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阳已经继续开口道:“浔阳也不想误会了皇祖母,正好让人查明此事,还皇祖母一个公道也是好的!”
罗皇后的话又被她堵在了喉咙里,看向她的目光更显阴冷。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皇帝索性就别过头去,重复道:“去查!”
“是,皇上!”三名太医提着药箱就要往那暖阁里去。
褚浔阳赶忙提醒道:“着重看看那个瓷瓶,之前延陵大人说那药是混在了薄荷油里的,各位太医注意安全。”
“是!”为首的胡太医应了,想了想就取了方巾用水濡湿,掩了口鼻进去。
三个人一同忙碌,先是查验了那小瓷瓶里剩余的药汁,然后又依次查了梁嬷嬷和彩月的尸首。
罗皇后的心里已经十分笃定这是一个针对她的局,却是苦于无计可施,只能干瞪眼。
三人仔细的验过之后,又恭谨的退了出来。
“如何?”皇帝冷声问道。
胡太医当先已经跪了下去,拿眼角的余光扫了扫罗皇后的脸色,却是没有马上说话。
皇帝看着他的这个反应就先是心里一凉,面上却是不显,只道:“实话实说!”
“这两人的确是因为吸入了挥发在外的毒素致死,而且这药——”胡太医说着一顿,过了一会儿才一咬牙将手中已经挥发完全,只留了些许白色粉末在瓷器壁上的碎瓷瓶双手呈上,“这里面的毒药和之前延陵大人携带进宫的是同一种!”
“这不可能!”罗皇后脚下一个趔趄,当即已经尖声嚷道。
“那两封庚帖微臣也帮着验过,另外两位同僚也都有参与,不会有错的。”胡太医道,使劲低垂着脑袋。
凶手是罗皇后,叫他们当面指认,谁的心里都有压力。
“皇祖父!请替我母妃做主!”褚浔阳的面容一肃,大声道。
罗皇后的脸色惨白,又往后退了一步。
皇帝阴着脸,只盯着暖阁里的尸体却是谁都没看。
“皇上,不是臣妾做的!”罗皇后回过神来,忙是扑倒在地,扯住她的袍子,声泪俱下道:“皇上,这是陷害,臣妾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毒药,也没见过这个瓶子,是有人设局害我,您不要被他们蒙蔽了!”
“哦?有人害你?”皇帝浅浅的吐出一口气,神色之间喜怒莫辨。
他的这个样子,就是心里恨极了的表现。
罗皇后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只觉得浑身都起来一层的鸡皮疙瘩,再也不管不顾的忽然扭头朝褚浔阳看去,大声道:“浔阳!就算本宫给你安排的婚事你不喜欢,你来与本宫说就是了,拿你母妃的性命做局,又叫人嫁祸本宫?你这丫头,当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褚浔阳愕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皇祖母,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就算你是为了脱罪,找借口也该找一个合理点的!众所周知,我母妃是在回去的路上就出了事的,我人在东宫等她,如何动的了什么手脚?而且——你说我记恨你?这就更是无从说起了,在这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传召我母妃进宫的用意,又如何能够未卜先知的针对你来做些什么?”
“你和方氏那贱人本就是一路货色,你们根本就是串通一气!”罗皇后怒道。
褚浔阳只是委屈的扁扁嘴。
方氏一大早根本就已经准备回慈修庵了,在全无准备之下怎么可能会配合褚浔阳来做些什么?
罗皇后的这些指责根本就是站不住脚的。
褚浔阳眼中泪光盈盈,只是仰头看着皇帝道:“皇祖父,这里是皇祖母的寝宫,且不说她自己这里内外多少人,只就这重重宫门就有多少处岗哨?就算是孙女想做什么也不见得有这个本事的。”
罗皇后这里,外人根本就混不进来。
其实就连褚浔阳都觉得意外——
居然有人把手脚做到这里来了。
只是送上门的机会,她肯定会抓住利用就是了。
罗皇后心慌意乱也是无从应对。
皇帝不说话,李瑞祥就代为问道:“在这里事发前后,可是见到有什么可疑人等出入?”
