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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撞开,形象很逼真,就好像是他要破门而入的时候不甚跌倒了一般。

褚浔阳一头冷汗。

延陵君踹了雷叙一脚之后就已经雍容优雅的站定,长身而立,静静的等在那院门之外,一张华艳清绝的脸孔上笑容妖魅,包揽万象风情,与前一刻那张刻板而僵硬的冷脸又是冰火两重天。

延陵大人这般妩媚和气笑着的时候真是瘆人!

褚浔阳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但也只在那一瞬间,面上也跟着挂上无邪笑容,轻轻往前挪了一步与他并肩而立。

方才延陵君的作为并不隐秘,甚至可以说是故意招摇。

而此刻看着迎面来势汹汹的一众人,褚浔阳也瞬间明白过来他的真实用意——

那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苏皖,身边拥簇的除了她自己的婢女,然后便是一众手持棍棒家什的南河王府的家丁护院。

这些人打了头阵,刚好挡住了后面跟着的那一众贵妇小姐们的视线。

延陵君的动作苏皖自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眼见他提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过来,然后还不等她确认那人的身份,便是眼前一花,那人庞大的身躯就砰地一声砸进了院子里。

苏皖的神情一呆,脚下步子就和那些神情见鬼一般的家丁丫鬟一起定在了原地。

“刚才是什么声音?”后面的人狐疑的挤上来,见到站在院门之前的延陵君和褚浔阳也是大为意外,“浔阳郡主?延陵大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哦!”延陵君的神色淡淡,垂眸弹了下袖口上的云纹图案,“本官得浔阳郡主引荐正要去拜见太子殿下和南河王爷,从旁边路过,好像听到这边有人惨叫,就过来瞧瞧。各位呢?怎么也会在这里?”

方才说话的是御史台刘秉胤家的夫人秦氏,闻言便道,“你们也听到声音了?方才咱们正在偏院的花厅说话呢,听丫头说这边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所以就过来瞧瞧。”

不用说,这报信的应当就是出自苏皖的手笔了。

苏皖这才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提着裙子快跑过来,探头往那院内一看就是脸色惨变。

院子里一滩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昏迷不醒,正是她安排的内应。

门槛上还挂了一个,头朝里看不到脸。

而和她里应外合先行一步赶过来的张云简却是不知所踪。

本该作为受害者出现的褚浔阳却站在外面,还安然无恙。

苏皖的心里抖了一抖,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与赶来,她一咬牙猛地回头看向延陵君,冷声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延陵君兀自笑的云淡风轻,眉眼乱飞:“哦?苏郡主觉得本官做了什么?”

苏皖的眼睛瞪得老大,方才那一幕许多人都看见了,他竟然这般有恃无恐。

一时间她只觉得心烦意乱,只觉得这面前男子倾城绝艳的笑容之后藏了什么她碰触不得的禁忌。

苏皖只略一犹豫,那人群之后就又挤出一个笑容明艳的少女来。

十四五岁的年纪,穿一身红艳艳的衣裙,一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笑起来脸颊上就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她奔过来的速度很快,如一直花丛中飞舞的蝶,上来便一把握住褚浔阳的手,笑眯眯道,“浔阳妹妹!”

说话间,发间璎珞晃动,又添几分活泼。

褚浔阳愣了一愣,随即也有明艳的笑容字眼底荡开,回握住她的手,欣喜道,“倾儿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倾儿是楚州主帅霍罡的独女,霍罡早时算是褚氏的家臣,早年混战的时候又是随在褚易安的麾下,他的妻女得褚易安关照,彼此间多有往来。霍夫人是布衣出身人很随和,霍罡的性子又耿直,霍倾儿也随了两人的性子,直爽干练,和褚浔阳之间极为合得来。不过三年前霍老夫人亡故之时刚好和南华之间的战事逼紧,朝廷下旨夺丧,霍罡不能守孝,就由霍夫人带着霍倾儿扶棺回乡,算算日子,上个月刚好三年丧期满。

“也没几天,赶着回来过年呢!”霍倾儿激动的小脸通红。

霍夫人含笑上前,故意沉着脸嗔怒了她一声,“不许没规矩!”

