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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沉默了许久的苏霖突然一声冷笑。

那一声语气阴寒,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照的他整张面孔都扭曲的不成样子。

褚灵秀被他毒蛇一般的眼神盯着,就算是有千般委屈,所有的声音也卡在了喉咙里,半点都吐不出来。

苏霖的目光扫过,将紫絮和紫维也都打量了一遍。

两个丫头其实也心神不宁,此刻却是强作镇定,用力掐着掌心竭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

自家郡主要做的事,那就谁也不能违逆,否则若是坏了她的事,绝对就只有死路一条。

“世子,我家郡主下落不明,求您!”半晌,就在心理防线快要被逼崩塌的时候,紫维终于一咬牙又叩了个头下去。

苏霖不语。

他此时是对紫维和褚灵秀双方的说辞都没有相信的。

一则,褚灵秀不过就是南河王府一个不得志的庶女,就算会有利欲熏心的时候——

可是这么大的事,就凭她的一己之力?她真的能够不动声色的做到?除非是有南河王府里面其他的掌权之人配合。

而另一方面就是两家这是圣旨赐婚,就算是褚灵韵有人脉和能力来促成此事,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霖此时已经心烦意乱。

其实褚灵韵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他一直都知道,也隐隐知道她对这门婚事有些抵触。

赐婚前一天褚灵韵以死相逼南河王的事,虽然南河王府有意封锁了消息,架不住褚浔阳不肯,有意的一番运作,还是传到了苏霖的耳朵里。

虽然后面褚灵韵的一切都表现如常,但是苏霖的心里没有隔阂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因为这么多年得到褚灵韵已经成了他心中执念,他便一再强迫自己避开那个话题不去深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

之前心中疑虑的种子就在这一刻被催生发芽,演变成滔天怒火。

是的,褚灵韵也是有理由摆这一局的人,只是他总是刻意的不愿意相信罢了!

苏霖突然就自嘲的笑了笑。

他一撩袍角从床榻上起身,就大步往外走。

“世子——”紫维和褚灵秀几人齐齐低呼。

苏霖走了两步,垂眸一看,忽而便觉得身上这如火般热烈鲜艳的喜服就是对他最真实而深刻的讽刺。

抬手用力将喜服撕裂,重重的甩在地上,苏霖脚下毫不留情的踩着那些破碎的布片跨出去,一边才有阴暗森凉的声音传来:“把这些人全都带上,迎亲的队伍不是都还在吗?去把人给我叫出来,去——南河王府!”

这一次不管是谁的作为,都是明晃晃的打了他苏家的脸,这口气他若是能轻易咽下去,从此以后又如何在同僚当中立足?

哪怕是褚灵韵也不行,谁也不能这样的戏耍他!

片刻之间,热闹非常的新房就仿佛演变成了坟场,冬夜冰冷的寒风从敞开的大门灌进来,喜烛蕊芯上跃动的火焰瞬间一晃——

灭了!

同时寂灭,还有在场几人悬空不落的心。

哪怕是紫维等人也都不曾想到,苏霖竟会愤怒至此,就算她们事先抛出自家郡主生死不明的筹码,这人此刻想要找回的——

确乎也只是他自己的面子和场子!

似乎是有什么事,又偏离了自家郡主预先的料想了。

这一次的事——

真的能够顺利了结吗?

两个丫头的身子不觉在这寒风中抖了抖,外面已经有侍卫进来,五花大绑的将两人擒住,而褚灵秀也是直接被人提小鸡一样的揪起来,又塞进下午时候迎亲用的那顶喜轿里。

队伍还是原来的队伍,只是没了锣鼓敲打的喜气洋溢。

苏霖翻身上马,面容冷肃,浑身上下笼罩一层腾腾杀气,一招手道:“走!”