一众的奴才们都仔细的回想了一遍,纷纷摇头。
“没有!”最后,彩云说道。
梁嬷嬷和彩月打起了的时候她就在当场,后来实在拉不开两人才去院子里喊人帮忙,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哪里见过什么人?
想想也知道,应该是那毒药本就是藏在两人哪一个的身上的,后来撕扯的时候不甚打破,误伤了两人性命。
“皇上,臣妾没有,真的不是臣妾做的!”罗皇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就抓着皇帝袍子撕心裂肺的吼叫。
皇帝狠狠的闭了下眼,证据确凿之下终于不容情面的狠狠的一脚将她踢开,扭头就走。
罗皇后扑在地上,也顾不得疼,赶紧爬起来就要去追他,“皇上!皇上您听臣妾解释——”
李瑞祥抬手拦了她一下,将她推到两个内侍面前,凉凉道:“扶着娘娘一点!”
罗皇后也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规矩,只就死命的挣扎,奈何哭喊的浑身虚软也都无济于事。
褚浔阳从她面前走过去。
她突然就狞笑起来,嘶声的咒骂道:“你这贱人!和你那个下贱的娘一样,都是蛇蝎心肠的小贱人,你们联起手来陷害本宫,您们该死!该死!”
褚浔阳的脚步顿了一下,侧目看向她,只就惋惜的叹了口气,“皇祖母还是执迷不悟吗?那么——浔阳还是先行告退了,您——一路走好!”
言罢就提着裙子跨出门去。
罗皇后本来还想要继续叫骂,却在听到她最后的四个字时愕然止了声音,浑身冰冷的开始打颤。
褚浔阳一路款步走了出去,走的很慢很慢,沿路最后欣赏了一遍这寿康宫内外的风景。
走出大门口的时候,迎面李瑞祥已经带着乐水折了回来。
李瑞祥走在前面,后面乐水手里的托盘上放着折叠精细的三尺白绫。
“郡主!”两人止了步子让路。
“嗯!”褚浔阳只是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就继续举步前行。
证据确凿!罗皇后这一次也算是作茧自缚了,这个女人一辈子都强势跋扈,应该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竟会落到这样一种下场吧?
而且——
这结局来的还如此的莫名其妙。
褚浔阳一路前行,直接出宫。
褚琪枫留了马车给她,蒋六等在那里,见她出来才松一口气,“郡主!”
“嗯!”褚浔阳心不在焉的应了声,钻进了马车里。
回到东宫的时候褚易安已经得了消息赶回来了,人正在方氏那里。
褚浔阳也没耽搁,直接赶了去,进到院子里,延陵君和褚琪枫也都在。
延陵君是第一个发现她的,顺势回头冲她一挑眉毛。
褚浔阳的唇角一勾,回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然后径自走过去。
褚易安坐在方氏的床边,面沉如水的看着她,其他人走站在他身后,完全看不到他眼中是何种神色。
只是知道他许久都没有动过一下。
褚浔阳面对他的背影,心里隐隐荒凉的一声叹息——
从一开始她和褚琪枫就都猜到了方氏是自己服毒要嫁祸罗皇后的,别人不知道方氏的底下,他们两个却是一清二楚,这么一件在别人看来完全不可能的事,对方氏而言却是完全成立的。
罗皇后自以为精妙算计掌控一切,她是足够强势霸道,可是——
她再狠也没能狠过方氏去!
在所有人眼中一无是处又弱小无能的方氏,最出彩的地方就是她敢于拿自己的性命随时随地的做赌注。
而她和褚琪枫只是顺手推舟的帮了一把而已。
“父亲——”定了定神,褚浔阳上前一步,轻轻的唤了褚易安一声。
褚易安没动,也没回头。
褚浔阳也不介意,只就继续说道:“父亲还是先收拾进宫一趟吧,皇祖母她——薨了!”