然后便冲褚浔阳拜了一礼,道:“这么多年了,这丫头的性子就是这样,郡主莫要要和她一般见识。”

“霍夫人客气了。”褚浔阳道。

霍倾儿的性子跳脱,这会儿已经注意到院子里乱糟糟的一团,顿时就是眉头一拧提着裙子率先跨进门去,“这里出什么事了?是招贼了吗?”

她是将门出身,虽然有霍夫人的约束,但是性子使然,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也学了一些,胆子更是比一般高门出身的小姐要大些,说着便要弯身去试那小厮的鼻息。

霍夫人吓了一跳,连忙过去将她拉开一步,低声斥道,“别添乱。”

霍倾儿眉头皱的死紧,有些不太甘愿的被自己的母亲拽着。

而此时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进了院子,瞧着院子里的情况议论纷纷。

苏皖憋了一肚子的火,恨恨的盯着延陵君,咬牙切齿道,“延陵大人,你是不是该给个解释了?”

“解释什么?你们看到多少,本官就看到多少。”延陵君道,气定神闲。

“狡辩!”苏皖咬着嘴唇,用力之余几乎要将嘴唇咬破,抬手一指倒在门口的雷叙道,“我刚才分明看到,是你把这人扔进来的。”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议论纷纷,狐疑的打量着延陵君。

延陵君却是神色自若的微微一笑就往上挑高了视线,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是一副懒得解释的表情。

苏皖气急,不由的又往前逼近一步:“你敢说你没有?我亲眼所见,我的丫头还有王府里的护院都看见了。”

她此言一说便是目光凌厉的四下一扫。

“是,奴婢们也看见了。”她身边的一个丫头立刻站出来道,“奴婢可以作证,就是延陵大人将人丢进这院子里的来的。”

旁边南河王府的护院门也都蠢蠢欲动。

“这都见了血了,可不是小事情,想要信口开河的话,本宫劝你还是想清楚了再开口!”冷不防却听见褚浔阳婉转一笑走上前来,目光讽刺的看着苏皖道,“苏郡主,延陵大人和你私底下没仇吧?”

说话间她的目光却是别有深意的在那一众家丁护院面上扫了一圈,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今天南河王府办喜事,哪怕他们都是早有准备,但是这浔阳郡主无恙是真,事情已经出现了变数,万一让王府给卷进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根本吃罪不起。

来势汹汹的一群人,突然之间就踟蹰不前了。

苏皖被孤立出来,脸色不由的白了白——

南河王府的人要置身事外?

褚浔阳见目的达到,便又满意一笑,继续说道:“苏郡主,之前在行宫,延陵大人可是手刃了重伤你的刺客,恕本宫孤陋寡闻,难得这便是你苏家的家风,就是如此回报自己的恩人的?”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和他素无交集,难道还能平白污蔑他不成?而且不是他延陵君下的手,那人又怎会倒在这里?这小厮可也是不省人事的,你可别说是他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苏皖怒道,过去抓了一个护院的领口,狠狠逼视他的视线,“方才你也走在最前面,你说,你肯定也看到了!”

褚浔阳冷蔑一笑,往旁边移开视线。

延陵君笑容款款,半分也不在意。

那护院一张脸早就涨成了猪肝色,虽然知道这个局是自家郡主出手周密布署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看褚浔阳那两人的神色就已经丧失了底气。

“苏郡主,奴才们刚才都只顾着往这里赶,没有注意别的。”那护院为难道。

“你——”苏皖愕然,不可思议的苦笑一声出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

霍倾儿已经看不过眼的上前一步,大声道,“人家延陵大人救过你的命你都还说素无交集?别人都没看见的事,就你身边的丫头说话,只怕也不作数的吧?”

说完也不管苏皖的冷眼,直接傲然的一抬下巴道:“去看看,门口那人死了没?我瞧着这小厮的面相也不像善类,八成是招贼了吧!”

