在可巧劲不足,竟然被他躲了过去,想来这人轻功了得,不得不谨慎对待。

“既然今日你们都来了,那便留下别走了。”

假道姑冷哼一声,紧接着一道刺耳的哨声在他身后响起,听得他不由面色一变,恶狠狠地瞪向萧晗,“你们竟然是有备而来?!”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出手便袭向了萧晗。

萧晗赶忙向后退了一步,梳云扭身而上拦在了她的面前,出手如刀向假道姑劈了过去。

刚才只是想拦住他所以没尽全力,可梳云也得承认自己的轻功的确比不上假道姑,只眼下是两人过招,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该死!”

假道姑被梳云给缠住,想要给观主通风报信也是不能,此刻心里自然将萧晗主仆给恨毒了,他以为这个小美人是馨香宜人的百合,却不想是周身长刺的玫瑰。

而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普通的丫头却是出招狠厉,竟然让他无暇他顾,只能全心应敌,可心里却是火烧火燎的急,若是由着他们埋伏在外的人闯了进来,他们兄弟焉还能跑得了?

萧晗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虽然知道暗道的入口在哪里,可她却也不敢贸然闯入,不说会看见什么尴尬的场面,若是因此而让那观主狗急跳墙伤了上官氏那更是万万不行。

埋伏在外的护卫很快便入了道观,那瞎眼的婆子根本抵挡不住,又被人缚住手脚丢在了门角,护卫们很快便入了后院与梳云汇合在了一处。

几个护卫与梳云一起围攻假道姑,任凭他万般能耐不一会儿也被拿下,绑了手脚又拿布巾塞了嘴丢在一旁看管起来。

萧晗叫上了梳云与两个护卫躲在暗道之外,等着观主出现时才将他给一举擒住,又让他们守在外面,这才往里寻人。

她是希望不要发生那样的事情,却又知道这不或许不太可能,她为了上官氏的安全才只能用这个办法先擒住观主,可心里却一直不安。

“小姐稍安,奴婢上次就是在暗室里瞧见的人,大少奶奶一定也在。”

梳云在一旁安慰着萧晗,却也知道眼下多说无益,只怕上官氏已经…

“找到人再说。”

萧晗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而行,待瞧见不远处的亮光时才推门而入,却发现上官氏已经昏倒在了暗室里,她的衣饰还算整齐,可发鬓却有些散乱,而暗室里还有股未消散的靡靡之气,萧晗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你背着大嫂,咱们先行离去,这里的人就交给护卫们看管着,一会官府衙门来了人他们该知道怎么说吧?”

萧晗心情沉重地将上官氏给扶到了梳云的背上,眼下她只想将人给快些带离这里,其他的以后再说。

梳云回道:“知道的,奴婢先前已经交待了,至于这假道姑和观主祸害了多少人,想来县老爷自会省问定夺。”

萧晗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这般了,若是真被人供出了上官氏,为了萧家的名誉只怕还需要家中长辈出面打点一番,到时候这事情不败露也败露了,她是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可是却被逼无奈。

只是不知道上官氏清醒之后会以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一切,萧晗心里也没了底。

第【112】章 惊变

这是回萧家的第十天了,上官氏仍然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就连徐氏想要见她一见也被拒之门外。

徐氏这次是真的火了,找到萧老太太抱怨起来,“原本出了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咱们家也宽厚,想着她到底是上当受骗,我都想为她掩盖了这事,却没想到她…”深吸了口气,又是一叹,“一想到这样做对不起昕哥儿我心里就难受,她偏生还这般对我,到底想要怎么样也不给个说法?!”说完后便气鼓鼓地坐在了椅子上。

“你也消消火,只怕眼下最难受的还是她!”