褚易安的肩膀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震。
褚琪枫也有些意外的猛地抬头朝她看去,“发生了什么事了?”
“有人在皇祖母的寝宫当中发现了害母妃中毒的毒药,进而惹怒了皇祖父!”褚浔阳道。
在皇后宫里做手脚的事完全超出了她和褚琪枫的能力范围之外,而且就算他们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去做。
所以有了这件事,反而是真的坐实了罗皇后毒害方氏的罪名。
这样的所谓真相——
也许——
才不会让褚易安太过为难吧!
毕竟——
罗皇后这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第031章 不要脸?你随意就好!
褚易安闭了下眼,起身道:“琪枫你跟我一起去!”
言罢就当先一步跨出门去。
褚琪枫略有几分忧虑的看了褚浔阳一眼,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跟着褚易安的步子追了出去。
待他走后,褚浔阳才神色凝重的看了延陵君一眼。
延陵君的唇角弯了一下,耸耸肩,也是对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褚浔阳一怔,眉头就不由的皱了起来,她走上前去一步,看了眼床上仍是昏迷不醒方氏道:“我母妃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妨碍,不过我刻意减少了药物的用量,她可能还得要再多昏睡几日。”延陵君道,跟着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侧目道:“宫里——”
“不知道!”褚浔阳摇头,“之前你从那庚帖上面查验出来的毒药出现在了寿康宫,我顺势推了一把。”
罗皇后的这件事完全算是意外收获,依照之前的形势来看,皇帝将她打入冷宫已经是极限了,看是罗二夫人暴毙,紧跟着又有毒药被搜了出来——
这些说是巧合都显得牵强了。
这里面,据对会有人为的因素在里头。
当事事发之时褚浔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延陵君,不过也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罗国公府虽然可以随便动作,可寿康宫里却不是那么容易做手脚的。
这件事——
虽然看似尘埃落定,他和褚琪枫得了大实惠,可这要喜酒起来却是普索迷离,叫人不敢小觑。
延陵君抿着唇角盯着床上的方氏,很是斟酌了片刻才缓慢的开口道:“侧妃娘娘身边——还有可用的人吗?”
方氏是自己服毒,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她的目的是针对罗皇后的,也十分明确。
那两个女人,这么多年以来就仿佛是天敌一般,互不相容,而现在——
罗皇后被赐死,当时她和方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都无从追究,说是两人之间多年的矛盾终于一夕爆发,以至于引发了这一场匪夷所思的毒杀事件也不为过。
这件事——
已经就此下了定论了。
褚浔阳也是皱眉看着方氏,却只觉得心烦意乱,想了想道:“桔红和浅绿呢?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康郡王让她们下去休息了。”延陵君道,自是知道她的暗指,目光在这屋子里四下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远处的一扇窗户上,“我问过了,来者是孤身一人,桔红和浅绿联手也只在他手下走了十几招就被放倒了。不过他没伤人也似乎没打算生事,侍卫进来就翻窗逃了。蒋六及时封锁了消息,后来太子殿下回来又下了禁令,消息是彻底压住了。”
是什么人会潜入方氏这里?不杀人也不生事?那他的目的何在?
褚浔阳想着就越发觉得心慌意乱了起来,扭头对院子里唤道:“常嬷嬷,你进来!”
片之刻之后常嬷嬷快步从外面进来,“郡主!”
“之前府里不是进贼了吗?你给仔细的看看,母妃这里可有遗失什么金贵的东西。”褚浔阳道。
“是!”常嬷嬷点点头,开始在妆台和重新搬回来的行李之间打量一遍。
方氏常年居住在庵堂,穿戴都十分朴素,随身的用品也都只是整洁而已,并不十分的考究,其实都价值不高。
常嬷嬷尽心尽力的翻了一遍,摇了摇头,“东西都在呢,好像——没什么损失!”