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刚要起步,忽而便听见那夜色当中不知是谁发出低低的一声叹息。

极为轻柔而朦胧的一声。

像是梦里飘来,极不真实。

可就算是和延陵君一起躲在不远的一株老树后面瞧热闹的褚浔阳都是面色不由的一紧。

然后便有轻缓柔软的乐音随风而起。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循着这点细微的线索放眼瞧去——

苏家这座府宅的斜对面是前朝废弃已久的皇庙,曾经数百年香火供奉的殿宇,如今衰败倾颓,大门紧闭,已经尘封了多年不曾开启。

正对苏家大门口的恰是那皇庙大门的飞檐,那一处的大门巍峨,门脸儿开的很大,青灰色长满青苔的瓦砾顺着屋檐设计的精巧曲线流泻而下,还有一些藤蔓植物的枯枝随风招摇。

那门檐下的四角,每处皆有一只硕大的青铜铃铛,受了数百年风雨侵蚀,如今内里已经整个锈掉,多年都不曾发出过一点声响,外面镂刻的梵文经典也被风蚀的差不多,几乎分辨不出。

彼时那飞檐之上正姿态肆意,屈膝做了一个人。

玄色深衣,乌黑皂靴,头上一顶黑纱斗笠半垂而下,冷风带起,时而将那后面被挡住的真颜掀开一角。

下巴的曲线精致,薄唇之间他执一片黄金打造的薄薄叶片款款吹奏,曲调很新奇,谁都不曾听过。

没有杀意凛冽,却是诡异难辨。

只就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突然出现的这样一个人,也是下意识的叫人警觉。

苏霖和他身边护卫都不觉将手按在了刀柄上,随时准备应对他突如其来的恶意。

“你是什么人?”苏霖戒备着冷声喝问。

那人却似也没什么当众演奏的兴致,只以金叶子的笛音将众人的视线吸引就将那叶片自唇边移开,轻轻的抿唇一笑。

“滚回去!”下一刻,忽而自唇齿间轻曼的吐出了几个字。

那面纱无风自动,掀起的一角内露出男子唇角的笑容温软。

他的眸子明亮但是蕴藏的光影却极为深邃,明澈背后仿佛是被一种强而凛冽的气势威压,让所有人都畏惧不前。

那黑纱后面的容颜只是略一展露便又重新被夜色迷茫掩盖。

苏霖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总觉得方才他所见那黑纱背后的一点目光似是有些熟悉,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在那里见过。

苏霖这边略一走神,只在说话间,那人手中吹曲儿用的金叶子已经执于两指间冲着那红色的喜轿遥遥一指——

“把轿子,给我原封不动的抬回去!”

第076章 反击

“把轿子,给我原封不动的抬回去!”那人重复。

几个字,他吐落的速度——

缓,且徐。

命令的语气。

指尖碎金光芒在月色下灿然一闪,却似乎更确切的说——

是威胁!

苏霖的目光戒备的停在他指尖,沉声道:“凭什么?”

那人不语,但是他抬手的姿势不变,薄薄的一片金叶子于他指间停泊,却会给人一种十分鲜明的感觉——

这软软的叶子,凝满杀机,随时都有可能给某个人致命的一击。

苏霖此刻满腔怒火,自是没有耐性在这里和他纠缠,冷笑一声,便是果断的一挥手:“走!去南河王府!”

这里是京城之地,天子脚下,又是在他有重兵护卫的府宅大门口,若是这就被人吓回去,他以后还如何有脸见人?