萧老太太瞧了一眼在一旁静坐无声的萧晗,只招了她到跟前说话,“你大嫂是你给带回来的,如今她谁也不见,要不你也去劝劝,日子过得久了她还这般,指不定便有人说三道四了。”默了默才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说罢长长一叹。

“那孙女就去试试吧。”

萧晗点了点头,这事是她一手操办的,萧老太太与徐氏在说起这事时便也没有过多地避讳她,虽然家中长辈也出了面到大兴衙门里将上官氏的事情给掩了下来,但毕竟受害的妇人太多,牵连过广,若说有心人想要找出上官氏也牵连其中怕也不难。

“好好跟她说,今后要怎么办她也该给个说法,不然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徐氏轻哼了一声,又板起了面色,这次她是真的火了,媳妇出了这种事情丢脸的是她,可上官氏又是受害人,她责备不是,安慰也不成,难不成真要逼着上官氏去死吗?

萧家又是积善之家,这种事情她当真做不出来。

想着同是女人本就苦命还何苦要互相为难,可上官氏偏偏不领她的情,这一回家就关在自个儿屋子里,十天半个月不出门的,她这是想要超升呢,还是从此不再将自己当作这个家的人了?

徐氏就是气不过这一点,是死是活痛快地给个说法,总好过眼下不痛不痒地给拖着。

“我一定好好劝劝大嫂,横竖日子还是要过的。”

萧晗劝了徐氏一句,这才起身往上官氏的院子而去。

其实她也很担心上官氏的情况,道观的事情揭露以后,她还听说好些人家的妇人抵不过流言蜚语,上吊的上吊,投井的投井,还有的甚至被夫家给休弃了,原本好好生下的孩子也弄成身世不明的野种被丢了出来,好不凄惨。

总的来说,这事带来的影响是坏的比好的多,但却也不能由着假道姑他们在那继续作恶,将来祸害更多的人不是?

“小姐回府后也不是没往大少奶奶院子里去过,不是都没见着人吗?”

梳云与兰衣跟在萧晗身边,这事她们俩人也最清楚,自然也是站在萧晗的一方。

那一日上官氏从道观回到庄上脸色便没对了,萧晗也只是略略给她提了几句道观被查封,假道姑被抓捕的事情,而回京的一路她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一回府就自己关进了房里,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太过震惊所以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我心里也有些难受,想着大嫂不见我,是不是也在心里怪我?”

萧晗轻叹一声,报官的事情她也犹豫过,可事情发生得太过紧急,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上官氏往火坑里跳,这才事急从权找上了官府来办理,可也因此而揭露了道观丑恶的嘴脸,让那些不曾在阳光下暴露的阴暗与龌龊展现在了世人眼前。

上官氏该是又羞又愤的,或许心里还有些恨她吧?

若是没有她,或许上官氏还能在自己臆造的梦里幻想着一切成真,可她却亲手粉碎了这个梦,并且让它变得如此不堪。

“大少奶奶若真是怪小姐,那可是没道理的,您还救了她不是?”

梳云轻哼一声,若是上官氏这般不通情理,他们倒真是救错了人。

“话虽是这样说,可到底事关女子名节,大少奶奶这般也是人之常情。”

兰衣默默地接了一句,倒是换来萧晗与梳云的目光齐齐转向她,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唇,“奴婢说得不对,小姐也别怪罪。”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萧晗苦笑一声,女子的名节大过天,因着这件事情受牵连的人也不少,对那些送掉性命的人,她心里又何尝不愧疚?

“这事的根源本不在小姐,若是大少奶奶要怪也怪错了人。”

梳云的脾气比较直拗,认准了这个死理,别人说再多也是徒劳。

等着到了上官氏的院子,守门的婆子倒是殷勤地放了她们进去,底下的人知道这事的不多,她们也只是对上官氏的转变有些奇怪罢了。

没有生孩子的妇人在婆家还敢这样摆谱,徐氏能够这样容忍上官氏也是下面的人没有想到的,搁在别家里这样的媳妇只怕早就被休下堂。

上官氏院子里的下人们也很担心主子的命运,因为这和他们的生计也是息息相关的,说不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蝶儿,大少奶奶可还好?”