褚浔阳皱了眉头,沉默了下来。
常嬷嬷走过去,仔细的给方氏掖了掖被角,突然“咦”了一声,倾身过去在枕头附近四下里翻了翻,诧异道:“娘娘的那支金凤步摇怎么不见了?”
说着又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之前被桔红姑娘抱进来的时候碰掉了?”
褚浔阳也延陵君都是不约而同的提了口气。
延陵君上前一步,问道:“是一支什么样的步摇?”
“样式很普通,有些年头了,只不过娘娘说是殿下送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几乎从不离身的。早上进宫的时候奴婢劝着娘娘换下来,她都没肯呢!”常嬷嬷道,神色之间便略见了几分焦灼,“这要是没了,娘娘醒来该着急了,郡主娘娘这里您先陪着,奴婢去花园里找一找。”
“嗯!”褚浔阳点头,目送了常嬷嬷离开。
延陵君在她面前负手而立,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好像是有点印象,挺不起眼的一件东西。”褚浔阳道,所有的事情已经明了——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方氏随身携带的毒药应该就藏在那支步摇里面,而她进宫前特意要求回来更衣,应该就是已经在做这一步的准备。
于是——
有人冒险潜入东宫盗走了那件东西,并且——
弄到了罗皇后那里。
“这么说来,弄死了罗二夫人和在皇后宫中布局的应该是同一伙人了?”延陵君咝咝的抽了口气,唇角牵起的笑容略带几分玩味。
若不是罗二夫人的死在皇帝那里形成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已经让他觉得此事和罗皇后脱不了干系,后面也未必就会因为那一剂毒药直接定了她的罪。
褚浔阳笑了一笑,那笑容之间却不见丝毫轻松。
这件事不是她和褚琪枫做的,而且也和延陵君没有关系。
因为就算他们有心,方氏服毒之前是没有和他们通过气儿的,谁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布置周到,有条不紊的做到这一步?
所以——
延陵君也才会怀疑方氏手中可能还握着部分人脉。
“不会的!”褚浔阳道:“你当我父亲是什么人了?如果她真的还有底牌,父亲就第一个要怀疑她的,又岂会是——”
褚浔阳说着又兀自打住话茬。
她实在不知道在外面面前该是用何种态度面对方氏,说的多了,自己都觉得厌烦。
总之方氏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一张白纸,就算褚易安是知道她的底细的,可是这么多年来她都循规蹈矩,半点差错也没出,所以此事发生之后褚易安也才根本就没有怀疑过她。
反而是一直和她生有嫌隙的罗皇后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延陵君的面色也略带了几分凝重,四下又打量一遍这间屋子道:“至少就目前看来,不管背后运作操纵这件事的是什么人,那人的目的似乎都与你一致。”
这件事算下来,他们没有损失,反而彻底除掉了罗皇后这个心头大患。
褚浔阳皱眉看着他,“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
延陵君摇了摇头,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就抬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抱了抱道:“暂时不要想这么多了,万事都等你父亲从宫里回来再说。”
“嗯!”褚浔阳点头,心里却始终悬了块石头没有落地。
这一次的事,对他们来说实在是顺利的太诡异。
她的目光从延陵君身侧移过去,又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方氏——
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方氏的作为?
如果这个女人手中还操纵着另外一些人由她驱策的话,她还能不动声色的瞒了褚易安这么多年,这个女人的心机就远比她现在看到的还要深沉。
可是——
真的会是她吗?