侍卫们得令,忙就要招呼出发。

然则瞬间生变。

月光清透的夜色中突然有淡金流线暴起,于那男子指尖闪电射出。

那光影闪烁极快,直击苏霖面门。

因为两人之间相隔甚远,他出手又只是一片薄薄金叶子,苏霖原是没太当回事,此时本能的想避已然来不及。

那道金光迅如流星,带着尖锐的风声呼啸。

苏霖只堪堪往旁侧略一偏头,便觉脸颊被那风声一扫,蓦然一疼,侧目的时候视线一瞥,就见那道金色流线从红色的轿帘没入,再由后面的挡板穿出,即便是这样也声势不减,最后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响,钉入五丈开外,一株槐树的树干当中。

叶片入木三分。

这般指力,惊的所有人的都是心头一凉。

苏霖有些始料未及,怔愣中只觉得有什么黏腻的液体滚落脸颊,微微发痒。

他下意识的抬手一摸——

月色下映出他指上残红血滴。

他的左侧脸颊竟是赫然被那叶片刮开了一道细长的血口子。

这金叶飞刀——

这人是——

苏卿水!

褚浔阳的脑中如惊雷乍起,勃然变色。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跟着冻凝了一瞬,有些很鲜明又久远的记忆跃入脑海,随后她一个机灵回神,却是趁着苏霖等人方寸大乱的时候突然纵身蹿了出去。

延陵君始料未及,待要伸手拉她的时候却是晚了一步。

眼见着她一道影子飞掠而出。

延陵君一惊,也跟着提力奔了出去。

褚浔阳直奔那株树下,错身而过的同时抬袖一扫,便是将卡在树干上的金叶子收拢袖间。

这一来一去间她脚下动作一缓,而延陵君已经随后奔到,二话不说一揽她的腰肢便将她携着窜入对面的巷子。

两人的动作极快,甚至没有带起多少的动静,但那门檐之上,苏逸居高临下却是看的清楚。

褚浔阳甘冒奇险去抢他一片金叶飞刀?

为什么?

他怔了一怔,却也容不得多想,赶紧便是收摄心神。

这边苏霖的心中犹且惊疑不定,也不曾注意身后的动静,却再不敢掉以轻心,怒喝一声:“来弓箭手!”

他身边亲信猛的回神就要进去喊人,然则脚下才动了半步,空中就又有金色流线划过,杀气凛冽的锐利风声只贴着他的额头擦过。

那人全身的血液冻住,再就不敢移动分毫。

片刻之后,一缕发丝悠悠坠落,掩在他面上。

“雕虫小技!”苏霖强压怒火,冷嗤一声,自袖中滑落一个精致的小竹筒,手指勾住上面一个隐秘的拉环,刚要往空中发信号。

门檐上,却听那男子淡淡笑声传来。

一抬手,那屋顶后面瞬间十余弓箭手已经如雨后春笋般相继冒出来,铁箭森然,尽数将马背上独树一帜的苏霖当做了活靶子。

“你可以请援兵,但是他们的作用也只能是替你收尸!”门檐上,苏逸静坐不动,语气依旧平静而温软。

苏霖的面色铁青,手指在袖子底下捏的咯咯响。

就算随后他的人冲出来将这些暴徒尽数斩杀,如果他的命先丢了,那也是得不偿失。

哪怕明知道这是威胁,此时他也唯有妥协。

因为——

他冒不起这个险。

也不想——

冒这个险。

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心中滔天怒火,苏霖目光阴冷的逼视那人隐在黑纱后面的面孔,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苏逸偏了偏头,莞尔一笑:“很简单,把这顶轿子给我抬回去。”

苏霖回头看了眼,眼底有幽暗的冷光一闪而过,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就是冷笑一声道,“你想阻止我去南河王府问罪,你是南河王府的人?”

除了南河王府的人,只怕也没人能有这个胆量,在他苏家门前对他动武,还这样有恃无恐的出言威胁。

如此一来,苏霖心里倒是坚定了一个想法——

这件事绝对不会是褚灵秀的个人作为,十有八九就是南河王府针对他而设的一个圈套。

苏霖想着,就越发恼火,冷冷道,“你以为今天拦住了我,此事就能息事宁人,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了吗?今天过后还有明天,你能守我的府门几天?”