有护院硬着头皮奔过去将雷叙的身子翻过来查看,顿时就是不可思议的惊呼一声:“这不是太常寺卿雷家的公子吗?”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

苏皖已经顾不得许多,唯恐褚月宁那边再出差错,连忙提了裙子第一个抢着奔进了屋子,却忘了那屋子里刚燃过强力的迷药,一只脚才跨进门去,迎面就是一股异香扑鼻。

过了有一会儿的时间,这房门又被打开了几次,虽然那药效已经减退不少,苏皖也还是头晕目眩的身子一晃。

她心里一惊,连忙一把扶住旁边的门框,然则下一刻还是两眼一翻,身子虚软的滑了下去,扑倒在了雷叙身上。

她带来的两个丫头大惊失色,连忙过去扶她。

不出所料,跑在前面的一个也是刚近那门口就脚下一个踉跄,再往前也跟着翻了过去。

“这——这——这是怎么了?”一众的贵妇小姐们花容失色,声音打颤。

护卫丫鬟们也是人人自危,再不敢上前。

延陵君的唇角勾了勾,这才款步走过去。

霍倾儿唯恐他再中招,连忙便要阻拦:“哎——”

却被褚浔阳一把压下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头,一边扬声叮嘱道,“延陵大人当心些!”

延陵君但笑不语,从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掩鼻,然后在那房门外面象征性的转了一圈,折返回来才道:“屋子里被人放了强力的迷药,不会致命,这屋子有后窗吧,去打来换换气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霍夫人等人连拍胸口,如释重负。

护院仆妇们这才敢于上前,纷纷掩住鼻息把倒在门口的三个人挪开。

这边正在忙碌不休的时候,南河王妃郑氏已经得了消息,被一大群人拥簇着赶了过来。

“听说这里出事了?怎么回事?”郑氏的语气焦躁,透着十二分的不悦,待到一步跨进院子,见到那小厮身下一滩血就是勃然变色,怒不可遏的厉喝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下人们纷纷跪伏在地,一个领头的护院以头触地,小心翼翼道,“奴才们也不知道,头前儿听人说这边听见惨叫声,过来就已经是这样了。”

王府里正在办喜事,却在这个当口见了血。

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郑氏的一张脸上阴云密布,哪怕是当着诸多客人的面也难以克制。

刘夫人唏嘘着走过来,还是心有余悸的看着那间屋子道,“延陵大人验过了,说是有人在这屋子里燃了强力的迷药,雷二公子和苏郡主都不慎中招了。”

“迷药?”郑氏的声音突然拔高,凭空又添了几分厉色。

苏皖的另一个丫头掐了掐掌心,忽而一咬牙嗫嚅着开口:“这个屋子,之前好像东宫的四郡主过来换过衣服,之后就没见过她的人了。”

郑氏一个机灵,连忙抬手一指:“赶紧的,进去看看,人有没有事!”

东宫的郡主,可不能在她的府上出了差池,否则褚易安那里是绝对交代不下去的。

这会儿下头的人也有了经验,两个仆妇立刻掩了口鼻进去,随后就又听得一声惊呼:“这——这——”

外头的人都心弦紧绷的等着,然后便见两个仆妇抱着一个娇小的少女快步走出来。

苏皖的丫头如遭雷击,满脸惊恐。

两个仆妇也是纳闷,道:“王妃,四郡主不在,是这五郡主昏死在了里间的榻上。”

对于里面的到底是褚月宁还是褚月妍,郑氏并不关心,当即就上前扫了眼褚月妍身上衣物,确认完好无损,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地上,摆摆手道,“先找个地方把这几个孩子安置了,然后去请东宫的大夫人还有雷夫人过去。”

苏家今天也在筹备大婚,按理说苏皖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不过她和褚灵韵的关系不错,一大早就说是过来陪着未来的嫂嫂,郑氏也就没说什么。

却没想到,竟会出了这样的事。

下头的人领命,赶紧把昏迷中的几人搬出去。

院子里留下一个不省人事的小厮,郑氏看着就是火冒三丈,冷着脸对顾妈妈道,“这是咱们府上的人?”