堂屋前立着个穿着葱绿色比甲的丫环,这是上官氏自己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环,行事稳重向来得上官氏看重,这次去大兴田庄也是她陪着上官氏一道去的。

“见过三小姐。”

蝶儿见着萧晗来赶忙行了一礼,又往紧闭屋门瞧了一眼,担忧地直摇头,“大少奶奶还是那样子,除了每顿的饭食让奴婢端进去外,已经十天没出过门了,平日里也不准人进去侍候,奴婢焦急得很。”

蝶儿是知道上官氏在大兴田庄的日子频繁地进出道观,可主子是为求子而去,她也不好拦着不是,再说上官氏进了观主的那间屋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真的不知,每次去她要么是守在屋外和假道姑在一起,要么就是留在马车里等候,哪里知道这求子的内幕竟然这般龌龊不堪。

蝶儿一面为上官氏心疼着,一面却有些搞不懂自家主子的心思,又怕上官氏想不开寻了短见,这些日子倒是一直守在屋外,连睡觉都是在外间合衣而卧,一个动静她便能惊醒过来。

“大嫂,我来看你了!”

萧晗隔着门往里唤了一声,屋里还是清风雅静,没有一丝回响,她不由有些失望,却没有立刻离开,只轻拍着门道:“大嫂,已经过了那么些天了,祖母与大伯娘都很担心你,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咱们知道这都不是你的错,只要你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了的坎。”

屋里仍然没有动静,蝶儿却在一旁抹起了泪,“大少奶奶,三小姐说得对啊,只要您好好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老太太与大太太也没怪罪咱们,您就说说话吧!”

“大嫂,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若是有什么难过的就说给我听。”

萧晗凑近了门板,却还是没有听到里面有丝毫的动静,只能无奈地摇头,“看来大嫂是不愿意见我了,也罢…”微微一顿,又转了身后才道:“大伯娘只怕要请了大嫂的娘家人来,虽然隔得远了些,不过也就不到十天的路程,赶赶几天也能到,等着上官家来人了想来大嫂便愿意出来见人了。”

“三小姐,不能叫上官家的人来啊!”

上官氏没有动静,屋外的蝶儿却是急了起来,若是这事被上官家的人知道了,她家主子还有何颜面?

“大嫂不见人,咱们劝不动,只能请了上官家的人来。”萧晗转头对着兰衣与梳云道:“咱们走!”果真不再停留地向外而去。

而就在这里,原本紧闭的房门才“吱嘎”一声开启,上官氏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只要三妹一人进来,其他人,不见!”

蝶儿听到这声差点喜极而泣,只哽咽地唤了一声,“大少奶奶…”

梳云与兰衣也是满脸诧异,只萧晗的唇角微微一翘,缓缓转过了身来,又在蝶儿的带领下入了房中。

堂屋里很是昏暗没见着一个人影,萧晗也是略微站定,等着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才往里找去。

内室里,上官氏只着了贴身的白绫中衣坐在桌边,满头青丝披散在脑后,她是背对着萧晗而坐,肩背微微凸起,显得瘦骨嶙峋。

萧晗心里微微一酸,转到正面再瞧上官氏,果然已经没有了前些时日的红润,整个人的脸色都很青白,像黄瓜地里焉了的瓜条一般。

“大嫂,你何苦这样?”

萧晗很是难过,缓缓地坐在了上官氏对面。

“不然我能怎么样?”

上官氏闭了闭眼,两行清泪流下面颊,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桌布,手背上青筋凸起,像盘根错节的藤蔓。

“走出来,勇敢面对过去,家里的人并没有放弃你!”

萧晗很想对上官氏说些鼓励的话,可临到这时才觉得言语匮乏,连这劝解都像是无力地敷衍。

毕竟谁面对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是自己经历的便永远不能感同深受。

上官氏扯了扯唇角,嘲讽一笑,“你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还能在这个家里好好过日子吗?”一顿之后又轻声道:“我要怎么面对满屋的女眷?我要怎么看着她们面上同情内里不屑鄙视的目光?我要怎么面对我的夫君?”摇了摇头,泪水又流了下来。

她对萧昕是有感情的啊,几年的陪伴几年的相扶相守,她曾经将他当作了她的全部。

可回到京城后一切都变了。

萧昕看不到她的用情至深,听不到她的有苦难言,他这般轻而易举地就同意了徐氏的安排,纳了徐柔作姨娘,那个时候有谁知道她的心已经碎成了一块块。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