“谁说我要拦你了?”苏逸却是不以为然,他拍了拍身上袍子起身,颀长暗色的身影立在天际那轮圆月的光环之下,更是给人一种鬼魅神秘而又无线晦暗的感觉。

门檐的瓦砾上,他高高的站立,居高临下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想要去哪里,我不干涉,但是那顶轿子不能出这座府门。”

他所有的执念似乎都集中在那顶轿子上。

苏霖一时困惑,就又骤然回头看了看。

他如果不能赶在第一时间把褚灵秀押回南河王府的话,回头等到此时上达圣听就有了顾忌,再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到时候恐怕会生出变数。

苏霖心中犹豫不决。

苏逸等了片刻,见他还在沉吟不前就又轻缓的笑了笑道:“我是有时间等你考虑清楚,只是你若再不走的话,南河王府那边的酒宴就该散场了。”

苏霖的心思微动,但是今日这般被人压制也着实叫他觉得窝火。

他是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了。

可是——

“你到底的谁?”定了定神,苏霖再次开口问道。

苏逸居于高处,自是不会答他,只就款款笑道:“终有一日,你会知道,何必着急!”

苏霖也算看出来了,这人的行事绝对不会受人威逼胁迫,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一挥手,冷声道:“轿子抬回去,把人给我看好了,若是再出什么乱子,当心你们的脑袋!”

“是,世子!”几个轿夫慌忙应了,七手八脚的将那轿子给重新抬进了门。

苏霖心有不甘的又抬头看了眼对面房檐上那个暗色的影子,然后狠狠一挥手道:“我们走!”

护卫们押解着被五花大绑了的紫絮和紫维,重甲护卫,往南河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较之前一刻似乎又更添几分凌厉。

苏逸也是言出必行,果然再不曾阻挠,看着那一行人匆匆离开。

然后,他缓缓抬手,做了个撤退的手势。

十名弓箭手无声隐退。

他自己则是轻身飘下屋顶,款步走在巷子里,到对面苏府的墙壁上将残留在那里的一片金叶子取回,回身的时候却又突然在那株槐树前面止步,指尖轻抚,压在那里残留的一道裂痕上面摩挲片刻才若有所思的撤了手。

随后足尖轻点,几个起落就在那皇庙残破的楼宇间隐没了踪迹。

苏府门前的夜色再次沉于宁静。

而南河王府的府邸之内却注定要掀起一场空前的风暴。

南河王嫁女,嫁的又是他唯一嫡女,更是最得罗皇后喜爱的安乐郡主,这一天喜宴的排场办的空前盛大,从晌午十分一直摆到晚上,直至二更时分,众人才喝的心满意足,准备与主人作别散场。

这边喝高了的礼部尚书正握着褚易民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赞美贺词,哪怕只是敷衍,褚易民也笑的腮帮子僵硬,刚好不容易推开他的手,就见管家从外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那管家也是这府上的老人了,办事沉稳,也有些胆量,然则这会儿却是方寸大乱,虽然碍着有客人在场没有当众叫嚷出来,但是那掩都掩不住的慌乱表情已经透露了一切的讯息出来——

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或者即将发生。

褚易民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王爷!”管家快步走到他面前,还不等说什么,后面就是砰的一声,一个南河王府的护院被人从院外扔进来,砸在正对门口的一张桌子上。

那桌上汤水四溅,碗碟碎了一地,惊的在座客人纷纷跳起离席。

这一声的动静太大,根本就再无需掩饰。

褚易民的目光一冷,循声望去,却见一脸被寒冰包裹的苏霖已经大步跨进了院子。

身后跟着一队精锐的护卫,那阵仗,绝对是来者不善!

偌大的院子里,百十来号客人齐齐噤声,霎时间除了苏霖等人沉重而冷凝的脚步声,再无一丝杂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冷面神一样的苏霖身上,心中嘀咕不已。

褚易民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惊醒,诧异道:“贤婿,你这是——”

“王爷!”苏霖的语气阴冷,讥诮的一扯嘴角便是打断他的话,冷冷道,“先别急着攀这个亲,省的稍后咱们彼此之间说不清楚。”

褚易民的心中一恼,脸色便骤然沉了下来,刚要发作,苏霖已经一招手:“把那两个丫头带上来!”