顾妈妈对府里上下的人脉都熟悉,仔细辨别了一番,摇头道:“没见过,应该不是!”

“难道是趁乱混进来的小贼吗?”人群中有人掩嘴惊呼,心有余悸的拿目光去瞟旁边的那间厢房,“难道是这小贼放了迷药要行凶,被那雷公子发现了?可是要进去救人的时候又不察给晕倒了?”

褚浔阳失笑,倒是不得不佩服延陵君随手布置出来的这个事发现场了,完全不用他们自己开口,马上已经有人还原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

“这小厮是被利器刺伤的,可是这里好像没有发现凶器吧?”趁着众人发现之前飞快的敛了笑容,褚浔阳这才神色凝重的走上前去,对郑氏,“今日安乐郡主大婚,这里却见了血,这兆头不好,依本宫看来,还是报官吧。”

郑氏皱眉,朝护院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回禀王妃,的确是不曾见到有带血的凶器。”那护院连忙回道。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进来过?”霍倾儿眨眨眼,咬着嘴唇用心思索。

郑氏的心中也跟着升起很大的疑团,犹豫再三才道,“今儿个我们南河王府办喜事,让大家受惊了,真是对不住,不过今天这事儿有忌讳,不能冲撞了韵儿的好日子。顾妈妈,先把这人关起来,回头等办完了喜事再送官究办。”

“是,王妃!”顾妈妈领命,屈膝一福。

郑氏这才勉强压下一口气,对众人笑道:“这里的事,还请各位包涵,我不想触了这喜事的霉头,所以——”

“王妃放心,咱们都不是那等随便嚼舌头的人,就当是没这回事吧!”刘夫人马上接口道。

郑氏这才放心,感激一笑:“好,那就请各位还是先去花厅奉茶,我这边还要去见一见雷夫人他们。”

“王妃请便!”众人目送她离开也纷纷往外走去。

霍倾儿热络的过来挽褚浔阳的手臂,娇嗔道,“好妹妹,我许久不见你了,想得慌,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去吧!”

延陵君看着她自然搭在褚浔阳臂弯里的手,眉头似是不易察觉的微微皱了一下。

褚浔阳笑笑,握了霍倾儿的手道,“明日无事我去将军府找你吧,我五妹妹出了事,眼下我也得要跟着过去看看。”

霍倾儿有些不乐意,但转瞬就又大大方方的笑了,道:“那也好,我有给你带了礼物回来,明天我等你!”

“嗯!”褚浔阳点头。

霍倾儿也不矫情,提了裙子转身去追霍夫人。

院子里很快就空了。

褚浔阳回头,见延陵君正盯着大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就以为他是好奇霍倾儿的身份,便就解释道:“是霍罡霍将军的千金。”

延陵君的思绪被她打断,收回视线却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只就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这迷药十分厉害,如果是用来针对褚月宁的,苏皖要让她一直昏迷不醒必定是有所图的。”

“是啊!”提起这个话题,褚浔阳也是一筹莫展。

她回头,眯了眯眼睛看着那屋子敞开的大门:“四妹妹一直循规蹈矩默默无闻,她们实在犯不着对她来图谋什么。”

“褚月妍只是个幌子,如果事情不是被我们打断,到时候东窗事发,这里被抓包的应该是你和那姓张的,届时褚月妍和姓雷的只会被作为垫脚石抛出去。”延陵君分析道,神色深远,那目光之中却透着森凉的寒气,“要追究起来,就是你们东宫之中的内斗,是褚月妍联合了外人要坏你的名声,张云简适逢赶到将那两人制服。这样一来,就是你东宫内部闹出来的丑闻,哪怕是发生在南河王府之内,也和这里的主人牵扯不上关系。这个局,十分精妙,而且毫无破绽,只是在这里面——褚月宁却是完全多余的。”

这整个局面当中,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准备褚月妍能成事,如果不是映紫先出手,她和雷叙后面也铁定是要落在张云简的手里,而张云简其实才是苏皖要推出来的王牌。只是褚月妍的作为却也是她这个局里面必不可少的步骤,用来祸水东引,把她自己摘出去的。

他们要算计褚浔阳,用这个局已经足够了,可是为什么还要用这样霸道的迷药放倒了褚月宁?