——
宫里最终给出的消息是罗皇后痼疾发作而猝然病逝。
皇帝仍旧给了她所有的礼遇,以皇后之礼安排下葬,保全了她身为一国之母最后的体面。
而同时东宫方面也有一些极为低调的消息透露出来,因为皇后病逝,方侧妃也暂且留在京城,等着参加皇后葬礼。
不管之前闹的是怎样的天翻地覆,这一切也都随着罗皇后的死而沉寂了下来。
宫里在有条不紊的办着丧事,有人哀痛,也有人是伪装的哀痛,总之这相当的一段时间内整个京城之地都被无声的笼罩在一众莫名的低气压之下。
而这种气氛,在罗家的二房表现的尤为明显。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罗翔焦躁不安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口中喃喃低语不断重复就只有这一句话。
那天罗皇后才刚刚递了消息出来说是和东宫联姻的事情成了,可是一转眼才不过个把时辰的消息就马上天翻地覆了。
罗二夫人悬梁,他和罗予琯都当场吓傻了,想要去宫里找罗皇后做主的时候就连罗皇后也传出暴毙的消息。
兄妹两个突然就失去了主心骨,那感觉——
当真是高处跌入尘埃一般。
罗予琯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坐在椅子上,一张小脸上的面色却似是比那衣物的颜色更白,完全没有一丝血色,一只失去了知觉的木偶一样,任由罗翔再怎么鼓噪她都什么也听不见。
罗翔兀自转了一阵,一直等不到她的响应就更是焦躁了起来,走到她面前,不耐烦道:“予琯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我们到底是要怎么办?”
罗予琯的思绪被他打断,这才有些茫然的抬起眼睛,“什么?”
“我说母亲的事!”罗翔道,愤恨的捏着拳头,目光阴冷而燃烧着明显愤怒的情绪道:“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还清楚,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寻短见?难道你不觉得蹊跷?”
罗二夫人是不可能有胆子寻死的,这一点他们兄妹都十分确定。
罗予琯皱了没有,心思明显没有放在这里,比他更不耐烦的说道:“你又不是没查过,事发前后谁也没进过母亲的院子,大伯都已经动怒了,我们要是再去闹——你是真要他把我们赶出去才算满意吗?”
“可是——”罗翔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烦躁的一拳打在桌子上。
事发的前一刻他还做着迎娶美娇娘,并且平步青云的美梦,哪怕是有变动和落差,这样——
是不是也太快了!
罗二夫人没了还没什么,罗皇后一死,他的前程命运就全部折进去了。
罗国公?这已经是他再也不敢奢望的事情了。
怎么想,都是不甘心。
“母亲的死,一定是大房的人做的手脚!”罗翔道,目光隐晦带了几分暗示的盯着罗予琯。
罗予琯被他盯的心里逐渐升起一股子火气,愤然的甩袖起身,“你别指望我,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跟我在罗家能得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不错了。别说你没有证据,就算你能拿出是大房的人谋害母亲的证据来——上头没了皇后娘娘撑腰,谁会去揪堂堂罗国公的不是,来给你我这样两个无名小卒做主?要闹你去闹,我可不去!”
罗翔见她变脸如此之快,面色也跟着越发的难看起来。
但是瞪了她半晌,终也还是无计可施,迟疑了一下还是冷哼一声气冲冲的走了。
罗予琯听着他的脚步声来开,脸色就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香草从旁前凑上来,大着胆子劝道:“小姐还是想办法劝劝三少爷吧,皇后娘娘和夫人都不在了,他要是——”
如果罗翔还是不肯收收心的话,他要有什么事,罗予琯也一样要跟着受牵连。
可是罗翔做了那么久的美梦,现在要让他一下子清醒又谈何容易?
罗予琯用力的捏着手里帕子,斟酌半晌,似是在做某种艰难的决定,过了好一会儿才是对香草道:“给我递个信出去!”
话只有一句,不用太明白,香草却是心知肚明,虽然对她在这个时候还能有这样的兴致颇为意外,也还是谨慎的答应了。
罗予琯想了想,又补充,“小心点儿,别被人发现!”
“是,奴婢知道!”
——
渥漓江边的血案发生之后,苏霖就在城南的民巷那里规制了一座二进的小院用来和罗予琯私会。
罗予琯柔顺乖巧,很是投了他的心头好,两个多月处下来他非但是没有厌倦,反而乐此不疲,做多三天两人便要见上一面。