褚易民的眉头紧皱,狐疑的往他身后看去。

就见两个侍卫提小鸡似的把五花大绑头发蓬乱的紫絮和紫维给带了来,二话不说,直接扔在了褚易民的脚下。

褚易民当即就是面色一沉,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要问问王爷,问问你们南河王府是什么意思呢!”苏霖却是半点顾忌也无,全然不给他面子,一脚踢在紫维身上,语气清洌的大声道,“说吧,你来告诉你家王爷和在场的各位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维痛呼一声,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此时她是真的慌了,浑身痉挛瑟瑟发抖,使劲的跪伏在地,只是哭。

按照褚灵韵的计划,自然是当众闹开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褚灵秀已经入了苏家大门,并且和苏霖拜了堂,然后褚灵韵才能就此脱身。

可是这会儿——

不仅苏霖的反应出了意料之外,还有后面发生的那一连串的怪事都让她心里起了嘀咕,忐忑不安。

苏霖今天几次三番的被人挑衅,早就没了耐性,也不和她磨叽,目光冷冷一瞥看向紫絮道:“她不说你来说,别再挑战本世子的耐性,否则的话——我要现在告到御前去,你们整个南河王府,谁也吃不消!”

紫絮一个机灵。

外围静默中的客人却是强压着窃窃私语的冲动,都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好戏。

紫絮吓了一跳,只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了回头路走,当即便是涕泪横流的一声哀嚎,扑倒在褚易民脚下,哭哭啼啼道:“王爷!郡主不见了!郡主——郡主她——”

紫絮语不成句。

褚易民闻言,已经是眼前一花,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被身后的台阶绊倒,好在是他身边站着的管家扶了他一把。

褚易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的那个孽女逃婚了。

还没等缓过一口气来,然后便又听紫絮嗫嚅道,“花轿里,苏世子抬回去的——是——是二郡主!”

褚易民如遭雷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变化十分之精彩。

而同时,沉默了好久的人群中也终于不可遏止的发出一片抽气声。

“你说什么?”后面的回廊上,忽而传来女人焦躁的尖叫声,却是褚其炎和南河王妃一行被一大群人拥簇着从后院赶来。

她快走过来,一把将紫絮拉起来,目露凶光盯着紫絮的脸,颤声道,“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你说韵儿怎么了?”

“郡——郡主她不见了!”紫絮的哀哀哭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后来才发现,穿着新娘喜服在新房里的人竟然是二郡主。”

“这不可能!”紫絮的话音未落,就又是一个尖锐的女声嚷道,一个浓妆艳丽的中年美妇自后面跑出来,跪下去拽着褚易民的袍子道,“王爷,这不可能!”

这人便是褚灵秀的生母,南河王府里十余年间盛宠不衰的李姨娘了。

“二郡主呢?”郑氏见她这张脸就更是心里生厌,当即厉声喝道。

她止了泪,目光凌厉的四下扫视一圈,所过之处所有的下人都纷纷摇头,表示没人知晓。

紫絮的话,褚琪炎是不怀疑的。

这不是普通的事情,如果不是确有其事,苏霖怎会公然闹上门来?

别的姑且不论,他自己的脸面总不能不要!

所以——

自己千防万防,终究还是百密一疏的出事了!

藏在身后的手指用力的握了握,褚琪炎缓缓的压下一口气,一步走上前去,面对苏霖。

“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褚琪炎道,面上犹且还能保持一丝平和的微笑,他拍下了苏霖的肩膀,然后就势错过他去,对愣在当场的客人们一拱手道,“抱歉了各位大人和夫人,我们王府现下还有点家务事要处理,今日招待不周,还请各位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