只是意外?

不!以褚灵韵那般细密的心思来看,她绝对不会做无用功来惹人怀疑。事情一旦按照他们计划中的发展,她这里出事虽然足以吸引大部分的人的视线,但也难保不会有人发现褚月宁中招的事,只会徒惹是非。

那么现在就唯有一种假设成立——

苏皖和褚灵韵原本应该就针对褚月宁而谋划着什么。

“算了,先不提这事儿了。”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褚浔阳也懒得再深究,吐出一口气道,“我先过去那边看看,把褚月妍的事情处理掉,你也回前面去吧,在这里呆的太久也不好。”

“嗯!”延陵君点头,却是站着没动。

褚浔阳走了两步,觉察他的视线还胶着在背后,就又回头对他露出一笑,“那我先走了!”

“好!”延陵君淡淡道,目送她的背影出了院子。

浅绿在屋顶上藏了许久,这时候才飘身落下,小心翼翼的试着开口道,“主子!”

“嗯!”延陵君面无表情,“去前面把桔红找来,告诉她那边没事,不用盯了,你们全都去褚灵韵那边,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给我盯牢了。”

“是!”浅绿应道,当真是一刻也不想在他身边多留,当即夺路而去。

这边褚浔阳寻了个丫头引路,去了郑氏居住的院子,彼时褚月妍和苏皖几个都被安置在她院里的一间厢房之内。

雷叙和苏皖的丫头被放在外间,苏皖和褚月妍在里面,一个睡在榻上,一个躺在床上,全都人事不省。

雷夫人来的早了一步,褚浔阳进门的时机就见她扑在雷叙身上哭天抢地的抹泪,那哭声悲恸,倒像是死了儿子一般。

褚浔阳被她震的隐隐皱眉,径自进了里间。

郑氏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她进来,也只是抬了下眼皮道:“坐吧!”

褚浔阳颔首,依言坐了,陪着她一起喝茶。

又过了不多一会儿,大夫人姚氏也急匆匆的赶了来,与她同来的,还有褚琪晖和褚月瑶两个。

见到两人,雷夫人马上也不哭了,抹了把眼泪就跟进来。

“听说妍儿出事了?她人呢?”褚月瑶当先问道,目光往那屋子里一扫就奔到了床前试着去推褚月妍,唤了两声却毫无动静,她便立时变了脸,扭头对郑氏怒道,“我妹妹她怎么了?”

虽说人是在自己府上出的事,可褚月瑶到底只是个晚辈,这样质问的语气让郑氏心里极不舒服。

郑氏唇角牵起一抹隐晦的冷笑,然后才是叹息的开口,“大郡主稍安勿躁,只是中了迷药,延陵大人看过了,说是睡一觉就没事了。”

雷夫人闻言,眼泪就又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哀嚎道:“可这人一直睡着,怎么叫都不醒,这可如何是好啊!”

郑氏被她这副小家子的模样看的心烦,嫌恶的往旁边移开视线。

大夫人这才面有焦色的走过去,对郑氏屈膝一礼道,“大郡主也是心疼她妹妹,我那边得了消息就急忙赶来了,请问王妃,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也是我的管束不周,今儿个事忙,一时不察倒是叫个小贼混了进来,好在是发现及时,没出什么大的乱子。”郑氏道,说着也是声情并茂,满面劫后余生的感慨,握了大夫人的手道,“好在有惊无险,否则叫我如何去跟太子殿下还有你们交代。”

大夫人只是听着,神色忧虑,却没有答话,因为明白——

在这里,她没有话语权。

且不说褚琪晖人在这里,就算是只冲着褚浔阳,她也不必去挑这个头。

“长孙殿下,您看这事儿如何处置?可是需要去知会太殿下一声?”大夫人道,扭头看向褚琪晖。

褚琪晖进门就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旁边正在安坐饮茶的褚浔阳。

此时骤然回神才要开口,褚浔阳那边已经放下茶碗,抖着裙子起身,盈盈笑道,“既然人都没事了,何必无事生非再闹到人尽皆知?传出去,对五妹妹的名声也不好!”

“什么叫无事生非?”褚月瑶闻言便怒,霍的起身,面目狰狞的大声道,“感情出事的不是你,别忘了,妍儿也是你的妹妹!”

大夫人闻言,温婉平静的眼眸突然悠悠一闭,于唇角牵起一抹冷笑——

褚月妍和人联手算计了她的女儿,现在还有脸恶人先告状?

简直。可笑。

第074章 要私奔?总得带个人吧!

大夫人的神色微微一变,却是半分端倪也不露,只在眨眼的功夫间就已经恢复如初。

她看向褚浔阳,依旧温柔而平和的微笑:“郡主,这里有大郡主陪着,我们便也不打扰了吧,今儿个是安乐郡主的大日子,王妃那里想必还有很多的事情在等着,我们也别耽误了她的功夫。”

郑氏的确很忙,不过方才她执意不开口却也是不介意褚月瑶闹的,平白看笑话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大夫人这话,却是另有玄机的。

郑氏心中警觉,不觉暗暗对东宫里这位最不起眼的妾室多看了一眼,并且牢记在了心上。

褚浔阳拿眼角的余光斜睨了褚月瑶一眼,便是点头道:“有大姐在这里,我就不多事了,劳烦大夫人,一会儿去前面的时候跟父亲打个招呼,省的他惦记。”

褚月瑶本还是不忿的还要借题发挥,却被她后面的一句话给硬顶了回去——

现在褚月妍没事,闹大了损了东宫的名声,褚易安就第一个不饶她。

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

这边褚浔阳已经对郑氏笑道:“耽误了王妃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王妃先去忙吧。”

“好!”郑氏神色不太自然的略一点头,然后便先行离开。

郑氏一走,褚月瑶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奔了过来,神色愠怒道,“我妹妹在南河王府里出了事,你就这么算了?”

大夫人心中冷笑——

褚月瑶是嫁出去的女儿,莫说这里还有褚琪晖在,哪怕没有,那么就算是褚浔阳出面来周旋,也轮不到她来上蹿下跳。

褚浔阳的视线移过去,唇角牵起一抹讥讽的笑。

褚月瑶被她这样轻蔑的眼神盯的大为光火,怒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在问你话呢!”

“世子夫人,五妹妹是东宫的人,我们东宫的事,用不着外人插手。”褚浔阳道,冷冷的看着她,“你要顾念姐妹之情在这里照顾她我不拦着,但是——”

她说着,忽而一顿,再开口的时候,眸子里就重新溢出一片笑容道:“你若要大呼小叫的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你说什么?”褚月瑶的脸色发青,不可置信的猛地瞪大了眼,瞪了她半天,倒是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出来。

可是褚浔阳不买她的账她也无话可说,一扭头只能踉跄着奔到褚琪晖面前,道:“你听听她这都说的是什么鬼话?大哥,我也是担心五妹妹,她居然说我是外人!”

褚月瑶是妇人短视,但在大局上面,褚琪晖还是分得清楚亲疏内外的。

褚浔阳的这些话,本是可以当着郑氏的面说的,可是她却没有,为的也不过就是在外人面前保全东宫的颜面。

“闭嘴,妍儿的事到此为止,你马上回前面去,这件事,不用你管。”褚琪晖的神色冷了冷,声音低沉而稳健。

褚月瑶又是一惊,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吃吃道:“大哥——你居然——向着外人!”

褚琪晖的脸色越发难看,呵斥道:“什么外人?浔阳她是东宫的郡主,你我的妹妹!”

褚月瑶红了眼眶。

褚浔阳也懒得和她在这里逞口舌之快,直接抖着裙子往外走去,一边道:“我这个外人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自己人叙旧了。”

褚月瑶还没什么,但这话一出,褚琪晖的一张脸瞬间就黑成了锅底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